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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慶凡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驅散，江清淮也已經回復了消息：「我會的。」

學姐那都快通關了，妙妙這也已經確定關係……你這邊才剛開始接觸，哪裡還來得及？

只不過，這個諷刺絕不僅僅是對江清淮，對江奇峰的。

葦慶凡：「比如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肯定有她長得好看的因素，但是等以後我們都老了，她不再這麼漂亮了，我還是會喜歡她。」

葦慶凡走過去，很自然的牽住了她的手，隨意找了條路往前走。

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事情，應當也能算是一個莫大的諷刺了吧？

葦慶凡陪學姐煲完電話粥，發現宿舍裏面又變成了「客廳」，隔壁寢室的同學來串門。

江奇峰性格太過耿直，工作上不如意，江清淮的媽媽因此嫌棄他沒有出息，這可能是其中一方面的緣故，然後離婚另嫁了旁人，可能比較有錢。

葦慶凡沒有再回消息，活動著身體來到北大校園，黎妙語沒有讓他在宿舍樓下等，反而早早跑下來，生怕他會等不及似的。

江清淮：「其實你人挺好的，就是可惜不是有錢人，不然就算你有女朋友我都不在乎。」

葦慶凡笑道：「不累啊，也就六七里路而已。」

葦慶凡：「可以賺錢。」

江清淮：「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自戀啊？」

江清淮：「怎麼看？」

「這麼遠，你可以打車來嘛～」

這不算意外，從江清淮身上就可以猜到她媽媽的顏值大概率差不了。

直白一點說，這個很容易「中二」的年齡，本身就很容易產生一些比較偏激的思想。

江清淮：「他剛正不阿，他和_圖_書廉潔無私，他這樣倔強了一輩子，整天家國天下，到頭來落下什麼了？」

兩人之前已經一起逛過一次北大校園，但黎妙語這樣被他牽著手，仍然覺得有些羞澀，不過更多的還是歡喜，也不嫌熱，微微往他那邊依偎著，嗓音軟軟甜甜的問。

葦慶凡暗暗好笑，有一種幫青春期少女解決心理問題的感覺。

葦慶凡：「現在還沒出版，剛在《科學世界》上連載完第一部，回頭我借給你。」

江清淮：「這不一樣。」

但她現在明明知道自己有女朋友，還是又把這些話說了出來，這或許就真的是壓抑太久了，有一個發泄的檔口，就忍不住想要傾訴出來。

社交也要講究效率。

他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又覺得好笑，人家江清淮生怕自己會喜歡她才引出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存在上趕著跟學姐和妙妙搶自己的事情。

他打字回復道：「這沒什麼意外的啊，每個人都有選擇未來生活的權利，有錢，有才，有顏，都是優點，就像我也喜歡漂亮的女孩子啊，這有什麼？」

「你累不累呀？」

葦慶凡捏捏她光潔滑嫩的臉頰，黎妙語搖搖頭，把他的爪子掙開，然後又問：「你們班女孩子多不多啊？漂不漂亮？」

葦慶凡：「你爸不是當官的嗎？」

葦慶凡：「？？？」

江清淮是真這麼想的，或者至少說現在是這麼想的。

江清淮：「好。」

江清淮：「你會不會覺得很意外啊？沒想到我居然是這種人？」

江清淮：「……」

江清淮：「我爸去源縣的那次？」

大概有這樣的念和圖書頭太久了，年齡又比較小，缺乏真正的判斷和認知能力，以至於江清淮認為這樣思想的她自己，才是真實的她。

葦慶凡哪管得了這些，他來上學就是找員工的，又不是找朋友，如果能有合得來的，自然不介意多幾個朋友，但卻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找」朋友上。

江清淮：「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好人不會有好報，好男人沒有好下場，好女人也不會有好下場，那不如做一個自私的壞人好了。」

或許也可以理解為是壓抑太久的某種叛逆，她認為自己本來面目是自私的低劣的，不是看起來那樣純潔美好，偏偏大家又都這樣認為，於是迫不及待要讓一個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江清淮：「錢哪有那麼好賺，還是找有錢人嫁了比較容易實現。」

所以就在傍晚回來的時候，莫名其妙跟自己提了那句會不會覺得她冷血。

可惜，你來晚了。

葦慶凡：「給你推薦一本書看，《三體》，看完你就會明白這些情情愛愛什麼的都沒意義。」

江清淮：「我確實是有意往我暗戀你這方面去引導，因為我也找不到別人可以栽贓了，如果推說是我以前的同學，可能會讓別人誤會——讓那幾個男生誤會我對他們有好感，至少推給你了，畢竟你有女朋友。」

葦慶凡：「你這邏輯也不對啊，你怕追你的男生誤會，追你的男生難道已經有女朋友了？」

然而，如果她真的是她自己認為的那樣自私卑劣，大概率就不會出現今晚找自己「坦白」的事情了，更遑論連叛逆和報復別人的方式都是作踐她自己。

江和_圖_書清淮：「我媽嫌他窮，跟有錢人跑了，他管不了。我沒媽養沒爸管，在學校被人欺負，他管不了。他整天管來管去，幫這個幫那個，自以為高尚無私，有什麼用？」

江清淮：「不一樣，我不會喜歡任何人的，我只喜歡我自己，沒錢了我就再去找一個有錢的。」

江清淮：「所以我要更加慎重啊，要找一個會一直有錢的，而且不會因為我老了就不喜歡我的人。」

「買肯定要買，但是不著急，就當鍛煉身體了，體驗一下校園戀愛，多好？」

江清淮：「我是為了往你身上引導才說有女朋友的。」

江清淮：「不對啊，你怎麼知道我爸是做什麼的？」

葦慶凡起先都沒在意，大半是當成一個玩笑，等看到江清淮後面的話，才意識到這不是玩笑。

其中或許也有對江奇峰的怨氣，想要報復在自己身上，或者說用自己的變壞來對父親進行報復。

她當時應該就想要把這番壓抑很久的話說出來的，以此打碎她的美好形象，以免自己喜歡上她。

江清淮：「你沒生氣吧？」

作為一個後世網路上對許多事情都一知半解的「鍵盤強者」，他很快模糊分析出來了一些鏈條。

然後江清淮因為這件事情，對她爸爸產生了某種怨恨心理，並且隨著成長一直積鬱壓抑在心底。

江清淮：「窮怕了。」

而自己與她算是舊識，也算是陌生人，或許還有一些自己和她撮合了老姐與楊昌宇，她有點擔心自己會喜歡她的緣故。

你唯一的女兒偏偏變成了最自私最物質最拜金的人，甚至願意給有錢人當小三！

前世的和*圖*書自己顯然還達不到有錢人的水準，她會答應與自己的相親，也不知道到底是清醒了，還是妥協了……

葦慶凡：「無所謂了，只要你不是真的喜歡我就好。」

葦慶凡：「好吧，那我祝你早點找到。」

葦慶凡：「為啥？」

於此同時，他想到了前世的江清淮，她這樣的容色，會蹉跎到快三十了還沒談過戀愛，當時老姐和姐夫都一再強調這是真的，他就覺得很離譜，有幾個漂亮女生能一直單身到快三十歲還沒談過戀愛？

上輩子倒不算晚，但誰讓自己重生了呢，這輩子雖然遇見的時間不算太晚，但到現在，是真的遲了。

黎妙語還是有些心疼，幫他扯著衣角扇了扇風，又微微仰著頭道：「或者我們再買一輛車？」

葦慶凡：「你也會老的。」

又恰好趕上了如今這個年齡……他前世這個時候看到桓溫「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還奉為箴言圭臬呢！

葦慶凡打了個招呼，就自顧出門了，也沒說去幹嘛，這讓王京和李玉琛都又暗暗調整了一下對他的判斷，覺得這個室友比較「獨」。

因為在她看來這註定沒有結果，因為她眼裡的葦慶凡很窮，不在她的擇偶範圍之內，如果喜歡她，只能是白白浪費精力和感情。

剛下樓，他正要拿手機給黎妙語發個消息，就看到有江清淮的留言。

葦慶凡：「我在別的地方見過他。」

偏偏她在生活之中又是另一幅清純美好的樣子，壓抑了太久，大概是準備到了大學，遠離了父親和熟悉的環境，就要變成她「真實的樣子」了。

江清淮：「你放心好了，我和-圖-書以後要嫁給有錢人，不坑窮人。」

葦慶凡：「為什麼生氣？」

葦慶凡：「本質上沒有太多區別，人總要有閃光點才能吸引別人，重要的不是因為什麼喜歡，而是在一起之後，沒有這樣的優點了還會不會在一起。」

葦慶凡：「你也可以選擇其他的路，比如自己很有錢。」

江清淮：「反正他這脾氣一輩子也改不了了，他道德高尚就夠了，替我也高尚了，我用不著在高尚了，我就找有錢人，當小三都無所謂，我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就好，越自私越好。」

江清淮：「那不代表有錢啊，工資才有多少，他又是那樣的脾氣。」

你不是高尚無私嗎？

你不是不顧小我嗎？

你不是大仁大義嗎？

江清淮：「［嘔吐］」

葦慶凡：「對。」

葦慶凡暗暗嘀咕，同時又忍不住想：「還真巧了，我現在窮的只剩下錢了……等明年經濟危機結束，估計手裡能捏一兩個億……」

現在看起來，大概真是如此，但根源不在於江奇峰，在於江清淮自己的心理問題：她想要慎重選擇一個可靠的有錢人，嫁給金錢，卻又做不到，因此就會在需要做出決定的時候猶豫，會找出比如「這個不合適」的借口繼續往後拖，然後拖成老處女。

昏黃路燈照耀的校道里，她穿了條腰系束帶的短袖復古白裙，看到葦慶凡之後小跑著幾步過來，然後又矜持的放慢了腳步，清澈純凈的眸子望著他，像是在望著兩人未來攜手雙宿雙飛的生活，眼波盈盈望著，羞澀、歡喜、甜蜜、期待種種心情便都雜糅混合，卻又一一清晰的呈現出來。

江清淮：「我沒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