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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是刑部的，真的還是假的？

衙差嚇傻了：「這位大人，您，您別再這生事。」

這條街是他的地盤，街上的人大多都認識他，這麼明著來怕是不行，得到暗處，攻其不備。

吏員衝著眾人喊道：「都把喪服給我脫了，都把笑臉給我露出來，好好跟著新君過日子。」

劉萬忠感覺到一陣耳鳴。

徐志穹來到了集市，今天雖說開集，可集市裡空空蕩蕩，徐志穹走了進去，卻還招來不少注目。

敢提么？

「諸位父老，新君登基，大好辰景，今天我也給新君添個彩頭，請諸位吃碗好酒！」

什麼時候見過做官的請百姓喝酒？

啪！

劉萬忠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走在了街上，看到眾人都穿著喪服，神色晦暗而凝重。

旁邊一人，穿著官袍經過，看袍子的顏色和制式，好像是個八品的吏員。

十斤酒，兩大罈子，徐志穹抱在懷裡，哼一聲道：「這拿著也費勁。」

啪！

這些官差想造反是怎地？

尉遲蘭扮成個彪形大漢，上前道：「我也要碗酒！」

他就這麼走了？

啪！

放下酒碗，他想給徐志穹跪下道謝。

叫花子揉著惺忪的睡眼，起身道：「做甚來？」

一聽這話，楊武端起酒碗，咕咚咚喝了乾淨，抹抹嘴，轉身走了。

在街上來回走了兩個時辰，劉萬忠沒什麼收穫。

「喝呀，都灑了！」

吏員皺眉道：「什麼叫花子？在哪呢？」

「好說！」

真給！

「你特么算什麼東西？」

徐志穹眨眨眼睛道：「你喝一碗？」

「誰打你？」吏員看著劉萬忠。

劉萬忠上前跪在那吏員面前道：「大人，適才那廝打我，他打我……」

那乞丐喝道：「我在樹下睡覺，礙你什麼事？你踢我作甚？」

「怎地？不給么？說話不算么https://www.hetubook.com.com？」

集市裡漸漸擠滿了人。

但這小傢伙能喝酒么？

看那人剛拐過街角，劉萬忠悄悄跟了上去，想看看他去向。

酒分三種品質，低品酒，二十文一斤，中品五十文一斤，高品就一百文一斤。

吏員上前一巴掌，打在劉萬忠的左臉上：「誰特么讓你穿的喪服？」

千乘人喜歡看熱鬧，這性情倒還有點用處。

這乞丐好大力氣！

有的趕緊到集市上買糧食。

等到了第二天，城裡百姓自覺穿上了喪服，走到街上，卻見大小官差身上都穿著官袍，沒有人穿喪服。

「他還不|穿喪服。」

劉萬忠臉頰滾燙，好像被撕下去一層皮肉。

這些人可不是托兒，這些人是正經的百姓。

九品錦繡筆吏劉萬忠哭了整整一夜，天明時分，從神君的靈位前，站了起來。

趴在街邊看了一眼，忽見那吏員正站在面前。

又是一記耳光，還打左臉。

楊武假扮成一個力夫，穿著一身破衣，進了集市，衝著徐志穹道：「這酒，是你請的？」

武四在旁道：「憑什麼他多喝一碗？」

「這集市為什麼還開張？」

劉萬忠上前扯住了乞丐的手臂，乞丐往回一拽，拽了劉萬忠一個趔趄。

吏員又是一巴掌，還打左臉：「你特么算什麼東西，在這跟我論禮？新君就要登基，大好的日子，你特么在這添晦氣。」

百姓們也不敢多問，只管低頭走路。

劉萬忠指向了那乞丐，卻發現那乞丐不見了身影：「他打我，他是個叫花子，他當街毆打朝廷命官……」

新君登基，他還敢送什麼彩頭？

「我請！」徐志穹提起罈子，給楊武倒了一大碗。

「扯你娘閑淡，我來買酒，誰特么生事了？快些打來和*圖*書！」

在千乘國，沒有人敢置疑神君的決定。

徐志穹走到酒鋪門前，看了看價錢。

「看清楚了，人家穿的是官袍！」

這價錢，就算放在大宣也不算便宜，再看千乘人那點收入，除非農人自家釀酒，否則喝酒這種事，絕對是不敢想象的奢侈。

徐志穹給大師姐滿上一碗。

他老娘年紀大了，哭不出眼淚，被他打掉了一顆牙齒，老太太在靈前哭的傷心欲絕。

眾人都在集市門前徘徊，沒有一個人敢進來。

劉萬忠跪在地上，不知道適才那人的來歷。

有人帶了頭，進來集市的人越來越多。

幾個衣衫襤褸的匠人走上前來：「當，當真給么？」

「誰知道呢，難說這裏邊有什麼套。」

啪！

翌日，千乘國操持神君洪俊誠的喪禮。

劉萬忠神情恍惚，喃喃低語道：「我，我是說，今天是神君喪禮，你為什麼不|穿喪服？」

眾人你一碗，我一碗，痛快喝著。

「大人，我是要……」

啪！

他們只知道這是安市大人的吩咐，還特地告訴他們，不要穿喪服。

按照洪俊誠的的遺詔，喪事從簡。

正當錯愕之間，那乞丐揮起右手，又是一記耳光，還打在劉萬忠的左臉上。

那吏員走了，圍觀看熱鬧的趕緊離去，回家脫了喪服。

「我讓你在街上守著，你不聽是吧！」

喪禮期間，是錦繡筆吏升遷的大好良機，一輩子可能就這一次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

笑得挺好看的！

「我讓你不聽！」

洪振基只叫來皇后、洪華雲和洪華恆等人，把洪俊誠送進皇陵。

不敢。

啪！

「你特么跟我說什麼禮制？」

劉萬忠道：「神君喪禮，他不|穿喪服，我要帶他去衙門……」

劉萬忠捂著左臉，不停流淚，又不敢哭出聲音。

等緩過這口氣，ｍ•hｅｔｕｂｏok.ｃoｍ•ｃoｍ劉萬忠嚎啕大哭：「打我，打我，他打我……」

千乘人有些毛病，一時半會改不過來，這在徐志穹的意料之中。

有的趕緊往城外跑。

劉萬忠正打算躲進街角的一棵柳樹後邊，卻見柳樹後邊躺著一個叫花子，正在樹底下打盹。

劉萬忠眼冒金星，原地踉蹌，就像喝醉了酒一樣，半天醒不過神來。

饅頭？

「誰讓穿喪服了？你特么瞎了？你特么不認字么？告示上就寫了神君駕崩，你跟我扯什麼喪服？」

「再來一碗！」徐志穹又給倒上一碗。

楊武端起酒碗道：「那我可就喝了？」

今天居然被一個賤氓給打了，還是個要飯的，還是個賤氓中的賤氓。

「神君喪禮，舉國服喪，這是禮制……」

神君喪禮，他公然喝酒。

乞丐和吏員，都是徐志穹假扮的。

有！

「要不進去看看？」

喝了老爺的酒，就這麼走了？

所有禮數，能免則免，實在免不掉的，比如說《喪大禮》中規定的泣、哭、哭踴之類的規定流程，都由洪家人完成。

徐志穹給杏哥倒了半碗，杏哥端起酒碗，一口乾了。

他妻子因為哭的不盡心，被他抽了幾鞭子。

沒人知道集市為什麼開張了，就連安市衙門的差人也不知道內情。

「店家！」徐志穹招呼那衙差道，「再打十斤酒來！」

所謂高品酒，也就是純度高一些，和所謂的名酒不搭邊。

他算什麼人？

徐志穹拿出一吊錢，拍在案台上。

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也不能說不給。

雖說悲痛萬分，卻不能忘了錦繡筆吏的職守，尤其在喪禮期間，更要兢兢業業。

劉萬忠捂著臉，從地上爬了起來，保持原來的姿勢，跪在地上道：「神君駕崩，這是咱們千乘國的古禮……」

一人笑，一群人跟著笑。ｈeｔｕｂｏｏk.cｏｍ.ｃｏm

得知神君駕崩，劉萬忠當即昏厥，醒來之後，不眠不食，痛哭不已。

徐志穹一把將他拉住：「酒得站著喝，話得站著說！」

徐志穹一碗一碗的倒，轉眼間，兩壇酒見了底。

許是喝的多了些，有人笑了。

真喝！

「這人是尋死來的吧。」

一個老翁喝了一碗酒，他這輩子沒喝過這麼好的酒。

等到了集市，發現集市開張了，他們也不敢進去，連多看一眼的膽量都沒有。

徐志穹笑道：「我吃過他家的饅頭。」

「你瘋了怎地，快走，沒看那邊有錦繡筆吏么？」

千乘人笑了。

「他適才還在這。」劉萬忠東張西望，找不到那叫花子。

「朝廷都沒說讓穿喪服，你特么來扯什麼閑淡？」

全國各州各縣，貼了一張告示，就算喪禮結束了。

他把酒撂在酒鋪門口，轉身從隔壁鋪子買了十隻碗。

他沒走，直接倒在徐志穹腳邊睡了。

「喝呀，我又沒下毒！」

一名安市衙差上前道：「你，買酒？」

那漢子拿著酒碗，看著徐志穹，哆嗦了許久。

劉萬忠大喜過望，衝上前，踢了叫花子一腳：「惡氓，你給我起來。」

劉萬忠正當驚詫，卻見那乞丐揮起手臂，對著劉萬忠的左臉，打了個脆響的耳光！

就算是做官的，也不能這麼猖狂。

「給呀！一人一碗！」徐志穹挨個給倒上。

這些根深蒂固的習性，烙在他們骨子裡，徐志穹得想辦法幫他們剷除。

簡化到了什麼地步？

「那人去集市了。」

每一巴掌都打在劉萬忠左臉上，一片紅腫，帶著青紫，兩邊臉還極不對稱，左邊的腮幫子好像含著兩個雞蛋。

乞丐又是一記耳光，還打劉萬忠左臉。

文武群臣，稍作憑弔，立刻離去。

這混小子過來搗亂！徐志穹讓過來他拉拉人，他卻跑過來要酒喝和圖書。

……

「你，你，你敢打本官？」雖然劉萬忠只是個九品官，但他時刻記得自己是個官，和賤氓有本質上的區別。

滿上！

「你，你是那，好，好漢……」

圍觀在集市口的人，看著一碗碗好酒，眼睛發直。

「都把喪服戳了吧，都戳了吧。」劉萬忠在風中流著眼淚，老老實實站著，哭的比昨夜還傷心。

一名年輕的漢子喝了一碗，吧唧著嘴，還在回味。

眾人大駭，都以為這人瘋了！

擦乾淚水，劉萬忠帶著紅腫的雙眼，離開了家中，走到了街上。

啪！又一記耳光，還打左臉。

「好喝！」漢子連連點頭。

四爺也來了。

徐志穹笑一聲道：「不買酒，找你作甚？看你長得俊么？」

吏員喝一聲道：「他為什麼打你？」

這是什麼狀況？

得知神君駕崩，神臨城的匠人們嚇壞了。

這叫花子沒穿喪服。

說完，徐志穹拍了一吊錢在桌上：「打十斤上品酒。」

說完，吏員低下頭，看著劉萬忠道：「你在街上給我站著，看到誰還穿著喪服，立刻讓他們換下來，我一會還來這條街，若是看到有一個穿喪服的，且把你帶到刑部衙門拷問！」

徐志穹笑道：「好喝么？」

劉萬忠怒喝一聲道：「神君駕崩，舉國服喪，你不|穿喪服，是何居心？分明是對神君不敬，對禮法不恭，對律法不從，隨我去衙門！」

神君喪禮，飲酒是重罪，這日子誰敢來買酒？

一個老翁走上前來：「我也喝一碗。」

啪！

群臣有意見么？

衙差愣了許久，徐志穹惱火了：「你聾了怎地？我讓你打酒去！」

見徐志穹穿著官袍，說話又兇狠，衙差趕緊收了錢，去打酒。

這又來一個瘋子，他一個出苦力的，敢去喝人家的酒？

杏哥扮作一個小叫花，走進了集市，喊一聲道：「我也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