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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學算是正經事，可洪俊誠昨天剛見過粱玉瑤，今天又讓她跑一趟，該不是只為了這件事吧？

秦燕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在雲霧深處，他看到了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偉岸身影。

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時眉開眼笑，一時淚落連珠。

洪俊誠嘆息良久，吩咐秦燕：「帶太醫去給華恆診病，所需藥材從朕這裏取用就是。」

聖使宮門前，戶部尚書周錦秀跪在正殿之外，等待波捏來召見。

之前征賦的事情，周錦秀辦砸了，這次交接銀子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得把臉面爭回來。

成了！

代束王賠罪，憑的是一腔誠意，割舌頭肯定是不行的。

「國君的心思，臣子的誠意。」周錦秀回答的很巧妙。

周錦秀一路膝行，就這麼一步步跪著爬進了正殿！

對於實惠不多的黑衣衛，五萬兩的誘惑實在太大，有可能會出了嘩變私吞的事情。

以他對神君的了解，神君並沒有動怒，最多有一些失望和不滿。

這兩百多步的距離，中間還隔著幾十級石階，周錦秀就這麼一步步爬了進去。

秦燕看過名冊，微微搖頭道：「衛尉大人，還請把眾人的官職和修為一併列上，讓神君一眼看個分明。」

宣國使者？

姚景泰是黑衣衛的首領，官職為黑衣衛尉，品秩為正三品。

這是誠意，來自千乘的誠意！

束王洪振基叫了一聲：「馬尚峰」。

徐志穹握著筷子思量許久，總覺得洪俊誠這性情越發難以捉摸hｅtuｂook.ｃoｍ•com。

可神君不允許直接派遣一整個營前往，那就得細細斟酌了。

洪俊誠對這些曲折沒什麼興趣，他只想看結果，圖努順利收下了五百萬兩銀子，洪振基惹下的禍事算是化解了。

越是到了緊要關頭，越不能大意，周錦秀一夜沒睡，把押送銀兩的路線、人手、車馬全都細緻規劃了一遍，當天下午再次奏報到神君大殿。

……

這事情得告訴常師父。

徐志穹微微一笑，看來這三聖子真是個聰明人。

「五百萬銀子，不是個小數，以前這事應該叫神機司去，」說到此，洪俊誠嘆了口氣，「罷了，讓姚景泰從黑衣衛點選一百人，隨之一併前往。」

周錦秀用臉貼著地面，道明了來意。

「殿下，洪俊誠沒提起別的事情？」

他們很可能會與後宮來往，因此宦官對鎮安殿的看管極其嚴格。

波捏來捏了捏侍妾的臉蛋，轉臉看著周錦秀，問道：「你來做什麼？」

從正午一直跪到黃昏，周錦秀神情堅定，沒挪過地方。

「殿下，這次洪俊誠找你，又是為了什麼事？」

那就更好了。

到了三聖子府上，太醫給洪華恆診過脈，發現洪華恆脈象極度虛弱，滿身虛汗不斷。

可惜，波捏來當時正在和侍妾親昵，他沒留意到周錦秀是跪著進來的，這份誠意，他沒看到。

但讓咱們的學子來他這裏，我是不答應的，來他這能學到什麼？學一堆噁心人的古禮和_圖_書回去么？」

周錦秀把準備好的誠意獻了上來，白銀五萬兩，絹帛三十匹，官窯瓷器二十件，美女十人。

如果就這麼走進去，根本展現不出來誠意。

洪俊誠對此頗為滿意，加封從一品榮祿大夫。

洪振基居然知道我的判官之名。

今日不是見過了么？怎麼明日還要見？

戶部幾名官員陪著跪了許久，見波捏來回話了，正要把周錦秀攙扶起來，周錦秀卻把他們推在了一旁。

周錦秀跪在正殿之下，先給波捏來磕頭，波捏來沒作聲，周錦秀就一直不停的磕。

「身子動不得，給圖奴送銀子的差事也就做不得？」

洪振基聞言，思索片刻道：「是呀，這差事他確是做不成了。」

但所謂看管，也只是名義上的，千乘國的宦官不允許修行，面對一群修為高強的黑衣衛，宦官們也只能看住大門而已。

周錦秀趕緊磕頭道：「某代束王，向貴邦賠罪了！」

榮祿大夫是散官，也就是徒有官階，沒有實權，但這是身份的象徵。

洪俊誠沒心思看這些規劃，要人給人，要車給車，讓他自己籌備就是。

粱玉瑤回憶片刻道：「沒什麼緊要事情，他送了我一些瓷器，一會你且看看，有合意的便拿走。」

「都有你這份孝心，卻少了多少干戈。」波捏來站在周錦秀的面前，鞋面正對著周錦秀的臉，「三天後，自你們京城出發，我跟你一併押送銀兩去圖努！」

周錦秀回到尚書府，寫好奏章，把過程和_圖_書中的艱難曲折詳述一遍，第二天報到了神君大殿。

日後如果想朝著三卿晉陞，先拿到一品官階，也是極為有力的籌碼。

衛尉之下有八名營尉，品秩為正四品，每名營尉各分管一座黑衣營，每營各有一百人。

洪振基一怔：「是呀，馬上風！其實說起來還不能算馬上風，老三還活著，就是這身子暫且動不得。」

秦燕回宮，如實回稟，洪俊誠苦笑一聲，吩咐秦燕：「傳召戶部尚書明日覲見，另召宣國使者，明日覲見。」

實際上，黑衣衛想離開鎮安殿，根本不需要走門，真正防範他們的，是黑衣衛內部的森嚴等級和法度。

「換學！」粱玉瑤道，「我沒答應他。」

波捏來一笑：「你來送銀子？洪振基呢？他說我們大圖努是叫花子，我要割了他舌頭，他怎麼不敢來了？」

斟酌許久，姚景泰從各營之中逐一選拔，每個營盤點選了十幾人，列了份名冊，交給了秦燕。

周錦秀領了印綬，回到府中，整整一個時辰沒有作聲。

營尉之下有五名騎尉，品秩正五品，每名騎尉各分管二十名黑衣力士。

聞聽神君傳召，周錦秀趕緊找人為他妝扮一番，把臉上的傷痕都蓋住。

神君大殿，御書閣，洪俊誠揉著額角，連連慨嘆：「逆子，當真逆子！這事情如果傳揚出去，皇家顏面何在？」

……

但秦燕看的很認真，從路線到人手，他把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尤其記得神君那句叮囑：

戶部尚書和-圖-書周錦秀，因為棉衣事件，被束王洪振基痛打了一頓，傷還沒好，這兩日稱病，沒上早朝。

太醫趕緊開了藥方，並且一再叮囑：「這幾日，聖子須好生靜養，不可飲酒，萬不可再近女色，切記，切記！」

按照洪俊誠想法，他想派一批學子到大宣求學，同時也讓大宣派一批學子來千乘求學。

姚景泰收到旨意，神君要一百人，一座黑衣營正好要一百人，一營上下，彼此相熟，部署調撥卻也順暢。

秦燕心頭一緊。

……

……

戌時過半，波捏來傳周錦秀進殿回話。

徐志穹一怔：「你是說，馬上……風？」

一趟銀兩交接的差事，看起來算不上什麼大功績，可束王洪振基此前觸怒了圖奴使臣，整個事件的性質出現了變化。

「衛尉大人過獎。」秦燕謙遜的笑了笑。

姚景泰點點頭道：「還是秦掌印細心。」

徐志穹心下長出一口氣，原來是空耳。

洪振基看著徐志穹，笑道：「適才暗子送來消息，三聖子洪華恆，這幾日少了些節制，差點死在侍妾的肚皮上。」

可黑衣衛都是男子，住在神君大殿之中，也有別的麻煩。

次日正午，粱玉瑤從神君大殿回來，又找徐志穹吃酒。

黑衣力士是黑衣營最底層的存在，縱使是最底層，黑衣力士也有正六品的官職，較高的官職和地位，是保持黑衣衛忠誠的重要手段。

他堅信用他的誠意能夠打動圖努使者！

姚景泰知道神君的心思，五百萬銀子不是小數，派一整ｍ•hｅｔｕboｏk•ｃom•ｃoｍ個營去，若是動了心思，一百人分五百萬銀子，每人能分五萬兩。

周錦秀就這麼跪著！

現在周錦秀必須清醒認識到事情的本質，這不只是銀兩交接這麼簡單，這是挽回兩國盟好的關鍵舉措，而關鍵中的關鍵，在於誠意！

一場干戈就此化為玉帛！

「我吃飽了，睡去了，」粱玉瑤打了個哈欠，「你且在這慢慢吃！」

徐志穹已經動了殺意。

換學，是邦交常見的一種手段，就是兩國互換學子。

列個名冊？

戶部大小官員跟著一起爬，一邊爬，一邊為尚書大人的誠意感到的落淚。

鎮安殿，黑衣衛的住所。

在這一個時辰里，他人坐在府邸之中，心卻在千乘國的雲端上遨遊馳騁。

為了防止黑衣衛與外界來往，他們被安排住在了神君大殿之中。

就這三個字，差點讓他丟了性命。

粱玉瑤啃著羊腿道：「他要派人去大宣求學，這事情好說，都不用玉陽操持，我給他們安排個地方就行，

但官職和地位雖高，黑衣衛與外界少有接觸，俸祿之外的實惠並不多。

秦燕明白神君的意思，這是要讓太醫驗一驗，三聖子是不是真出了事情。

「代替他賠罪？」波捏來笑道，「既是這麼說，我是不是該割了你的舌頭？」

波捏來掃了一眼，還算滿意：「這是你們國君送的，還是你送的？」

他能猜到神君傳召他的目的。

秦燕正要前往鎮安殿，又聽神君吩咐道：「提醒姚景泰，不要在同一營中選人，選好之後列個名冊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