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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沒有這種規定吧……

「此為文火之法，煉丹之中需用此法來分解那些性質較為柔弱的材料，避免損傷其物性。」百鍊真人顯得興緻很高，一邊主持煉丹，一邊還有閑暇向金鼎峰那些尚未成就長生的晚輩弟子們講解，「你們暫時還不能控制這麼強大的火焰，但這文火卻是你們現在就要掌握的。日後煉丹之中會經常用到。」

「我想……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次煉丹成功之時，就是他踏入洞虛境界之時！」吳解忍不住贊道，「若非親眼所見，我真是無法想象世上竟然有人能夠把火焰運用到這個地步！就算是在火部之中，這位百鍊師叔也是最頂尖的用火專家了吧！」

「靈丹煉成了，百鍊師叔也踏入洞虛境界了。」吳解雖然身在蒼穹之頂，卻比周圍守護的諸位真君反應更快，忍不住笑道，「踏入洞虛境界，非但沒有任何的兇險和劫數，反而能夠得到天道的褒揚，這『無為破關』果然妙不可言！」

吳解嘆了口氣，沉默不語，只是搖頭。過了許久，他才低聲問：「這些事情……你以前怎麼沒說過？」

百鍊真人吹著鬍子、瞪著眼睛，強者的氣勢此刻展露無遺。別說是金鼎峰的徒子徒孫們，就連九霄之上的吳解和鐵根道人，甚至於連那些放下手頭工作，隱身暗處前來守護的真君們，也都不由得為之心折，讚嘆不已。

茉莉點了點頭：「要不然，怎麼能算是諸天萬界最高妙的破關之法呢！」

百鍊真人白眉一振，眼中精光亮起：「但是，誰說就不能『肯定不出錯』的！究竟是哪位道祖規定的？」

「開始！」他大喝一聲，「把材料都投進爐中！」

但在百鍊真人的控制下，這些原料每一份都能順順噹噹地煉化，就算是以最最嚴厲的標準，也看不出有半點的浪費和失誤。

「咦？怎麼會這麼弱？」

在並不巍峨的金鼎峰上，地火的顏色已經變成了詭異的鮮紅。這紅色妖異凌厲，有一種讓人僅僅看到就覺得被利刃割傷的鋒利感，更讓負責催動它的諸位真仙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必須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才能夠堅持下去。

茉莉看得眉飛色舞，贊道：「這億萬年來，諸天萬界的傢伙們果然沒有白費啊！要放在我們那個時候，像這樣的人物……嘖嘖，師傅啊，我之前真是小看他了呢！老實說，如果不是他的戰鬥力太弱，或許真的有上魔神和*圖*書幡的資格……」

「就比如說煉製這穿雲映月丹，其中有三千多種原料都是非常柔弱的，需要用文火來進行初步的提純。而它們能夠適應的火力其實差距很大，其中更有不少原料嬌嫩到了極點，一個不小心便會將其煉成廢品。理論上說，就算是再怎麼熟練的煉丹高手，也不可能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都不出錯，總是難免有點錯誤，對吧？」

「如果你問的是當年他叛逃之前，那是足以鎮壓諸天萬界絕大多數造化神君的，一打二都能贏，一打三……大概也沒問題。但如果你問的是上次見到的清靜翁，充其量也就是當年被他一個打幾個的水平罷了。」

「所謂文武火，文火講究的是穩定柔和，兼具火之勢和水之形，而武火則一味追求剛猛凌厲，越猛烈越好，不需要半點的含蓄和收斂。」稍稍休息了一陣，百鍊真人便開始了第二階段的原料煉化，「如今我所用的，便是我多年研究出的武火之一，刀鋒火！」

百鍊真人說話的速度並不快，事實上當他說完這段話的時候，已經前後煉化了十幾種原料，全都是類似太白星屑這類。

正在感嘆不已的吳解頓時臉色一黑——茉莉或許覺得「夠資格上魔神幡」是一種極大的光榮，但吳解實在很不想聽到這個話題啊！

大道堂之中，金蟾天君睜開了眼睛，注視著祥雲瑞氣，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半年之後的一天，金鼎峰上空突然祥雲流動、瑞氣升騰，更有無數異象紛至沓來。一股玄妙難言的氣息衝破烈焰轟然騰起，將整個玉京大陣都衝擊得不斷搖晃。

「耳聽為虛，眼前為實。師傅你親眼看過，親自想過，這話才真正有意義。」茉莉回答。

真的都過去了嗎？他可不敢這麼樂觀。

「這刀鋒火雖然不是本門所能運用的最高等級的火焰，但作為煉丹的『武火』卻是最適用的。它不僅足夠猛烈，而且足夠銳利，在煉化原料的時候，會有額外的好處。」

「這個時代的廢物們做不到，不代表當年您做不到啊。那時候只要有這樣的一技之長能夠為您所用，區區一個不朽境界又算得了什麼？」茉莉傲然一笑，「您那二十四支魔神幡上的人物，哪一個沒有一對一頂住造化神君的本事？那天機子當年在二十四魔神之中戰鬥力差不多已經是倒數的了，可就這樣……別的不敢說，起碼上次m.hｅｔｕbｏoｋ•cｏｍ.ｃｏｍ見到的赤松青角，在當年的他面前絕對走不過十個回合。」

茉莉冷笑：「那二十四支魔神幡可不是玩具，他既然敢叛逃，就要做好送命的準備。能夠撿一條命就不錯了，還指望恢復當年的實力？」

「無為破關，看上去很美，僅此而已。」吳解笑著說，「且不說百鍊師叔這些年來的努力，就算他最後這無為破關的狀態，也實在不能作為學習的範例。這一套修鍊之法能夠傳延至今，果然還是有其原因的。我當年的實驗證明了這一點，諸天萬界的實踐也證明了這一點，區區少數人的成功，只是他們的機緣。若是一個人不好好專註于自身，只顧看著別人的機緣流口水，最終就會和當年那些實驗品一樣，苦苦等到最後，終究只是一場空。」

吳解苦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當初在生死玄關門口見到的無上神君，難道是幻影嗎？這些年來心中不時閃過的警兆，尤其是每當想到踏入不朽境界之時升起的那份悸動，難道是錯覺嗎？

烈焰熊熊燃燒，一燒就是半年。

「這太白星屑堅固得超乎想象，就算不作煉化，光靠礦石本身的硬度就足以擊碎大多數的防禦法寶。要把其中有用的成分煉化出來，除了以大神通強行萃取之外，就只能用武火轟擊。但是太白星屑雖然極為堅固，卻很怕高溫，所以必須儘可能快地將其粉碎，取出其中精華……我之所以採用刀鋒火，最主要的就是可以很方便地處理這類材料。」

他的修為在這些真君們看來自然不算什麼，但他在這煉丹之術上孜孜不倦，磨鍊了幾百萬年，一身技藝的確已經磨鍊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不僅在歷代金鼎樓樓主之中，便是在眾人所知道的一切煉丹高手之中，他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吳解沉默了一下，問：「那現在的天機子，和當年的天機子相比呢？」

是啊，誰規定煉丹過程中「不能不出錯」的？

吳解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這話你也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因為接下來，便是最緊張的煉製過程了！

「當然……可這並不妨礙您成為諸天萬界的最強者！」茉莉驕傲地說，「據說當初真武神君——也就是現在所謂的真武道祖——就是無為破關，踏入造化境界的。可當年在您面前，他也不過是能夠仗著皮粗肉厚多挨個幾招罷了，那又怎麼樣呢https://m.hetubook.com.com？不過如此！」

諸位弟子頓時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是諸位陽神真仙，此刻也不由得有些茫然。

諸位弟子不由得齊齊點頭。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有什麼好說的？」茉莉笑著說，「如今師傅你已經重新來過，對你來說，他們都變弱了，這是好事啊！既然他們都弱了，又何必考慮他們當年有多強呢？」

吳解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你說得對，諸天萬界無數強者，又有幾個是走了無為破關的路子呢？此路固然理想，卻不切實際。我等求道，還是應該老老實實積蓄修為、磨練道心，勇敢地面對各種挑戰，一步一步前進才是！」

「此事我記下了，日後應該以此告誡弟子們，不可心存僥倖！」

太過粗心大意的人，會死的……

這一休息便是三天，等到三天之後月上中天之時，百鍊真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對啊，這百鍊真人的成功，終究只是一個特例，別人學不來的。」茉莉笑道，「欲無為而為，不免成空；欲有為而為，方能成就。吾欲為否？不過一笑而已！」

「你們看！有沒有出錯？」

但大家都知道，他並沒有發癲，只是在進一步調節自己的狀態。

「這是當年師傅您做了若干實驗之後，最終放棄這個實驗方向的時候，所下的結論。」

轉眼間，煉爐裏面就傳出了猛烈的金鐵交鳴之聲，彷彿有兩位武者正在廝殺一般。

「若是此法可以推廣，那該多好！」

此刻他站在這裏，這金鼎峰的山頂，這火焰和煉爐，便是屬於他的世界。在這一方世界裏面，他無所不能！

除了文火和武火，接下來百鍊真人又向弟子們演示了「猛火」、「慢火」、「心火」、「意火」等各種用火之法。

吳解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若非親眼所見，若非仔細想過，我一定不會相信這話，或許會以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也不一定呢。」

這世上那些所謂頂尖的用火高手，他們可以做到的境界差不多便是「火焰是身體的一部分」這個程度。但百鍊真人早已越過了這個境界，火焰已經不僅僅是他身體的部分，更是他意志的延伸。

「如果說文火的精髓在於精巧的控制，武火的精髓就在於把握那電光石火的剎那，因為這次要用武火處理的材料不夠多，所以不能很好地演示。下次煉諸如金罡丹、hｔｔｐs://ｗwｗ.hｅtuｂoｏk.coｍ•ｃｏｍ聖甲丹之類靈丹的時候，你們再好好看吧。」

「師傅，這百鍊真人本事的確厲害啊！」茉莉低聲贊道，「雖然他修為不高，但就憑藉這煉丹的本事，若是在昔年咱們門下，定然能夠得到您的全力栽培！比方說煉化若干世界補益他的元氣，甚至於直接把一個小千世界煉化到他的元神中，強行推動他踏入不朽境界……這些都是有先例的。」

但在這片烈焰之中，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某種東西正在緩緩成型。

一種一種的用火手法，一種一種的特殊火焰，接連不斷地呈現在眾人的面前。別說那些晚輩弟子們，就連看慣了百鍊真人出手的金鼎峰真仙們，以及那些見多識廣的洞虛真君們，都不由看得如痴如醉，讚不絕口。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你們不要嫌老頭子我啰嗦，我知道你們個個都懂得運用文武二火，不少人恐怕連水煉、心煉之法也頗為精通。但我要告訴你們，下一分工夫，便多一分功夫，同樣是文火，在你們的手上和在我的手上，完全是天壤之別！」

吳解倒吸一口冷氣：「倒數的都這麼厲害？那清靜翁呢？他究竟有多強？」

「咦？這可不像你平時說話的風格啊……」

諸位真仙、眾位弟子這才驟然驚覺，那三千多種柔弱的原料竟然已經被全部煉化完畢，其中沒有半點錯誤！

「我告訴你們，一個真正的煉丹師，必定能夠完全控制爐中的火焰和材料，根本就不可能會出錯！當然，我也不要求你們能夠做到我這種地步，但我要強調一點——文火比武火容易控制，若是你連文火煉製絕不出錯的信心和本事都沒有，那還談什麼武火不出錯呢？若是你們將自己的目標定在『可以稍稍出點錯』的程度上，那你們一輩子都別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煉丹師！永遠都是『看起來很厲害』的門外漢！」

猛火和慢火，算是煉丹之中最常用的手法，便是那些鍊氣階段的修士往往都會運用，對於這些煉丹專家來說，實在沒什麼可說的；心火是以心念勾引火焰的手法，用以處理那些沒有實體的材料，可以使其化虛為實；意火則是演化某種意境的用火手法，可以將那些靈物之中的靈性安全地轉移出來，只用其軀殼作為原料，這既符合上天好生之德，也能夠最大程度避免瀕死的靈性破壞原料本身，可謂一舉兩得。

吳解聞言一愣：「不朽境界都能靠外m.hetubook.com.com力催生？我怎麼沒聽說過？」

「今天老頭子我就拿出全部的本事，讓你們看看一個真正將煉丹之術修鍊到了極致的煉丹師，究竟會不會出錯！」

兩道穩定的光柱從九霄之上落下，落在了巨大的煉爐之中。而煉爐的下面，洶湧澎湃的地火被層層法陣過濾和收束，又加上了好幾位真仙的法力催化，最終化為一股純青的火焰，溫和地烘焙著爐底。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一整個白天，一整個夜晚，然後又是白天、夜晚……過了十余天，百鍊真人突然哈哈大笑，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陽神巔峰的強大神念透體而出，精準地控制著爐中的火焰，將各種材料不斷地煉化融合，催生出種種奇妙的變化。一時間烈焰衝起超過千丈，將整個峰頂完全吞沒，甚至於連巨大煉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等到所有的材料都處理完了，百鍊真人讓金鼎峰諸位弟子好好休息了幾天，他則一直站在煉爐前面，雙目微閉，似睡似醒，嘴裏念念有詞，仔細一聽卻是些毫無意義的瑣碎廢話，似乎有點發癲的感覺。

「哦？我當年也沒能夠無為破關過？」

「沒必要比，當年的他起碼可以打現在這個他十個八個，這還建立在他這億萬年占算之法又有進步，或許多了一些詭異手段的前提下呢。」

幾位陽神真仙一起出手，按照已經演練了許多次的那樣，把一萬八千多種材料盡數投入爐中。而百鍊真人則一口精純的元氣噴出，雙手按在了爐上。

不過那都是未來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眼前。

說著，他雙手飛快地催動法訣，一份份原料如同流水一般依次飛入煉爐，然後逐個被煉化成所需的形態。這些原料模樣各不相同，物性更是天差地別，唯有一點是同樣的——它們全都非常柔弱，別說是用火焰來煉製，就算是拿捏的時候稍稍用力大了一點點，都可能把它們給弄壞了。

「那大家就都死了。」茉莉忍不住笑了，「無為破關，的確是最好的理想狀態。但這種情況可遇而不可求，就算師傅您當年，也不曾經歷過這種狀態。」

說著，他取出一塊拳頭大小的白色礦石，扔進了巨大的煉爐之中。

玉京派中的每一個門人，此刻都忍不住轉頭過去，注視著祥雲瑞氣，縱然其中很多人並不明白那意味著什麼，但卻沒有人感覺不到那份歡欣昂揚之意。

那是天地的道賀，是浩瀚天道授予的褒揚。

「那現在呢？」茉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