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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算是誰的錯呢？

所以卡蓮終於也開口了，用理性、威嚴的聲音說：「你們到底是要聯合對付密特拉還是要先自己打一架？密特拉要是知道了，怕不是牙齒都要笑掉。」

然後卡蓮又看向觀音：「不過，當然，海登說得完全對。我不是要譴責你們在四百年前的功業，但那已經是四百年前的事。我不承認你們現在做的正確，因為你們本來可以做得更好，把世界變得更好，卻因為自己的貪婪和傲慢，而沒有把力量和財富用於造福人民和世界。」

「所以我也說過了，海登先生。重點不是真的回到過去，而是回到過去當時的狀態。」

「說得好啊。」海登回以冷笑，「現在的生產力可能是四百年前的一千倍，人口是以前的十倍，可是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一百倍的提升嗎？人均生產力提高了，但是大部分人並沒有過的很好，只是提升到能維持溫飽的水平。你們開發出尖端奧術技術，但學得起它的窮人越來越少。你們發明治療瘟疫的特效藥，但是治不了窮病。千倍的生產力究竟用來造了什麼東西？幫你們聚攏全世界99%的財富么？」

菩薩的語氣中五味雜陳，有憂傷，有失落，也有一種深深的憐憫和慈愛，彷彿就是對眾生而發的，進一步襯托出神聖莊嚴之感。

「雖然我說了這樣的話，但其實密特拉一直都很仁愛、很慈悲，心懷天下眾生的福利。誰都想不到今日情況會嚴重到這個地步。如今集團內部的制衡能力已經完全喪失，我們必須齊心協力，才有可能把他打敗。」

所以卡蓮給觀音菩薩重新安排了一間會客室，把芙蕾雅和伊麗絲女神都請到別的房間去。現在這個會客室里只剩下卡蓮、海登和觀音菩薩三人而已。

「那時候，舊神之王在即將敗亡時，曾經召喚過所謂的【外神】。那無可名狀的恐怖力量就曾經將密特拉逼到絕境，將他的鬥志擊碎，心靈的破綻也暴露無遺。」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重新變得凝重、嚴ｈｔｔps://m.heｔｕboｏk.ｃｏm.com肅起來：「你們知道【外神（outer.god）】嗎？」

「文殊和普賢正在努力說服虛空藏菩薩，但老實說，現在就算董事會重新投票反對密特拉，我也很懷疑董事會的決議還有什麼作用——【輪迴】的系統是掌控在密特拉自己手裡的。他完全可以獨斷專行。」

觀音菩薩眯起眼睛，她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神聖的光環消失了：「你抱怨這個，我可以理解，因為你們是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不知道當年有多苦。今日的世界是現在這樣自有它的理由，你只是不了解世界就妄下論斷，陰陽怪氣。有限的進步也是進步，能讓全世界大部分人溫飽已經很難得，是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偉業——不要太不知感恩吧？」

但這話反而讓觀音菩薩笑了：「所向無敵的密特拉嗎？現在的他可能確實是無敵的，但他真的一直都是無敵嗎？他難道從來都沒有衰弱過，沒有失敗過，沒有過任何脆弱的瞬間？」

海登無言以對。

外神？為什麼會突然提到外神！？

「四百年前，在新舊神戰爭結束前夕，密特拉曾經有過一瞬間遭遇絕境。」

「大家都說，密特拉一直是強大的，密特拉一直是不敗的，密特拉是所向無敵的。自從四百年前他橫空出世，發動新舊神戰爭，密特拉好像就從來沒輸過——大家都這樣說，但我知道事實並不真的是這樣。」

逆轉時間，這個詞聽起來好像非常不得了，但實際上海登確實是有這個技術的，而且大家都看見過。他這些年在墮天城，在新雅圖，在南美，都用過幾次【逆轉時間的魔法】，主要都是用來救人。因為海登的魔法不止可以倒帶，同時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重書過去。最大部分的使用例子是【復活】。

後來還是卡蓮先皺著眉頭說：「你有點偏題了。況且在討論聯合之前，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現在這密特拉集團內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只有你ｈｅｔｕboｏk.ｃｏｍ•ｃoｍ背叛密特拉了嗎？還是說他其實已經眾叛親離，只是靠著【輪迴】的力量隨便來？」

觀音菩薩挑了挑眉：「今天的世界要比四百年前的世界美好得多。你們今天能享受到的一切，所有這些東西——無論是網路，空氣調節魔法，治療瘟疫的特效藥，還是你們嘴裏來自天南地北的美食，全都建立在我們所創造的現代社會基礎上。是我們開發了現代奧術魔法，並把它推廣到全世界，把全世界的生產力都提升到了原本的千倍以上，世界人口也增加到原本的十倍。否則現在全人類都還生活在封建農耕社會呢。」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麼？回到過去密特拉菩薩還沒那麼強的時候，先把他打死？」

「【輪迴】是密特拉很久以前就提出的長期計劃。他最開始提案的時候，我們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就同意密特拉去做了，卻沒想到它正式運行起來會這麼可怕。」

觀音菩薩瞥了卡蓮一眼，然後點點頭：「我解釋的順序確實錯了。這樣說吧，現在我、文殊菩薩還有普賢菩薩都反對密特拉的計劃，但三名菩薩在董事會裡無法達成多數。金剛手菩薩、地藏王菩薩、藥王菩薩支持密特拉，虛空藏菩薩棄權沒有投票。」

老實說這可真是令人感到悲傷。

……………………啊？

再這樣下去，恐怕在聯合對付密特拉之前，海登就要先和觀音菩薩打起來了。而且更可怕的是，考慮到這裡是【新芽城】，考慮到卡蓮、安潔拉還有他的夥伴們都在身邊，考慮到孔雀王馬上就要過來。他們甚至可能會贏的。

時間悖論當然只是假想理論，因為目前還沒人真的做過時間旅行。可是海登仍然覺得這不現實。如果「回到過去殺死嬰兒密特拉」這種事真的能做成，全世界應該早就立刻被第一個發明時光機的人給統治了。

若要問海登這【逆轉時間】的技術是從哪裡來，那他確實是從安潔拉的奧秘中模仿分析學習得來。可你要說這時間魔法技術和-圖-書特別超絕無敵，那海登自己心裏最清楚，根本就不是這樣。

密特拉的無敵連其他菩薩、連他的自己人都開始恐懼。因為他已經到達完全不需要他人合作的境界。

海登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吐槽：「你們四百年和平日子過傻了嗎？【輪迴】這種東西早在最初開發的時候，不就應該設計成只能董事會投票操控的嗎？」

海登閉上嘴，坐下了。

卡蓮又問：「集團的軍事力量狀況如何？」

但是他身旁的卡蓮卻搖搖頭，嘆了口氣：「哪怕設計成那樣也沒用。密特拉的程序能力是八大菩薩之中最強，況且他就是【輪迴】的主設計師，想留後門再容易不過。哪怕董事會投票反對，他只要願意撕破臉掀桌，照樣可以用【輪迴】把大家都轟殺。」

「這隻是反對派的胡說八道。」觀音回答，「實際上這之中確實就有一個原因。這件事本來只有我們八大菩薩和少數親信知曉，但為了戰勝密特拉，本來也得告訴你們。我就從這裏開始說吧。」

觀音菩薩，密特拉曾經的合作者，現在也不得不做出選擇：要麼從同等級的合作者變成狗，要麼徹底撕破臉與其為敵。

她微笑，笑臉嫣然，說出來的話卻有股陰狠毒辣的力量，一時間海登都給聽懵了。

「八大明王和金剛力士部隊全都支持密特拉。」觀音菩薩苦笑了一下，「他在軍隊內部人氣也比我們高，倒不如說整個軍隊都崇拜他呢。」

「退一步說，就算真的做到這種事，沒準也會出現時間悖論。到時候天知道會發生啥？」

「這和逆轉密特拉之間的區別大概有十個數量級，」海登吐槽，「我連逆轉米克特提卡希瓦都會失敗，何況你這次想要搞所向無敵的密特拉。我猜我們都會被法術失敗的餘波炸死。」

卡蓮挑了挑眉毛：「我當然知道。因為你們害怕彼此，害怕其他菩薩和其他資本神，擔心其他神變強之後會奪自己可以擁有的一切。哪怕你們已經滿足了自己的物質需求，也還是要征服彼此才和_圖_書能徹底安心。因為你們在玩一場只有一個人能贏到最後的遊戲。最強者的至高寶座，卧榻之側不容他人鼾睡。」

距離一瞬間縮短到零，唇槍舌劍進入近身戰階段。海登和觀音，互相瞪視。海登握緊了法杖。觀音倒是不需要武器，只是輕聲笑，臉上帶著輕蔑，對這個沒有大局觀的海登的極度輕蔑。

既然觀音菩薩都親自跑過來，而且還主動把身份顯露，那現在的狀況就很有些不一樣了。

故而當大家在新房間里坐定，重新開始對話之後，海登的言語中也不禁帶了些諷刺味道：「時間魔法最多也只能減緩或加速一定區域範圍，或者針對非常有限的目標進行事實修改。『時間旅行』是肯定做不到的。如果你哪天找到了一個能回到四百年前改變歷史的時光機，你可要記得在啟動之前先讓我檢查一下。」

幽幽雅雅坐在新會客室里的觀音菩薩也挑起了她細長的眉毛：「我當然知道時間旅行不可能，海登先生。但我們其實沒必要做到那個程度，重點也不在於真的要『回到過去』。你不需要回到過去，不是也可以用魔法修改未誕者的過去，把它變活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可真是讓海登和卡蓮都大吃一驚！

米克特真把自己的過去全部燒光，海登也沒法救活她。

海登在心裏忍不住想，很久以前，至少四百年前，觀音和密特拉肯定是朋友，肯定是夥伴，甚至很可能非常親密。他們互相信任，所以觀音會知道密特拉的弱點、破綻……結果現在卻變成這個樣子。

說到這裏，觀音菩薩嘆了口氣，

「夠了。」

海登卻看不慣她這一點慈悲為懷的神情，冷冷吐槽：「密特拉如果真當慈悲仁愛，今天的世界豈會是現在這樣？」

要知道觀音菩薩正如她的身份，本來有著非常美麗甚至可以說神聖的容貌。黑色長發散至肩部，眼眸半垂，睫毛修長，整齊的鼻樑和嘴唇以黃金比例端正地分佈在臉上，搭配上雪白的肌膚以及纖細的身材，而且絲毫看不出刻意打扮的ｈｔtｐs://ｗｗw•hetｕｂｏok.ｃoｍ.ｃoｍ痕迹，就散發出一種聖潔純真的美感。

「資本神所打造出來的這個時代，最危險的真相就在於——社會的契約，社會的規則，只不過是大家都情願做的幻夢而已。既然密特拉已經得到無敵的超越社會規則的力量，他當然可以把這場夢戳破，把大家全都打翻在地，再也不陪大家玩這場遊戲。」

「因為我是觀音，是他最信任的人。我知道他曾有過身處絕境幾乎就要敗亡的時刻，曾有過一個無比脆弱，連決心和意志都瀕臨崩潰的狀態。只要我們匯聚力量驅動時間魔法，把密特拉帶回到那個特殊的時間狀態，打敗他就不是不可能。」

「我很知感恩啊。」海登從會客室的桌旁猛地站起身，聲音像寒冰一樣明晰，「十五年前，我的父母死在上一次流行性大瘟疫里。不是因為你們造不出特效藥，而是因為我們買不起。雖然不是你們直接、親自動的手，但我還是很懂感恩的啊！」

結果呢，她現在卻說出這樣的話來，讓海登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一邊做這件事，一邊卡蓮和海登都忍不住在想觀音菩薩剛剛提到的那個關鍵詞：

「海登先生，我就是希望您的魔法技術能幫我們把密特拉的精神意志倒退回到四百年前的那一個瞬間。只要回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能輕鬆將他擊敗。」

這下可好。無敵的【輪迴】由密特拉一手在操控，軍權也握在他手中。海登算是更加明白為什麼觀音菩薩會聯合外人。因為她肯定已經開始害怕了。

海登皺起眉：「我不懂你的謎語。而且我剛剛已經說過，回到過去殺死嬰兒密特拉在技術上是做不到的。」

他之前用【復活】打了一下米克特，結果還被彈回來呢。

【逆轉時間的魔法技術】

「那你們真的搞錯了很多事。」觀音冷冷地說，「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八大菩薩具有這樣強的力量，但在這四百年裡還是不停忙著積累，忙著開發，忙著不住吸取更多力量？」

觀音菩薩繼續說，語氣乾巴巴的，

觀音菩薩卻笑著解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