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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天子

作者: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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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江湖路,路難行

第296章 江湖路,路難行

眼睛有些發澀,臉上有些癢,伸手一摸,不知道什麼時候,臉上居然淌下了兩行淚水來,他也不知道這淚水到底代表著什麼,是對昔日威風的感嘆?是對如今滄桑的憐憫?亦或是對自己剛才手辣絕情的懺悔?
「對,動手,他不肯交,我們就搶了他。」一群漢子哄然間動了起來,幾個人搶過來便已經將錢亮摁倒在地上,十幾隻大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他的手錶、手機、錢包、車鑰匙,甚至包括皮帶都已經抽走,而人群還不肯罷休,衝過去到他的車子里一通翻,終於將裝著錢的密碼箱掏了出來,一群人就如同一群搶食的野狗,瘋狂地推搡撕扯著,甚至為了多分幾個人大打出手,場面一片混亂。
梁辰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你可以走了。」他揮了揮手道。
「死了?亮子死了?怎麼死的?是梁辰殺了他?我操你媽,梁辰,我這輩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胡浩猛然間就是一怔,而後身體不可遏制顫抖起來,還以為是梁辰做的,禁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別他媽罵了,有完沒完?錢亮都已經死了,你還罵個屁!」門口被李鐵安排來值夜的一個兄弟憤怒地吼道,恨不得用眼光殺了他。他就搞不清楚,辰哥幹嘛要對這個人渣這麼仁慈?不僅把他送到醫院付了醫藥費,還派人守夜,一個落魄並且還曾經跟他們做對的江湖老大,值得辰哥如此對他嗎?
錢亮拎著那個裝著錢的密碼箱子,踉蹌和-圖-書著一步步走遠,下樓而去。他的腳步如此疲憊散亂,步履蹣跚,又哪裡像一個正年富力強的三十幾歲的壯年人?
他瘋了,真的瘋了。
「就是,就是,有人說他車上還有一百多萬呢,哥們,動手,搶了他,把車也開走,足夠付我們的工資還有醫藥費了。」旁邊的幾個人也開始聒噪起來,人群蠢蠢欲動起來。
「亮子,你,你他媽瘋啦?」胡浩顫抖著身體,轉過頭來咬牙切齒地罵道。
胡浩被送到了附屬醫院去,整整一晚都在破口大罵,他並不是在罵梁辰,而是在罵錢亮,罵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罵得嗓子已經啞得都已經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了,他依舊在罵,似乎要將心底處的那刻骨銘心的怨毒全都藉著罵聲發泄出去。
「我沒瘋,恰恰相反,現在我很清醒。浩子,如果不是你粗心大意,弄丟了我們最後的底牌,現在我們絕對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甚至還有一博之力,可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了,這一切都要怨你,是你親手葬送了我們所擁有的一切,你要為這一切付代價。」錢亮如野獸般低低地吼著,刀子一翻,「哧」的一聲輕響,已經將那條肉從中間挑斷,胡浩啊的一聲狂吼撲倒在地,痛得臉都變形了。
車子緩緩駛了出去,漸漸地駛離了這片區域,向著大學城外圍開去,不時地沿著倒車鏡向後望過去,錢亮眼中一片茫然,那曾經屬於他的一切,現在都已經屬於別人了,他也成為https://m.hetubook.com.com了明日黃花,威風不再,而就在剛才,他還為了以後的生存,親手砍掉了與自己朝夕共處幾十年的兄弟,他甚至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那樣做。
最後,當那輛車子也被開走的時候,錢亮就那樣躺在地上,聽著汽車的咆哮聲還有周圍散亂的腳步,他突然間咧開了嘴,無聲地笑了,笑得很慘淡,很凄涼。
「媽的,趕緊,跳窗爬到那的消防通道走。梁辰這是擺明了要陰咱們,讓咱們自相殘殺,咱們不能上他的當。」胡浩一下跳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就向著窗邊奔了過去,可剛奔出一步,后肋上突然就是說不出的刺骨寒涼涌了起來,隨後,便是一陣牽動心肺的痛。
「或許他們是被打散了,還沒來得及回家把武器送回去。」錢亮在心底下安慰著自己,臉上的笑容依舊繼續,走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掃街的清潔工在路口處的一個雪堆中發現了凍得硬梆梆的屍體,那是錢亮。與其說他是被凍死的,不如說,他是自殺的。
想到這裏,他禁不住心底下又開始有些熱了起來,停下了車子,推到了空檔上,走下了車去,可臉上的笑容剛剛綻開,便隨即凝固在冷風之中,因為他看見了,那些兄弟手裡一個個都拎著砍刀,還有鋼管這類的武器,如果是知道了消息來跟自己的,他們又帶著這武器幹什麼?
一夜的苦戰,直到凌晨三點鐘,所有的一切才宣告結束。
「讓人把胡浩和圖書送去醫院吧,另外,把這裏打掃乾淨。」梁辰嘆息了一聲,帶著人走了。
「浩子,對不起了。」錢亮一腳踩住了胡浩的手腕子,上去就是一刀。
錢亮望著他們,一個一個地望過去,曾經那樣熟悉的下屬,如今卻這樣的陌生。而出奇地,他卻並沒有半點悲哀,相反,心底下絕望中卻混合著說不出的苦郁——剛才他背叛了自己的兄弟,親手砍下了他的一隻手,而現在,這些兄弟同樣背叛了他,還要搶他的錢和車子,臘月帳,還得快,對他來說,這真是一個莫大的譏諷。
錢亮拎著密碼箱上了自己的車子,那是一輛賓士S600,梁辰的兄弟們默許了他開走了這已經屬於朝陽的財產,或許,是對這位江湖末路的大哥最後的一絲同情和憐憫。
正當錢亮心中下百味陳雜,無法言說的時候,突然間前面黑壓壓地出現了一大票人,就攔在了路中間,他吃了一驚,還以為是梁辰的人不肯放過他回來報復了。不過剎車停下細細地望過去,卻看見前面居然是原來跟自己的一票兄弟,心底下登時溫暖起來,沒想到這個時候,這些兄弟還肯來見自己,或許是來跟自己的,只要有人,一切都好辦。自己還有百多萬,還有一輛車子也能賣個三五十萬,靠著這百多萬,還有這麼多兄弟的幫襯,他相信到哪裡的一個小鎮上穩紮穩打幾年,東山再起,肯定不會是夢想。就算不能再次恢復往日里的榮光,可消消停地在哪裡做一個土皇帝,享和-圖-書享清福,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他的行動被梁辰看到了,卻並沒有說話,只是再次輕輕地一嘆,他知道,吳澤的這個電話過後,恐怕錢亮也在劫難逃了,但他並沒有阻止,李吉和谷成山的傷依稀歷歷在目,武館那邊的情況現在估計同樣好不到哪裡去,所以,他默然允許了吳澤去打這個電話。
低頭一看,一柄刀子已經從右肋的軟肉上穿了過來,從前面露出了半截帶血的刀尖兒,刀尖兒上依稀還有血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雖然不至於死,可那軟肋上的肉牽心動肺,痛啊。
身後的吳澤咬了咬牙,豎起了風衣領,卻走在了後面,打起了電話。
「錢老大,我們的錢呢?想走可以,先把錢給我們再說。」對面一個手上和腦袋上都纏著紗布,粗壯無比的高個漢子瓮聲瓮氣地吼道,一句便將錢亮那顆滾燙的心澆得拔拔涼,身子一下僵在了那裡。
然後,他一下便從床上跳了起來,居然唱起了歌,「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你為什麼背著新書包……」
胡浩聽了這番話,木然地坐在床上,半張著嘴,臉上似哭似笑,半晌,仰天從嗓子眼兒里憋出一聲尖銳的長嚎,「亮子,你這是何苦,這是何苦啊!」
「這下,你滿意了?」錢亮望著梁辰慘笑道,眼神已經略微有些渙散。
那個兄弟一聽之下就炸了,衝進來「啪啪啪」就是兩個正反大耳光,打得他嘴角溢血,「操你媽的胡浩,你以為辰哥是你媽?實話告訴你,誰都沒和_圖_書殺他,他是自殺的。昨天晚上他還沒出大學城,就被你們那幫不成器的下屬給搶了,連車都搶走了。大約是想不開,錢亮就自己躺在大雪地里活活地把自己凍死了。就這麼簡單。」那個兄弟甩了甩打得有些發疼的手,哼了一聲說道。
「啊。」驚天動地的狂吼聲響起在長街之中……
「浩子,我對不起你。」錢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就那樣任憑紛飛的大雪掩蓋住了自己的身體,漸漸地,原本溫熱的身已經逐漸開始失去了溫度,世界也開始變得遙遠了起來,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了……
當這個消息傳回朝陽武館的時候,所有朝陽的高層們都短暫地沉默了下去,半晌沒有人說話,吳澤把頭埋得很低很低,可他當時無法不這樣做。如果不這樣做,他對不起李吉,對不起山子,對不起昨天晚上浴血奮戰的兄弟們,畢竟,兄弟的傷痛與血,不是搶了胡浩和錢亮的全部身家就能換回來的,這與錢財無關。他必須這樣做,儘管難受,卻不後悔。
而後,他就那樣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儘管剛才並沒有受什麼傷害,只是被人推倒在地,可他整個過程中卻沒有半點掙扎。他突然間覺得累了,好累,好累,從下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發現,這已經是他的終點,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
半晌后,錢亮失魂落魄地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將一隻斷掉的手扔在了地上,「啪嚓」一聲,濺起了滿地的血腥來。屋子裡胡浩怨毒的怒罵聲響個不停,卻是虛弱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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