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攀富貴家,不嫌落魄人
小丫頭只是有些單純,而單純不是傻痴。
小丫頭是因為鄒棲梧的寵溺才沒有那麼早嫁人,可該知道、該了解的,她其實都已經明白的一清二楚了。
裴休,字公美,河內濟源人,以一副正規、剛勁的「楷書」聞名朝野內外。
不過比起裴休在藝術圈的名望,更傳奇的是他的一生經歷。
不說那明顯的異域服裝,單單隻是手腕和脖子帶著各種鑲金鍍銀的首飾,就能力看出鄒棲梧對自己女兒的寵溺。
裴休雖生於世家望族,卻自幼家境貧苦,直至科舉中第才算是勉強翻身,從此成為了衣食無憂的富裕之家。
往年的時候,自家老爹都只是偶爾經過潭州的時候,才會來找這家的老爺子喝個酒、聊個天的。
「爹爹,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娘你又喝多了。」
「爹,你是說他們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但這的確是大多數人對鄒棲梧都印象,同時也是他最大的性格寫照。
小丫頭覺得以自家m.hetubook.com.com老爹的性格,這其中肯定還隱藏著自己不知道的隱秘。
因此在同行的眼中,鄒棲梧不單單隻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同時還是一位魄力十足的漢子。
鄒棲梧是常年遊走于大唐疆域的大游商,據說最遠甚至到過西域的樓蘭國。
「爹這次帶你來潭州,是為了帶你去見一見爹的恩人。」
聲音再次停頓了一下,鄒棲梧的臉上閃過一縷嘲弄。
「那爹你這次來潭州,只是為了看看這戶人家嗎?」
「尤其是對於裴家這種世族之家……」
攙扶著宿醉未醒的鄒棲梧上馬車,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小聲嘀咕道。
小丫頭不經意跑起來的時候,甚至還可以聽見清脆、響亮的金飾碰撞聲。
別說權力了,其每年的俸祿養活一家子都夠嗆。
饒是如此,鄒棲梧每次路過潭州的時候,都會接濟裴休一家。
「不攀富貴家,不m.hetubook.com.com嫌落魄人。」
「他原本已經消失匿跡了接近二十年,卻沒想到原來是隱居在潭州這個鬼地方。」
徑直鑽進馬車裡面,小丫頭轉頭就朝著鄒棲梧做了個鬼臉。
然而到了文宗後期,裴休卻又因為「祥瑞事件」被文宗厭棄。
「你這丫頭,都不知道心疼一下你爹啊!」
「當然不是,你覺得你老爹有這麼閑嗎?」
這是鄒棲梧的掌上明珠,同時也是他和一位異域女子所生的孩子。
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終於完全從宿醉中恢復過來的鄒棲梧笑了起來。
比起那些賬上數字的增加,鄒棲梧如今更重視的是身家性命的安全,以及未雨綢繆將來可能發生的一些橫禍。
面對小丫頭的抱怨,好不容易才緩和些許的鄒棲梧沒好氣的談了對方一個腦蹦。
坐在馬車邊緣乾嘔了幾下,只覺得自己渾身難受的鄒棲梧無奈的嘟囔一句。
「你每次來這你不是給他們送hetubook.com.com錢,就是和他們喝酒,你明明都答應過我和我娘說要戒酒的。」
儘管這兩個矛盾標籤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顯得十分的違和。
「如果能用些許的錢財換來一份價值千金的友誼,或是未來的某種安定,在你爹我看來都是值得的。」
「呵,可能?那是必然。」
武宗繼位之後更是直接將其冷藏,堪稱「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最佳典範。
「這次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消息,正好讓他幫月兒你看看面相,看看未來能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郎君。」
這個職務聽上去不錯的,實際上就是一個虛職。
……
畢竟從古至今,凡是富甲一方的商賈,又有多少是能落得個好下場的呢?
「況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裴家永遠不再有崛起的可能,於你我這種商人而言又有什麼影響呢?」
「別人或許不清楚裴家衰落的原因,但你老爹我可是親身經歷了二十年前的那場『禍亂』。」
裴休真正大放異彩hetubook•com•com是在文宗登基之後,深得其信任的他先後擔任了監察御史、兵部侍郎、乃至於權柄一方的節度使,為文宗平定內亂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鄒棲梧不經意間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裴府的方向,然後才繼續接著說道。
「就算他們已經被開國之初的幾任皇帝打斷了脊樑,但世家積蓄的底蘊在短時間內還是不容小覷的。」
但是卻鮮少有人知道,這樣的鄒棲梧還與被貶潭州的裴休是忘年好友。
然而只是這樣並不能彰顯裴休的傳奇,他的前半生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個不算出色的「窮小子逆襲」模板。
得虧裴休的朝中舊部還算有點勢力,順帶安排其長子裴弘擔任了寧鄉縣尹,這才避免了他一家人餓死在湘南險惡之地的下場。
「你這是活該,誰讓你天天這麼喝酒來的!」
在如今這個年代,十五、六歲的女孩其實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甚至於為人父母的年齡了。
直至不久前,在長安斡旋良久的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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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終於脫離樊籠,自願被貶至潭州境內,擔任潭州觀察使一職。「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要來的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鄒棲梧出手闊綽豪邁,甚至與長安的王公貴族有著極其密切的私交,負責為他們的宴會提供各種奇珍異寶。
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小丫頭雖然聽不太懂自己父親的話,卻知道這是對方在教授自己為人處事之道。
「還記得你老爹曾經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時間一長,原本只是普通朋友的二人成為了忘年好友,每次見面不是論經道佛,就是暢快痛飲,直至第二天天明。
這點其實從小丫頭身上穿著,也可以看得出來。
然而這一次卻不同,自家老爹分明是放棄了一筆即將談成的大買賣,特意跑到潭州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來的。
儘管這聽上去很不可思議,可是小丫頭深信自家老爹的判斷。
「哼,你爹我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錢財積累到鄒棲梧這種程度之後,他所考慮的已經不再是財富的增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