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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卡蓮的經營手段和技術力再怎麼發達，她也不可能單獨只靠這麼一家店就完成所有上游的供應。所以，總之歡喜天就先開始打壓花店與相關的其他小公司了。

他們很快就知道了。

安潔拉立刻搖頭：「沒有全部啊？只有一批以瓦列里婭·沃爾科娃小姐為首的年輕人加入公社而已。正好沃爾科夫家族本來也想要從黑幫生意中抽身了，我就和他們談了一些條件，就讓他們願意幫忙啦！」

這樣她還怎麼證明自己不需要依靠父母？

用海登的話來說，「做生意」這爛遊戲可真是他媽的難玩。

「現在的收入只能維持周轉，而且也沒有辦法擴大市場——向新雅圖市外擴張的途徑全都被明裡暗裡堵死了。肯定是歡喜天搞的鬼。」

丹頓沒有辦法對抗法律和規則。他的人格，他的信仰，就是要尊崇制度與權威。這是不容許有任何異議的。事到如今，只能說現在的丹頓實在是過於憤怒了，才會在明知自己不具備程序正義的情況下，在上級主管眼前，悲哀地，憤恨地，朝著卡蓮這樣說：

海登對此很有信心，

「能夠這樣維持勉強的收支平衡，幾乎都是靠著梭克老闆足夠忠誠，堅持供貨，加上我們有便宜的稀有原材料。」

「沒問題嗎？」卡蓮卻有些猶豫，「這肯定是歡喜天勢在必得的關鍵性打擊。萬一有高階魔鬼……」

卡蓮手底下最早那些核心員工，大部分都和朱麗葉一樣，是在快要被家裡當作材料嫁出去的時候，被卡蓮給「救」出來的。加上卡蓮又確實是神族上等人，哪怕不知道她是誰家孩子，起碼也看得見那對尖耳朵——結果這麼一來，核心員工們幾乎都把卡蓮當成活菩薩。雖然歡喜天能對一部分新進員工搗鬼，但核心員工都是雷打不動的。

身後有律師巨人，耳朵上趴著海登，朋友就在旁邊支持著她，卡蓮的心靈又不是豆腐做的，還沒那麼容易碎一地。

一個月下來，狀況已逐漸進入僵持階段。各種麻煩雖然接二連三而至，卻都和之前的事情一樣，棘手而又不致命。卡蓮基本上都以各種手段正大光明解決了，至少沒淪落到需要涉灰涉黑的程度。

這可不是警官該對守法公民說的話，他的上級甚至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上次那個兇巴巴的特別主管和圖書又上門來了！他這次手裡還拿著搜查令！說要檢查我們這裡是不是有走私品！」

與此同時，特別主管丹頓先生如今倒是感覺怒不可遏。他臉色蒼白，表情冷酷，嘴唇發青，全身都用難以覺察地幅度在顫抖著，簡直有點像是中風了。

話雖如此，這幫新加入公社的前·毛子黑幫年輕人其實真的很好用。雖然沃爾科夫家族已經從黑幫工作中抽手了，但他們的關係和門路畢竟還沒死。這群被收編的黑幫人，能排上用場的地方可不止有戰鬥而已。有了他們幫忙保護和牽線，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幫卡蓮運貨的司機們都沒有再遭到魔鬼的襲擊。

結果呢？

「我馬上帶人去救沼澤地。」

然而眼下的狀況卻讓他這石頭做的腦袋都有些發暈。難道秩序、法律、道德和整個社會，都發瘋了嗎？

但如果魔鬼現在要襲擊她的沼澤小營地，她又怎麼可能不趕緊去救！？等卡蓮應付完上門的聯邦探員，沼澤那邊怕是已經被燒成一片白地了！

「為什麼這群俄羅斯黑幫毛子全變成了我名下的員工啊！？」

就在卡蓮從辦公桌後面站起身，準備去應付了事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並非通訊，只是一條簡訊。

所以卡蓮必須開拓新的市場以及新的原料來源。值得慶幸的是，這兩邊她早就有所考慮——例如她之前準備了自己小小的運輸車隊，以及上次海登也看到過的，通過與小妖精們協作，開發新雅圖城外荒土上的沼澤荒地。

但他的上級主管擺了擺手，連頭都沒回一下：「我們又沒有拘捕令。如果這位女士想要趕緊回去，她當然是可以回去的，不對嗎？」

孔雀明王或許沒有直接介入女兒的事，但既然有了這麼一出，至少在新雅圖當地的政府決定站隊之前，歡喜天都沒法依靠行政手段打擊卡蓮的生意了。

卡蓮之所以沮喪，只是因為她相信，人不需要走邪門歪道，也應該有辦法生存。

而這也是海登最能夠派上用場的地方了。偶爾，會有一些中低級魔鬼在路上襲擊攔截卡蓮的運輸車隊。所以她和「報應軍事雇傭中介公司」簽訂了長期的安全承包契約。安潔拉立刻就安排公社成員們當保鏢——啊？你問為什麼不是海登安排？「報應」的業務畢竟又不真是他在管，m•hetｕｂook.cｏｍ•com只是名義上在他的名下而已。實際上別說業務和系統，就連人都是全部聽安潔拉的啊！

其實，還真沒有。

「喂，你沒事吧？我看你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有那麼受打擊嗎？」

「不就是高階魔鬼嗎？又不是沒殺過！」

通過這種方式，卡蓮也算是在歡喜天手中賺得了小小的一次勝利——儘管這有一部分原因顯然在於她的神族身份，實在讓她心中五味雜陳。

即使被歡喜天暗戳戳打擊，即使被官商勾結的聯邦政府找麻煩，卡蓮也仍然決定要靠光明正大的手段來突破困局。

她不可能一直消沉下去，因為麻煩還沒有結束。倒不如說麻煩接下來只會越來越多。

而卡蓮也不是能被人搶公章、撬保險柜、翻牆偷|拍或者用泥頭車創死的角色。

反倒是趴在卡蓮尖耳朵上的蚊子海登，對她的反應更加敏銳，低聲發問，

所以，同樣是在這個時候，海登才知道了一件非常扯淡的事：

倒也不是這麼回事。卡蓮其實沒那麼死板。海登自己整天忌諱不想變成資本家，不想開公司，諸如此類，但卡蓮反而從來沒忌諱過這個。要不然她創什麼業呢？

營地物資若有損失，還能重新種花凈化，甚至直接靠安潔拉吹氣強行解決。小妖精們要是被魔鬼殺個精光可怎麼辦？

「你這邊應該有連通兩處的緊急傳送信標吧？」

「我倒是覺得能用這樣一家店和大公司高管僵持現狀就已經很扯淡了。」海登立刻不住吐槽，「雖然歡喜天肯定沒有全力堵截你，但對方好歹也是天神啊。」

所以海登立刻說，

海仗安勢，有啥好怕？

她只是，有些沮喪。

「就連現在的僵持也只不過是勉強而已。」

與此同時，她的市場也縮水了。這一方面，就像之前說過的那樣，新雅圖的中產、小資階級本來就正在被打壓，正在減少了，能夠出得起錢買她商品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另一方面，既然原材料來源變少，而且剩下的他們還趁機漲價，卡蓮的生產成本自然也就變高了。

「無論你如何踐踏法律，我總有一天會抓住你犯罪的證據——仗勢欺人的富二代！」

而且，就算員工底盤穩固，堅信她這個好老闆，成本變高和市場縮小的問題也仍然擺在眼前。

這台人工ｈｔtｐs://ｍ•hｅｔubｏok•cｏm•ｃoｍ智障說到這裏，還對自己所做的事情非常自豪：「順便一提，瓦列里婭小姐就是之前穿著黑色皮革緊身衣被您直接用交感咒術打昏拖進屏幕里的那位女孩子！她到現在還會害怕監視器屏幕呢！」

幸虧精靈不會長白頭髮（除了天生就是白髮的那少部分精靈），否則卡蓮怕是都要累得變成白毛女。

和卡蓮不太一樣，丹頓先生這麼生氣，倒真是因為法律和制度在他眼前遭到了侮辱和踐踏。他的上級主管居然搶先主動幫這尖耳妖大小姐作假，甚至還加班加點臨時搞齊一整套證件，指鹿為馬。事到如今，哪怕假的也成真的了，簡直豈有此理！

……話雖如此，願意給卡蓮提供原料的小公司還是少了一半。剩下那一半供應商，除了老獸人梭克這樣和卡蓮合作足夠緊密的店家以外，其它都趁機提高了要求。

這話立刻讓海登和卡蓮對視了一眼。

「被堵死了。」

實際上，還真的沒那麼容易。

那肯定不至於，對吧？

他們並不是沒料到有一天沼澤地那邊可能會被攻擊，所以卡蓮也提前安裝好了這種每用一次都貴得要命的東西。

正因如此，歡喜天實際上肯定只是花了點邊邊角角的資源在輕輕敲打卡蓮而已。只不過，哪怕只是一個資本天神的邊邊角角，應對起來也足夠讓卡蓮累得半死了。

這副樣貌，恰如一個發誓要把魔鬼捉起來，丟進地獄的人。

是因為她借用了資本的力量所以沮喪嗎？

於是很快，稍微比較「正經」的商戰就開始了。

但這頭大象難道真的缺乏正經商戰的手段嗎？

「沒。」卡蓮搖頭，「上次那件事之後我就猜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早就把準備都做好了，哪裡還會留下尾巴？」

區區高階魔鬼，難道還能把他給怎麼樣？

聯邦執行處拿著搜查令來查店，卡蓮能走得開嗎？絕對不可能！

所以丹頓必須做最後一次努力：「斯科弗萊爾主管，有關賈內利黑手黨走私商品的案子，我們還要她協助調查……」

如此諷刺的結果，當然會讓卡蓮難過沮喪……不過既然有海登在她耳朵上站著，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失魂落魄就是了。

但她知道，這隻不過是戰鬥的開始。

除此之外，卡蓮還能被打擊的就是手底下那些員工了。我歡喜天嚇唬不了你孔ｍ•ｈetｕboｏｋ•coｍ.cｏm雀之女，還嚇唬不了你手底下那些員工啊？

一旦這個沼澤地小營地出問題，或者材料沒法及時輸送回來，卡蓮的花店撐不了幾天就要原地爆炸升天去也。

對於那位加班加點，臨時幫她「變」出整套文件證明的主管，卡蓮勉強說了一些感謝的話，事後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沒事。」

這是啥看多了恐怖片的後遺症！？

在丹頓看來，這就意味著這個踐踏了法律與秩序的罪犯，這個做出「要聖旨？來人吶，給他寫一張！」這種可惡事情的尖耳妖娘們，就要被放跑了！

這次的事件，以及丹頓特別主管臨走前的「贈言」，確實都讓卡蓮有些消沉——不過，也只是有點消沉而已。

對啊，法律確實是這麼寫的。白紙黑字。

幸好這位聯邦政府的主管看上去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或者那意味著什麼。

但她拿起手機一看內容，卻臉色大變。

正如她相信自己同樣不需要依靠父母，或是依靠先祖的積累，也能獨立創業。

話音剛落，卡蓮和海登都已經明白過來——好一套連環計！

這狀況，簡直就像是圍城。無論敵人是不是能打進來，只要糧食吃光了，肯定要先自爆。

換句話說，一小半是因為卡蓮上次大手筆給老獸人梭克買了高劑量的回春魔葯，大部分則是因為有卡蓮之前在荒土沼澤地那邊搞出來的，由花仙子們維持的小營地，現在幫她打理和收集需要的各種貴重素材，如今卡蓮的【鮮花魔法坊】才能勉強維持周轉。

「你這裏還有被查到會很麻煩的東西嗎？」

卡蓮和海登都不是傻子，一時之間心中都閃過同一個念頭：這事能這麼巧嗎？顯然不。歡喜天肯定早就發現到卡蓮的一部分重要貨源來自於那片荒原沼澤地。然而它沒有急著先攻擊，而是等到這個時候——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居然掐得這麼緊！

既然如此，那個丹頓先生還跑來找什麼麻煩？

「老闆！老闆！」

她想要向父母，向所有人證明，人不用向黑惡跪拜也能獲得成功。

現在她還沒來得及使出任何光明正大的手段，聯邦政府主管就聞風而降了。這全都是因為他們發現了她卡蓮的身份，發現她是孔雀明王的女兒。僅此而已。

卡蓮要準備離開了。

海登馬上問。

是啊。這個道理誰都想得通吧？

但與此和-圖-書同時，丹頓先生已經像是個被軍官從背後開槍射殺的士兵一樣，悲壯地向上級主管躬了個身，然後轉頭走回辦公大樓里去了，冷漠，平靜，莊重。

要知道，丹頓先生是個非常重視自己的職責以及法律和社會規範的人。正是對社會的義務和責任感讓他每天都早早上班，很晚回家，即使這份工作並不能讓他掙多少錢。這叫忠誠。無論他的職責，還是他的制服，都不容許有一點皺褶和差錯。

卡蓮嘆了口氣，

卡蓮現在確實有些沮喪，然而並沒到整個精神都垮掉的程度。

如果卡蓮能夠揮舞著孔雀明王的名字去威嚇那些供應她原料的中小企業，那些小公司或許還不會被歡喜天給嚇住，然而她又不能這麼做。幸好強龍不壓地頭蛇，至少在新雅圖市的土地上，也不是每個中小企業都會被歡喜天這個外地密特拉集團高管的名字給嚇住。

歡喜天當然不會全力堵截卡蓮。哪怕它把卡蓮當成孔雀明王在暗地裡的代表，也不可能把它自己全部的資源花在折騰卡蓮上——除非它不想活了。這同樣符合之前說過的原理。就像之前提到過的，每個資本家都必須考慮自己要在哪裡投入多少資源。一旦在奇怪的地方浪費了不該花的錢，就有可能被其他敵人趁隙咬上一口。

所以好長一段時間，丹頓先生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眼睛死死盯著尖耳妖大小姐不放。

「……沼澤營地那邊，偵測到了魔鬼的能量波形反應。」

……

只能說，她很鬱悶。

四月底的某一天下午，卡蓮趴在她花店辦公室的辦公桌上，垂著尖耳朵向海登抱怨，

「探員們要搜查店面，我總得在場。我去接待他一下。」

為什麼巨型企業最終都會發展成全能的？因為如果還需要依賴外在的上游原料供應商，就很容易被敵人掐住脖子呀！

安潔拉上次說了，她一個人就能同時處理十個高階魔鬼，況且她前陣子還被強化過新零件了。

在那之後，丹頓的上級主管究竟是怎麼急著向卡蓮道歉，以及獨眼巨人律師又怎麼因為這事和他扯皮，其實都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直到後來，他的上級主管和卡蓮說完話，卡蓮都要準備離開的時候，丹頓先生才像是被喚醒了一樣，回過神來。

經理小姑娘朱麗葉正好就在這個時候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在門外慌慌張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