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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條新娘

作者:八尾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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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不死的城堡 第024章 我的大學

第二卷 不死的城堡

第024章 我的大學

在學校的廣場邊和不認識的校友鍵政好像有點奇怪,但海登做事一向是速斷速決,來者不拒。所以他很直接乾脆地回答:「如果遊行抗議能讓密特拉集團把伺服器月租費降下來,我就當眾把手機吃了。」
這是一個寬敞美麗的圓形房間,也是海登這輩子見過的最有意思的房間。房間里有各種各樣的金屬儀器,有的在呼呼旋轉,有的在滴答滴答地走,有的在小朵小朵地冒煙。幾十種神秘的液體裝在幾十個奇形怪狀的瓶子里,都在冒泡、沸騰或者變色。周圍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例如幾百本老派的紙質書,還有掛在牆上會發光的綠色樹枝,巨大的水晶頭骨,以及一隻站在金色鳥籠里的發條小鳥。各種奇物裝飾著海登能看到的每一個平面。
這話的語氣鬼氣逼人。海登只覺寒毛直豎,立刻轉過頭去,卻發現那人竟已消失不見。
亡靈節原本畢竟是紀念死者的節日。
所以海登隨口問到。
他在走過紅磚廣場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但海登可不打算隨便把自己的魔力簽名亂留在這種地方。他搖搖頭,瞥了一眼簽名板上顯示的數據,發現目前為止他們才收集了三千多個簽名。
那是一個看起來空空如也,啥都沒有裝的玻璃瓶,瓶蓋用蠟封得死死的。海登把它直接遞給了阿爾比恩教授,但教授並沒有覺得這很奇怪。他拿起魔杖,對著瓶子施放了幾個分析法術。每個法術施完之後,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都越來越著迷,簡直像是年輕了三十歲。
不滿的低語聲正在學生之中逐漸擴散開來。雖然他們很忙,所以沒時間找活動者們麻煩,但這種怨念顯然不會輕易消失。正如黑衣年輕人所言,學生們其實並不真正在乎自己意識上傳的祖先親人的狀況,因為他們的腦子早就已經被別的事情(例如學業壓力)給裝滿了。
他已經好幾年沒來學校了,可是這個地方的變化並不大,至少沒有海登自己的變化大。這座大學幾乎所有的建築物都以哥特式風格為主題,眾多的拱門鑲嵌人物雕塑,門柱與窗框上都雕有複雜的花紋,彩繪的玻璃窗在晨光的映照下發出淡藍色的光芒。每年三四月份,也就是海登之前剛把安潔拉造出來的時候,這座學校里到處都是絕美的櫻花。只可惜現在已是七和*圖*書月。
他這話有點尖銳,頓時讓海登的表情一僵,不確定教授是不是在批評自己。
他說到這裏,伸手指向那些被抓住,被塞傳單的路過學生。不用說也知道,忙著要上課或者去圖書館,卻反被糾纏住的學生根本沒有幾個願意聽活動者的宣傳,反而對他們怒目而視。
若非如此,只是普通上班族的海登父母,當年根本無力支持他讀大學。因為美洲聯邦各個私立大學的學費都實在是太貴太貴。如果為了學費去和公司借錢,那就相當於將還沒畢業的孩子提前變成了公司的奴隸。
「現在這種做法什麼都改變不了。」
(早上還在和安潔拉聊這個,沒想到現在就在學校里看到這樣的傳單……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畢竟亡靈節快到了。)
好問題。
「你氣色看起來不錯。這段時間吃得好嗎?想喝點什麼?」
阿爾比恩教授已經拿起了他自己的那杯熱可可,友好地揮揮手,
所以海登走遠幾步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他們又跑去糾纏別的路過學生了。
這是因為常青州大學的學業非常緊。同樣的課程,常青州大學的程度要更深,難度要更高,教授講課快得完全不考慮學生的接受能力,一節課講幾十上百頁,旁徵博引不斷。如果不事先預習講課內容,很多學生甚至半天聽不出今天學什麼。一學期十一周,開學兩周期中考試,一輪接一輪考到期末,學生們恨不得直接在學校里用【飛行術】移動。
然而走在這座學校里的人就沒有那麼古典優雅了。年輕學生們在校園裡疾走,行色匆匆。這是因為他們太忙。海登當年讀書的時候就感覺每天24小時根本不夠用,時間要一小時一小時安排。白天不僅要提高效率,把零碎時間全部利用好,晚上也得苦讀。圖書館里到處是人,徹夜燈火通明,人滿為患卻靜得落針可聞。
他這話確實讓這位同學笑了笑,只不過他的眼神里沒什麼笑意:「你為什麼這麼認為?有的時候確實會有成功的學生鬥爭。」
因此「母校」這個詞對海登來說意義非常,五味雜陳。
正如他所言,那些被活動者們攔住糾纏住的學生都很不爽。即使匆匆逃離,他們也會在之後送上責難的罵聲。
倒不是說他不支持這些後輩學生的想法,畢https://m.hetubook•com.com竟如果密特拉集團的「福報凈土」沒那麼貴,海登的父母或許就可以在病死之前意識上傳了。海登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大公司有多壞。
因為人和人不一樣。有錢家庭出生的基因調整者就是比普通人聰明,聽一遍就能理解,看一遍就能記住,連進入專註狀態的學習效率都比較高。優秀的人比比皆是。很多學生跟不上,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因為別人更擅長努力。
「我自己都想知道。」
海登的母校,常青州公立大學,就位於這個城區的北部。在政府力量衰微,一切都被企業支配的今天,教育設施也幾乎完全資本化。在整個美洲聯邦,常青州公立大學已是僅剩的,寥寥無幾的幾座公立大學中,水平最好,科系最完善的研究型大學。建校三百余年,它至今仍然由常青州的政府,而非公司,來提供經費運營,因此學費遠低於私立大學。
「好吧,教授,那我就直奔主題了。」
「拒絕大公司的死亡剝削!」
「確實沒有。」年輕人搖搖頭,「不過我想說的倒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看那些人。」
卡蓮之前還在發牢騷的時候抱怨過這件事:「你跑去和塑能研究所的人搗鼓什麼等離子魔導炮,還把學校里的雕像給炸了。結果教授還護著你」。那時候她提到的那個教授,其實就是眼前這位,
畢業至今七年,海登仍然不知道阿爾比恩教授到底是用什麼法術弄出這些可可的。他難道專門發明過這麼個法術?【召喚冒氣的大杯熱可可術】?
但是,和這幫學生一起上街搞遊行?海登實在沒這種興趣。
「……在圖書館都能聽見他們在外面嚷嚷,吵得要死……」
轉過身,就像大部分學生一樣,海登急匆匆地走向奧術學院的大樓。他不在的這幾年裡有很多辦公室被移動過,但樓層沒變,因為移動固定的結界太花錢了。所以海登很快就站在了一扇閃閃發亮的橡木門前,上面還有一個黃銅的獅鷲門環。
競爭。可怕的競爭。
最後教授的臉上綻開了笑容:「有意思。海登,你是從哪裡弄到這瓶氣體的?」
一個女學生看海登好像有點興趣,立刻拿著簽名板湊了過來。
而那些活動者們對此卻還渾然不覺……不,可能不是渾然不覺,而是沒有別的選擇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們也不能因為招人討厭就停下來。
所以海登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朝老人點頭致意。在海登臉上很少有機會看到這麼恭敬的表情。
看到海登拒絕簽名,這學生也並不沮喪,反而笑眯眯地說:「下周日我們要舉辦示威遊行,前往密特拉集團的新雅圖分部大樓,抗議他們通過『福報凈土』對我們進行的剝削。你難道不覺得我們每個人的親人都應該在死後享受平安幸福嗎?如果有興趣的話,到時候請來加入我們的隊伍吧!」
離開家門之後,海登一如既往化風飛翔,跨越城市,穿過校門。他是這裏的畢業生,因此大學結界沒有直接將他阻攔在外面,只是自動記錄下他的出入。變回人形,站在鋪滿紅磚的學校廣場上時,海登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要安息權!」
海登聽他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挑起眉毛:「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話不完全是在說謊。
「現在的學生其實根本不在乎密特拉集團的『福報凈土』收費多少,反正對他們自己來說那是很久以後才需要由後代來支付的代價。至於自己已經意識上傳的祖先和親人,誰又真正在乎他們在伺服器里過得如何?每個月花幾百塊把他們續著也就是了。實在續不起,那就刪了唄。」
好在阿爾比恩教授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淡定地先喝了一口可可,
「可悲的是普通學生。他們不會考慮為什麼自己的學業壓力如此之大,不理解是因為公司才讓他們必須每天熬夜苦讀。他們既愚蠢又可悲,反而會站在公司那邊。所以我才說街頭運動根本毫無意義。」
海登作為無調整的自然人類,當年在學校里居然混得還不錯,一方面當然是因為他確實很努力,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這人也確實有幾分天才……不過現在還是先言歸正傳。
「好久不見,阿爾比恩教授。」
所以他從袍子里取出一個玻璃瓶。
「……自己都在靠父母養的傢伙說什麼屁話……」
「例如應該給獸人學生特權?」海登反問,「只有這種看起來偉光正又不損失幾個錢的要求,公司才會從善如流。我讀大學的時候,一堆人整天抗議要求免除學生貸款。現在免除了嗎?」
「真是可悲。」
海登意識到自己確實是正在被以前的老教授批評,不過他也沒什麼話和*圖*書可以反駁,只能乖乖挨訓。巧的是,這話還和安潔拉今天早上說過的事有點像。
黑衣的年輕人說到這裏,冷冷一笑,
原來是一小群學生在學校的圓形噴泉前面排成一排,手裡舉著標語牌,在搞抗議活動。還有幾個學生拿著傳單向路過的人散發。出於好奇,海登也拿了一張來看看,發現最上面寫著一行大字:【拒絕剝削!每個人都有權得到死後的幸福!】
黑衣年輕人望向行色匆匆的學生們,搖了搖頭,
門立刻無聲無息地打開了。
現在是七月初,但這人卻是一頭黑髮外加純黑色皮革大衣,站在海登旁邊大概五米遠的地方。他身高大概一米七出頭,比海登矮一點,年齡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歲,然而眼神卻非常沉穩,如同夜晚的黑暗般深邃。
「窮人的死也是死!」
這話可不是海登說的,而是一個不遠處的年輕人在喃喃自語。
「早上好,海登。請坐吧。」
「什麼可悲?」
這種事從來不是什麼好兆頭。
「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在大海里獨踞。你太習慣於讓自己孤獨了,但實際上你還遠遠沒有強大到能當隱士的程度。」
「一百多年前,或許學生運動還能有那麼點效果,因為那時候大學生還有足夠的閒情逸緻。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看來他們是在抗議密特拉集團提供的「福報凈土」意識上傳服務太貴了。
「昨天我看到了你發來的郵件,感覺還挺意外。沒想到你畢業之後會有對古典魔法的獨創發現,而且還想親自來找我討論。」
「請支持我們的聯署簽名活動,一起向密特拉集團抗議吧!」
阿爾比恩教授一邊高高興興地說,一邊忽地拔出魔杖,快得連海登都沒看清。只見魔杖輕輕一揮,兩大杯熱可可隨即出現在桌上,甚至還在冒氣。
黑衣年輕人低聲說,
但不管怎麼說,為什麼學生們會這樣?
順便一提這是被禁止的。學校的結界只允許教職員在校園內隨意飛行、加速,免得有學生受傷。
為了讓海登得以完成學業,他的父母在十年前的瘟疫中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海登至今會因此感到精神上的痛苦。但即使如此,海登也無法否認:大學的四年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成長時期。他現在一半的本事都是在大學期間學到的。
有沒有受過好的教育,對一個人來說至關重要。
因為這是他大和-圖-書學時期的教授,而且是教了他最多東西的教授,很大程度上是海登最喜歡,可能也是最喜歡海登的教授。
「街頭運動為得是展現力量,展現對公司的憤怒,逼迫密特拉集團改善服務和收費。但現在這種行為的最大受害者反而是普通學生。他們憤怒的對象反而是影響他們學習的運動者。」
「別傻了,孩子。我當然沒在生氣。我只是擔心你的社交習慣會不會不太健康。」
海登聳了聳肩。
而海登今天來找自己的老教授,其實也是為了打聽和安潔拉有關的事。
海登擺擺手,趕緊走開了。
新雅圖的中心區乃是這座城市得體、亮麗、上流的一面。道路兩旁的建築顯然都比海灣區——海登平時住的地方,要來得更大、更乾淨而且更新。這裏種著真正的樹,而且路上巡邏的保安水平比一些銀行都還要來得好。
「那麼,海登,我很清楚你的風格。你是無事不登門的人,不會因為有了獨創性的魔法發現就親自跑來找我聊天。你是有什麼搞不懂的地方想要找我幫忙嗎?」
海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因為這瓶空氣,其實是海登讓安潔拉往瓶子里吹出的一口氣。
或許他不該回這句話的,因為那人這就真的轉過頭來了。他望著海登,眯起了眼睛:「你覺得這種抗議和遊行真的能改變任何東西嗎?」
在這所有混亂的正中央是一張黑色大木桌,上面鑲嵌著十幾個抽屜,而且抽屜的裏面似乎還有抽屜。
「只是感覺可悲而已。公司的上等人一點都不會因此害怕,也不會聆聽人們的話,只把遊行活動當成笑談。反過來說呢?我們這些下等人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
當然啦,就像所有喜歡海登的人一樣,這位教授看起來也許會有點奇怪,或者相當奇怪,甚至於特別特別奇怪。
「……每個星期都來搗亂……」
一個又瘦又高的老人就坐在桌子後面的靠椅上。他看起來顯然年紀很大了,銀髮和銀須都長到腰間。而且他還穿著一件長袍,古代魔法師那種考究的深紅色長斗篷。在一雙圓框眼鏡的後邊,他湛藍的明亮眼睛正閃爍著愉快的光芒。
「……不敢上進還有臉拿錢說事……」
然而海登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工夫太關心別人身上的壞兆頭,倒不如說他已經在路邊浪費太多時間了。他今天本該是來學校辦正事的。
他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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