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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判官

作者:沙拉古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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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玄武冥道 第九十六章 罪業和惡行,到底是什麼關係

第三卷 玄武冥道

第九十六章 罪業和惡行,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聽說京城罰惡司里,出了一位少年英雄,叫馬尚峰,應該就是你吧!」
你當真以為我看得上這道門?你當真以為我看得上這破爛地方?
馬季順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雖說素未謀面,且看這衣著打扮和這一盞紅燈,他確系眼前這人就是徐志穹。
「哪有什麼餓殍,你且尋來給本府看,待本府查明死因,再與你……」
但他們至少有戰勝恐懼的勇氣。
「你們是哪裡來的賊子,何故在此胡言亂語?」
如果有那麼一天,朝廷送來詔書,讓他去茅廁之中,飽食黃龍湯,孔建臣會毫不猶豫飽餐一頓,並且真誠的表示吃的很暢快,很有營養。
趙無功看向徐志穹:「馬長史可願指教一二?」
鄭武光在旁道:「我也一起去吧。」
邱執信一笑:「那我就獻拙了,按我師父當年所說,這罪業不是罪囚身上生出來的,而是世間固有之物,就像灰塵一樣,到處都是。」
等這人死了,若是魂魄離開了身體,這罪業里的漿糊也就沒了,罪業就該消散了,二寸以下的罪業,會歸於塵土,陷於大地深處,可這二寸以上的罪業,會被罪主拿去。」
邱執信搖頭道:「惡人作惡不會生出罪業,惡人的惡行,就像一鍋漿糊。」
一個落魄道門,卻還嫌棄起我來!
衙差道:「小人也是不知,小人沒見過運侯,有一個年輕男子,提著一盞紅燈籠,到了州府衙門,說他是京城來的侯爺,
邱執信在身後呼喊一聲:「馬長史,臨走時,再來看弟兄們一眼!」
「他,他,是,是!」馬季順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道,「孔建臣,畏罪潛逃了!」
孔建臣還在狡和_圖_書辯:「我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家境殷實!偶有懶人不肯勞作,守著良田,卻活活餓死,這等事情也能算作本府的罪過?試問哪州哪縣沒有懶人,試問……」
他們帶著孔建臣去了竹鳶城,臨行之時,邱執信反覆叮囑:「千萬盯住他,等他咽了氣,趕緊把罪業摘下來!這麼長的罪業千萬不能散失在凡間。」
多好的話術,且把中間過程省略,把他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剛找到城南,忽聽衙差來報:「同知大人,大事不好,運侯來了。」
徐志穹且由著他把話岔開:「別的州也是歉收,我怎麼就不拾掇那些知府,怎麼就偏偏拾掇你?」
趙無功點點頭,去了罰惡司。
徐志穹搖頭道:「不能,能讓他變啞巴。」
趙無功問道:「這葯還能讓他醒過來一次?」
我早就想走了,可我走之後,你們也別想好過,我讓你們這道門在竹州斷根。
不是謙虛,是徐志穹真不知道。
徐志穹轉身對兩名引路主簿道:「你們帶上孔知府,給他換身衣裳,抹上一臉泥,將送到流民之中,且在暗中看著他,讓他做幾天乞丐,等他死了之後,千萬記得把罪業摘回來。」
徐志穹淡然一笑:「既是邱長史的地界,還是讓邱長史說吧。」
趙無功還是不明白:「這罪業不是因為惡人作惡生出來的么?」
一看孔知府昏了,徐志穹嘆了口氣:「我是個心軟的人,你說這知府大人疼昏了,我心裏也過意不去,幸虧我這還帶著葯。」
我們自是不信,還笑話了他兩句,沒想到他抬手就打,看門的差人險些被他打死。」
徐志穹怒喝一聲道:「www.hetubook.com.com莫非是畏罪潛逃?」
邱執信苦笑一聲道:「我活了這把年紀,且在道門虛度了這麼多年光陰,論心機、論膽識,卻和你差的這麼遠,
「本府罪在何處?」
但我師父說過,既是進了咱們道門,就不能讓一根罪業落在罪主之手,罪人若是咱們殺的,得把罪業摘下來,縱使不是咱們殺的,也得想盡辦法把罪業撿回來,我師父就是為了拿一根罪業,搭上了性命,這就是咱們道門的本分,這就是……」
「卑職所言,句句屬實。」
只要能加官進爵,他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除了一句話不能說,那就是他有罪。
「那你還跟朝廷說豐收?」徐志穹一腳踩斷了孔建臣的左腿。
徐志穹把中郎院的開門之匙告訴給了邱執信:「若遇到難處,且去找我,我先去州府,把孔知府的後事給辦了。」
竹州罰惡長史臨死時,將這座罰惡司交給了我,我當著他的面答應下來,可罰惡司在我手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有朝一日我命歸地府,只怕也是個罪人!
可師父說不止於此,這罪業散失於凡間,還將貽害無窮,到底有什麼害處,師父卻一直沒告訴我,邱長史,你見識廣博,且說說這罪業之中還有什麼緊要所在?」
他回了中郎院,換了一身彪魑袍,帶上彪魑刃,提著燈籠,重新去了竹鳶城。
孔建臣一聲哀嚎,當即尿了褲子。
徐志穹道:「你說餓死的百姓都是懶人?」
「一派胡言!」
邱執信抬起頭道:「你答應我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徐志穹猛然抬腳,踩斷了他的左臂。
許笑生從一個餓死的百姓身上,扒下來一身衣服,www.hetubook.com.com給孔建臣換上,把他頭髮弄散,再往臉上抹一層污泥,看起來和叫花子一模一樣。
徐志穹轉身離去。
這是折威星君梁孝恩說過的一段話,大意好像和邱執信所說的基本相同。
我想著,這罪業里裝著惡人的魂魄,若是不取下來,讓惡人踏上黃泉路,逍遙法外,這卻違背了道門的本分,
「漿糊?」趙無功更加費解。
徐志穹搖頭道:「你不必去了,一夜苦戰也算辛苦,回去歇息吧。」
「別的州也是歉收,竹州恁多百姓,終究是活下來的多,餓死的少,怎就能算是本府的罪過?怎麼別人沒餓死,就偏偏餓死了他們?」孔知府還想把話題岔開。
「罪業隨天地同生,恰如塵埃,彌散於天地之間,不因罪行而加增,不因善舉而削減。」
他們害怕。
徐志穹對劉奔翔和曲少游道:「你們兩個,跟著兩位主簿一起去,也好添個幫手。」
徐志穹答應下來,轉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昏迷那一刻是幸福的,他可以短暫擺脫疼痛。
徐志穹冷笑一聲道:「馬季順,你好大胆子,竹州餓殍滿地,你還敢搜刮米糧,謊報豐收,向朝廷邀功討賞?」
孔建臣再度昏死過去,徐志穹拿了一枚藥丸,灌進了他嘴裏。
徐志穹沒有否認。
咔吧一聲!徐志穹踩斷了孔建臣的右腿。
徐志穹一腳接一腳,踩在他腦袋上:「明知歉收,你怎還向朝廷報了豐收?明知百姓挨餓,你卻還從他們家裡搜刮餘糧?」
馬季順臉色煞白,他聽過徐志穹的名聲,也聽過他種種作為,按衙差所述,卻和傳聞中的徐志穹有些相似。
趙無功若有所思道:「自打我進了道門,師父就一直叮https://www•hetubook•com.com囑我,過了兩寸的罪業千萬不要散失在凡間,要想法設法取下來,
孔建臣喘息良久道:「縱使不是懶人,也是不通農耕之理,不識節氣之便的愚人,本府治下,各縣各村豐收,為何別人不挨餓,就他們挨了餓?」
「我,我,我……」孔建臣雙眼一翻,疼的昏死了過去。
惡行就和這漿糊一樣,長在人頭頂上,黏糊糊一團,且把這罪業全都吸附在了頭上,惡行越多,吸來的罪業越多,頭上的犄角也就變得越長,
張仁俠和許笑生稍微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把孔知府拎了起來。
有些恐懼不能在一朝一夕間消失。
「竹州同知馬季順,見過侯爺!」馬季順跪地上磕了個頭。
邱執信搖頭道:「我且說了,莫再叫我長史,真長史面前,我那點見識怎敢賣弄。」
竹鳶城裡一片大亂,同知馬季順正在四下搜尋孔知府的下落。
「別問我們是誰,且問你知不知罪?」
這是千戶留在明燈軒里的好葯。
眾人答應一聲,趕緊走了。
徐志穹也很費解。
馬季順連連搖頭道:「侯爺,這和卑職無關,這都是知府孔建臣所為!」
馬長史,我知道你看不上這破爛地方,你且當可憐我,且當可憐這幾個判官,來這做個真長史吧!你若不來,竹州罰惡司就斷送在我手上了,我真心求你了!」
徐志穹心頭一緊,他想起了一段話。
鄭武光沒敢多說,等離去之時,牙齒咬的作響。
邱執信搖搖頭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恐怕連師父也不知曉,想必是和真神一樣,超脫于凡塵之上,
「運侯?徐志穹?他不是要去郁顯國么?他怎麼下船了?」
話說一半邱執信突然哽住了,他深和*圖*書吸了一口氣,對趙無功道:「趙推官,收了這多罪業,趕緊寫判詞去吧。」
他永遠不會承認他有罪。
他跨上戰馬,一路跑回州府衙門,待進了正堂,卻見徐志穹坐在書案之後,點亮了手裡的紅燈。
邱執信解釋道:「熬上一鍋漿糊,放在門口晾上一天,肯定要積滿灰塵,
「呸!」趙無功忍無可忍,上前踹了孔建臣一腳,「好個無恥惡賊,竹州餓死多少百姓,你卻不知?」
徐志穹踩著孔建臣的腦袋,問他知不知罪。
……
「且看看這漫山遍野的餓殍,你還不知罪在何處?」
當疼痛再次襲來,孔建臣哭嚎不止:「去年是朝廷下令驅逐朱雀修者,歉收卻是我的錯么?今年是朝廷要調撥糧食,我給朝廷送糧有錯么?」
趙無功愕然道:「罪主是何人?」
孔建臣嘶聲喊道:「去年年成不好,各地都有歉收,卻非竹州一處!」
「我是真想答應你,可我眼下不能留在竹州,罰惡司變成這副模樣,我看著也難受,可好歹咱們的血脈還在!趙無功、張仁俠、許笑生、曲少游、劉奔翔,這些都是有血性的判官,把咱們道門的血性留下,道門的血脈就斷不了!」
「他,這個,今晚,糧倉,突然……」馬季順一時間說不明白。
「孔建臣何在?」
說話間,邱執信要下跪,徐志穹一把將他扶住。
荒村之中,只剩下了徐志穹和邱執信,邱執信長嘆一聲,一顆淚珠從面具之中滑落下來。
「站直了說話,宣人的膝蓋是直的,判官的膝蓋更是直的!」
他拿出藥粉,給孔知府灌了下去,孔建臣長吸一口氣,又清醒了過來。
「你說誰是蠢人?你說哪裡豐收?」徐志穹抬起腳,踩斷了孔建臣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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