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鵲橋
第29章 火雲
既然不是無法可想，那麼他當然就要堅持原則嘍。
吳解笑了：「我可沒收到星神的命令。如果他真的堅決不讓任何一位火部斗神出手救你的話，他就該向所有斗神下命令才對。如果他不下令，那麼他的任何決定都只能代表他自己，僅此而已。」
醉星老人嚇得瞪大了眼睛，連手都有些哆嗦：「你……你說什麼？！」
吳解看著眾人的眼光，沉默不語。
面子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問題都好說。
「但我們這樣那樣的時候，你不也很高興嗎？」
「本座要去靈霄天抓他幾個洞虛真君來，哪怕是用逼的，也要逼他們救火雲老哥！」
當他走到距離雲氣還有五步的時候，便感覺到額頭上已經開始出汗；距離四步的時候，身上已經汗流如雨；距離三步的時候，整個人幾乎已經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之前話說得那麼滿，結果卻連接近火雲王都不能。
韓德搖搖頭，無奈地笑了。他的笑容很勉強，火雲王的威壓哪是這麼容易抵抗的！就算他已經是神門年青一代裏面最傑出的人物，也要用盡全力，才能勉強抵擋。
火雲王見多識廣，神通廣大，已經判斷出來吳解的能力極限——最後一步，這最後一步，便是吳解的極限。無論他怎麼努力，短時間內也不可能突破這個極限。
對於火部來說，其實區區幾個洞虛真君也算不了什麼。而且蒼雷王只是要他們去救人，並不會真的傷害他們。
「牽涉到生死的問題，誰會講什麼道理呢？」醉星老人苦笑道，「日後若是神門和斗神開戰，說不定他赤九曜便要和你們交手。你們二人聯手，便是他赤九曜一個不小心，也要飲恨當場，他自然不可能出手相救。」
在他身邊，跟神門關係不錯的天君「醉星老人」搖著頭，無奈地嘆著氣，勸道：「神門和斗神都是星海界的頂尖勢力。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這樣發展下去，雙方日後免不了會有一戰。火雲王乃是神門天君之中相當厲害的一位，他若是今天救了火雲王，日後雙方大戰之際，只怕就要害了某個斗神天君。」
「所以我要強調一下，你若是為我拔除心火，便是違背了火部星神的命令……」
力量不足，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我有辦法了！」
蒼雷王咬了咬牙，冷聲說道：「不會的！等救了火雲老哥，我便剁下兩條胳和圖書膊給他們賠罪。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我豁出這張老臉，在綠星戰線那裡當著眾人的面，給他們磕頭賠罪就是！」
「你這什麼話啊！你我乃是夫妻，怎麼能不用我管呢？」
「你瘋了！信不信赤九曜點起二十四星君，浩浩蕩蕩殺過來！」
……
吳解一直以為，身為修鍊火部正法的高手，他是完全不怕熱的。就算是恆星中央的高熱，對他來說應該也不算什麼——畢竟，他就是玩火的嘛！
「你以為這樣就能把事情交代過去？」醉星老人以看傻瓜的眼神看著他，「這麼多年來，火部何曾丟過這麼大的面子？他們絕對會把天都鬧翻了的！沒準就這件事，便會演變成神門和斗神的全面戰爭啊！」
但事實證明，他高估了自己的抗熱能力。
「赤九曜那個老匹夫，真是太不講道理了！」他憤然罵道，「本座都願意拿出那等代價來，他居然就是不肯出手相救！真真不當人子！」
火雲王笑了幾聲，嘆道：「看來我果然是老了，感覺已經有點跟不上這個世界的變化了啊！」
「老朽也算是認識火部眾人多年，可不曾聽過火部會有跟星神對著乾的人……你這做事風格，不像是火部，倒像是雷部呢。」
火部星神的意見？他為什麼要在乎火部星神的意見！不管火部星神是贊成也好，是反對也好，他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火雲界就這麼滅亡了。
雖然吳解距離他已經只剩一步，然而這一步卻猶如天塹一般，怎麼也沒辦法越過。
諸天萬界之中，不朽天君下跪賠罪的事情，總共才發生過幾次？能夠這樣掙到面子，赤九曜應該也不會再介意了吧……
他沉思了片刻，一咬牙，低聲說：「醉星老兄，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顆天命九華寶珠嗎？」
可吳解既然要為火雲王拔除心火，自然就要親手接觸到那股雲氣。但是越接近雲氣，溫度就越高，那股強大的熱力夾雜著吳解目前還難以理解的力量，使得原本並不算特別厲害的溫度，卻產生了令他都酷熱難耐的感覺。
那熱力的本質，便是火雲王道心之中的煩躁騷動之意，便是他的心火。
單純的高熱，對吳解來說根本不在乎下！
神門不朽天君「蒼雷王」站在距離靈霄天很遠的地方，注視著那座正在散發無窮光熱的宮殿，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憤慨之色。
吳解做事不說雷厲風行，和-圖-書至少也是很有效率的。尤其目前火雲界面臨生死大難，多拖延一會兒可能就會多死不少人，所以他一點也不想拖延，這就打算動手為火雲王拔除心火。
蒼雷王臉色陰沉，眼神之中充滿了猙獰之意：「等一下我直接衝進靈霄天，抓他幾個洞虛真君，然後拔腿就跑。到時候要麻煩你駐守綠星戰線，幫凝翠抵擋一二。」
無上神君？那傢伙絕對不會理睬火雲界的死活，沒準他會搬個凳子在旁邊看熱鬧，一邊看火雲界慢慢毀滅，一邊喝酒吃菜笑哈哈，以此作為消遣呢！
「火雲前輩，你有什麼感嘆的話，可以等我幫你拔除心火之後再慢慢感嘆。」吳解忍不住嘆道，「救人如救火，讓我現在就開始動手，行不行？」
「老朽之前說過，本門神君老祖為我檢查傷勢之後，便得出了需要找擅長火焰法術的高手拔除心火的結論。老朽的一位朋友當即動身前往靈霄天，找到火部星神赤九曜，請他出手相救。」火雲王的話語裏面有毫不掩飾的凝重，「當時他給的回答是，不行。」
這件事情對火部來說，其實關鍵還是在於面子的損傷。可只要蒼雷王真的砍下胳膊，磕頭賠罪，那火部自然就能夠挽回面子。
如果是那傢伙的話，可以直接把觸手伸長，用觸手探入雲氣之中。
接近都無法接近，又怎麼談得上拔除心火呢？這事情實在是諷刺得很！
「青蓮你太衝動了！這可是不朽天君的威壓，就算只是下意識散發出的一點點，也不是你能夠對抗的！」韓德大吃一驚，感覺到青蓮劍的本源都受了少許的損傷，忍不住埋怨起來。
正如他所說，吳解的修為畢竟還是差了一些。火雲王乃是堂堂的不朽天君，要為他拔除心火，以區區一個陽神真仙的修為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勉強了一點。
「怎麼？難道你要送給我？」醉星老人先是一喜，但隨即一驚，低聲問，「你要我做什麼？」
吳解停下來，喘了兩口氣，咬著牙有前進了一步，但整個人卻被熱力逼得狼狽不堪，身上的汗水一出來就蒸發，在頭頂化作一股白色的蒸汽，臉色更是從潮|紅變得蒼白，顯然已經受了內傷。
「太好了！火雲老哥他剛才發消息給我，他……他得救了！」
蒼雷王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以他的本事，想要逼著火部星神赤九曜低頭，簡直是白日做夢！
吳解沉默著，沒有回答。
吳解修為深厚，神通廣大，實力相比大部分的洞虛真君也並不遜色。但面對不朽天君層次的難題，他便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一個又一個名字從吳解心中閃過，他推敲著這些強者可能會採取的做法，很快卻又一一搖頭。
火雲王並不明白內情，但韓德卻是知道的。不過他卻也不打算泄露吳解的秘密，便緊緊閉著嘴巴一言不發，任憑火雲王自己猜想。
「我可從來沒承認過！」
這股雲氣在房間裏面的時候似乎挺平常的，可一旦離開房間，沒了陣法的壓制，頓時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還有不可思議的高熱。
除了一直在睡夢中修鍊的小七之外，甚至連還不會說話的異蟲少女都來到了吳解的面前，拍拍他的手臂，眼神之中頗有幾分勸慰之意。
「算了！算了！或許老朽命里該絕吧！」火雲王見此情景，忍不住長嘆一聲，便要將那股雲氣收回屋內。
「本座可以用道心發誓，日後神門若是和斗神開戰，除非神門覆滅在即，否則本座和火雲兄絕對不上前線！」蒼雷王眼中電光閃爍，隱隱能看到無數的星辰在其中翻滾爆炸，「連這樣都不行，他還講不講道理！」
他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心中拚命地思考。
這股熱力並沒有到處散開，而是被火雲王的力量束縛，儘可能地凝聚在那股雲氣的周圍，只要稍稍走開兩步，便能夠感覺溫度直線下降——若非如此，韓德早就已經被這高溫逼得落荒而逃，沒辦法站得住了。
但是……該想什麼辦法呢？
這便是斗神四部之中，火部的總部，靈霄天。
「前輩有事請講。」吳解回答，心中卻頗有幾分不耐煩——這位前輩道心受損之後，實在太過婆婆媽媽了！男子漢大丈夫，生死關頭有什麼好拖拉的？究竟什麼廢話，比整個一個世界更加重要？
「煩死了！」青蓮怒氣沖沖地冷哼了一聲，便沉寂下去，不再回答。
按道理說，他的確是應該放棄了。但直覺卻告訴他，事情尚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應該還有辦法可想才對！
……虛空之中，一片赤紅的光芒，籠罩著巨大的星辰。星辰裏面有無數的生靈繁衍，一座簡樸巍峨和*圖*書的宮殿懸浮在空中，散發出無窮的力量，將整個星辰守護在其中。
最最起碼，火雲王散發出的那股熱力，就讓他覺得有點吃力。
天書世界裏面，吳解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吳解不是那種「除了我的本心，別的一切都是渣渣」的人，如果真的無法可想，他也只能對火雲界的蒼生表示抱歉。但他並非真的無法可想——首先，他根本就連斗神都不是。他是玉京派弟子，是道門中人，就算修鍊的是斗神一脈的功法，他的根本立場也在道門而非斗神之中。其次，就算日後他加入斗神組織，他也可以加入雷部、瘟部甚至斗部，完全不用擔心被火部星神秋後算賬。
韓德身上嗡嗡劍鳴，一道明亮的青色劍光猛一閃亮，便要衝霄而起。可面對著那股恐怖的威壓，連劍光都被壓制住了，只是騰起不到兩尺便已經失去了力量，重重地落了回去。
這些人要麼不會出手救人，要麼救人的手段便超出了他的能力，全都不足取。
「這個距離對你來說，差不多到極限了。」火雲王低聲嘆道，「你的修為畢竟還是差了一些……」
棄劍徒？他會一劍把火氣直接斬滅。
有一個很淺顯的例子：彼此同樣是不朽天君，那個妖王偷渡穿過綠星戰線，凝翠天君連擋都擋不住；而火雲王便能夠打得他落荒而逃，雖然自己受了足以致命的重傷，但那妖王只會比他傷得更重，此時沒準已經重傷而亡了。
華思源？那傢伙很可能會大叫「口古月！老子今日便是要逆了你這殺千刀的賊老天！」然後爆發底力，一下子衝過去把事情搞定。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突然之間，他愣了一下，想起了當初剛到星海界的時候，代表斗部前來邀請自己的那位烏賊哥。
「茉莉說得對！我知道你想要拯救火雲界的蒼生，可這事情的確已經超出了你的能力。」葉紅也勸道，「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放棄沒什麼可恥的。」
對他來說，麻煩的反而不是威壓，而是那股高熱。
吳解微微一笑，沒有解釋什麼。
但他才往前走了一步，火雲王卻又開口了：「有一件事，老朽必須要預先說明。」
吳解的情況比韓德要好很多，他畢竟是見識慣了大場面的人，火雲王的威壓再怎麼厲害，也不會比滅世神雷更恐怖——經過了數十年如一日，斷斷續續隔三岔五被滅世神雷轟一次的噩夢考驗，他對於這些hetubook.com.com意志方面的攻擊幾乎能夠免疫。就連無上神君殘留的神念都不能在意志上壓倒他，火雲王一點雲氣散發出的威壓，又算得了什麼呢？
就算是最厚道的修士，也不可能冒著道心不穩的風險去幫助別人。何況就算吳解想要幫忙，一時半會兒的工夫，他也沒辦法把自己的道心提升到足以抵抗那股熱力的地步。
「哼！不用你管！」
若是其他人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會怎麼做？
誠然，這樣也需要承受很大的壓力，可既然能夠只用觸手來解決問題，他便可以再後退兩步。這樣的話，就不用面對來自道心的壓力，而只要抵抗單純的高熱就好。
修為不夠精純會怎麼樣？
正當蒼雷王咬牙切齒，醉星老人暗暗感嘆之際，蒼雷王突然臉色一變，露出了驚喜之色。
凝翠天君年紀比火雲王大，跟腳比火雲王高，連修鍊的功法都比火雲王高級。但火雲王的修為就是比他精純，所以面對同樣一個妖王，凝翠天君便是有綠星戰線的幫助都落在下風，火雲王卻能將對方打跑。
這想法實在夠瘋狂，就連見多識廣的醉星老人也為之震撼。但他仔細琢磨了一番，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算是個能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不僅僅是神通法力的問題，更是道心修為的問題。神通法力可以靠靈丹妙藥天材地寶甚至於直接灌頂傳功，但道心卻只能用時間和際遇來彌補。除此之外的任何手段，都會使得道心不夠穩固，進而使得修為不夠精純。
「是啊！老四你別勉強自己了，就算太上道祖都免不了遇到無可奈何的事情。你才只是陽神真仙而已……」
火雲王一愣，隨即大笑。隨著他的笑聲，一股淡淡的雲氣從房間裏面延伸了出來。
要知道，火雲王當初請朋友出面去到火部找幫手的時候，可是想找不朽天君來幫忙的。
「我信！但他點起二十四路星君，怎麼也要花點時間，這點時間足夠我逃回火雲界了。而且就算二十四路星君聯手，一時半會兒也攻不破綠星戰線。我只要抓緊時間救了火雲老哥，然後便趕到綠星戰線交人。」
旁邊的火雲宮弟子們早在雲氣還沒瀰漫出來之前便已經撤離，偌大的庭院裏面只有吳解和韓德二人。當這威壓和高熱降臨的時候，他們不由得渾身一震，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師傅算了吧，你也已經儘力了！」茉莉勸道，「總不能為了幫助別人，就把自己給賠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