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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言峯他……究竟什麼來歷？」

因為祖師們在商議大事，暫時沒有離開白帝閣，所以眾位門人弟子是先行離開的。回到山門之後，易悌便找到了吳解。

縱然數月之後，才十四歲的杜家幼子率領一群少年兵，設下埋伏大破齊軍，再次守住了大楚國北方的門戶，用實際行動守護了鐵壁杜家的威名，但對於整個大楚國來說，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每找到一顆秘石，言峯就能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情來。雖然記憶依然很混亂，零碎不堪，但將其中內容儘可能組織起來之後，已經拼湊出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

除此之外，楚王宣布免去了昭陽、東山兩郡三年的賦稅；漢王則表示日後滅楚，大漢兵馬不得踏入兩郡之中，哪怕要形成國中之國，也沒有問題。

這句話有點沒頭沒腦，卻讓易悌深思之後嚇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於不敢試著救醒言峯，反而讓安子清用藥穩定住言峯的情況，等回到師門再說。

言峯記起來的東西大多如此，都是很有歷史的，其中一些甚至於在杜馨的時代都是秘密，連大光明神教也只是聽說過，卻沒有詳細資料。

雖然這十年來，楚國大力整頓西軍，還修築了許多關隘營寨，但在漢軍的猛攻面前，這些做法並沒有能夠起到多少效果。

聽他說完，吳解的臉色也變了。

掌門真人也嚇了一跳，他特地支開易悌，很嚴肅地問吳解：「那『天魔變化』之名，究竟對不對？」

但血戰的結果，楚軍終究成功www.hetubook.com.com逆轉了戰局，擊敗了銳不可當的漢軍，守住了通往國都的最後一道屏障。

言峯昏迷之前那兩句話，包含著許多令人不安的訊息——首先，他認識天魔變化，甚至可能親眼目睹過；其次，他很可能知道天魔變化這一招的來歷，甚至於可能知道施展這手段的是誰？來歷如何？

易悌並不明白「天魔變化」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卑劣的東西」指的是誰，但吳解卻能猜出幾分端倪。

「的確，這次你只是被削了人道加護，反正你的境界已經穩固，不怕損失。但再有下次的話，你怎麼辦？」

「這問題可真難住我了……我猜，恐怕只有去設法湊齊秘石了。不湊齊那五顆石頭，言峯自己想不起來，那就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他的來歷。」

當初從聖皇陵回來之後，吳解就一直懷疑言峯可能是聖皇離辛的後裔，一直隱居至今。若非如此，他沒理由知道那麼多上古的東西。

安子清雖然很疑惑，卻並未懷疑。易悌當時就在言峯身邊，對情況的判斷肯定比他準確。既然易悌這麼說，那照辦就好。

再這麼來一次的話，他就只好把杜若藏進天書世界以躲避劫雷，等到在飛升離開九州界之後，才能讓她出來。或許對於這個莽撞而且行動力過頭的姐姐來說，只有這樣，才能真正保護得了她吧……

這天魔變化的確卑劣至極，卻也有效至極，但凡見過這一幕的，都不禁為之震撼，心中更是升起了一股寒氣——魔門竟然和-圖-書有如此手段！實在可怖！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年，言峯尋找秘石的事情沒有任何頭緒，人間卻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十年的準備，只讓楚軍把戰線維持了十天。

言峯本人的來歷就殊為特殊——他是個沒有過去記憶的人，只記得自己受傷昏迷，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個好心腸的獵戶家中，關於過去的所有回憶只有一些片段，以及一個重要的關鍵詞「秘石」。

「那是我事先準備好的，跟這次的事情沒關係。」

天魔變化，就是天劫被污染之後所產生的那種可怕變化，直指人心，除非是鐵石心腸之輩，否則誰也擋不住種種愛恨情仇，抵不過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這三種痛苦。吳解捫心自問，若是自己處在清炎真人的情況下，也同樣過不了那一關。

就算修鍊再久，經歷再多，人終究不是草木岩石，不能太上忘情。

據說得到消息之後，楚王給了眾位戰死將軍很多撫恤和封賞；而漢王則在沉默許久之後，宣布停朝三日，為雙方英魂致哀。

仇敵在前，怎能不怒？愛人身死，怎能不悲？所求成空，怎能不恨？

這件事便只好放下，等待言峯找到剩下的兩顆石頭為止。

不久之後，言峯醒來了。

這樣的石頭，在凡塵之中或許能值不少錢，但對於仙人來說，實在沒什麼價值可言。

吳解無可奈何，只能搖頭嘆氣。

吳解比別人知道得更多一些，比方說他知道那其實不是魔門手段，而是真正的天魔秘法，是原本不該出現在九州世界這種下ｈtｔｐs://wｗw•ｈetｕbook.com•com界的東西。

這一戰和十年前那場演習般的戰爭完全不同，是血淋淋的廝殺。一場惡戰，讓大楚國多了十幾萬孤兒寡母，尤其是打得最慘烈的東山、昭陽兩軍，十個人裏面能夠活下來的不到四個，而全身上下沒有比較嚴重傷勢，經過修養恢復戰鬥力的老兵，又只有生還者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所謂「秘石」，是一些很奇怪的石頭。按照他的說法，分別叫做月照、蒼翼、赤火、金輝和翠星，不過他隨身攜帶的那枚「月照」其實只是一顆並不算很罕見的月長石罷了，後來找到的「蒼翼」和「赤火」也只是尋常的青金石和石榴石。

「我說過那樣的話嗎？」當吳解問及那兩句話的時候，他一臉茫然，「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的秘石是很特別的。」他很固執地說，但卻又說不出特別在哪裡。

其中最有價值的，是一個失傳已久的陣法。這個陣法能夠通過消耗某些特殊的材料，汲取天地元氣淬鍊靈丹，雖然需要消耗海量的元氣和珍貴的原料，但卻可以讓丹藥的質地提升少許，用在某些珍貴的靈藥上，便非常值得。

「我能夠為杜家做的，也只有這樣了……」說到這裏，她卻又忍不住斜著眼看向吳解，「老四啊，你就知道批評我——昭陽郡兵一夜之間就多出五萬甲胄武器，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其實在掩飾一件事，一件讓他們擔心的事。

楚軍主持這一戰的六位高級將領，當場戰死了包括當代吳侯在內的五和圖書人，僅剩的鐵壁將軍也在戰鬥結束之後力竭而亡，死在了中軍帳里。

十天之後，楚軍大敗，西軍完全崩潰。身為先天高手的主帥「彩刀」金忠孝當場戰死，至於糧草輜重的損失，實在不可計數。

慣用天魔變化的那一族，在天魔裏面也素來以卑劣著稱。它們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卻討厭用力量解決問題，陰謀才是它們最愛的手段。天魔變化，就是它們最著名的殺招。

「又是天魔變化？你這卑劣的東西也只會這一招！」

漢軍趁勝追擊，兵鋒直指長寧城，一路攻城拔寨如摧枯拉朽，直到距離長寧城不足百里的地方，才被日夜兼程趕回來的東山軍攔住。

杜若沉默許久，深深地嘆了口氣。

因為楚軍一直保守著秘密，所以這個消息直到雙方使者再次簽訂了停戰協議，才傳了開來。

要說這一戰究竟有多慘烈，有一個非常直觀，簡直一目了然的方法可以說明。

青羊觀的同門曾經搜集了大批的各種石頭給他，可言峯仔仔細細看完之後，卻說那都不是他要的秘石。

「三姐，你真是太莽撞了。」吳解看著面帶黑氣的杜若，嘆道，「仙人是萬萬不能牽涉到人間戰爭裏面的，就算你是杜家的人，可你也一樣是仙人啊！」

從上次楚漢戰爭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年。昔年簽訂和平協議的兩位皇帝都已經去世，大漢國的新君銳意進取，再次發動了對楚國的進攻。

那一戰打得血流成河，以疲憊之身投入戰鬥的東山軍損失慘重，若非昭陽郡吳侯率昭陽軍奇兵突襲，打亂了漢軍的布陣，幾和-圖-書乎要落得全軍覆沒。

「你深謀遠慮，能夠預作準備。但我只是個笨蛋而已，我能想到的，只有直接幫忙這一種辦法。」杜若很倔強地昂著頭，「就算再有下一次，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這一場短促而殘酷的戰爭，就此劃下句號。但誰都明白，大楚國的滅亡，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的階段。

青羊觀一行離開了白帝閣，回到了青羊山。

一路上沒有任何人開口，氣氛沉默得令人害怕。

這就很有問題了！

但是……這個陣法早就失傳了，甚至於在青羊觀建立之前，就已經失傳了！

第二次楚漢戰爭，爆發了。

這或許不算什麼，但在他昏倒之前，坐在他旁邊的易悌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

當目睹清炎真人倒在天魔劫數之下的時候，青羊觀第二十七代弟子言峯也倒下了，昏迷不醒，額上早已愈合的傷痕突然崩裂，又流起血來。

吳解苦笑：「若非他說得對，我這麼緊張幹嘛？」

而且……那「秘石」之術，也和離辛用來留存自己神念的手段頗為相似。加上二人容貌的相似，要說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反而很不合理！

師門長輩也曾經把他前後找到的三顆秘石拿去研究，在不破壞石頭本身的前提下，他們想盡了辦法，卻看不出任何問題。

不久之後，各位祖師歸來，吳解他們把這事稟報了掌門真人。

「別小看你三姐啊！」杜若笑道，「我可是特地去白帝閣問過的，像我這種情況，只要不親自動手殺個血流成河，就不會被天雷劈死。」

這一點，恰恰又可以和言峯的第二句話對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