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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師叔祖創出這門絕學已經有差不多三百年，但直到現在，他都覺得自己還沒有能夠將這門絕學推敲到盡善盡美，還沒有能夠抬頭挺胸地將宣布「我創出了一門蓋世絕學」的地步。

「小世界？」

因此吳解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一旦情況不妙就立刻躲進天書世界，過一段時間、心中警兆消失之後再出去，靠著這種辦法，居然也就安安穩穩地在幽冥世界的內陸行進了好幾天，搜集到了一些彼岸花。

吳解見長孫師叔祖漸漸興緻索然，估計他是想到了身為妖族無法飛升，心中鬱悶不已。便很識趣地向他告辭，出發去尋找彼岸花。

雖然傳說冥龍每過一段時間會在幽冥世界裏面掃蕩一番，但這隻是傳說，就連在幽冥世界住了幾千年的長孫師叔祖都沒親眼見過。

「所謂三教演法，其實就是我們正派和魔道對殺，爭奪天下九州的控制權。而玄門則負責當裁判，順便調停一下——或者可以換個說法，誰不守規矩，玄門就幫另一邊。」

無論是妖鬼、怨魂還是鬼修，全都是有足夠靈智、懂得趨吉避凶的——或者說，不懂這個的都被冥龍幹掉了。所以越靠近冥河，這類危險的東西就越少；而距離冥河很遙遠的幽冥世界腹地之中，天曉得藏著多少恐怖的玩意兒！

「大家動手打的時候呢，辦法常常會變。但有個原則是不變的：入道對入道，煉罡對煉罡，凝元對凝元——還丹境界的戰鬥倒是很少發生，畢竟還丹修士動起手來太恐怖，萬一雙方打出真火來www.hetubook.com.com，很可能把作為賽場的小世界給毀了。」

「結果一仗就打沒了？」

相比畢竟還是人類的吳解，身為鬼魂的杜若在幽冥世界可謂如魚得水。她可不是一般的鬼魅，而是多年修鍊、具有神通法力的，在這幽冥世界裏面，她能夠憑藉本身的威壓懾服那些普通的魂魄，驅使它們四面八方去分散搜尋。

短短的三天時間，她就找到了五六倍于吳解此前的收穫。

吳解也嘆了一聲，不再提及這個讓彼此都鬱悶的話題，又詢問起關於三教演法的事情來。

幽冥世界非常廣闊，沒準比人間界還大。但這廣闊的大世界裏面，被修士們基本探查清楚的地方卻只有冥河沿岸。

「難道他們還幫魔道？」

這樣下去的話，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任務，返回人間了吧……

吳解不知道瑞齡真人需要多少彼岸花來製作靈藥，但想必自己手頭上這二三十朵是肯定不夠的——彼岸花的藥用部分是它的花瓣和花蕊，而且要在低溫環境中陰乾之後才能使用，二三十朵花加工完了估摸著也就一小撮，怎麼看都煉不了幾顆藥丸。

「那時候我正在……後來就遇到了本門中人，才知道本門的源流。彼時正好東海大戰，我就急忙趕去參戰……記得那時候，青羊、赤霞、白帝三個正道大派聯手，召集正道修士聯軍，在東海之外和十六魔宗惡戰了一場。一場大戰下來，正道修士固然死傷慘重，赤霞派就此成了歷史；魔宗更落得大敗虧htｔｐs://wｗｗ.hｅtuｂｏｏｋ.cｏm•ｃom輸，十六宗變成了十宗，尤其是最強大的龍魔宗全軍覆沒，天下震動！」

那種散發著幽冷光芒的淺藍色小花分佈得很零散，有時候會在山石之間找到幾朵，有時候會在曠野之中摘到一些，但長孫師叔祖所說的「河邊」卻一直沒有找到，收穫也始終很有限。

「三教演法的時候我也會去。」吳解向他告辭的時候，長孫師叔祖說，「如果你動作快一點，把入道境界的那些個魔徒都砍死了，或許還來得及觀摩我這邊的戰鬥。」

「你想問的是我的輩分吧？」長孫師叔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著說，「我因為某個原因，一直沒有列入本門歷代名譜，所以輩分不按入門時間算，而是和掌門同輩——祖師和太上祖師兩輩平素不出現，就算偶爾出現一次，大家裝作彼此沒看見就行。」

「……又不是沒幫過。你不要因為玄門那群人看起來似乎很淡泊，就以為他們是好人，他們奉行的是無善無惡太上忘情之道，對他們來說，行善也好作惡也罷，只看是否符合『道理』……不過他們的道理嘛，反正我不懂。」

茉莉早就說過，除非修成大道，陽神不朽，否則就演算法力再高神通再大，壽元也是有限的。人族修士的話，少則五六千年，再多也不會超過萬年。

究其原因，還是積累太少了。

那些妖鬼們，那些執念不散的怨魂們，那些以鬼魅之身繼續修鍊的修士們……他們是不敢長居冥河邊的，因為神出鬼沒的冥龍一向以他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最主要的掃除目標，見一個吞一個，從無例外。

「嗯，龍族也是有派系的，南海龍族屬於玄門派系，雲夢龍族屬於正道派系，東海龍族就屬於魔道派系，當時他們號稱龍魔宗，是魔道之首。」

「彼岸花……以前很常見，尤其這陰魂谷裏面更是開得漫山遍野。可這些年不知道怎麼的越來越少，現在冥河沿岸幾乎已經絕種了。你要找它們的話，只有深入幽冥世界內陸，應該能夠在一些河邊找到吧。」

這種做法既擴展了搜尋的範圍，也降低了被強大鬼魅發現的風險，比起吳解孤身一人的緩慢搜索，差距簡直猶如將日行百里的駑馬換成了日行千里的神駒，效率一下子就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多謝師叔祖指點！弟子告辭！」

法武合一之術修鍊到吳解目前這個地步，差不多就到了極限。該會的都會了，該練熟的也都練熟了，接下來就是歲月的積累——如何在實戰中巧妙地運用？如何判斷形勢決定是否揮出那你死我活的一刀？乃至於如何更進一步達到揮灑自如的境界……這些短時間內是肯定練不出來的，只有慢慢積累，慢慢領悟。

那位蛤祖師活了上萬年，而長孫祖師也有五千多歲了，可他們看起來都還精神抖擻——當初爭奪布衣神相傳承的時候，樹妖蘇霖就曾經說，哪怕蕭布衣飛升天闕，也未必能夠比他活得更久，此言誠不虛也！

「是啊，打沒了！整個龍宮都被火靈子燒沒了，龍魔宗被他燒得斷子絕孫，連整個東海的魚蝦都幾ｈtｔｐs://www.ｈｅｔuｂｏｏk.ｃｏm.cｏm乎死絕了種，這五千多年來，我再也沒聽說過他們的動靜。」

吳解一愣，忍不住問：「師叔祖，您今年多大了？」

吳解忍俊不禁，卻又暗暗讚歎于妖族的長壽。

這固然是因為離開了冥河就沒有路標的緣故，更重要的卻是因為越深入幽冥世界的腹地，各種各樣的危險就越多。

吳解一愣，不料這玄門中人竟然奉行如此古怪的理念。

「你也不用羡慕我們妖族的長壽，須知我們妖族飛升的難度極大，亘古以來，幾乎沒有聽說過哪位妖族前輩飛升成功的。」長孫師叔祖淡淡地說，「我們修士追求的是不斷前進，不斷超越。被束縛在人間無法再前進，只能伴著歲月慢慢老去……唉！活得太久，並不是好事啊！」

看著天書世界陰宅門口鋪了一地的彼岸花，吳解尷尬之餘，也忍不住眉開眼笑。

「龍魔宗？」

「三教演法究竟是怎麼回事？按照什麼規矩打？」

萬年歲月，對於只有千年壽元的人間修士來說的確足夠長了，可對於蛤祖師來說，卻還沒到一生呢！看長孫師叔祖的模樣，大概也能活到萬年吧……

「當初那一戰打得太慘烈，我們正道痛心於生靈塗炭，魔道則痛心於損失慘重，玄門也覺得這樣搞下去無法獨善其身。雖然大家的出發點不同，但對於『控制戰爭規模』的看法卻是一致的，所以到最後三教議定，每隔不長的時間，就進行一次小規模的比武，了結這些年來的各種爭端，劃分三教在九州的勢力範圍——這就是三教演法。」

「嗯，咱們修士的手段裏面和圖書，有太多容易引起嚴重後果，為了防止流毒無窮，把人間變成鬼域，所以經過幾番商量，最終決定在一些獨立的小世界裏面打……那是差不多五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吧……」長孫師叔祖的神情有些唏噓，臉上也沒了平常的銳氣，只是一個回憶過往的老人。

看著他這種效率低下的搜索方式，杜若終於忍不住了，自告奮勇地出來幫忙。

所以縱然有些擔心，他還是在幽冥世界繼續行進，一邊小心翼翼地防備任何可能的危險，一邊仔細搜尋彼岸花的蹤跡。

「路上多加小心，情況不對的話立刻返回人間，不要冒險。」在吳解告別的時候，一貫強調殺伐之道的長孫師叔祖說出了很沒有殺伐味道的贈言，「像你這樣的出色弟子應該光芒萬丈名震天下，可不該無聲無息死在這幽冥世界裏面！」

帶著師叔祖的叮囑，吳解離開了陰魂谷，前往遠離冥河的幽冥腹地。

「這麼多年來，三教演法的具體流程經常變化，有時候是打擂台，有時候是混戰，還有時候是探險大賽……但不管怎麼變化，入道對入道，煉罡對煉罡，凝元對凝元，這個原則是不會變的。」

幽冥世界存在的時間已經久遠得無法估計，根據杜馨的記憶，至少在聖皇離辛的時代，它就已經存在了。這麼多年下來，雖然老鬼們陸陸續續地魂魄老朽而消散，但新鬼絡繹不絕，幽冥世界內陸之中，肯定是危機遍地！

以他的本事，那些一般層次的對手根本起不到磨礪的作用，而整個九州界能夠讓他動用這門絕技，還能在戰鬥中有所感悟的敵人實在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