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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當司機，也當保鏢。

江玲玲嬌羞翻他一個白眼，耳朵微微紅了起來。

梁鑫很坦然地兩手空空走在前面，一隻手被江玲玲挽著。

梁鑫道：「你今年三十八？」

「回學校。」梁鑫道，「以後我上學，你就下班，我從學校出來，你就上班。在外面過夜的話，你就住我隔壁房間，跟你家裡人說好，我們的加班時間是不固定的，要看情況。」

在鱗次櫛比的一個個電腦商鋪之間穿梭而過，梁鑫毫不在意那些老闆們在聽到他的話后，臉上所露出的難看臉色，自顧自地對江玲玲揭露著社會的黑暗的一角。

江玲玲帶著一股香風，坐到他身邊，問道：「熱嗎？」

「屁個天譴。」梁鑫笑道，「不要這些封建迷信，我從來不相信天……」

因為他們全都以為，電腦這個東西，一般人一輩子好像只會買一次。稍微聰明點的老闆，這種錢賺得差不多，就該早點收手，知道為什麼嗎？」

江玲玲嬌聲問道：「看什麼？」

「對。」

加上瀰漫在空氣中的食物的香氣，還有從橫貫這座城市的寬廣江水中吹來的冷風，以及街頭四處可見的、靠違規牽拉出的電線所點亮的刺眼燈光，種種這些，共同組成了W市這座三線城市的城市煙火。

邊上的路人們見狀，拋開那輛破車不談，都只在艷羡的同時，感到梁鑫身上散發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非常獨特的氣質。這種氣質的名字，叫作「有錢」。

但總體而言，梁鑫覺得我國貨幣的購買力還是很堅挺的。以他這個年齡的人來說，一般家庭正常養育，從出生養到大學畢業，實際也花上十幾萬而已。

周末入夜，華燈初上，市中心車水馬龍。

那個老闆看著梁鑫好牛逼的樣子，想了想，反問道：「三千五的有，你要不要？」

梁鑫和江玲玲對視一眼。

「老公，包好了。」這時江玲玲蹦蹦跳跳很可愛地跑過來，手裡拎著大包小包。

人們即便辛苦，可永遠滿懷希望，對往後的日子，充滿美好的期許和想象。

「梁總，回公司嗎？」谷強把東西往後備箱放好，坐回駕駛座上，問梁鑫道。

梁鑫拉開外套，忍不住摸了摸。

店家黑著臉擺擺手，壓根兒都不想搭理梁鑫。

「你還替我坐冤獄了呢。」梁鑫笑道，「就當和_圖_書給你接風洗塵吧，飯是沒時間吃了，衣服總得換一身，去去晦氣。這兩身你先換著穿，過段時間有空的話，我叫人過來，咱們再做兩身手工裁剪的，你跟我出門，你就是我的門面，咱倆誰也不能給誰丟面子。」

至於谷強，他更是驚喜得有點受寵若驚。

「以後這兩身，你就當工作服穿吧。」梁鑫指著谷強換上的筆挺西裝。

「好。」梁鑫微微點頭，「跟我干十五年，十五年後，咱們兩個人一起退休。我還年輕，你也不老，到時候還能繼續做朋友，有空約著去釣個魚什麼的。」

——但下三濫嘛，這對梁鑫而言，那還不是常規基本操作？

江玲玲忍不住道：「好噁心啊……」

今晚難得有空，梁鑫帶江玲玲出來逛個街，順便買台筆記本電腦。

梁鑫充耳不聞，走到他隔壁一家攤位前，還是那句話，「三千以內，奔騰雙核的機子有嗎？」

「十五年後我才五十歲出頭……」谷強笑道，「你才四十歲都不到，那麼早退休幹嘛？」

梁鑫面不改色，繼續說道：「你看這樣的電腦市場，價格價格沒優勢，服務服務不到位，現在最多只能騙騙不懂電腦的人的錢。再過幾年，等物流體系更完善了，快遞行業發展起來，電商平台肯定也會發展起來。在網上買東西，什麼東西都能買到，而且價格更加透明，貨比三家也就是滑鼠點幾下的事情，網上電子產品的售價，肯定會下來。

從頭到腳，西服、領帶、西褲、腰帶、皮鞋，一身行頭換得明明白白，甚至還有裝逼用的墨鏡。手裡也提得滿滿當當，有些是他自己的，但更多還是梁鑫和江玲玲的。

「欸，好。」谷強點點頭，笑道，「我現在無所謂加班不加班的，孩子都上初中了，晚上加班老婆也不會說什麼，再說也是在外面掙錢嘛，還不是為了他們兩個。」

梁鑫帶著江玲玲，直奔商場二樓的電腦市場。

加上她的穿搭也很不錯，緊身的包臀長褲，將兩條大長腿的優點清楚地突顯出來，稍微加了點高跟的小長筒靴，更是將她本就足夠勻稱的身材比例，襯托到了極致。不過更直接抓人眼球的，照例還是她的上半身。梁鑫不知道江玲玲是怎麼做到的，反正那件衣服穿在她身和圖書上，就是特別顯得曲線動人，大而不膩，挺拔又不失柔和……

「再過幾年就不行了……」梁鑫坐在車裡，心中默默感慨，搖了搖頭。

在門庭若市的商場前，梁鑫和江玲玲剛一從車裡下來，江玲玲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今天出門之前，特意格外精心地打扮過，原本6分班花偏上的底子，一下子有了8分的外觀。

江玲玲看著梁鑫一本正經認慫的樣子，捂著嘴偷笑。

倒是江玲玲過意不去，幫谷強拿了兩個袋子，梁鑫也不攔著。小可愛心地這麼善良，這麼願意同情底層打工仔，以後教出來的小朋友肯定壞不到哪裡去，對家裡是好事。

不過好在江玲玲也很懂他，下車后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挽住梁鑫的胳膊。

梁鑫轉回身來，「給我拿兩台。」

司機這個位置，其實非常關鍵。

這兩個月的三次點卡分紅，他一共分到43萬多，外加上從同學網領的工資，以及從破曉教育賬上搞來的錢，他重生兩個多月的實際總收入，在45萬左右。其中30萬，已經全都打進了棟樑房產的賬上，屬於註冊公司的認繳資金。

至於伙食什麼的——那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情。

梁鑫微笑著接過來，轉頭又對谷強道：「強哥，走，再去樓上買兩雙鞋子。」

江玲玲滿眼希冀地看著他，可眼裡頭，分明還是只有愛情。

梁鑫二話不說，扭頭就繼續往前走。

「在這裏開店的老闆，基本上沒一個有良心的，次品當正品賣，專門宰什麼都不懂的電腦白痴，一台組裝機，給你一堆垃圾配件，收你比整機還高好幾倍的錢。賺了錢還要在背後罵消費者是傻逼，一鎚子買賣，絕對不在乎有沒有回頭客。

至少老梁和萍姐把他養大，最大的一筆費用，也就是大學學費了。

38歲的老東西，身材居然保持得還行。

生活在這樣環境中的人們，無疑是幸福的。

只可惜……

轟隆！天邊一道驚雷閃過。

剩下的15萬不到，自然就是可供自由揮霍的部分——這筆錢顯得很是耐用，最近前前後後來回往返首都和W市，通勤支出算一大筆，還有時不時和江玲玲出去開個房，再加上日常的各種瑣碎費用，甚至算上給岳雲老頭的錢，就這麼花，一共也就花了不到六和*圖*書萬塊。

谷強權當沒看見，很有司機覺悟地守在兩個人身邊。

梁總幹活，向來只看結果。

買完電腦，梁鑫又帶著江玲玲和谷強上了四樓，在連片的服裝品牌專賣店裡逛了一圈，給自己和江玲玲、谷強，都買了幾身能穿出去見人的名牌。

梁鑫道：「看夢中女神。」

他摟著靠在懷裡的江玲玲的腰，坐在低調的小奧拓里，透過車窗，視線隨著車子的緩緩移動而轉移。開車的人，是今天剛從拘留所里出來，就提前來入職的谷強。車速不急不緩，在幾分鐘后，穩穩地穿過江濱路最擁堵的區域，前面的道路豁然開朗，小奧拓快速離去。

「嗯。」梁鑫點點頭，「熱，熱身。」

尤其他和谷強的相識過程還這麼玄妙，彷彿就是上天註定安排過來給他開車的，梁鑫更沒有理由對他摳摳搜搜。

心說兜里有錢就是爽。

可谷強不明白的是，在梁鑫心裏，給他這樣的待遇，本就是理所應當的。

甚至此時此刻，他都還穿在身上，想想也是不可思議……

那這麼一對比，老百姓也不是傻子，網上的東西，賣得便宜又好，線下這種電腦城裡的貨，你都不知道裏面的配件是不是二手的，買虧了人家也不會給你退錢。你咽不下氣來這裏鬧事，你看看人家會不會把你打得屎都噴出來……」

尤瑜那台還回去后，他現在倒是真得帶一台在身邊了。和陳光建的修改再三的新對賭協議一敲定，他接下來兩個月的時間，得時刻關注著同學網的動向，確保目標可以準時達成才行。

梁鑫徑直就走，繼續說道：「這種事情，此消彼長，網上賣貨的生意好了，電腦城的生意肯定會變差，這是市場規律，消費者是用腳投票的，哪裡更加物美價廉，消費者就往哪裡跑。聰明的電腦城老闆，賺夠了這種黑心錢，就該利用自己的進貨渠道優勢，在網上打開門路，慢慢洗白自己的黑歷史，等將來做大了，人家還要說這個老闆真特么業界良心。有關部門還會給他發朵小紅花，稱讚他是對社會有貢獻的優秀企業家。

一共刷了七萬多塊的梁鑫，這回的購物體驗不錯，回到車裡，心情愉快。

加上個子從初三之後就停止生長了，前世那會兒，他有件衣服甚至從高中穿到四十歲都www.hetubook.com.com沒丟，話說那件衣服實在材質牛逼，常洗常新，款式還從不顯得落伍。

「誒！好！」谷強連忙恭敬地回答。

谷強靜靜跟上。

江玲玲一開始還替梁鑫心疼，不過見梁鑫淡定得連價簽都不看的德行，慢慢也就放鬆了。

幾分鐘后，梁鑫拿著兩台嶄新的筆記本電腦，以自己是網站老闆需要找穩定供貨商為由，記下鋪子老闆的電話號碼后離去，時刻準備著，如果這個老闆敢晃點他，他就直接報警。

一年五千多而已。

挽著高出自己小半個頭的小可愛的手，梁鑫和江玲玲招搖邁上商場大門前台階。

谷強略顯激動地嘆道：「梁總，你這也太破費了，這一套一萬多啊……」

所以做壞事啊，沒什麼，關鍵是第一，不要被人抓到。第二，不能一直壞下去。做壞事是手段，對不對？不是最終目的。如果能靠好好經營來獲取穩定利潤，誰願意違法亂紀呢？只有那些特么屢教不改的，腦子裡不知道分寸的傻逼，固守著這樣的攤子……玲玲你反正看著吧，最多五年，這邊的商鋪，頂多隻能剩下現在的十分之一，都得倒閉。」

繁華舊市的逼仄馬路上，人流與車流匯聚成一團亂麻，車輛的鳴笛聲此起彼伏，暴躁地響徹在街頭巷尾，但卻註定只能融入更加嘈雜的傍晚馬路的基調之中，成為這場市井交響中，鼓點般的點綴物。那些從沿街店鋪的大喇叭里發出的、不斷復讀的叫賣聲，和來往人群|交談、議論、叫罵和嘶吼的聲音，才是這一刻的主旋律。

「是啊！就是這麼噁心啊！」梁鑫走到一家專賣筆記本電腦的鋪子前停下，張口就問，「三千以內，奔四雙核處理器的機子有嗎？」

滄桑歲月，唯有勝利者才有書寫史書的資格。梁鑫清楚地明白，等哪天他真的牛逼大發了，那些比他更下三濫的媒體，保準會搶著把他的這段經歷，粉飾包裝得跟好萊塢電影一樣。野蠻的強盜可以拍成偉岸的英雄，兇殘的屠殺甚至能洗白成不屈的反抗與鬥爭。

「不是我想那麼早退休，是社會需要我退休啊。」梁鑫道，「我要是真能牛逼十五年，十五年後，別人也該盼著我消失了。」

兩個月新增六十萬用戶，這個協議目標，實則也是非常兇險的。不然陳光建也不會那麼乾脆就答應hetubook.com.com。好在這也並非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否則梁鑫也不可能提出來，上趕著給陳光建貢獻股份。只不過，需要採取一點略微下三濫的手段而已。

「是是是……」就沖梁鑫這幾句話，谷強當場就對這個年輕的老闆死心塌地了。

江玲玲頓時笑得花枝亂顫，又甜蜜又逗逼。

個把小時后，等三個人從商場出來時，谷強已經換上了工作服。

能看到來時的路，能看到去處的光。

只要事情辦成了，誰會在乎你是怎麼辦到的？

梁鑫感到手臂上傳來的那柔軟的壓力，轉頭看她一眼，露出一抹壞笑。

「你放屁！」有個老闆坐在鋪子里罵道。

梁鑫愣了兩秒，果斷改口道：「這個做人呢，起碼的良知當然是要有的，不過更關鍵啊，還是要對社會的發展局勢，有清晰的把握。」

倒是今天血拚一場，才顯出了錢包還是不夠鼓的實質。

就連老闆的半條命，都是捏在司機的手裡。

十幾分鐘后，三人在距離梁鑫家不遠處，某座今年開建、十年後才會修好的、目前號稱「亞洲第二高樓」大樓隔壁的，配套商場門前路邊下了車。

沒走兩步，身後的老闆就追出去，大喊道：「有！有！三千！三千給你！」

梁鑫把手貼在她的小腹上，動作輕柔地摸了摸，說道：「小朋友，還是要自己努力啊，沒有本事，再多錢也經不住敗的……」

谷強沉默兩秒，笑道：「多干幾年，將來替孩子再鋪鋪路嘛。」

以他同學網老闆的身份，總有派出所民警會願意給他面子的。

江玲玲想了想，說道：「因為會遭天譴？」

身高不是很高，但看著還結實壯碩。

這是只有當一座城市，處在高速持續發展的階段時，才能看到的景象——舊的事物，還沒被完全推翻、遮掩，城市老建築上所保留的歷史和過往，依然向世人散發著其原本面貌的魅力；而新的事物卻已經拔地而起，嶄新美好的高樓大廈與這些新規劃、新地標所獨有的現代感，向人們昭示著城市的活力和生機，給人許下未來的承諾。

他們幾乎知道老闆身上所有的秘密，也幾乎是和老闆相處時間最長的人。

而且網路上的大店，人家受到的監管也嚴格啊，質量有保證，基本上也不敢那麼明目張胆地以次充好，服務質量，自然而然也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