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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潔拉接下來的話簡直像是在傷口上撒鹽：「主人，雖然我尊重您大部分時候的自主判斷，但選擇這個對象未免太不合適了。還是換一個比較好吧？」

這頭狼接下來就要對忍者激烈地前後扭腰了嗎？

安潔拉現在臉上的表情，就只差拿小旗子出來揮舞了，

除了現在無法依賴的安潔拉，海登哪裡還有什麼其他親近的，可以讓他支取更多能量的來源……

因為安潔拉仍在海登身邊。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實際上，海登幾乎在轉瞬之間就反應了過來。

「你是背棄了天空的飛鳥，落在地上與人同行。」

但這也是安潔拉目前所能親手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還沒等海登用【次元錨】法術釘住她，除了天狗面具以外全身幾乎都被海登剝光的女忍者就已經跳起來，哭著傳送逃走了！

趁著營地的奧術結界徹底崩潰——連結界核心都給海登玩炸了——已經有一道綠色的閃電從夜空中刺下，刺中花圃般的地面。

然後她便朝海登吹了一口氣。生命的氣息立刻吹散了海登全身大部分的苦痛，讓他的腦袋也變得更加清醒。

從虛空中噴出了暗夜般黑漆的某種東西，就像火山噴出的黑煙般教人感到恐懼。厚重的烏雲掩蓋了夜空，土地上颳起刺骨的寒風。這一方小小的土地開始發出瀕死的悲鳴，花仙子們察覺到即將降臨的末日，嚇得直尖叫。

高階魔鬼的物理和魔法抗性都是很驚人的。尤其是魔法抗性，必須要用「壓強」足夠大的魔力才能穿透——這基本上只是個比喻，但半吊子魔力使出的法術對高階魔鬼大都是無效的。

「你曾說，人可以不依賴先祖的遺業。命運應當由自身的作為掌握。」

模模糊糊中，在他被獸化嚴重影響的大腦中，這樣的念頭已經浮現了出來。

僅僅對它看上一眼，就足以激發起凡人的恐慌與瘋狂。

洶湧澎湃的生命和愉悅！

「我是曾與你同行之人，我是知曉你的所為之人。我讚頌你賜予人們的鮮花與夢想。因為不論貧寒富https://www.hetubook.com.com貴，你都一視同仁。」

「主人，如果您已經不想要再繼續這場戰鬥，那麼撤退也是無妨的。」

？？？

但是，他仍然很難接受。

……他要這麼做嗎？

鮮血、憤怒與野性的力量！

這歌聲和平時的安潔拉一樣柔和，一點都不顯得著急，就像母親呼喚被窩裡的孩子

只要鹿角魔鬼完成這個法術就行。

力量！

白色巨狼的毛皮，肌肉，爪牙，全都迅速消退。

只要鹿角魔鬼讀完這個條，這片土地，土地上的小妖精們，當然還有現在待在這裏的海登，以及被忍者砍倒之後還沒再生好的十個傭兵（腦袋爆掉起碼要再生幾十分鐘到一個小時）——總之，大家全都會死。

確實是有的。

他要一走了之嗎？

在鹿角魔鬼看來，海登一定是已經和天狗忍者苦戰，使盡了力氣。它根本沒有必要浪費動作和時間多出一招來殺他。

砰咚，砰咚，砰咚！

他總得試著阻止它。為了守護自己的發條老婆和其他朋友而死，也算是種好死了。

「上吧，主人！」

變成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連是野獸還是人都不確定的東西死去，這也未免太慘了一點。海登實在有點接受不住。

然而安潔拉卻這麼說。

不僅如此，隨著神威的壓制消失，空間傳送法術也恢復正常了。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就是高階魔鬼。

他拿起青銅權杖，用僅剩的魔力在地上迅速勾勒出一個魔法陣，然後自己站到裏面去，深呼吸了一下，接著張開了嘴。

原本還在想「戰鬥是不是結束啦？」所以探出腦袋來的小花仙們對魔力特別敏銳，立刻嚇得躲回花里去，抖抖抖抖抖。

「稍睡片刻嗎？打盹片時嗎？」

海登完全無法理解她這話的意思。

「醒來吧。」

真實的自我遺失了，實際上這就是死嘛！

反正只要一起殺光就行了。

它的判斷未必有錯。安潔拉現在沒有發出多少能量，看起來就只是普通的軍用改造人。而海登呢和_圖_書？怎麼看都已經是累得半死了。

但那柔和的歌聲中卻蘊含著不可動搖的絕對力量。

那實質上已是斥責的聲音。

啥？

「就算今日註定要倒下，我也要效仿那些老故事里的老巫師，在阻擋強大邪魔的戰鬥中死去。」

唯有安潔拉可以一眼看穿海登腦子裡各種紛亂的想法，

宛若沉入泥沼之中一般，他，閉上——

這一切都如同音樂般在海登體內躍動，比魔葯還要刺|激，銷魂蝕骸。

也許他還是可以逃得掉。這裡有太多小妖精了，沒法全部救走，倒在地上的傭兵也同樣如此。但海登還是剩了點魔力，應該可以抱著安潔拉化風飛遁，逃離此地。

只不過海登其實已經沒得選了。

…………啥？

它有著健壯而高大，宛如巨人般的身軀，深褐色的獸毛覆蓋全身，肌肉粗厚發達。它張開雙手，雙足而立，似人非人，似獸非獸。最為異常的地方，就是頭上長著雄鹿般尖頭分叉的巨大犄角。

但普通的軍用魔像怎麼可能戰勝高階魔鬼呢？要麼她裝不下去使出真本事被眾神發現，要麼一直硬裝然後戰敗……不行的。海登不能允許這種狀況發生。

最黑暗的力量將把毀滅召至大地。殺死森林，崩塌山嶺，血洗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命。

老實說，海登真的很想吐槽，可是他的腦袋還在疼。況且事情也還沒有結束。

隨著土地獸神的力量徹底消散，剛才那股神威的壓制力也消失不見。大公司眾神的視線再次集中到營地里來，安潔拉又陷入必須小心行事的狀態。

他現在至少也得想辦法和這個高階魔鬼五五開，但海登精神上的疲勞甚至都還沒完全恢復呢——安潔拉的氣息雖然可以治愈生命，振奮心靈，然而「振奮」可不等於「不需要休息」。

一個高大的魔鬼已經從閃電擊中的地方挺立起身。

魔鬼當然會知道結界解除了。

於是就有了黑暗。

海登仍然能感覺到獸化的神力與生命都在體內徘徊，但他現在能把這股力量分辨出來了。那股來自蠻荒獸|性ｈetｕboｏｋ•ｃom•cｏｍ的饑渴，那股令人陶醉的歡樂愉悅，甚至還有那些想要向新神復讎的怒火——這些原始的力量其實並不是邪惡的。

「我現在剩下的魔力頂多也就是朝它丟一發火球。我甚至不覺得這能造成有效傷害。」

因為他失去了那種快樂，失去了那股蠻荒之力。

與此同時，雄鹿角的高階魔鬼也開始行動了。它先是瞥了一眼海登和安潔拉，似乎覺得他們並不是值得一戰的對手，便不再搭理他們，而是展開雙臂，仰起頭，開始高聲吟誦充滿負面力量的古老魔咒。

「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可是主人啊，舉起太重的武器傷到自己，那就是一種愚蠢啦。」

「主人，我很抱歉在這種時候打斷你的話，但如果你還留有這樣的意志力，實際上你也是有力量解決這個問題的。」

她這逃跑的也未免太果斷了一點。海登頭還痛得厲害，甚至根本沒法施法攔截。等他重新抓起青銅杖，天狗忍者早就傳送得沒影了。

【高階魔鬼！有一頭高階魔鬼剛剛傳送過來了！】

海登手裡還剩什麼牌可以打？

「這個我以後再扯。結界已經徹底癱瘓了！」

海登瞥了一眼遠處還在讀長條的鹿角魔鬼。這條讀起來有點長，但看這狀況，他估摸著最多也就剩三五分鐘了。

「謝謝你這一年陪伴在我身邊。我猜就算說讓你逃跑你也不會逃的，所以我們就一起上試試看吧。你就用普通軍用魔像的出力，我試試看自己還能變出多少魔法……」

（我手裡還剩多少牌可以打？）

「睜開眼睛，懶惰人吶，你要睡到幾時呢？」

如果不是因為一個月前在卡蓮花店地下室里發生的某些對話，不是因為那個時候安潔拉搞出來的各種混亂場面，他可能還要花更長的時間。

「您有這樣的能量可以借用的。」

「所有人後退到營地里防守！」

巨大白狼死死壓制住天狗忍者。力量差距如此之大，即使忍者百般掙扎也紋絲不動。

還記得阿拉斯托為什麼現在要被錮魂在龍珠里嗎？就是因為他的自我和新雅圖工hｔｔｐs://www•hｅｔubook.ｃｏm•ｃｏｍ業區靈脈的精魂混淆在一起了。

因為這很荒唐——這個人工智障到底想幹什麼啊！？

她皺著眉頭說，語氣居然顯得有些不悅，有點像是在埋怨，十分少見。

海登現在魔力用盡，精疲力竭……好吧，至少安潔拉治療了力竭。可是狀況並沒有因此變好多少。

所以海登很明白為何他有一部分的內心如此喜愛這些力量。

但他還是放開了女忍者的喉嚨，向後退開。安潔拉的聲音化為力量，讓海登一把拔掉插在自己腦子裡的武士刀，儘可能拋得遠遠的，同時強行解除獸化巫術，把脖子上的龍珠扯下來，丟進密封袋裡。

結界已經沒法用了。沒了結界核心，海登就沒辦法聚攏這些散亂的自然能量。他手裡有龍珠可以代替地脈核心，可是海登又不可能再獸化一次。別說安潔拉願不願意，他自己也怕真的把自我意識都搞沒。

「如果您缺乏繼續這場戰鬥的精神力，那麼讓我來代替您戰鬥也可以。只要減弱出力，不要使用氣息，我應該也可以偽裝成普通軍用魔像。」

望著越來越糟的現況，海登愈加感到懊惱。

「勇敢驕傲的花之主啊，飛天本身並無罪惡。無論天空大地，我都與你同行。請接受我的頌讚，請賜予我流光溢彩的羽翼，讓我與你同列飛翔！」

話音未落，就有什麼東西來了。

所以也不知為何，那聲音就像一陣清風從頭頂吹向腳尖，讓海登的腦子瞬間就清醒許多。能趕走一切睡意的緊張感貫穿全身，讓海登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讓他睜開了被染成鮮紅的雙眼。

「呃，意志力又不能直接轉化成能量。」

更親近，更強力，更緊密的因緣，而且還可以被眾神光明正大地看見。

那是安潔拉在歌唱。

這便是海登急就章趕出來的——將人類暫時升華為神族的咒法噠！

你到底在說什麼鬼啊？

「算了吧。」

（獸毛……鹿角……看這造型，恐怕也是與自然能量有關的魔鬼……）

然而安潔拉卻又搖了搖頭：「主人，您並不需要依賴相對陌生的其它核心來聚集能和-圖-書量，您甚至未必需要依靠我的力量。您自有與您更親近，有更強因緣，而且還可以被眾神光明正大看見的力量來源。」

所以鹿角魔鬼在吟誦魔咒。光從聲音就能聽出那是邪惡的魔法。憎惡、怨恨、憤怒、蔑視、嘲笑。有如將世上一切負面感情丟入鍋中熬煮沸騰而發出的詛咒，其能使風淤塞，使水乾枯，使大地腐敗，使火焰熄滅。

他拿起手機向營地外面的艾力克他們傳訊，要讓他們趕緊撤回來，

實際上，正是因為這些都是安潔拉說的，海登才能瞬間反應過來。

於是，就在海登說到這裏的時候，安潔拉終於忍不住了：

所以這場戰鬥並沒有結束。

「前路阻礙我已拔除，豺狼凶爪我已砸斷。為何睡著了？我的良人啊，快快醒過來！」

在魔鬼，以及密特拉眾神們的目睹下，他開始詠唱：

「請用您友情與愛的力量！」

啊？

他利用結界的能量打敗了第一波入侵的中階魔鬼，打敗了潛入進來的天狗忍者，看起來好像很聰明，如今卻被證明是戰略上的大失誤。本來姑且算是一手好牌，現在的場面卻完全被搞砸了。

這些念頭和情感在他心裏交織，讓海登嘆了一口氣，然後挺直腰桿，抬起下巴，

「你的能量太敏感，不能用；土地的自然能量又沒了奧術核心，聚攏不起來；用龍珠當核心的結果你已經看到了。哪怕都是要死，我也不是很想用那種方式死掉。」

（可惡，是我把這手牌打爛了。）

然而卻有一道輕巧的聲音，如閃電般劈碎了他腦海中的紅霧。

魔法解除了。海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遲鈍、沉重和笨拙了，至少和剛才相比很遲鈍。他變成狼形時理應承受的那些痛楚，如今也連本帶利地向脆弱的人形討起債來。海登幾乎能感覺到熱淚從眼睛里湧出。

然而艾力克的回答卻讓他心中一沉。

海登努力運轉自己疲乏的大腦思考，心中卻不禁叫苦，

海登的雙眼如今已是一片赤紅。要是他現在閉上眼睛的話，一定會變得更加輕鬆的，一定能夠陷入一場愉悅的美夢，而且還會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