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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友問道：「怎麼了？」

「篤！」月幣拍在桌上的聲音傳來。

這天晚上，羅曼結束了自己的值崗，叫上幾個身上沒任務的戰友，一頭鑽進酒館，直接要了幾大杯烈酒。

這二度暴擊就像刀子般插在妮蔻心口，讓她不自覺哭出了聲：「嗚……」

所以，親衛軍團的撤回過程是分批次進行，部隊分批安置進各個沿途城鎮，輪番前進。

「就像一位騎兵，上級是騎手，我們是馬匹。騎手命令馬匹沖向懸崖，這看似荒謬，但騎手會這麼命令，一定有他的道理，衝過懸崖很可能是海闊天空，當然，也可能是墜崖身死。不管是哪種，都不需要馬匹去考慮，閉著眼睛奮力沖就是了。」

妮蔻不停啜泣，眼睛已經哭紅了，眼淚順著面頰流進嘴裏，還有些順著下巴吧嗒吧嗒掉在身上，瘦小的雙肩隨著嗚咽不停顫動，睫毛也被眼淚打濕粘在一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妮蔻心裏本來就難受，羅曼這番神級「助攻」，讓她心裏更難和*圖*書過了，啜泣聲變得更加急促。

羅曼用力拭去嘴邊的酒漬，沉聲問：「那如果……來自上級的命令是錯誤的呢？明知道是錯的，軍人也必須無條件去執行嗎？」

「如果沒有這種絕對服從命令的覺悟，下次騎手命令馬匹衝擊敵軍，馬匹就會三心二意，猶豫不前。類比到軍團，這種軍團就是沒有凝聚力和執行力的。」

羅曼搖著頭說：「不覺得嗎？天外來客還藏在暗處，沒有被徹底剿滅，我們就先撤了，把奇諾行政官一個人丟在那，怎麼想怎麼憋屈……我們親衛軍團向來奮勇當先，什麼時候這麼窩囊過？」

「但等你服役久了，明白什麼叫軍團，什麼叫軍人，你就會知道，什麼血性、榮耀、義氣……都沒有命令重要。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只有一群服從命令的軍人組在一起，才會有戰鬥力。一支只有血性、不聽命令的軍團，完全不配被稱作軍團，只是一群嗷嗷叫的野蠻人罷了。」

「什和-圖-書麼情況？？？」羅曼趕緊在妮蔻對面坐下，關切地問，「嘿！你先別哭，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這裡是境內，並非劍拔弩張的大漠，氣氛相對放鬆，沒有行軍任務的士兵可以在值崗後去城鎮酒館小酌解乏，倒也不算悶。

這本來只是個小插曲，酒館嘛，哪能沒有花錢買醉的酒鬼，喝得越多老闆越開心，之所以出聲勸阻，無非是怕人直接喝死在這裏，影響生意。

就在兩人閑聊時，酒館角落隱隱傳來老闆擔憂的聲音：「客人，您喝得太多了，真的不能喝了……」

「哎。」羅曼狠狠灌了一大口，唉聲嘆氣說，「真憋屈啊？」

羅曼本沒在意，只是隨便往酒館角落瞥了一眼，隨即繼續喝酒。

羅曼長出一聲氣，繼續悶頭灌酒：「說不過你，不說了。」

羅曼見此，趕緊試圖狡辯：「別哭別哭！我的意思是，每個人天賦不一樣。你想，你天生個子就小，潛力也一般，真的沒有必要那麼嚴格地要求自己，就和_圖_書當奇諾當時看走眼了嘛！女孩子負擔別那麼重，混混日子多舒服啊！」

羅曼心緒大亂，整個人手足無措：「別別別別哭！你聽我狡辯！你你你，你往好處想嘛！你現在被趕出來了，姓氏肯定也不隨奇諾了吧？從今天起，你就不叫妮蔻·海爾辛，而是可以回歸原來的姓氏，這多好啊！你死去的爹在天上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很高興的！啊哈哈哈！」

妮蔻抬起頭，眼前一幕頓時讓羅曼感覺心裏一緊。

從雷雲城到王城路途遙遠，再加上親衛軍團人數龐大，除非是主城，否則根本容納不了這麼多人一起駐紮。

「嗚哇！」妮蔻直接心態爆炸，埋頭狂哭。

「小子，你才來沒多久，怎麼語氣跟服役了十幾年的老兵似的？」戰友捶了一下羅曼的胸口，語重心長地說，「其實，我剛來親衛軍團的時候也和你一樣，血性十足，覺得榮耀與義氣大於一切。」

羅曼瘋狂抓頭，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迫使自己混亂的思緒平復和-圖-書下來，關切地說：「妮蔻，我現在也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跟我說說吧。」

「所以，不管什麼時候，理性都要大於感性，衝動都要讓步于命令。」

羅曼快步過去，繞到角落桌的另一側，探頭到對方面前，看清容貌后，他驚叫出聲：「妮蔻？！你怎麼在這？！」

老闆嘆了聲氣，收下月幣繼續去端酒。

妮蔻埋著頭，小腦袋微微顫動：「我有很努力在讓自己變強，但我真的好沒用……什麼事都做不好……什麼人都打不過……他也說了，我在行政府邸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

隔桌的戰友瞥了一眼羅曼，對同伴小聲說：「這種人以後如果能找到老婆，我直接從王城巨壁跳下去。」

戰友象徵性和他碰杯：「好了，我們也別操心這麼多。王子殿下要我們回王城，這個命令正確與否，我不做評價。但我至少可以理解——軍令如山，在上級的指示下，他也有迫不得已的時候，更何況公主殿下也在雷雲城和_圖_書，他肯定不希望妹妹留在那種危險之地。」

「誰？誰不要你了？」羅曼愣了老半天，試探性的問，「你是說……奇諾行政官？」

羅曼和大多數男人一樣，很怕女孩在面前哭，一時也慌得語無倫次：「這……這也沒辦法的嘛。你想，你之前在預備役里成績就不好，那天外來客多厲害啊！你被他們吊打很正常嘛！」

但喝著喝著，他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扭頭繼續盯著角落看，只覺得那纖細嬌小的背影愈發眼熟。

妮蔻埋頭嗚咽，斷斷續續把自己和奇諾的對話複述了一遍，她雖然心裏難過，好在邏輯沒亂，讓羅曼聽得很明白。

妮蔻重新把頭埋進臂彎，只有啜泣聲隱隱傳來：「他不要我了……」

……

戰友毫不猶豫地說：「當然，錯的命令也必須無條件執行！對形勢做出判斷，那是上級的責任，錯了是他們的問題；對命令予以執行，那是我們的責任，不聽命令就是我們的問題。」

羅曼聽后，猛地一拍桌子，又氣又笑：「傻瓜！你上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