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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比之前那些紅光不知道粗了多少倍的光芒呼嘯而出，穿透了血河，穿透了護山大陣，直取吳解所在的竹樓！

相比石子辰，白帝閣眾人的情況就是真的凄慘了。昔日威震天下的諸位凝元長老、還丹真人，此刻已經幾乎損失殆盡，活著的用一隻手就可以數完。

「應該也是金丹吧，沒有金丹境界，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青羊觀眾位真人趕到之時，看到的是無比驚人的一幕——那道恐怖的紅光在空中來回穿梭，想要擊殺吳解，但每次它才轉過身來飛了一段路，那個一身輕甲背有雙翼的女子便化作電光出現在它的旁邊，一拳頭把它給打偏。

不選擇，就是他的選擇。

康祖師站在飛劍上，注視著盤旋落下的雷光，神情之中沒有害怕，只有讚歎和感慨。

但他懶得，但他不屑，但他沒興趣。

「若是那位女子，不知道能不能駕馭這變化……」韶光真人若有所思地看著正在單方面毆打紅光的杜馨，低聲說道。

自從斬滅了一切雜念之後，韓德就是如此，對於大道之外的事情，他總是沒什麼興趣。

他卻不知道，吳解並沒有像他這樣斬去一切雜念，而是選擇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他沉默了片刻，又看向白帝閣的眾人，目光之中充滿了惡意。

「滾開！」

所以吳解最終決定，不選擇。

轉眼間，這道紅光就到了竹樓前面。這座竹樓也是一件法寶，頓時騰起寶光想要阻攔，但只是稍一接觸，寶光便轟然破碎，連帶著整個竹樓都炸成了碎片，連一剎那都沒能堅持下來。

往下看，是成群的螻蟻；往上看，是遙不可及的星辰。

既然怎麼都是死路，那就只有選擇一個目標，來搏上一搏！

血河之中，孽鏡天魔慘叫一聲，巨大的鏡面出現了許多裂紋，一下子就受了重傷。

「希望也不大，這第九重變化之中有一些特殊的玄妙，除非是傳說中還丹九轉的人物，否則就算渡過天劫成就金丹，也難以完全控制。」

昔日白帝閣大殿的地方，如今已經只剩一片焦黑的痕迹。「劍痴」費東臨打算強行渡劫，引天劫的力量來和韓德拚命，卻被韓德一掌封在地上，然後劫雷落下，頃刻間便灰飛煙滅。

韓德自問復興神門的大業尚未完成，當然不可能就此離開，那麼他和吳解之間的一戰，終究就是不可避免的。

隨著他這聲大喝，整個天地彷彿都傾斜了起來，ｈetubook•ｃom•cｏｍ青羊山的大陣出現了扭曲，周圍的空間也出現了扭曲，甚至連那道劫雷都變了方向。

「這種對時機的把握，當真超乎想象！」

……血河不斷翻滾，隔斷來自天道的感應。孽鏡天魔藏身於其中，看看正在護山大陣裏面不斷催發氣息吸引天劫的康納羅，又看看那座正在和天地氣息互相呼應的竹樓，眼中滿是糾結猶豫。

這一方天地，只能容得下一位九轉金丹。吳解和他之間，只能留下一個，另一個要麼死，要麼就必須離開。

如果不是看到吳解這個有希望成就金丹的晚輩，如果不是因為氣息感應觸動了他的道心，只怕他還保持著之前那種百無聊賴的態度，除了專心修鍊之外，就是不死不活地混日子呢。

他其實早就可以將白帝閣眾人斬殺殆盡——石子辰道武雙修，防禦力的確不凡，但速度不夠快，根本攔不住他。如果他有興趣，也可以追上正在帶著後輩精英弟子們撤退的那位長老，當面把那些寄託了未來希望的弟子們也殺了。如果他想要做得更徹底一些，只要多花費一些時間和真元，甚至能夠將白帝閣用作傳承的那個小世界找出來，把留在其中的「種子」也統統掐死。

在這個世界上，韓德的位置是很尷尬的。他很強，強到塵世之間幾乎沒有敵手；但和棄劍徒比起來，他卻又太弱，弱到充其量也就讓棄劍徒多揮一劍的地步。

他只是正面抵擋了幾回，寶劍便受創嚴重。若非他用自身精血護住，只怕寶劍早已折斷。

「老康我一輩子都默默無聞，想不到臨死的時候出了這麼大的風頭——這道劫雷真的轟下來，沒準整個青羊山都要轟塌了吧？」

「是啊！剛剛跟他成親的尹霜，乃是魔門後起之秀裏面最光芒萬丈的那個；他的義姐杜若雖然修為似乎略遜，但境界是實打實的金丹真人；而這一位……這一位是什麼境界？」

放不下親情友情，有什麼不對？貪戀人間溫暖，有什麼不對？拋不開對地球生活的那份回憶，有什麼不對？想要和所愛的人長相廝守，有什麼不對？

但還沒等她跳起來，杜馨已經出現在紅光的面前。她的右手上電光繚繞，剎那間爆發出堪比天劫的耀眼雷電，從側面狠狠地打中了紅光。

但對於韓德來說，吳解也是一個大威脅——剛才吳解成丹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來自於天地的https://m.hetubook.com.com警告。

顏開手上的寶劍已經布滿了裂紋，這件法寶雖然質地極為堅固，甚至於可以拿來協助渡劫，但韓德的拳頭甚至比天劫更加可怕！

康祖師茫然地看著眼看就要轟到身上的劫雷改變了方向，擦著自己的身體飛過去，匯入漩渦之中，飛向吳解。

竹樓一碎，裏面的三人便暴露在了紅光面前。眼看著紅光直取吳解，而此時吳解還陷入迷茫之中，杜若急忙縱身而起，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擋得住，就想要幫他抵擋一下。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殺了吳解再說！

這其實也是合理的，誰也沒聽說過閉關一天就修為大進的例子。須知修為是要靠自己修鍊出來的，一天的時間再怎麼修鍊，又能修鍊出多少功力呢？

這是渡劫的劫雷，之前陸祖師已經引動了一次劫雷，雖然他滅道身死，可劫雲並未完全散去，此刻康祖師又再次引動劫雷……前後兩撥劫雷匯合在一起，形成了粗得恐怖的雷光。

或許對他來說，尋常的還丹真人，和待宰的豬羊的確也沒什麼分別。

杜若這才發覺，此刻吳解的狀態十分奇妙，明明境界已經是金丹層次，但修為卻低得離譜，比起閉關之前並沒有什麼本質的變化。

這道雷光，竟然差不多跟整個渡劫峰差不多粗了！

「咦？渡劫還有人搶啊？」

所以他才能夠與孽鏡天魔和平相處這麼多年，而沒有大打出手；所以他才沉默多年，一直沒有露出鋒芒。

正說話間，天空中猛地轟然一響，無數的雷光聚集起來，將厚厚的血河直接撕裂，朝著青羊山狠狠地轟了下來。

那道紅光蘊含著孽鏡天魔的許多神念，被這一擊打中，就像是挨了一道天雷，頓時發出痛苦的嚎叫，當真被打得偏到了一邊。

更糟糕的是，就算天道不發現它，一旦吳解穩固了金丹境界，馬上就會打過來——甚至於韓德都很可能來落井下石。

「吳解居然這麼快就成丹了……」他喃喃自語，眼神之中很是驚訝，「當年我閉關千日，和心魔苦鬥不知道多少回合，最終才以慧劍斬心魔，排除一切雜念照見本心通透……他怎麼一天就出關了？」

他自知絕無可能抵擋這道強得過頭的劫雷，索性也死了渡劫成功的心思，就這麼站在空中，專心欣賞起來。

那漩渦之中有一股奇妙的律動，不斷什麼樣的力量——甚至於轟鳴的劫雷和猩紅的血光也不例和-圖-書外，在這律動之中都漸漸失去光澤，變成了純凈的元氣，最終注入了吳解的身體。

被長孫武吼了一聲，大家才從無關緊要的問題中回過神來。但關於如何克敵制勝的問題，一時間卻沒什麼好辦法。

韓德站在螻蟻和星辰之間，茫然不知所之。他之所以有些渾渾噩噩，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到那時，它還是死路一條！

韓德斬滅一切雜念而照見本心，那是韓德的道路；吳解包容一切念頭而照見本心，這是吳解的道路。

「要是能夠開啟護山大陣的第九重變化，必定能夠轟滅血河！」陸韜注視著籠罩天空，連劫雲都被攔住的血河，恨恨地說：「可惜這第九重變化要求太高，就算還丹七轉也無法駕馭……」

修仙者要的是逍遙自在，要的是超脫于歲月之上，可不是要無情無念猶如木石一般！

這是一個人一輩子，乃至於生生世世，都只能看到一次的美景。錯過這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杜馨娥眉微蹙，仔細看了看，這才重又舒展開來，語氣平靜地說：「他金丹初成，天地自有感應，正在將許多知識傳輸給他，同時幫他穩固境界——你沒注意到嗎？他的修為目前只在還丹門檻上，還沒真正完成九轉金丹呢。」

韓德深深地嘆了口氣，語氣之中也不知道是感慨還是感傷，一時間卻戰意大減，甚至於沒有再繼續進攻。

此刻頭頂不遠處就是劫雲，它一出手就可能被天道發現。但如果不出手的話，天劫轟下來，血河被破，遲早也要被天道發現。

除此之外的其它東西，他連看都懶得看。

對於韓德來說，吳解實在是一個大機緣。因為吳解的出現，他終於擺脫了那種有些渾渾噩噩的狀態，可以重新梳理自己的念頭，對未來做出詳細的規劃，將一直在籌備的「復興神門」大業推動到實踐階段。

但杜馨的這一擊對於整個紅光來說算不了什麼，它雖然打偏了，也只是在遠處怪叫著轉了一圈，就又朝著這邊飛來。

「你們都想得太遠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設法克敵制勝啊！」

「雖然相比于吳解，你們實在算不上什麼值得一戰的敵人。但我做事一向善始善終，從不半途而廢……所以，還是麻煩你們去死吧。」

他說得理所當然，彷彿對面不是一群還丹真人，而是一群待宰的豬羊。

如果吳解學韓德去斬滅雜念，或者韓德學吳解來包容一切，結果必然不是照見本心和*圖*書，而是走火入魔！

「世上什麼時候又多一位金丹高人？她渡劫的時候，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呢？」

但還沒等它回過神，吳解便轉頭看向了這邊，抬起手來。一道貫穿天地的火焰長刀從他手上延伸出去，狠狠地砍中了血河，將鏡面一分為二！

已經破碎不堪的白帝閣劍峰上，韓德突然停住了進攻，轉頭看向東南方。

這鏡子顯得有些笨拙，縱然有血河的協助，移動起來也有些遲緩，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校正了方向，對準了吳解所住的竹樓。

韓德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吳解精神世界裏面發生的事情。他注視著東南方的天空，目光跨越萬里，看到了正在轟鳴的烏雲，看到了覆蓋整個青羊山的血河，也看到了在竹樓之中發獃的吳解。

它的身體驟然變大了許多，所有的觸鬚都消失不見，化作了一面猶如黃金為環、白銀為面的巨大鏡子，鏡面上更有無數的花紋浮現，組成極為複雜的陣法。

「……不認識。」

在他前面不遠處，已經遍體鱗傷的石子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卻急忙抓緊時間調息療傷。他並未受到什麼損害根本的傷勢，雖然看起來很凄慘，但只要給他片刻功夫就能恢復過來。

正常情況下，修士從凝元巔峰到突破還丹，本來就只是境界提升，修為不會增加多少。但是……按照杜馨的說法，莫非吳解的修為還要提升？

吳解自問這一路走來，雖然不能說十全十美，但總算還是在正確的方向上一直前進，沒有在原地踏步，也沒有走到歪路上去。既然如此，那麼自己的這些念頭就沒什麼根本的錯誤，也沒有將其割捨的必要。

有雜念？有私心？有種種不妥當不正確的想法？有各種不超然不自由的念頭？但那又怎麼樣！

「或許……對於我來說，其餘的一切都沒有這場戰鬥來得重要吧？」韓德低下頭，自言自語。

「說來也怪啊……吳解身邊怎麼有那麼多厲害的女子？」

「當然，金丹可沒有一轉二轉直到九轉的說法，金丹成就，就是金丹成就。」杜馨淡淡地說，目光卻看向了西北方的天空，「韓德注意到他了……」

既然包容了一切，那麼自然也包括心魔在內。所以當吳解做出決定之後，便沒有像韓德那樣需要和心魔殊死廝殺，將一切雜念斬殺殆盡，反而直接完成了照見本心的過程，踏入了金丹境界。

但此刻，他心中卻沒有半點擔憂不安，反而充和-圖-書滿了躍躍欲試的歡喜。

吳解驟然出關，杜若頓時驚喜萬分，正要說話，卻見他愣了一下，目光剎那間失去了焦距，整個人如同昏迷一般。

「認識不認識，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是友非敵就好。」

而其餘的幾位真人也狼狽不堪，甚至連一個能站直身體的都沒有。他們一個個渾身浴血，倒坐在斷壁殘垣之中，握著同樣殘破的法寶，雖然心中滿是絕望，卻還在拚命地恢復力量。

每次將它打偏，杜馨還總是會冷冷地罵一句：「滾開！」

但當吳解出現，他便終於不再孤獨，天地間有了一個和自己同等級數的對手，可以痛痛快快地大戰一場！

鏡子裏面發出了古怪拗口的話音，緊接著整個鏡面驟然變成猩紅一片，甚至於比周圍的血河更紅！

各種各樣的光芒匯聚在這巨大的漩渦之中，飛快地朝著吳解涌去。在這一刻，天地間的一切力量都改變了自己的方向，猶如百川歸海一般，瘋狂地湧向吳解。

「咦？！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呢！」

孽鏡天魔略一沉思，便下定了決心。

「我也不認識。」

「看來……他距離九轉丹成，已經只差那最後的一步了！」

能夠有勢均力敵的對手，那是多麼愉快的事情啊！

眼看著雷光轟然落下，但當快要轟到他身上的時候，正在迷茫之中、半睡半醒的吳解突然大喝了一聲。

於是只聽見怒吼慘叫之中，不斷夾雜著「滾開」的聲音，每次都伴隨著雷電的轟鳴，那道紅光縱然威力再怎麼強大，也奈何站在地上發獃的吳解不得。

但是，這絕不代表韓德的選擇是錯誤的——須知每個人的本心都是不同的，在這條路上只有成功和失敗，沒有對錯之分。

或者說，他選擇包容了自己的過往，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是成熟的還是幼稚的，是積極向上的還是消極墮落的……那都是他自己，都是他心靈的一部分。將其中任何一個部分拋棄，都是在逃避現實，都是對自己的背叛！

「真是幹得漂亮！」

相對於畏懼天道而束手束腳的孽鏡天魔，韓德出手毫無顧忌，既洒脫又輕鬆。

可杜馨的速度真是快得超乎想象，她的身影竟然比紅光更快。還沒等紅光靠近吳解，她已經又搶到了側面的位置，又是一記天雷般的重拳，將紅光再次打偏。

一切的扭曲，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而漩渦的中央，正是吳解本人。

「諸位師兄，你們認識那女子嗎？」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