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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不撤，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大汗已倒下了，若是宗王再倒下，甚至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韃子無知，真以為酒能治百病，可笑。殊不知唯有莫哥說的才是對的，扣押降人、儘快撤軍……

宋軍人數的劣勢已開始顯現……

……

當身後那排山倒海歡呼「大汗」的聲音響起，孟伯陽轉頭望去，只見山頂上已再次豎起九斿白纛。

他曾經離倒塌的望台最近，親眼看到了蒙哥的傷勢，確定這位大汗不可能撐得住。

原來望台倒下時的動靜，這些人都沒忘。

再抬頭一看，只見石子山上的怯薛軍還沒趕到戰場，李瑕似乎鬆了口氣。

戰場中央，李瑕竟是一邊殺敵，一邊還關注著兩翼的戰況。

宋軍本就單薄的陣線又被拉長，顯得更加單薄，隨時有被蒙軍衝破的危險。

蒙軍又快要大勝了。

只有這樣，蒙軍才會迫不及待要渡過嘉陵江遷營。

戰場中央，宋軍主將的大旗正在前向移動。

林子連忙拉了他一下。

「哥哥你指揮！馬九，我們上！」

天色將暗，戰場上卻還是金戈鐵馬，殺伐不止。

韓忠顯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什麼。

當時，段元鑒正要組織抵抗蒙軍，是劉淵一刀斬殺段元鑒，獻城投降。

相比之下，宋軍的氣勢顯然弱了太多……

……

石子山營地。

一代大汗，臨死前猶有雄心壯志，強撐重傷的身體為三軍壯膽。

「將軍！」

聶仲由攻的是蒙軍的左翼。

「殺啊！」

但蒙哥醒后，已下令放開他們，依舊大胆任用，極顯雄主之魄力。

蒙哥若無事，根本不需要以十萬大軍www.hetubook.com.com圍困區區一萬宋軍。

視線里，一口酒與血混合的血水從蒙哥口中狂噴而出。

「大汗……」

「把書籍信件收拾一下，快！」

可惜，妄想與天爭。

他確實是宿將，雖然從昨夜到現在已敗了兩場。

聶仲由依舊是提刀向前殺去，渾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

「噗！」

……

蒼天有眼，讓聶仲由在戰場再次遇到劉淵，他怒火湧上心頭，毫不猶豫便沖了上去……

蒙軍左翼，劉淵下意識轉過頭想看看山上發生了什麼，一柄長刀已斬了下來。

若蒙哥死在川蜀，其大軍卻能遮掩死訊，從容退兵，那到底算是改變了什麼？

別的，不必多想。

「蒙軍正在虛張聲勢，殺過去，大宋必勝！」

但鼓樂就擺在這裏，轉過頭的鼓手停了手中的鼓棰。

但，爭不過生死。

聶仲由愣了一下。

至少會分兵先取釣魚城，防宋軍撤回。

張珏悲吼一聲，手中大斧猛擲出去。

對於蒙、宋雙方而言，這本是一場早該結束的戰鬥。

他一劍刺死一名蒙卒，猛扯住趙安便大喝了一聲，接著手一推，將趙安推進軍中。

他漸漸發現，喊著這些話，對面的蒙卒確實會顯得猶疑一些。

之後，蒙哥出現，蒙軍所有兵力包圍上來……若是意志不堅者或者會懷疑之前的判斷。

「大汗，宗王勸大汗……浮橋造好了，請大汗儘快過江，不能再耽誤了……」

……

……

李瑕大步而行，他看到了趙安的猶豫，明白這些將領對他李瑕的指揮還有所顧忌。

……

大汗果然是重傷了！明明和_圖_書已經猜到了。

李瑕不知道，只知道宋朝還是會走向滅亡。

越遮掩，越說明蒙哥傷重。

山下的戰鬥還在繼續，越來越多的蒙軍卻已明白，宋軍就是故意的，強攻過來，就是為了逼死他們的大汗……

「嘭！」

他已不僅僅只擅長刺殺，而是已學會排兵布陣。

那大纛之下還有個身影。

「馬九！讓人喊啊！」

……

「他們的大汗要死了……」

豈不見怯薛軍聲勢浩大要從山上趕來支援，但真正到戰場的始終只有漢軍？

來阿八赤無奈，只好端過一個酒囊，小心地放進蒙哥手裡。

若說白日那場炸山，蒙軍還不敢確認大汗如何了，只是小敗一場，還能借營地守住兵力。

這不僅是他的氣勢，更是他身後屬於大蒙古國的氣勢。

接著，史天澤的旗令一變，孟伯陽不再收縮，而是迎向了張珏。

而蒙軍卻密密麻麻，漸漸要將他們包圍。

眾人目光落處，只見蒙哥雙眼圓睜，已完全氣絕。

「噗」的一聲，像是劉淵一刀斬殺段元鑒時那般乾脆。

「張萬！」

山腰處蒲元圭走出帳篷。

但局勢還是越來壞。

他知道，不用撤兵了。

「攔住他們！」

李瑕已廝殺得渾身浴血，還在持劍向前。

「趙義！」

他認識劉淵，因遂寧軍曾與段元鑒一起守過青居城。

正在此時，來阿八赤看到有人快步跑上山來，支支吾吾的樣子。

……

戰場太小，他的騎兵排得太密，沒能衝鋒起來，但跨坐在馬上，他還有居高臨下的優勢。

「叛逆！受死！」

孟伯陽一馬當先，彎刀猛劈，氣勢如虹。

但李瑕不會和-圖-書。

然而，蒙哥的手卻未放下。

蒲元圭已有了決定，他要走上蒲帷為他留好的退路。

……

也許這位蒙古大汗真以為酒能治百病；也許他是想用酒來壓住胸口的噴涌……

「快！讓馬軍寨支援！」

馬蹄聲起，聶仲由向東面看去，只見前方一大股蒙軍騎兵正在繞道，要包抄到宋軍後方。

依靠張珏身先士卒激勵起的士氣終於是開始跌落下去。

史天澤大喜，馬上下令先包圍宋軍中軍……

一路往西，到成都去……

下一刻，來阿八赤眼睛一瞪。

……

那便身先士卒，證明他不是要用將士們的犧牲，去試探蒙哥死沒死。

很快，雙方交鋒。

蒙軍的戰歌還在唱著，然後，戛然而止。

「走！」

隨著烈酒入喉，只見大汗那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大汗！！」

孟伯陽見副將身死，勃然大怒，縱身一躍，手中彎刀已劈向張珏。

但戰鬥突然激烈起來，他們的壓力就大了許多。

趙安見他如此，不敢再猶豫，終於領人殺了回去。

「只有經過鮮血澆灌的土地，才會長出更蔥蘢的綠草，它也屬於大汗。」

「撤！撤……」

……

……

只見宋軍的「一」字陣線已漸漸被蒙軍包圍……

孟伯陽劈倒一個宋軍，戰馬也衝進了宋軍陣中。

「掩殺上去！以蒙人首級換軍功……」

夕陽在山邊投出最後一抹餘暉。

蒲元圭想了想，反而轉身又回了帳篷。

「繼續殺敵！」

「嘭」的一聲響，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已重重砸倒在地。

……

只有林子，哪怕在戰場最危急之時也始終記得李瑕的https://m.hetubook.com.com吩咐。

「酒！」

蒙哥的大纛還豎立在山頂。炸倒望台似乎也只是徒勞……

原本，宗王莫哥本已下令將他們這些降人看管起來。

「別怕，蒙軍在虛張聲勢！」

李瑕大喝一聲，人已殺向了蒙卒。

「敢後退者斬！」

蒙哥沒有回頭。

蒙軍中軍，史天澤知道，自己這一撤，必然要大潰。

宋軍士卒連忙衝來，搶回張珏便向後撤，陣線大亂。

大斧迴旋，「噗」的一聲劈進那個殺死張萬的蒙將臉上，血濺開，極是駭人……

來阿八赤只好大喝道：「說！」

必須在正面戰場上真刀真槍地擊潰蒙軍主力，斬首、殲敵，重挫其兵馬。

蒙軍右翼，孟伯陽聽到那戰歌一停，不需回頭，馬上有了預感。

山頂上的蒙古諸將還在想要如何掩蓋蒙哥的死訊。

「援兵很快就到，殺敗宋軍，今夜擺酒肉慶功。」

這打法，像是完全中了史天澤的陷阱。

再回過神來，只見不遠處，族弟張萬已倒了下去。

夜幕降臨前這一戰，卻是真正的大潰。

但蒲元圭卻是只站在那，望向了山下的戰場。

……

聶仲由今日已受了傷，傷口雖倉促包紮過，但動作一大，血就不停地流出。

忽然，他轉頭看去，見到了又有一支蒙軍漢軍向這邊支援而來。

李瑕於是斷然放棄了與兩翼的聯絡，在派出援軍之後，只領著兵力已不多的中軍，殺向史天澤的大旗。

張珏失了武器，混亂之中側身一避，肩上便中了一刀。

大汗醒了，那便如那蒙古戰歌中所唱的「勝利屬於大汗」。

戰歌已從天地間飄散。

「大汗！！」

兵敗如山倒。www.hetubook.com.com

隨著全軍的衝鋒，椎形陣已形成了個「一」字。

……

蒙哥已死在餘暉散盡之前，在眾目睽睽之中。

這一戰，他一直篤定能必勝。

青居城降將劉淵就是因此請命去增援。

……

……

史天澤打算包圍宋軍，不停的將兵力分派往兩翼，既吸引宋軍中軍入圍，也意在削薄宋軍的陣形。

「去支援兩翼！」

在開戰之初，史天澤兵力吃緊，而汪忠臣與其它蒙軍始終不肯上前時，李瑕便看出，蒙哥必然傷重。

「只有經過鮮血澆灌的土地，才會長出更蔥蘢的綠草！它也屬於……」

蒙哥還是沒有動。

再喊也已無用了。

蒲元圭已領著家小以及三百親兵，趁著營中蒙軍混亂之際，從石子山大營西面穿了出去。

他在地上一滾，躲過宋軍的長矛，頭也不回逃……

俯瞰整個戰場，宋軍的整個陣線都顯得單薄。

連張珏也已有些不明白，李瑕為何篤定能勝。

……

林子不明白李瑕所言的「必勝」有何根據，但他信任李瑕，一心要撐下去。

那旗號是……劉淵？

「大汗。」來阿八赤小聲地喚著，想要勸說什麼。

蒙軍右翼已與宋軍廝殺在一起。

石子山頂上，蒙哥忽然伸出一隻手。

無論如何，蒙哥沒能蓋住那一口要從五臟六腑中噴出來的血。

……

「大汗！！」

……

他兵力少，與王益心、阿吉等部配合，一開始只是要起到牽製作用。

這才是他要在原有的進程之外做出的改變……之一。

他斜站在蒙哥後方，目光看去，能看到這位大汗的側影。

有時，越凶的敵人，越是紙老虎。

接著，戰歌一停，所有士卒都已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