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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慶凡雙手揣進褲兜里，向她露出了個靦腆的笑容。

陳雯再次收回目光，語氣冷淡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分到的錢？我們班高考成績不錯，但老師的獎金還沒有發下來，這是學校給李婉儀的獎金。」

陳雯再次移開目光。

黃花吃著肉，葦鵬伸手拍拍它腦袋，認真地叮囑道。

鏡子裝好之後，店裡看起來模似樣了，除了沒有衣服之外，已經很像是一個服裝店了。

「你少說有的沒的。」

陳雯點點頭，沒再廢話，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疊錢，放到了還沒使用過的櫃桌上，然後又從包裏面取出紙筆，邊拿東西邊低著頭說道：

王淑華瞥他一眼，「不許亂花啊。」

陳雯知道葦慶嬋的家庭背景，李婉儀跟她關係極好，知道這件事情不奇怪。

老媽更多的心思應該都放在了跟老爸鬥智斗勇上面，應該沒怎麼花心思在自己身上，否則多半早就被發現了……

吃完飯後，王淑華先去替葦鵬，李婉儀將碗筷簡單收拾了一下。

「你放心，我肯定不亂花。」

陳雯抬起頭，盯著李婉儀道：「這是你應該拿的……」

還沒弄完，外面傳來響動，李婉儀放下掃帚出去，果然看到原本的班主任陳雯停下了自行車。

李婉儀顯然看出來他是說漏嘴了，有點好笑，低頭吃飯，隨後又忍不住瞅一眼王淑華。

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什麼，再次看向李婉儀，道：「婉儀，你拿著錢，把字簽了吧，啊？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要生氣早生氣了。和*圖*書」

葦慶凡抬頭，沖老媽露出一個憨厚質樸的笑容。

陳雯身體一顫，猛地轉頭看向葦慶凡。

「生什麼氣？」

王淑華「呵」了一聲，往院外一瞥，「他私房錢不就在車棚下面，用一個塑料袋包著？」

葦慶凡立即答應，很有義薄雲天的氣概。

李婉儀抿嘴笑道：「叔叔您放心吧，我肯定不把這事告訴姨姨。」

「給了你兩百？」

葦慶凡有點好奇地問：「學姐，你之前不是說學校給你批了三千塊錢獎金嗎？怎麼變成六千了？」

李婉儀忍住笑意，卻忍不住好奇，小聲問：「姨姨，你好像一點都不生氣啊？」

「嗯。」

陳雯也沒在意，收回目光，問李婉儀：「你們老闆不在嗎？」

家裡一共兩輛自行車，這是原本不太好騎的那輛，不過前兩天葦鵬已經把它上了油、修理了一番，蹬起來很順滑省力。

王淑華又瞪他一眼，「不許把這事告訴你爸，也別激他，不然他把私房錢的事情告訴我，回頭又換地方藏，我還得再費勁找。」

沉默了幾秒，陳雯正要說話，葦慶凡忽然道：「陳老師，這多出來的三千塊錢，不會是你自己分到的吧？」

李婉儀頓覺受教，忍著笑用力點頭道：「您真是太厲害了！」

陳雯瞥了眼葦慶凡，似乎有點奇怪他與李婉儀之間的關係，對李婉儀道：「我跟學校領導講了一下你的情況，又給你多批了三千。」

李婉儀牽了自行車，兩人打了招呼，一起出門。

王淑華瞥他一眼，「你爸藏私房wｗｗ.ｈｅtuｂoｏk•ｃｏm.ｃom錢，我還用你來告訴我？你當你媽是吃白飯的？」

葦鵬瞪了他一眼，怪他當著李婉儀把事情說出來，然後又不大好意思咳嗽一聲，對李婉儀道：「婉儀你什麼都沒聽見，啊？」

葦慶凡也不在意，蹬著自行車載著學姐去店裡。

李婉儀輕輕一聲，先把因為有師傅過來弄東西打開的空調關上，再把店裡重新打掃收拾了一下。

「知道啦～」

倆人到了店裡，剛下來，剛好有師傅把原本定製的鏡子給送過來。

「誒，你放心好了，我聽你的。」

「……」

「嗯。」

王淑華語氣柔和地對李婉儀道，「跟他說了也沒用，我管著錢，他肯定會藏私房錢的，那還不如裝不知道，這樣他藏了多少私房錢我都知道，要是再換一個地方，我還得再找，多麻煩。」

陳雯三十多歲年紀，穿了身碎花長裙，個子不高，臉蛋圓潤，看起來溫柔可親，嗓音聽著也很溫柔，有幾分南方水秀女子的感覺。

王淑華表情卻不見惱怒，看著反而像是無奈，瞪了眼兒子，然後斥道：「吃你的飯，就你話多！」

李婉儀沒有說話，看了一眼那張紙上，見用的是普通的公文紙，上面寫著「已領取學校發的獎金」幾個字，字跡像是陳雯的。

唯一的問題是，這輛自行車架子比那輛要小，李婉儀坐在後面就不大方便抓著後座了，平坦道路上沒什麼影響，一旦有顛簸，就不得不抓著葦慶凡的衣服，讓她多少有點不自在。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然後接通了和_圖_書電話，「喂」了一聲道：「陳老師……」

可惜這份疊加起來的歡喜無人分享，他轉頭瞅了瞅，見黃花愜意地趴在葡萄架下乘涼，於是回屋從冰箱裏面拿了塊剩的牛肉，出來餵給黃花，把一份快樂變成了兩份。

「這裏一共是六千塊錢，學校知道家庭困難，特意給批的，你收下吧，然後把這個簽一下。」

她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避開了李婉儀與自己對望的目光，繼續道：「上學的事情，老師沒辦法幫你，只能把你申請到這些錢，你拿著吧，多少是一點。」

葦慶凡都不知道老爸私房錢藏哪的，聞言跟李婉儀一樣往外面瞅了一眼，然後又看老媽，見她並無惱怒之色，不禁有些意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嗯。」

葦慶凡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把私房錢的時候告訴我媽的，不然回頭我怎麼找你要零花錢啊？」

葦鵬見兒子如此懂事上道，放下心來，又見倆人一個上學一個上班，還要等著一起出門，愈發覺得心情好起來。

葦慶凡沒有幫忙摻和，自己溜了出去，回來的時候鏡子已經裝好了。

葦慶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

李婉儀看看紙張，又看看那六千塊錢，搖搖頭道：「謝謝陳老師，這錢我不能要。」

葦慶凡打量老媽兩眼，小心地問：「您不生氣啊？」

李婉儀應了一聲，「剛裝修完，還沒開業呢。」

王淑華又瞪葦慶凡：「上次你把彩票給我，你爸又偷偷給你錢了吧？」

但轉念一想，如果老媽發現了，知道自己花了兩和_圖_書三千塊錢買彩票，早把自己耳朵擰下來了，遂又稍稍放下心來。

「他剛藏我就知道了。」

葦慶凡幫著把師傅送走，回來之後李婉儀已經掛掉了電話，對他道：「陳老師說大概十分鐘就能過來。」

葦慶凡維持著笑容，心裏面卻在悄悄打鼓，懷疑自己藏著的彩票是不是早就被老媽發現了。

李婉儀應了一聲，伸手抓著他的衣角，這樣並不算多麼親密，但她還是有點害羞，暗暗地琢磨回頭找姨姨換一下自行車……

李婉儀解釋道：「他比較忙，平時都不來這裏的。」

王淑華夾了一筷子冷盤，語氣隨意，又透著淡淡的霸氣，「還整天假裝跟狗聊天去看看，生怕丟了似的，有好幾次沒藏好，邊角都露出來的，還是我給他藏好的。」

葦慶凡笑道：「陳老師大概不知道吧，我們國家是有法律的，我們縣裡有教體局，學姐已經去教體局問過了，教體局給撥了四萬塊錢獎勵給學姐，你們學校哪怕一分錢補出，至少也有四萬塊錢才對。」

「抓緊了啊，前面有坑。」葦慶凡在前面提醒。

他暗暗感慨了慶幸了一下，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道：「媽，你真是太厲害了，難怪我爸被你管得服服帖帖的。」

李婉儀自然解答不了，看向陳雯。

葦慶凡洗漱之後，與李婉儀一起下樓，見老爸又在院子裏面陪黃花聊天，笑道：「爸，彩票中獎了，你知道不？」

陳雯盯著他道：「你小孩子不要亂說話，沒有人誰分錢，學校是有規定的，李婉儀沒有填報志願，上不了大學，獎金是給上ｍ.hｅｔubook.ｃom•ｃｏｍ大學的學生的，所以她拿不了。」

葦慶凡和她一起在心裏面默默的補充。

葦慶凡也跟著幫忙，上樓的時候道：「等下走的時候我喊你。」

陳雯點點頭走了進來，看了眼葦慶凡，似乎覺得眼熟，打量了兩眼。

李婉儀望著她，沒有接話。

「呃……」葦慶凡確實有點想不到。

葦慶凡點點頭道：「那就等著唄。」

「你幫我看好錢，別被人拿了，也別被發現，我有錢花，你也有肉吃……」

葦慶凡笑道：「以前縣高考狀元的獎金最少也有三四萬，去年是五萬，今年至少也有五萬才對。

「你電話裏面說學校給了三千，剩下的那些錢肯定就是被你們給分了唄？現在又多出來三千，陳老師是不是覺得良心不安，所以把你分到的三千塊錢也給學姐添上了？」

葦慶凡還沒來及感慨，李婉儀付了尾款，手機就又響起來。

因為不用告訴……

葦慶凡表情含笑，很平靜地跟她對視著。

李婉儀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瞥了眼葦慶凡，似乎有些猶豫。

李婉儀沒有拒絕，回房間睡覺，醒來之後敲了敲葦慶凡的房門，把他叫起來，然後去洗漱。

出了巷子，李婉儀把自行車交給葦慶凡，有了上次這幾乎摸自己腰的事情，她才不肯讓他在自己後面。

「陳老師。」她忙打開店門，招呼了一聲。

她從店門外的那輛奧迪車上收回目光，又打量一眼空蕩蕩的店內，問李婉儀：「你在這裏上班是嗎？」

葦鵬轉過頭來，咳嗽了一聲，「知道，知道，還是我跟你媽說的……西班牙踢得太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