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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死牢馬甲成聖

作者:白衣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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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至暗時刻 第330章 女人與蝙蝠

第六卷 至暗時刻

第330章 女人與蝙蝠

「是錯的!」
什麼是傳說?
僅寫了一句,鄭修便將紙張撕碎,在燭台上點亮,他平靜地看著那頁「日記」,一點點燃成灰燼。
他震驚地看著尾指處,一束凝聚到極致、卻幾乎不可肉眼可見的「理」,延伸而出,一直伸向山頂。
在「這裏」最深處,盤踞著一個纏繞最深的「結」。
女人點頭。
「啵~」
花了不少功夫重新攀上最深處的那座山,擰結的「烈日」中,已經看不見逐日少年,只餘一片深邃的虛無與黑暗。
下一秒,天地澄清,除她與蝙蝠之外,再無其他生物。
「無解!無解!無解!」
所謂傳說,虛無縹緲,真假難辨,時代久遠,可稱傳說。
「我會遵守『約定』,成為『路標』,並找到你所尋找之物。」
一千年前,燭追逐「烈日」,走遍千山萬水,跨越大漠,爬上那座山。
雖然沒有證據,鄭修看著那雙純真得像是初生嬰兒般的眼睛,他背脊莫名地發寒。
沒有半點疼痛感。
啵~
「可笑!」
「安妮說過,這裡有一個『結』,她將我一腳踹進來,似乎就是為了讓我親眼看見這一切,看見這些『結』的存在。」
一拳拳黑色的漣漪隨著鄭修的拳頭蕩漾在鏡面上,鏡面之後,那蓬頭垢面看不清臉的少年,凌亂的長發間,純真的眼裡浮現出無比的渴望。
逐日少年臉上的渴望與興奮驟然熄滅,他忽然哭了起來,在「烈日」前來回地踱步,時而如猴子般蹲在地上,時而抓耳撓腮。
無數猙獰醜陋的怪物將她包圍。
「可笑!」
「錯誤,需要被『修正』。」
「……懶,而且,無聊。」
《逐日者說》這篇殘缺的古籍,鄭修讀過、聽過幾個版本。
「人類,你要心懷感激。」
鄭修看見了燭,燭也看見了鄭修!
女人艱難地移開目光,搖頭,言簡意賅地回答:「無。」
「結不可能無中生有,能擰起來的結,一定有松解的辦法。」
然後。
「太可笑了……」
「她錯了。」
蝙蝠急了:「你該放尊重點。」
一千年前,仍是少年的「燭」,他透https://m.hetubook.com.com過「烈日」,看見了「鄭修」!
呼!
「他是被『我』所污染的?」
上面記載了名為「燭」的第一位異人的傳說。
鴉型面具通體漆黑,覆蓋了面部,只余右眼的位置留下一個空洞。
「可笑!」
女人疑惑著歪了歪頭。
「呼……」
下一刻,少年的眼睛,眼白的部分,染成了黑色。
鄭修頹然坐在地上,雙目茫然。
他在那個「結」中,看見了眼神純真無垢的「逐日少年」。
「呼……」
說著,蝙蝠翅膀熟練地一抖,如攤牌般,一尊晶瑩剔透的紅色凳子,在它翅膀尖尖上囂張地旋轉著。
他情不自禁地腦補出一個畫面:億萬年前的原始人,在面對天地間第一縷火苗時,因渴望溫暖而靠近時,那既期待又惶恐的神情。
女人摘下黑色的手套。
面具下,女人甜甜一笑,一掌拍出。
「你……不是無所不能嗎?」
鄭修安靜地看著這一幕。
……
四周一片漆黑,惟獨東方有一角微光,那是屋角點著的一盞弱弱的明火,在房間中微微地搖曳著,在紙窗上投下燭台的影子。
這時,她的尾指,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勾。
女人點頭:「感激上蒼。」
這時。
他躺在虛無廣袤的空間里。
「就算讓我去扮演燭,我也沒辦法穿越回一千年前。」
……
當每一段人生都觸手可及時,鄭修覺得連這點僅存的「真實」,也令他心存迷茫,分不清何為真,何為假,何為現在,何為過去,何為未來。
「即便打了『死結』,也能咔嚓一刀,快刀斬開。」
彷彿一日,一夜,一夏,一秋,一年。
落下的褐色霧靄如一片鵝毛大雪,越發深沉。
他尾指處宛如年輪般的「理」,微微閃爍。
「呵。」
鄭修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可安妮錯了。」
這裏不僅剝奪了時間流逝,剝奪了日月星辰,甚至連他的「死」,在這裏也成了一種奢望。
「呼……」
「荒謬!」
巨大的黑色手掌印在天空中。
落下的灰塵忽然定格。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段離奇的經歷讓鄭修感覺到自己的無力。他此刻躺在虛空之下,發出最為無奈的感慨。
「這裏不止一個結,有著許多、許多、許多結。」
「橘貓或許說錯了。」
女人凝望遠處,從布滿鐵鏽的鐵塔中站起。
躺在地上的鄭修如垂死病中驚坐起,猛然彈起。
鄭修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可笑,他如今甚至連「哪一段」是自己「真正的過去」都分不清了。
鄭修從床上驚醒。
一位身披漆黑羽衣的女子,渾身如纏繞著一層黑霧,孤零零地坐在滿是銹跡、歪斜的鐵塔上。她看著眼前滿目瘡痍的「世界」,陌生的光景,女人輕輕摘下臉上酷似烏鴉般的面具。
甚至,他們連「怪物」也稱不上。彷彿是有人將零碎的人類、動物、甚至是植物的屍體,剪碎后重新拼湊在一起,形成了新的「玩具」,渾身散發著醜陋與惡臭的氣息。
女人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他蓋著一床喜慶的「囍」被。
他看著黑色流光如瀑布般沖刷的奇異光景,一直躺著,躺著,不知過了多久。
「否則,這又是一個悖論。」
鄭修砸在漣漪上。
哭著哭著,逐日少年笑了。
鄭修閉上眼。
在足以玩弄時間、玩弄世界的虛無偉力面前,他能做到的僅能眼睜睜地觀測著、活在當下,那種無力感,如洪水般頃刻間毀去了鄭修一貫的自尊與驕傲。
這個結,並非過去的「偽影」!
鄭修親眼目睹了「燭」的誕生。
女人渾身一震,冰冷的右眼中浮現出一絲不可思議的光彩。
「嘖,你這人,冷冰冰的,怎會有人疼有人愛呢?」女人肩膀上的蝙蝠絮絮叨叨地搖搖頭,那晶瑩剔透的翅膀捲成爪子的形狀撓著耳朵,作出一副欠揍的姿態。
「這個世界不存在燭,所以,這就成了錨定『赤點』,最大的一個『結』?」
天空中那張由灰霧幻化出的醜陋臉龐直面「耳屎」,頃刻間煙消雲散。
「呸!你該感激你眼前偉大的存在!別忘了是誰將你從『抹殺』的命運中救了出來!區區人類,懂和圖書不懂抹殺的含金量啊?」
「他在『烈日』中看見的,其實是我?」
片刻的錯愕后,接踵而來的是沒由來的憤怒與無助。鄭修口中發出低沉的咆哮,一拳拳地砸在那「鏡面」上。
如今。
啊……不重要了。
「時空悖論?」
他後悔跳下來了。
「你笑什麼?」
懸浮在虛空中的女人肩頭旁,一陣扭曲的血紅色光影閃動,一隻形態優雅的蝙蝠輕輕落在她的肩膀上。
逐日少年渴望著,興奮著,口中說著什麼。鄭修努力想要從他的嘴型中辨認出他所說的話,很快鄭修發現自己失敗了。逐日少年口中並非說著某種文字,他甚至可能不會言語,如初生的野獸一般,只懂得最為純粹與原始的吶喊。
鄭修心中悲愴,大笑著從「高山」上跳了下去。
鄭修一愣。
「不可能有『解答』!」
無數的「怪物」俯衝而下。
一時衝動。
鄭修低頭看著熟睡的月玲瓏側顏,陷入沉思。
而原本黑色的瞳孔處,沒了光。
他在那座山上,追到了「烈日」。
「什麼是『結』?」
女人沉默片刻,道:「臟。」
兩百年前,天生異人謝洛河追逐著「燭」的足跡,穿過綠河,與公孫陌二人,抵達大漠,同樣抵達了那裡,找到了燭的蹤跡。
崩塌的高樓、腐朽的摩天輪、爬滿了猙獰藤蔓的大橋、深陷於地底的公路。
赤點世界中,皇宮底下的「鏡面」背後,通向一個光怪陸離的空間,鄭修宛如當年的「逐日者」般,走了一段漫長的「路」,攀上盡頭的「山」,來到高處,抵達了最深處的那個「結」。
噗通。
鄭修進入【古戰場】,因他的任性、鳳北的不顧一切,鄭修讓鄭浩然活下來后,巨大的扭曲創造出新的世界線「赤點」。
一盞為鄭修指路的燈。
裏面隱隱浮現出一縷搖曳的燭光。
「無妨。」女人聲音冰冷:「我會殺出去。」
「啊……這他媽就是神啊。」
而後,鄭修追尋著謝洛河與公孫陌的足跡,再次抵達日蟬谷,尋求真相。
「鳳北……」
戴上面具的瞬間,女人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和_圖_書修坐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麼一對比,鄭修轉念又覺得自己比起其他人,算得上幸運了。他起碼能「觀測」到自己身邊發生了什麼變化,能「觀測」到得失、是非、榮辱、喜悲,即便就這樣死去了,也算不枉此生。
「不要!」
「傳說,燭因為太靠近烈日,而被融化了。」
「最大的一個結……無解。」
「除非,我死。」
「是的,思念,有人告訴我,思念是一種難以想象的『力量』。」
不知是「理」牽動了鄭修或是鄭修下意識的動作。
女人仍是沉默。
鄭修口中發出宛如夢囈般的呢喃。
女人默默地戴回烏鴉面具。
……
過了一會。
女人想起了這句話。
蝙蝠腦袋一歪:「你該不是……有意見?沒關係,有意見就大胆地說出來,偉大的存在絕非區區人類可以比擬,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主宰肚中能撐船,吾等絕不會怪罪於一位渺小的人類。」
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天景二年,三月十日,新婚。】
鄭修又爬回山上。
蝙蝠絕望地捂住額頭:「啊……好無趣的人類,不過也好,也只有人類,才會因為無聊的『執著』,而誕生出想要攀登至高的『渴望』。嘻嘻嘻……要不是……罷了,趕緊,這裏太臭了。」
「我不可能憑空創造出一個從來不曾存在的人啊。」
他的尾指,輕輕勾了一下。
看起來,就像是一盞……燈。
「理」伸入了鏡面中。
鄭修不知自己躺了多久。
鄭修,與燭,隔著一千年的時光,隔著一面看似薄薄的壁障,一邊熱火朝天,一邊逐漸冰冷,在對視著。
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女人沉默。
笑容天真得如同冬日里的暖陽。
女人看了一眼那張「凳子」。那僅有指甲蓋大小的「王座」上,凝聚著無數存在所渴望的一切。她知道,那是名為「權柄」之物,只要有了權柄,她將……可實現一切心愿。
「嗯。」
……
「人活著,就有辦法,一定有辦法。」
「該振作起來了。」
咚!
「嘖,討厭的性格,所以說,區區的人類就是麻煩。」小蝙蝠翅膀一翻https://m.hetubook.com.com,收起「權柄」,繼續掏耳朵。它從耳朵中掏出了一塊暗紅色的「耳屎」,隨手彈出。
空中,一個個形態猙獰的怪物衝下雲層。
枕邊人呼吸平穩,蜷縮在旁,筍白幽香。
……
察覺到女人的心情莫名地變好,蝙蝠納悶問。
她的右眼瞳孔深處,一圈扭曲的光輪轉動著,散發著不祥的光彩。
哪一條世界線中的人生,才是他真正所經歷過的人生?
「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事!」
四周靜謐無聲。
他來到了一坨巨大的「結」前,伸手探入。
女人沉默。
……
漆黑的羽衣化作她的羽翼,在身後飛揚,她飄向空中。
他回憶著從出生后的點點滴滴。
「這件事本身就是錯的!」
……
「艹!」
他咧嘴一笑。
面具下,露出一張白皙的臉,精緻的五官上無喜無悲。
鄭修苦澀地笑著,悠長的呼吸在這寂寥的空間中發出格外清晰的響聲。
【我回來了。】
鄭修來來回回在這條路上,這條布滿了「結」路上,跑了幾回。
鄭修口中喃喃自語,說著「修正」二字時,胸腔莫名悸動。
財富、名利、美人、奇術,在那股足以讓天地變易的偉力面前,都是那麼地不值一提,世間凡人卑微得如同螻蟻一般,連自己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亦不自知。
「太可笑了!」
「太……」
蓬頭垢面的少年將手一點點地朝「鏡面」接近,一點點地。
天空中,猛地浮現出一張猙獰的「臉」。
「嗯。」
血色的天空布滿了褐色的灰燼。
他心情平復,神情早已沒了剛進來時的震驚與迷茫,無人看見,赤王眼中,火光如炬,堅定似鐵。
……
她如今終於相信了。
像是一團霧。
是「黎明」,還是「永夜」,或是「赤點」?
蝙蝠兩翅膀一灘,吃吃笑道:「這不算出手,不過是隨手丟了垃圾罷了。」
「烈日」中的場景定格。
鄭修如落水的小公狗般,眼巴巴地扒拉著那面鏡子,極目遠眺。
蝙蝠嫌棄地捂著鼻子:「利索點。」
「喲?討厭的傢伙又追上來了。」
深夜,鄭修伏案提筆,落下一行。
「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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