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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靠在少年懷中，彼此抱頭哭得大汗淋漓。

然而，少年此時並沒有注意到，那個年紀小一些的孩子雖然也在流淚，卻沒有發出任何哭泣聲，他正在用一種稚嫩孩童不該有的壓抑目光，冷冷地，幽幽地看著面前的父親……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少年緊緊地將手帕貼在心口，像孩子般仰頭大哭，哭到後面氣都喘不上來，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悲傷所吞沒。

珀修斯眯著眼，沉聲說：「這次來襲的疫獸行為極度異常，它對其他人不管不顧，只一心要襲殺我，這絕非自然行為。」

也許是往事太令人黯然神傷，珀修斯無力地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

「只是沒想到，她為了不連累我的名聲，不破壞你我二族的聯姻，就這麼消失了，一個人躲在無人問津的地方，到死都沒再見我一面……有時候我會想，這是不是一種她給我的懲罰。」

象徵至高權力的王宮大殿，孩童的哭泣聲在這裏和-圖-書幽幽回蕩著。

虛妄的夢境，往往承載著最深刻的記憶。

珀修斯長長嘆了一口氣，惆悵地搖著頭：「本不應該發生的事，現在去彌補又有什麼用……我那些年本來都打算過，等時局安定以後，即使給不了伊莉莎名分，我也要把她接到王宮裡來，下半生好好照顧她。」

珀修斯雖然昏迷許久，不過昏迷前的記憶還是很清晰的，當時迪妮莎及時趕來救場，他就知道局面已經穩了，沒什麼可擔心的，這才精神放鬆暈了過去。

這種話題，斯汀很是畏縮，不敢接。

斯汀回憶著那天在觀景台上發生的事，猛地想起在疫獸來襲前，有一名僕人不慎手滑，將茶水潑在了珀修斯身上，他頓時臉色大變，驚愕地問：「你是說，那個僕人……我馬上帶人去查！」

斯汀一愣，獃獃地問：「陛下，你這話什麼意思？……」

面對千軍萬馬都未曾皺眉的少年，此時當著眾大臣的面ｍ.hｅtｕbｏｏk•ｃｏｍ.coｍ癱坐在地嚎啕大哭，他伸出手緊緊抱著面前的兩個孩子，口中嗚咽著：「對不起……墨菲，安德烈，對不起……」

宮廷醫生也提醒道：「各位大人，陛下剛醒，還需要修養，大家都先回去吧，這裏交給我們就好。」

曾經帶領眾人度過重重災難的少年國王，此時彷彿被抽掉了脊柱，無力地跪倒在地上。

「呼——」昏迷中的珀修斯猛地吐出一口濁氣，他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前膺傳來的劇痛讓他難以挪動身體，耳邊聽到的聲音也像隔了一層東西，有些模糊不清，不過依稀可以辨認出來，那是宮廷醫生欣喜的呼喊。

君有歸宿，我無歸期。願君念昔日舊情，護我二人之子……這位少年國王捧著孩子們給他的手帕，獃獃地看著上面用血寫下的那行字，眼神數度變幻，不忍，迷茫，掙扎……到最後化作濃濃的悲愴。

「是啊，無論何時都站在我身後……」珀修斯緩和*圖*書緩閉上眼睛，神色惆悵，幽幽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真是難為你了。」

眾人心中最大的石頭落下，也就都安心地離去了。

珀修斯說的這句話，以及最近王宮裡的暗流涌動，他心中都有數，便沉聲問道：「有什麼我能幫你的？你應該知道，無論何時，我都站在你的身後。」

珀修斯聽到這裏睜開眼，瞳中浮現起譏諷的神色，側目看著斯汀：「你裝傻？」

「陛下醒了！各位大人，陛下醒了！」宮廷醫生一喊，在外面守候的大臣們終於鬆了一口氣，紛紛進來看望珀修斯，表達著自己的喜悅。

斯汀不自覺視線飄忽，不敢直視珀修斯的眼睛。

斯汀終於有了可以接話的內容，回答道：「還在查，藍賢已經帶著鍊金術士去沙木鎮了。」

斯汀抿著嘴唇，握了握珀修斯冰涼的手，說：「伊莉莎有多愛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做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不要去自責。」

珀修斯現在沒什麼力氣，和圖書只是動了動手指，示意眾人都出去。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忘不了她。」珀修斯口中的這個名字讓斯汀眉宇間出現了些許悵然，他輕聲說，「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在宮廷陵園為伊莉莎樹立碑位，把她納入王室名冊。凱瑟琳那邊……我盡量去勸，她應該能理解的。」

珀修斯冷冷地說：「這兩個孩子還真是『寶貝』，一個參与政變想要推翻我，一個結黨營私這麼多年，王國上下滲透個遍，就盼著我哪天趕緊死，好讓自己上位。」

在御前侍衛的引領下，兩個年幼的孩子終於見到了自幼便闊別離去的父親。

「這隻疫獸要麼是受到了人為操縱，要麼是有人動用什麼方法，在我身上留下標記，促使我成為了它的襲擊對象。」

「不用了。如果不是他作祟，你去查了也沒用。如果是他作祟，肯定已經被背後的人處理掉了。」珀修斯眼神冷冽，幽幽地說，「看來，某些人已經等不及要向我亮出利刃了。」

這和圖書時，珀修斯嘶啞地呼喚了一聲：「斯汀。」

斯汀知道這是留他的意思，就給眾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走，並將宮廷醫生也一併請了出去，這才關上門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說：「外面的事你別擔心，我都幫你兜著，你什麼都不要管，安心養傷就行。」

大一些的孩子墨菲雙眼紅腫，流著眼淚說：「爸爸……媽媽死了……媽媽說叫你不要懷念她……希望你能徹底忘了她，然後當一位好國王，給大家帶去幸福……」

斯汀輕聲說：「好了，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想那些無法挽回的事。至少你和伊莉莎還有孩子，她的血脈仍在延續，不是嗎？」

珀修斯冷笑一聲，陰森地說：「你讓他去查，能查出結果就見鬼了。」

珀修斯半閉著眼，神情有些恍惚，呢喃著說：「昏迷的時候做好多夢，我又夢見了伊莉莎……」

珀修斯也沒有繼續為難斯汀，主動轉移了話題：「這次疫獸襲擊，有調查結果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