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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你這麼想罷了，事實上走什麼道路並不重要，你已經走在了成為無上神君的路上——你打敗了所有的敵人，憑藉強大的力量懾服一切，這正是無上神君的道路！」

茉莉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

「快說！你們究竟是什麼來路！」杜團練將一個被砍傷的強盜拖到一邊，惡狠狠地問道，但得到的卻只是一口吐在臉上的鮮血，夾雜著被咬斷的舌頭。

「由心魔來說我入魔，真是很奇怪的事情啊！」吳解反而笑了，「我是不是入魔，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呵呵……如果我真入魔了的話，你應該高興才對！」

黑暗漸漸散去，出現了一座用人骨雕成的寶座，寶座上有一個威嚴的老者，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他終於知道了，他終於明白了！心魔在欺騙他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吳解冷冷地笑著，眼神裏面滿是不屑：「本心？什麼是本心？」

「你入魔了！」她說，「火部正法只是修鍊的功法，不是你的道心所在！」

「不用了。」吳解打斷了她，「我已經想得很清楚。」

「是啊，你只會說『我沒有』……因為我自己也在迷茫，我還沒有能夠找到答案……」吳解笑了，笑容卻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冰冷，「你別搗亂了，還是讓我來好好想想吧……我要找到的答案，我要追尋的本心，究竟是什麼呢？」

那些強盜一開始就用騎兵衝鋒，衝破了他們的陣勢，接下來就是完全的混戰。一片混亂之中，也不知道大家都哪裡去了。

「那你要我做什麼，才肯相信我！」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本心在和你相反的和*圖*書方向？」

「這個……是我嗎？」

這些半夜三更來襲擊的強盜，也不知道什麼來路，但出手極為兇悍，絲毫不像尋常盜賊。明明已經死了超過三成，剩下的卻不僅沒有逃跑，反而戰鬥得更加悍勇，大有拼到最後一人的氣勢。

搖動的火焰，閃爍的刀光，凄厲的慘叫，飛濺的鮮血。

「你不用發誓，這天下多的是不說謊而騙人的辦法。」吳解冷冷地說，「這些東西，相信擁有我記憶的你，也都是明白的。」

火光閃爍，明暗不定。他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只覺得手上、身上到處都是鮮血，就連腳下都成了一片血泊。

吳解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心中寒氣大生，連手上的鋼刀彷彿都沉重了幾分。

心魔沒有回答，沉默著，滿是無奈地看著他。

吳解雖然武功平平，卻仗著體內那一絲超出凡人的仙家真氣，使得反應和力量都遠遠超出了常人，在這生死搏殺的戰場上，他那簡潔明了的刀法正好可以將他的力量和速度發揮得淋漓盡致，反而比著名的南華水劍沈大俠更加威猛。

「有或者沒有，我來決定。」吳解完全不理睬她的抗議，目光越過了她的頭頂，看向遠方。

「不對！」吳解搖搖頭，一把抓住了茉莉的手臂，「你怎麼從天書世界裏面出來了？這裏究竟是哪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吳解心中掠過這個跟戰鬥沒多大關係的念頭，腳下加快速度，朝著喊殺聲最為猛烈的那邊衝去。

話音未落，那老者朝著吳解瞪了一眼。這一眼蘊含著無法想象的力量，頃刻間將他撕成和圖書了無數的碎片。

但吳解卻依然在冷笑，化成碎片的突然就變成了老者和寶座，反而是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雙方的角色似乎對換了過來，心魔注視著吳解，眼神很悠遠滄桑，「你不能問我，因為我只是你心中的一個影子。如果不是你觸發了本心，我根本不會被映照出來。」

「但你已經觸動了本心，才會引發心魔劫。」心魔說。

「你做什麼，我都不信。」吳解斬釘截鐵地說，「而且我知道，你肯定在什麼重要的事情上瞞著我。」

「不對！我沒有！」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吳解冷冷地回答，同時身子一矮，躲過了兜頭砍來的一刀，將手上的利刃刺進了對面那個大塊頭的胸膛，從背後透了出來。

「當然是為了我們都好啊。只有你能夠不斷前進，我才能活得下去——我只是你心中的影子，要是你死了，我也會滅亡的。」

吳解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是一個天生的戰士，你很享受戰鬥的快樂，那麼就繼續戰鬥下去，難道不好嗎？」茉莉問，「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打敗一切的敵人，踢開一切的阻礙，將自己所重視的東西全都守住，將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全都得到……一步一步走向至高的巔峰，這樣的人生，難道不好嗎？」

和他們相比，南華鏢局的眾人雖然武藝高強，可鬥志上卻差了很多。損失才不到十分之一，就已經有人嚇得倒地裝死，甚至有逃跑的了。

戰場究竟有多大啊？

說來也怪，傍晚宿營的時候，吳解記得這一帶地勢並m.ｈeｔｕｂook.ｃｏｍ•coｍ不怎麼開闊，但等到打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地方十分寬廣……以戰況判斷，這裏至少有二三百人在鏖戰，可他舉目看去，周圍卻沒有多少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將一個使用長槍的敵人連人帶槍砍成四段，目光掃過整個戰場，尋找親人們的蹤跡。

「什麼事？」

「還是這裏的環境比較適合我……現在讓我們來開誠布公的談談吧，你究竟在隱瞞和欺騙我什麼？」

「我沒有！」

「是啊，那麼……我的本心究竟是什麼呢？」

「哦？」心魔露出驚訝之色，看著他的眼睛。

「你說得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的。」

那人竟然寧可把舌頭給咬斷了，也絕不泄密！

他沉默著，心魔也沉默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

站在血泊之中，他看到火光在血水裡面映出一個身影，高大雄壯、威武堂堂，充滿了令人畏懼的氣勢，簡直就像是一頭想要吃人的老虎！

只是片刻工夫，已經有二十多個強盜死在了他的刀下，全都是一刀斃命，毫不留情！

「如果你入魔的話，遲早會變成下一個無上神君。那傢伙太可怕，他的心中根本容不下我的存身之地……」

「不是我，是外面出了點問題。」心魔苦笑著說，「大概是你渡劫過程中自然會有的異象吧，不用擔心，過一會兒就好……」

馬蹄聲在黑暗中響起，不知道有多少騎兵正朝著這邊衝來。

「我不會變成無上神君，我走的是跟他不同的道路。」

周圍的景色搖晃起來，忽明忽暗，變幻著一幕幕場景，卻是他經歷過的一場場大戰。

「我修鍊的不是和和-圖-書太上天真論相輔相成的太上九轉丹經，我修鍊的是靈霄火部正法！」吳解的眼中彷彿有火焰跳動，身上也有火焰騰起，「天真論的這套的確沒說錯，卻不是我要走的道路！」

吳解注視著天書世界上空那混沌的雲海，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吳解笑了笑，揮了揮手，周圍的景色晃動起來，變成了天書世界。

「怎麼回事？」吳解笑著問，「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你知道嗎，所謂心魔，有個最大的弱點——你沒有力量。」他對旁邊化成茉莉的心魔說，「心魔的力量，是從修士道心的缺憾而來的。道心越完善的人，缺憾就越少，心魔的力量也就越弱。」

「師傅果然厲害！就算成了凡人，殺起人來也依然是這麼利索！專業的就是不同凡響！」天書世界裏面，茉莉興高采烈地笑道，「加油！把這些敢來惹麻煩的傢伙全砍了！」

就在這時，雲海猛烈地震動起來，整個天書世界也搖晃了起來。

吳解的眼神很平靜，彷彿剛才那激烈的廝殺根本不存在似的：「你給我幻化了很多的場景，不斷地要我選擇本心，究竟是為什麼？」

面對這樣決然勇悍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敵人，誰能夠不怕呢！

但這一拽卻沒拽動，吳解依然在冷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解深深地嘆了口氣：「不明白，想不通，我怎麼也沒辦法找到那所謂『本心』的東西！」

吳解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注視著她。

「本心就是你最根本的願望，最根本的念頭……如果這個願望和別的願望衝突，你會為此放棄其它的願望……這樣的願望，就是你的本心。ｍ•heｔｕｂｏoｋ.ｃoｍ•com」

「啊？！他怎麼出來了！」心魔大驚，急忙拽住吳解，「快跪下！神君前面，從不許有人站著說話！」

「喂！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啊！你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你啊！」茉莉著急了，指著前方說，「他們衝過來了！」

「一計不成又是一計……這次是幻化出無上神君來嗎？嗯……很符合我心中對那老傢伙的想象，但是，太假！」

火光之中，只有十餘人在廝殺，更多的喊殺和兵器碰撞的聲音，都是從黑暗之中傳來的。

「或許吧……誰知道呢？」

他隨手一甩，將已經被穿心而死的敵人扔到一邊，手上的鋼刀猶在滴血，卻已經又在尋找下一個敵人。

「當然！師傅你太威猛了！」茉莉興奮地說，「就這麼殺下去吧！把這些找麻煩的傢伙統統殺了！」

「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變化成茉莉模樣的心魔長嘆一聲，「那麼，我們去下一個世界吧。」

若非這邊有幾個高手坐鎮，而對方沒有可以匹敵的強者，只怕戰況早已崩潰，剩下的就只是逃亡和追殺罷了……

吳解突然站了起來，眼神變得非常明亮，更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人生就是戰鬥，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

「我本來就沒有力量，我只是在引導你選擇自己的本心而已！」

吳解冷笑，眼神裏面滿是懷疑。

「嗯，很好的回答，看來你把太上天真論讀得很透徹呢。」吳解笑了笑，不置可否，「但你在讀書之餘，似乎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但除了杜團練之外，他找不到別的任何人。

「我沒說謊！」心魔立刻叫屈，「不信我可以發誓，對天道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