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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麼叫不是個監獄？你的思維為何總跳躍得這麼快了？

「是這樣沒錯，但是……」阿姆搜腸刮肚整理了一下語言，然後老實說，「雖然我比游擊隊強，好像比他們優越，好像可以占他們便宜……但是和更強的神比，我又只是可以被隨便壓榨的東西。」

只有安潔拉可以跟著海登一起進去，而且她這次還是主動跟上的。

「我本來想著把布盧克恰布坦留到之後有空再慢慢審訊，現在怕是想錯了。」海登皺起眉，「這鬼地方沒人指點怎麼知道有啥用？」

那該怎麼辦呢？爬到世界的頂點成為king·of·混蛋，欺負所有人嗎？

雖然打敗了小戰神布盧克恰布坦，但陶德、古斯塔夫和百來個游擊隊員現在都已經半死不活了。

這倒是不難猜到。他仔細看了看金字塔的白色石頭。石頭上覆蓋著密密麻麻的細小藤蔓西，但仔細看就能發現它並非真的植物，而是血管，還在以人眼無法察覺的程度微微跳動。那白色石頭也不是真的石頭，而是有非常細密的孔隙，還有氣體在裏面呼吸出入。這實際上是骨頭，是外骨骼。

幸好安潔拉在這裏。幸好安潔拉在治療方面是無敵、無敵，無敵的！

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濃烈的生命能量不停從金字塔里奔湧出來，簡直像是颶風呼嘯。

結果剛才，輪到她被一個突然跳出來的公司戰神騎臉，讓她跪下當狗，還給她開個九一分成的比例，如果不跪就活不到明天。

「一時半會煙霧鏡應該不會發現這裏被我們偷家了，但也不可能一直拖下去。」所以他轉頭吩咐道，「陶德，你們先繼續整備，要搶東西也無妨，但也要保持警惕。我要進去這『巨蛋』里看看。」

海登迅速施展了幾個法術，把整個秘密基地的對外通訊攔截，然後又把小戰神封印到一個葫蘆里——抓活口當然比只是殺掉更有價值。

犧牲是很強大的魔法，而且它從來不是個原始的東西。從古至今，到現在的超資本主義魔ｍ.ｈeｔｕｂoｏｋ.ｃom.cｏm法，「犧牲a得到b」都是每個人腦子裡都有的思維範式。

這氣息，和安潔拉有些相仿。

他看見金字塔的塔頂打開了，越張越大，最後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洞。什麼東西在塔里活動，從金字塔深處窸窸窣窣向上滑行，爬出來。

海登點點頭，繼續問：「那你明白之後打算怎麼辦呢？」

祂是南美的前任神王，據說早在四百年前新舊神戰爭時期，就遭到煙霧鏡背叛殺害的羽蛇神·克察爾科亞特爾。

以前的老路已經走不通了。

後者這絕非凡人隨便就能做到的事情，甚至連神都很難做到。哪怕陶德現在的黑客技術已不在當年阿拉斯托之下，他做這種事也得先付出巨大代價。侵犯資本神的版權，更是要受到可怕的反噬。

……其實也不好說。世上很多人都認為「我騎臉別人是我厲害，我被別人騎臉便是他不對」。

「布盧克恰布坦說這個建築就連小神也闖不進去。」陶德說，皺著眉，「海登先生，就算是你也是可能中陷阱的。」

原來祂並沒有死？煙霧鏡一直把祂關在這裏？但安潔拉又說這不是監獄？

這幫小鬼真不湊趣。

「我們只有了解敵人的目標，才知道如何，以及是否打敗了他們。」海登回答，「而且我不是小神。」

現在把小戰神放出來，逼他介紹應該也來得及。雖然難免會有引來煙霧鏡的風險，但人都走到這裏來了，海登一點也不想無功而返。他伸手抓向腰間的葫蘆……但安潔拉已把他的手拉住了。

她向前走上一步，笑眯眯地招呼問候：「好久不見，雷米爾（神之慈悲）。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今天，米克特本體在主神決鬥中難得體驗了一番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她現在還在體驗。

更好笑的是，過了一會，陶德居然跑來找他，目光炯炯地問：「海登先生，我就直說了。你故意把依絲阿姆塞進我的游擊隊里，讓她和我們一起行動，是不是早就算到會ｈtｔｐs://ｍ.hｅｔubooｋ.cｏm•ｃｏｍ有這樣結果？」

還沒等海登反應過來，安潔拉已經走上去，朝金字塔輕輕吹了一口氣。

海登搖搖頭，也繼續做正事去了。歸根究底，他又不是為了幫游擊隊搶劫公司資產才來的。

羽蛇神的下巴掉下來，懵了。

這個金字塔就像南美到處都有的血肉生物工廠，根本就是活生生有血肉的建築物。而且出於直覺，海登很確定這玩意肯定不是血肉生物工廠。

既然海登和安潔拉都來了，游擊隊也就沒必要再著急忙慌逃跑。

那是一條巨蛇，通體綠盈盈的，泛著毒蛇特有的艷麗光芒。它的身體和火車一樣粗長，不知為何還有一對七彩的羽翼翅膀，展開之後既蓬鬆又巨大。它的腦袋額頭正中央的地方鑲嵌著一顆海螺貝殼，螺旋形的圖案象徵著風的運動和迴旋，滿溢著生命的氣息。

「我就不吐槽你了，先問點比較正向的東西。」

「是吧？」海登一本正經地回答，「讓她和你們合作能讓她明白自己和凡人差不多。哈哈哈。」

她本來只是本能地想要聚集資源和神力，自然而然地想要變強往上爬。這次吃了點苦頭，反而讓她意識到這樣做意義有限——這樣爬不上去的。她得換別的辦法。她得重新思考。

海登聳聳肩，倒也不介意——小孩子不懂長輩苦心，這有啥好奇怪的？等她長大就會懂了！

那是一股更加「白色」的，充滿生命力的能量。而且這細微的似曾相識感，就讓海登心中突然產生一些先知的預感，讓他隱隱約約察覺這裏確實有些煙霧鏡的奧妙在內，但具體的關聯是什麼，卻說不出來。

阿姆很無語地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搖搖頭找陶德道歉去了。

阿姆面色一紅。海登這問題讓她感覺自己就像個小女孩，正緊張地將第一份作業交給老師審閱。

所以海登眯起眼睛，看著這個銀白色的大半球。他可以看見模糊的力量在球體上浮動，而且說來有趣，那好像並不是煙霧鏡的……並不是不和*圖*書死神明的神力。

這真是他在尋找的東西嗎？莫不是走錯了？

沒錯，就是金字塔！不是埃及式那種尖尖的，而是頂部平整還有樓梯可以走上去的那種美洲式金字塔！它傲然聳立在半球體的中央處，大約五十米高，外形呈階梯型，而且都是用純白色的石頭搭建起來的。

神，本來應該是資本社會食物鏈的頂層，是支配者。底下的幾十億人（包括神族）都被祂們生殺予奪。資本神理論上都是全世界最自由最有權力的人。然而實際操作上，大神還是會壓榨剝削小神，就像小神剝削神族，神族欺壓凡人。如果你當混蛋，世上總會有比你更大的混蛋。

雖然難以置信，但海登立刻就意識到它——祂是誰。祂是一個早就被全世界都認定死去，是遭到煙霧鏡殺害，早已不復存在的神。

既然已知道這金字塔是活物，那被安潔拉吹氣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其實也是很容易預測的。它立刻開始輕輕震動，彷彿沉睡的巨獸遭到喚醒。海登趕緊拉著安潔拉往後退了幾步，保持距離。

「今天這樣折騰下來，感覺有什麼收穫嗎？」

但她還是乖乖回答：「我不該小看凡人。他們和我其實是一樣的。」

片刻的黑暗之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同時也讓海登一時訝然。因為出現在他眼前的，被放在這個巨大銀白色半球里的東西——居然是一座金字塔！

依絲阿姆又不是真的傻。

但具體怎麼做，阿姆其實也還沒想好：以前的老路已經走不通了，可是新的路到底在哪裡呢？

作為給老師看的「作業」，這樣的回答好像不太合格。

這話讓海登挑了挑眉毛：「什麼叫『其實是一樣』的？你是神，你比他們厲害得多。布盧克恰布坦被你們放倒，大部分功勞也在於你。凡人只靠大腦要一瞬間黑入神器終究是不可能的，處理能力不夠。就算現在，你也還是比他們加起來都強。」

陶德和游擊隊員們今天都燒掉了自己的許多東西。

他是為了搞清楚煙霧鏡到底在和圖書搞什麼鬼，更進一步根本上是為了救人才來的。

那銀白色的球體障壁竟像水一樣分開道路，讓海登可以直接走進去。而且他踏進屏障之後，每往前一步，前面的路就繼續分開，身後的牆壁也同時合攏，又在他的身後輕柔地合攏，幾乎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竟敢駭入盜用一個資本神的神器和資產！

阿姆這邊卻又是另一種情況。經過今天的遭遇，她發現自己的想法確實稍微有些變了……只不過她還不確定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這力量擋不住海登，卻反而讓他更迦納悶：為什麼會有人建起一座金字塔，然後又在外面套一層圓罩子，再加一層隔離牆？

海登走到她身邊，蹲下問，

「嗯，我會向陶德他們道歉，我之前不該和他們談什麼二八分成。」阿姆看了看正在接受治療的游擊隊，然後重新思索起來，「剩下的……我還不確定。」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自我獻祭了一大堆生命力。

可是海登反而伸出手，很高興地拍了拍阿姆的腦袋：「很好。你今天的收穫很大嘛。」

「原來這裏並不是個監獄啊！」

顯然不是這樣容易吧。況且爬到頂點變成混蛋王也並非一勞永逸。底下的混蛋還會繼續覬覦你的王座，你自己反而變成了王座的奴隸，那你的世界就還是個地獄。

那麼還有啥比這個秘密基地，以及基地里這特別大的，銀白色的，像碗一樣倒扣在地上的，約莫三百米高的半球，更像是在搞鬼呢？

這下可輪到阿姆糊塗了：「我今天收穫什麼了？除了一身傷以外？」

「你今天知道了自己不是什麼。這已經是很多人一輩子都不知道的東西。」海登說到這裏，摸摸下巴，「哎呀，我今天難得說出一句很像阿爾比恩教授的話來，這聽起來可很有智慧了。」

同理，當你願意為朋友流血而不考慮自己的利益，甚至願意把自己的生命都燒盡時，這無私的犧牲也是很有力的東西。忠誠、友誼和愛是實際存在的，都是很有力ｈeｔuboｏｋ.com.com量的。但與此同時，真正的自我犧牲也因此需要像被迫獻祭一樣付出切實的代價，而且更強大。

話音未落，海登已經伸手碰觸在銀白色的半球體上。

這將是一個漫長而有趣的過程。

如果卷得好而且運氣也好，凡人也有可能成為神族，神族也有可能成為真神，打破界限提升階級。可是打破身處的牢籠也只是迎來更大的牢籠，掙脫身上的鎖鏈還會有更長的鎖鏈……整個世間就是套娃一樣的地獄啊。

安潔拉突然高高興興地說，

她的本體米克特，從來不是個有人性的東西。米克特提卡希瓦從來沒有體驗過恐懼，從來沒有依靠過他人的幫助，更沒有感受過社會的毒打——至少在今天之前是這樣。

二十分鐘之前，依絲阿姆曾經和陶德說過，應該讓她當游擊隊的守護神，然後把從公司那邊搶到的所有收益都分給她八成。

但阿姆姑且還算是個知錯能改的孩子。經歷剛才那一遭，她已經有點醒悟過來。

然後他環顧四周，看了看正在接受安潔拉治療的游擊隊員們，以及癱坐在地上滿身瘡痍的阿姆。她挨了小戰神兩槍=9×2=18次攻擊。雖然神就像山、海一樣不會輕易被打死，哪怕阿姆只是最弱的神，但被這樣打飛兩次還是很疼的。

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這一瞬間發生了。

這怎麼看都是在搞鬼嘛！

羽蛇神從金字塔里探出頭，伸展開祂盤繞的身體，低頭打量海登和安潔拉這對奇怪的不速之客。緊接著，安潔拉便做出一件讓大家都很驚訝的事情。

任何真正理智的人，一旦在這個經歷中意識到「草泥馬這誰會給你干」，這所謂真正理智的人便會反省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

結果陶德反而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了海登一會，回去指揮游擊隊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於是海登走近這金字塔，伸手便要碰觸它——只要碰到，海登就可以進一步讓自己的法力流進去探查。然而還沒等他碰到，安潔拉卻先開了口：「主人，小心。它是有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