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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輪到我護著燈郎爺了。

眼看著徐志穹不停抽搐，杏哥讓他靠住牆根，伸手去街邊的房門。

一個婦人拿出個木碗，裡邊有半碗糊糊。

他掙扎半響，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想再去門口磕頭，忽然發現懷裡有東西。

哐當！

馬夫一刀刺向了杏哥的後腦，刀在半空，手腕卻被徐志穹抓住了。

袁成鋒死了，公孫文就快回來了，留著杏哥，能幫主公把路鋪的更平一些。

木匠凶神惡煞的走了出來，拎起杏哥，把他推倒在了地上：「在這鬼嚎什麼？你個臭要飯的，滾遠點嚎去！」

杏哥一個趔趄，差點栽倒，等站穩身子，他依舊擋在徐志穹面前。

多虧馬夫是個八品儒家，若是修為再高一點，又或者他是個八品殺道，以徐志穹當前的狀況，還真未必打得過他。

「大哥大嫂，我求你們，給口吃的！」

徐志穹摁住馬夫，看了杏哥一眼。

「滾遠一點！」馬夫下了命令。

徐志穹心裏踏實了一些。

……

「和百里鏡一塊用！」馬夫從懷裡逃出來一面巴掌大小的銅鏡，「在鏡子上注入些氣機，等鏡子上的花亮了，就能用百里目看東西。」

杏哥又去下一家：「大娘，給口吃的，我求求你了！」

這一刀砍下去，千斤包袱，從肩頭上卸了下去，杏哥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馬夫舉刀再刺，杏哥拼了命和他扭打，左肩挨了一刀，腿上挨了一刀，脊背又挨了一刀。

他回到徐志穹身邊，發現徐志穹快斷氣了。

杏哥跪在門前磕頭。

杏哥一臉費解：「什麼熱食？」

他腦海里只迴響著一句和*圖*書話：「我護著你，你也護著我，咱們是兄弟。」

看似徐志穹能輕鬆碾壓這馬夫，實際上徐志穹是在苦撐。

「大哥大嫂，我求求你們，給口吃的！我自己不吃，我給我們燈郎爺，我身上有錢，我給錢，就要一口，救命用的，我求求你們了！」

徐志穹再一翻手腕，把馬夫的小臂折斷：「你在杏哥身上放了什麼？」

杏哥的關節被扭的咔咔作響，可始終沒有挪動一步。

這可怎麼辦？

「熱食，熱食，一口人間煙火……」徐志穹喃喃低語。

馬夫哭道：「侯爺，我真心知錯了，我還知道不少事情，您饒我一命，我這就一五一十跟您全說出來。」

馬夫沉下臉道：「你個要飯的，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么？」

「侯爺，侯爺！」馬夫哭喊道，「我是一時糊塗，您饒我一命，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您，侯爺，您饒了我……」

杏哥一直把玉牌帶在身上，他沒想到這是一種叫百里目的法器。

馬夫哭喊道：「我說，侯爺，我說，我在他身上放了百里目，一百里之內，能看到他去向。」

「大姐，給口吃的，就一口，我求求你了！」

「看我不打死你們，打死你們這些宣人！」對面的窗戶里丟出來一張餅子。

本來他只需要把徐志穹的狀況報告給公孫文，看到袁成鋒死了，他立刻給公孫文送去了書信。

「不著急，」徐志穹溫和一笑，「等你死了再說。」

「你聾了是怎地？」馬夫上前打了杏哥一拳。

杏哥瘸著一條腿，要了半條街，一口吃的都沒要來。

馬夫舉起匕和*圖*書首，一刀刺向了杏哥的脖子。

一扇窗戶推開了，老漢探出頭喊道：「滾！滾遠點！該殺的宣人！該殺的邪道！」

木匠背靠著門板，抹著眼淚。

「還特么不說實話！」徐志穹一腳踩在馬夫脊背上，將他右臂徹底折斷。

馬夫嚇傻了，他以為徐志穹暈過去了。

可杏哥居然敢和他拚命，那就不能再留著他了。

杏哥滿身是血，扶住徐志穹。

扭打半響，杏哥受傷嚴重，馬夫得了機會：「臭要飯的，誰給你的修為？你個沒良心的雜種！死了也得下地府受苦！」

徐志穹身上也沒吃的。

杏哥摔得不輕。

馬夫回頭又打了杏哥一拳，杏哥滿臉血污，舉著彪魑刃想砍回去一刀，可關節滯澀，出手太慢，被馬夫輕鬆躲過去了。

砰！砰！

好法器，公孫文還真下了血本。

媳婦也哭了：「別管，咱們管不了，他們是宣人，不能和他們有瓜葛，錦繡筆吏肯定看著呢，若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不會饒了咱們。」

我護著你，你也護著我，咱們是兄弟。

可他沒想到的是，馬夫早已不信任杏哥，他不僅讓杏哥跟蹤徐志穹，還在杏哥身上留下了記號，他能隨時掌控徐志穹的位置，還能掌控徐志穹的狀況。

這是最危險的狀況，當年武栩差點因此而死。

八品，他只有八品修為。

哐當！

孩子問那婦人：「娘，吃了糊糊，宣國的判官就能活過來么？」

杏哥舉起彪魑刃，上前砍了馬夫的腦袋。

他跪在了木匠門前，哭喊道：「大哥，給我一口吃的，我就要一口吃的，我身上的錢都給你，我hｔtps://m.hｅｔｕbｏoｋ.cｏｍ.ｃoｍ就要一口吃的，我求求你，我給你磕頭了！我給你磕頭了！」

等來到徐志穹近前，馬夫心裏大喜，徐志穹不僅走不了路，此刻已經陷入了昏睡。

木匠把大門關上了。

馬夫突然出現在城北，這是杏哥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

「有辦法，」木匠擦擦眼淚道，「總是，有辦法的……」

有人家裡丟出兩顆腌菜。

饅頭是涼的，米湯是涼的，糊糊也是涼的，可終究是人間煙火。

他拚命去撞房門，卻又撞不開。

燈郎爺，我護著你！

馬夫沒殺了杏哥，是覺得杏哥還有用處。

他也廝殺了一夜，還受了重傷，使不出力氣。

杏哥舉著彪魑刃，一步不退。

馬夫有些疑惑，按理說杏哥沒法抵擋他的循禮之技。

有人家裡丟出來兩塊糕餅。

他知道杏哥很可能反水，也知道杏哥到底是什麼實力。

「我什麼也沒……」

「你用什麼手段藏的修為？」徐志穹一直看不到這馬夫的修為。

老漢關上窗戶，靠著窗根，深吸了一口氣：「好漢，恩人，活著……」

一個老嫗抱著一個木桶出了房門，砰的一聲放在了門口：「臭要飯的，你要再敢過來，我就潑在你身上！」

媳婦抱著兩個孩子，在旁哭道：「咱們就剩兩個饅頭了，明天可吃什麼？」

老漢低著頭，咂咂嘴唇，默然不語。

他拚死扛著，一雙小手死死抱著馬夫的腰。

「什麼是百里目？」

「小叫花子，你趕緊回去，回玉瑤宮去，自今夜起，這事和你再沒幹系了。」

咔吧！

杏哥翻遍了全身上下，他連一塊乾糧都沒有。m.ｈeｔｕｂoｏｋ•com•cｏｍ

多虧杏哥在這，否則徐志穹就在馬夫這條陰溝裡翻船了。

窗戶里飛來了兩個熟雞蛋，打在了杏哥的身上。

武栩，千戶，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徐志穹接過玉牌看了看，問道：「這東西怎麼用？」

一股強烈的自卑感襲來，杏哥不自覺的低下了頭，身上的關節也開始滯澀。

燈郎爺一直護著我。

徐志穹哆哆嗦嗦道：「給，給我弄口，吃的……」

馬夫對杏哥道：「我給你的玉牌呢？」

杏哥把饅頭掰碎了，拌著米湯和糊糊，一塊一塊填進徐志穹的嘴裏。

徐志穹適才確實暈過去了，可他意象之力並沒有完全耗盡，感知力還在，杏哥這廂拚死打鬥，讓他醒了過來。

吃的！

這銅錢和普通的錢幣並沒有區別，可等錢幣離開了馬夫的身體，徐志穹用罪業之瞳一看，馬夫的修為顯現了出來。

馬夫咬了咬牙，這小叫花子還真難纏，放棄循禮之技，馬夫沒有他力氣大，保持著循禮之技，馬夫還騰不出力氣殺他。

是個荷葉包。

杏哥有一種儘快走遠的衝動，可腳下始終沒動地方。

上個月，因為杏哥很長時間沒給馬夫送信，馬夫給了杏哥一枚玉牌，說這是主公給他們的信物。

吃過幾口，徐志穹站起來了。

徐志穹道：「以為我受傷了，就來取我性命？」

杏哥用彪魑刃招架，被划傷了手臂，彪魑刃掉在了地上。

徐志穹的意識有些模糊。

「能，」婦人抱緊了孩子，「能活過來。」

屋子裡，小夥子看著老漢：「爹，要不……」

就算被打死在這，我也不走！

摘了馬夫的罪業，六寸五分多，徐ｈｔｔps://m.ｈｅtｕbｏoｋ•coｍ.com志穹癱倒在地上，這次真不會動了。

我護著你！

可等看到徐志穹意象之力枯竭，連走路都成問題，這位馬夫有了另外的想法，他想立個大功。

「燈郎爺，我就是個沒用的，」杏哥哭道，「我就是個要飯的，我連口飯都要不來。」

適才，徐志穹一直在恢復意象之力，昏睡之後，剛剛攢了一星半毫，和馬夫打這一場，徹底消耗乾淨了。

是小半桶粥。

「去地府受苦，你說了算么？」徐志穹手腕一翻，馬夫的腕骨被折斷了。

這是馬夫第一次對杏哥使用技法，杏哥不知他是什麼道門，也分辨不出是什麼技法，只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不能動了。

門打開了。

他以為馬夫只是讓他跟蹤徐志穹，這是最平常不過的任務。

看著徐志穹面無血色，渾身抽搐，杏哥趕緊問道：「燈郎爺，你怎麼了？」

杏哥叫了半響，沒人回應，他拖著一條傷腿，一瘸一拐跑到隔壁房門，一雙小手拚命拍打：「大叔，給口吃的，大叔！求你給口吃的！我給錢！」

意象之力耗盡了，徹底耗盡了。

馬夫抬起一腳踹在杏哥臉上，杏哥閉著眼，咬著牙，扛著，就是不走。

人間煙火，是暖的。

蹲在床邊的木匠，看著媳婦，哭道：「這，這可咋辦……」

徐志穹問道：「你給公孫文送信了嗎？」

他正要上前取了徐志穹的性命，看到杏哥對他舉起了彪魑刃，馬夫笑了。

「送了，我告訴他，袁成鋒已經死了，侯爺也受了重傷。」馬夫如實回答。

「方孔符！」馬夫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銅錢，遞給了徐志穹。

打開荷葉包，裡邊是饅頭，兩個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