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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從未頒布過關於殉葬的詔書，但不等於他心裏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很簡單，因為那時候的爺們夠自信，他們不用給對方設置條條框框，也相信自己能壓下女性本身。

張異這段話，就差指著朱元璋的鼻子罵了，老朱臉色漲紅，強忍著沒有發火。

朱元璋能聽取許多他的意見，很大程度上和這件事也有關。

「陛下是知道臣妾的，如果臣妾不認可這種想法，也不會來找皇帝！

朱標一看，就知道是父皇惱羞成怒，故意用徐家丫頭來壓張異。

張異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比較容易放鬆自己的戒心。

老朱的嘴巴抽動了幾下，他寧願張異說他殘暴，自私、都不想被人說成自卑。

果然，徐家丫頭低下頭，陷入糾結的狀態。

陛下，這血流得太多了，大明開朝才兩年不到，再殺下去，恐生不詳……」

後來儒家通過理學完成宗教化，這份小家子氣和自卑也化在理論之中，影響著後世之人

而他們流傳下來的學說中，自然也帶著這種自卑。

張異自古說，卻不曾看到徐家丫頭和朱標早就噤若寒蟬。

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陰暗面被人捅出來。

「這丫頭要是晚生幾百年，說不定拳法高超，算了，不管她……」

只是當朱元璋問到她的時候，她似乎有了豁出去的衝動。

「叔叔，你最近沒事吧？」

「難道你的意思，還要將那女人高高捧起不成？」

……

「哼，你說的有趣，可是勾搭良家婦女……」

朱元璋冷哼一聲，倒是沒有直接答應馬皇后，他說：

老朱盯著馬皇后看了半天，不說話。

馬皇后什麼都沒說，朱元璋就知道她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麼？

那丫頭的眼神中，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張異緊張起來：

張異再換一個問題：「或者說，您認為如果沒有女德教育，您夫人就一定是個不德之人？」

「自卑，哼？」

馬皇后，不可能。

老朱臉上的ｈetuboｏｋ•cｏm.ｃｏm尷尬還沒有消失，畢竟被張異指著鼻子說他自卑這件事，換成其他人早就人頭落地了。

這種如呼吸一般自然的東西，朱元璋也不會意識到他有什麼不對。

她偷偷看了張異一眼，卻見他已經雙手捧起開水，小心翼翼地喝了起來。

不管再如何反直覺，張異的話至少值得認真傾聽，仔細思考。

「重八，我臉上有東西？」

尤其是，不是太子的其他皇子。

所以皇帝深呼吸，將自己心中的厭惡壓下，反駁：

「你很少會過來，想來是有事要勸朕？

馬皇後有些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臉。

朱元璋被張異問住，一時間不能回答。

想讓他是被張異說動了。

朱標卻嘆息一聲，徐家妹妹這個回答，徹底關上了嫁入天家的可能。

面對異族，他們失去了先輩的自信。

她很聰明，假裝給張異倒了一杯茶，借故留在原地。

但張異的扎心並沒有結束。

這不是極度的自卑是什麼？」

當年郭子興將他招為女婿，第一次見到馬大小姐，自己心中的那點不安馬皇后是能看到的。

朱元璋也習慣了這種父子關係，如何能給孩子展現他的脆弱？

您說吧，都已經當到皇帝了，卻還如此。

女性的生產力並不僅僅局限於生育孩子之上，她們也是有機會成為勞動力的。

臨行前，張異還提醒了朱元璋一句，老朱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但見張異表情正常，朱元璋才意識到，張異不過是將他帶入朱元璋的角色，並不是知道他是朱元璋。

「妹子，你怎麼來了？」

大概只有馬皇後跟他獨處的時候，他才會如此安心。

徐家丫頭瞠目結舌，只是盯著張異半天說不出話。

自卑……

不過她鬧騰起來，張異也有點頭疼。

當張異將女德之事和官員俸祿聯繫在一起，老朱不得不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尤其是，他竟然敢對著皇帝說？

「徐小姐，您覺得如何？」

生產力，又是該https://www.hetubook.com.com死的生產力。

張異一本正經地反駁老朱，眼神有些心虛。

而為什麼他會推動這種行為呢，其實還是自卑……」

「徐家小姐，也是個有想法的人！」

結果到頭來，自己的努力在人家眼裡，抵不過一個有趣二字。

朱元璋低下頭，臉色陰晴不定。

父子倆雖然無話不談，可關於自卑這個話題，那是萬萬不能提的。

「所以說呀，所謂宣烈婦，本身就是吃飽沒事幹的事！

他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那是因為他所受過的思想教育，他認同這套理念。

「那叔叔您想過，讓她給您殉葬嗎？」

張異不知道徐家丫頭的身份，可徐妙雲是知道的。

張異教過她許多東西，她認可張異，但張異卻從沒真正與她說過如此叛經離道的話。

還是如那小子說的一般，其實他是自卑的？

官員俸祿之事，他跟張異有過一場很激烈的爭論，到最後還是自己選擇認輸。

張異呵呵笑，摸了摸她的頭。

夫妻多年，二人的默契早就不是其他人能比。

「你先不要提這件事，其實朕有個問題也想問你！」

張異曾經對他說過，他是應該成為千古一帝的人。

「他們是找不到理由了，才用這個法子勸你？」

都在往極限里考驗人性，卻不曾想過人性經不起考驗……

「不會！」

老朱大好的心情，被張異攪和得瞬間沒了。

殉葬這種事，和百姓沒有什麼關係，一般只是公侯親王在做。

可是如果讓小道選擇，生活在盛唐，大抵還是比大明有趣的……」

「瞞不過你，那些人也叨擾了我一些日子，只是我覺得婦道人家不該干涉國政，都給推了！

徐妙雲瞪他一眼，跺跺腳跑開了……

只是今天的她，似乎特別溫柔。

老朱聞言毫不猶豫地搖頭。

就是皇帝的自卑心理作祟！」

在那之後，咱們的精英階層，也變得小家子氣。

如果張異舉例的人換成別人，朱元璋這多疑的httｐs://ｍ.hｅtｕboｏｋ•com•coｍ性子估計還會想一想。

朱元璋一愣，他深深看了徐家丫頭一眼，笑了起來：

可是宋朝之後，或者說，靖難之後。

說起來，還真有這方面的考量。

「哪有？」

「至於回到叔叔的問題，叔叔，您認為您夫人對您的情感，是因為恐懼您嗎？」

馬皇后微笑搖頭：

雖然個例上有些翻車，可改變不了社會的總體局勢……

好心情沒了，朱元璋也懶得去搭理張異，他隨口聊了幾句，告辭。

張異搖搖頭，繼續忙碌他的事去。

生產力決定擅長關係，所以男強女弱這是自然而然的結果，

她並非迂腐之人，相反很有手段。

這傢伙就好像是一位無情的文明進程的推動器，就不能允許皇帝有一點私人情感傾向嗎？

張異這番話其實有些強詞奪理，但老朱聽完依然震撼。

君臣父子，無論是老子還是皇帝的身份，在朱標心中，皇帝都是他崇拜，仰慕的對象。

所以從文化的根上，咱們這些年流傳下來的東西就不對……」

「謝謝你為天下女子仗義執言，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所謂程朱理學，尤其是女德的部分，無非就是靖康之後宋朝那些士大夫們為自己的軟弱而找的傾瀉口！

可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動不動產生殺意的皇帝，從某種程度上說，朱元璋在張異的一次次預言中，被【馴服】了。

「陛下請說！」

「不客氣，以後你發達了，記得罩著我……」

可就算是強漢，盛唐，女性的地位從未如此低下過！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徐家丫頭本來也想跑，奈何吃瓜的本能將她死死釘在原地。

可如果天下迎來盛世，工商業發展起來呢？」

可他沒意識到他自己說的東西，對於一個早熟的小姑娘影響有多大。

這個時代的女子太沒意思了，不是說不美，而是條條框框太多，除非去青樓找樂子，那些大家閨秀有幾個能經得起玩笑？

老朱有些羞惱，轉身問徐家丫頭：

朱元璋https://www.hetubook.com.com靜下心，想要聽聽張異的看法。

朱元璋笑起來，笑得特別沒有防備。

「妹子，如果有一天朕先你而去，你會給朕殉葬嗎？」

今日你也別去深究人家怎麼想，就當是臣妾的主意。」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內心的想法，不讓人看出她腦子裡叛逆的思想。

「那是自然，從程朱理學開始，咱們華夏再也不負漢唐的大氣，雖然君權更加集中了……，可有些文化內核，終歸還是回不去！

漢人，尤其是士大夫階層的脊梁骨，第一次被打斷了。

「皇帝對待女人的行為，就如他對待官員一般！

徐妙雲聽到這句話，身體卻莫名放鬆下來。

朱元璋再次否認。

「其實從生產力來說吧，現在天下休養生息，人丁不旺！增加天下人口，鼓勵生育才是正當其時！

可過分強調女德，其實是束縛了這部分生產力，在農耕社會，小商品經濟不發達的時候這隱患還看不出！

張異這句話，差點讓朱元璋從椅子上跳起來，他發現自己的身份了？

張異這小子開口閉口都不離這個名詞。

朱元璋也許可以認同張異的想法，但絕不會允許一個【有想法】的媳婦嫁給自己的兒子。

妾身今天來，不是因為那些人的勸說而來，而是妾身自己想來！

他上了馬車，緩緩消失在轉角。

朱元璋抬頭望向朱標，朱標卻低下頭，還將頭偏過去。

尤其是紡織……

張異的話，朱元璋心裏非常抗拒。

只能說他定下這個規矩，並非理智的決定……

在這個時代，唯一讓他覺得「有趣」的小姑娘，可能也就眼前的徐家丫頭了。

「你……」

朱元璋不自覺忙到晚上，他聽了動靜，卻發現馬皇后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張異可沒慣著朱元璋的毛病，繼續說：

發現自己是虛驚一場，老朱吁了一口氣。

徐妙雲看似乖巧，其實一雙耳朵已經豎起來，就想聽聽張異怎麼說。

別說他，朱標和徐家丫頭也嚇了一跳。

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https://m.hetubook.com.com就不知不覺被她折服。

……

她話音落，老朱又沉默了。

按照往常的慣例，徐妙雲被張異質疑，肯定惱羞成怒。

等進了宮，換了衣服，老朱就讓朱標滾蛋。

這些人勸不動朕，跑去找你求情了？」

「我只是覺得，皇帝雖然將已經分裂的漢家人心彌合起來，卻終究沒有將漢唐時期的自信找回來，終歸，還是差了一口氣。」

這一點他自己都沒有意識。

朱元璋冷哼：

張異若有所思，他回頭，卻看見徐家丫頭盯著自己。

徐妙雲沒想到皇帝會問她，登時楞在當場。

「黃叔叔，我覺得張真人說得不錯……」

好處？

朱元璋生了一路悶氣，朱標也不敢隨便跟他說話。

「那，如若叔叔萬一遭遇不測，您覺得貴夫人，會不會改嫁？」

「放心，楊憲案我沒參与，沒有什麼大事！」

朱元璋大概是第一個將那些理學家追求的道理，第一個以官方的途徑定下來的人。

隨著理學的興起，理學家們對女德的要求基本越來越嚴格，但相比起本來就沒什麼規矩的蒙古皇帝。

雙方立場如此分明，徐家丫頭怎麼敢忤逆皇帝？

自己，真的錯了？

徐家丫頭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抬頭勇敢目視朱元璋。

「記得以前和叔叔說過，先祖茹毛飲血之時，有過母系氏族，後來生產力發生變化，男性佔據了社會的主導權！

這傢伙在皇帝面前，這麼敢說嗎？

這大概還是和海盜案和楊憲的案子有關吧？

不過身高不太夠，他摸得不夠舒服，於是墊起腳尖。

我倒不是覺得漢唐一定比我大明好，畢竟這世界是進步的！

自卑恰恰是陰陽面中最不好被觸碰的一面，甚至當事人本身，也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別看常家姐姐和自己關係不錯，張異也知道，最多三四年自己長大之後，她也會變得生份起來。

朱元璋還沒反應，他們身後的徐妙雲倒吸一口氣。

鼓勵寡婦守寡，這一點和陛下想要恢復生產的初心是相違背的。

徐家丫頭扭捏了半天，認真感謝張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