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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棋連忙安慰道：「別急別急，你瞧大家都在幫你孩子想辦法，你也不要先失去信心，我先檢查一下，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辦法肯定比困難多。」

這年代的醫院，因為水平有限，治療跟不上，醫院里死人也是日常現象，每天送到太平間的不在少數。

現在病人是一個才2個月大的小嬰兒，爸爸還是軍人，這讓不少圍觀家屬都唏噓不已。

打定了主意，陳棋對著周圍的醫生們說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在外國的朋友送了我一台彩色B超機，剛好放在我家裡，我去拿一下。」

那一刻，蓋院長、魯主任、姚主任、葛主任等等一干大醫生，還有特批的祁志義這個小醫生全部都緊張地盯著針筒看。

兒科病房裡。

本來胸水一般是比較清澈的，所以在B超下顯示的是液性暗區，透光性好。

姚青桔也變了臉色，看向病床上的小嬰兒也是喃喃自語：「這可怎麼得了，這可怎麼辦？」

不到15分鐘兩人便返回了，陳棋急著說道：「蓋院長，現在我需要一個有窗帘，最好是沒有亮光的房間。」

蓋院長親自陪著陳棋走在前面，一邊聊著病情，一邊走進了病房，後面跟著一大堆主任們，最後才是祈志義這樣的小醫生。

陳棋毫不遲疑地回道：「我判斷應該是乳糜胸可能性很大，因為胸水裡充滿了點狀回聲，再加上患兒出現癥狀時日齡＜28天，入院時年齡＜2個月，配合大量胸腔積液的出現，這都符合先天性乳糜胸的診斷。」

「蓋院長，先去給寶寶做個B超吧。」

小孩因為疼痛會拚命掙扎，拚命哭喊，年紀大點的小孩會一直喊救命。一般的家長根本就不能看，看了就會眼淚嘩嘩，估計都想抱著小孩就跑了，不做檢查了。

另外，由於大量的乳糜丟失會造成人體的電解質紊亂、營養不良以及感染癥狀等情況，所以在2000年以前，成人乳糜胸的死亡率非常高，可以達到80％以上。

因為這預示著小孩的救治幾乎是無解的，除非是轉到滬市或首都的兒童醫院還有救治可能，至少越中地區肯定不行。

嚇得旁邊幾個小護士都是頭皮發麻，直咽口水。

外科主任魯越也勸道：「就是，這麼小，你讓我來動手做胸穿我也不敢呀，對了，你剛剛B超有什麼判斷？」

沈利芬看著眼前這台薄薄的機器，奇怪得像電視屏幕一樣的東西，心中充滿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奇，心想外國的東西就是好，或許自己孩子真有救了。

陳棋手點了點還在病床上的小病號：「放心吧，我剛剛已經抽了100ml的胸水，不會再壓迫心肺，今晚肯定能緩下來了，至於說簡單一點的檢測方法嘛，還真有。」

祁志義突然喊道：「呀，是白的，乳白色的胸水。」

「就是，聽聽都嚇死人。」

蓋院長也玩了一個文字遊戲，沒說啥叫雙理事，也沒說是哪種專科的理事。

乳糜胸隨著後來診療技術的發展，在胸外科還是經常能碰到，但在80年代，絕對屬於罕見病，小醫生沒聽說過也是正常。

沈利芬也擦乾眼淚：「陳醫生，你是神醫，我孩子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如果在後世，CT片子能給醫生提供非常有價值的依據，問題是現在沒有，這讓陳棋有點頭痛。

病房裡，護士們進進出出的，一會兒來給小孩吸痰，一會兒換藥水，一會兒觀察病情，一個個都緊張得不得了。

小孩的奶奶直接就是坐在地上嚎上了：「我可憐的孫兒喲～～你怎麼生了這麼重的病喲～～我怎麼跟你爸爸交待喲～～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專家，難道不應該是白頭髮白鬍鬚的嗎？

陳棋又用手指在胸部叩擊了一圈，聲音呈明顯的濁音，再結合胸片，胸腔積液是可能明確了的，現在最麻煩的就是積液是什麼性質？組織液來源？

陳棋一邊收拾機器，一邊回答道：「挺嚴重的，我有一個猜測，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不行不行，我從來沒聽說過這麼治病的。」

這是滲出液和漏出液？是感染性、腫瘤性還是創傷性？

旁邊的家屬們也是一陣懇情，只有孩子的奶奶外婆有點不滿意陳棋的年齡，嘴上不說啥，心裏直犯嘀咕。

但醫生看病可不能光顧著猜測，那是需要確切證據的，所以對於小醫生們來說，還是有疑問的。

大伙兒一聽挺失望，但一想到陳棋的身份也不好強迫，只能搖頭等在屋外。

小孩的奶奶一聽就急了：「什麼？你說要拿這麼長的針管，往我孫兒的胸口刺進去？這不是要把他給刺死了嗎？不行不行。」

「聽說爸爸還是守衛邊疆軍官，可是我們國家的大英雄吶……」

隨著針頭阻力感消失，陳棋知道已經到達胸水區域，於是馬上接上針管，慢慢抽取裏面的液體和圖書。

兒童因為呼吸淺快，所以三凹征會更加明顯，這也是診斷重症的一個重要標準。

陳棋就想到了自己空間里那台最先進的筆記本式彩超機，這玩意兒他從來沒有在人前拿出來過，只在黃壇偷偷使用。

小孩外婆一聽急了：「你這死孩子，這怎麼能說扎就扎呀？萬一把寶寶扎死了可咋辦？」

現在情況危急，眼瞅著這孩子撐不過去，隨時可能死亡，他也不能無動於衷了。

陳棋就是在這種低氣壓氣氛中來到病房的。

祈志義今天特別活躍，因為陳棋是他的同學，兩人還是相好朋友，所以他心裏有疑問也不藏著，直接問了出來：「陳棋，你快看這是不是乳糜液？」

這個時代的醫生看病就是這麼無奈，要檢查沒檢查，要藥物沒藥物，所以病人的死亡率比起後世來高很多，還好這年頭的醫鬧不流行，否則沒法看病了。

孩子奶奶又準備嚎了，旁邊的爺爺不幹了：「嚎什麼嚎？你是醫生還是他們是醫生？不懂就聽醫生的，醫生還能害我們不成？」

用老百姓的老經驗來看，這進氣少，出氣多，差不多就是彌留狀態了。

魯越欲言又止，「陳，陳院長，乳糜胸可不得了呀，這，這……」

所以檢查的時候家長都被清理了去，需要一大群醫生將嬰兒的兩手兩腳和頭部都固定住。

但他是不想讓一大群人圍觀的人，人嘴兩張皮，有些「黑科技」被宣傳出去就說不清了。

至於說新生兒、小嬰兒的乳糜胸，在85年更是一個重點難題。

家屬們七嘴八舌連連反對，就連蓋院長也拿不準了。

病房外面圍觀的人都是滿腦子問號，這說好的去請專家，咋進去一個年輕小夥子？

第二個是保守治療效果不佳，缺葯，更缺少診療指南，連台最簡單的呼吸機都沒有，醫生碰到只能束手無策。

陳棋逐層打完麻藥，在孩子撕心裂肺哭喊聲中，狠狠心，將一根大約6cm的穿刺針頭扎進了嬰兒的胸腔里。

祈志義這時候跟好奇寶寶一樣，就想著快點出結果：「呀，這些生化檢查得大半天才能出報告了，現在有沒有更簡單的快速檢測法？萬一小寶寶今晚病情持續加重呢？」

第一個是診斷困難，缺乏相關儀器；

「陳棋，抽胸水在成人那兒也是比較痛苦的事情，這個小嬰兒這麼瘦小，加上生命體征也不穩定，這樣抽胸水會不會太危險了？」

「噢，B超剛剛做ｗｗw.ｈｅtubooｋ•ｃoｍ.ｃoｍ過，來彙報只說有積液，不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沈利芬正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懷裡的孩子，看到兒子那像風箱一樣的呼吸聲，因為呼吸困難漲紅的臉，別提有多心疼了，眼淚嘩一下再次流了下來。

小孩爺爺聽了心裏更煩了：「嚎什麼嚎，要嚎出去嚎，晦氣！」

「我們出去說，這個需要你們家屬同意才能進行。」

陳棋則快速將探頭放到嬰兒胸前，緊貼皮膚，一邊划動，一邊仔細盯著屏幕看起來。

病房裡。

旁邊的兒科主任姚青桔喊道：「走，去我們的小倉庫，那裡沒有窗戶。」

但這個患兒的胸水明顯可以看到細小的點狀回聲，這就提示胸水裡面有沉澱物，用通俗的話講就是比較混濁。

幾個老資格醫生都心想，八九不離十了。

如果從概率上講，新生兒的死亡率幾乎可以達到100％。

「蓋院長，這，這位是……」

所以當陳棋說出小病人可能是乳糜胸的時候，那些老資格的醫生都震驚的原因了。

關鍵時刻，為母則剛。

二院的B超機跟四院一樣，屬於黑白性質，而且屏幕清晰度不夠，這也影響了醫生的判斷。

不一會兒就看出不對來了。

「可憐喲，這孩子爸爸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兒子快死了，這要是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蓋院長想勸幾句，但勸阻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這陳棋是他請來的，現在診斷有了新思路，難道就因為怕風險而不做了？

但在沒有專業救護車的前提下，要花一天時間轉院哪會有那麼容易，有可能半路人直接就沒了。

陳棋一聽大家統一了思想，直接吩咐道：「行，客套話咱們不說了，護士長，你馬上準備清創室和穿刺包；志義，你準備穿刺術前談話，讓家屬簽字同意；另外幾位主任，你們受累，幫我打打下手，固定住孩子。」

「原來您就是陳棋同志呀，太好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嗚嗚嗚～～～」

小孩媽媽在哭，小孩的外婆、阿姨、姑姑們也在旁邊不停抹眼淚。

才2個月大的早產兒，跟一隻小貓一樣弱小，看著就讓人可憐。

「抱歉抱歉，因為這台機器還處於實驗階段，是有保密要求的，所以請大家原諒不能旁觀，但大家放心，我會第一時間將結果告訴大伙兒。」

「是不是乳糜液還是需要化驗的，畢竟結核性胸水也會這樣。這樣，這些胸水一和-圖-書分為二，一部分趕緊拿到檢驗科做急診生化檢測，重點檢查蛋白、甘油三酯含量及淋巴細胞的多少。」

這麼形容吧，乳糜胸發生以後可以引起胸腔內乳糜液積聚于胸腔內，對心臟和肺產生壓迫，會產生如呼吸困難等情況，影響心肺的功能。

無論是病房裡的沈利芬，還是家屬們，或者圍觀的人群，大家已經都心裏明白，這個小嬰兒估計是保不住了。

胸穿、骨穿、腰穿，這些檢查都是有創的，雖然也會打麻藥，但整個過程還是比較殘忍的。

時間緊迫，陳棋也來不及多說啥，開始拉開了小嬰兒的衣服。

祈志義一聽便在後面喊道：「陳棋，走，我們騎自行車去更快一點。」

小孩外婆也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們寶寶才2個月不到，哪受得了這個苦啊，隨古寧咯，這要出人命的。」

「是啊，這病情一天天加重，醫生都沒有辦法，聽說現在準備去請外院的專家了……」

沈利芬看到醫生一直默聲不響，心裏越發緊張了，「陳醫生，我兒子這是什麼情況，嚴重嗎？」

「完了完了，這孩子保不住了……」

小嬰兒檢查最麻煩，因為會不停地划動，這就會導致影像失真，難以定位。

同樣有疑問的，還有沈利芬和其他家屬們，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來參与會診的，居然會是這麼年輕的一個小醫生？

沈利芬一看病房裡的醫生都神色緊張，便曉得這個乳糜胸絕對不是啥好病，很可能就要了她孩子的性命。

「寶寶，寶寶你別嚇媽媽，你快點好起來吧，媽媽求求你了，嗚嗚嗚～～～」

要麼是乳白色，要麼是乳黃色。

陳棋看著玻璃瓶裏面的乳白色液體也不敢百分百確定。

剛一拉開衣服，陳棋就敏銳地發現患兒胸骨上窩、鎖骨上窩、肋間隙出現明顯凹陷，有經驗的醫生一看就知道，這是由於上部氣道部分梗阻所致吸氣性呼吸困難。

陳棋聽了心裏感慨，心想現在的病人可真是通情達理，同時也是冥冥之中讓小嬰兒能最快診斷，最快治療，最快救得一命。

「乳糜胸？」

也預示患兒目前已經有了呼吸衰竭，情況比他想像得更嚴重。

第三個新生兒、嬰兒的手術技巧需要更高，一般的普通外科醫生根本就吃不消，所以哪怕診斷出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蓋院長馬上意識到是怎麼回事，趕忙介紹道：「沈老師，這位是越中四院的院長陳棋同志，他可是國際醫學ｗｗw•heｔuｂｏoｋ•ｃoｍ•ｃoｍ會雙理事，是咱們國內唯二的國際專家，他可是犧牲個人休息時間跑步過來會診的。」

「沈老師，你過會兒抓著小孩的手腳，盡量不要動，我也儘快檢查。」

病房外面，不少人都圍在門口指指點點。

「陳棋，既然你有了決斷，就按你的想法來，出任何意外都我來負責！」

如果是奶茶看起來非常誘人，但如果這是抽出來的胸水，那就非常讓人頭皮發麻了，這近一步證實了乳糜胸的可能。

但乳糜胸的胸水不一樣，硬要形容，這麼說吧，跟珍珠奶茶的顏色是一模一樣的。

病房裡，從蓋院長到一干科主任，全部都是倒吸一口冷氣，而後面跟著的小醫生們則是一臉迷茫？然後互相問旁邊的同事，啥叫乳糜胸？

一般的胸水是無色透明，或半透明的，有病時可能呈淡黃色或淡綠色，外傷可能會產生血性胸水。

看樣子連30歲都不到，跟實習醫生也差不多。

一聽陳棋拿出外國的先進玩意兒了，大家都想見識見識，陳棋心想幸虧自己現在能扯國外的大旗，否則真不好交待了。

胸水不但混濁，探頭一直探查到第六肋都仍然有胸腔積液，這就屬於大量胸腔積液了，情況比想像得更嚴重。

她看著病床上的兒子呼吸聲都是費力的「酷幾酷幾」，知道現在已經是危急時刻了，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猶豫了，便一咬牙說道：「好，陳醫生，我相信你，你說要做穿刺就做吧。」

「什麼？」

孩子爺爺又轉向陳棋，誠懇地說道：「醫生，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來，我們都同意！」

年紀大的可能不知道，像沈利芬這樣經常看報紙的年輕人馬上就意識到陳棋是誰了，畢竟當年也是大為宣傳過的典型人物，於是馬上激動了。

「媽，寶寶再不治就真來不及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試試，否則我對不起偉民，我要救我們的兒子。」

嘶～～～～

「行，聽您的，您說做什麼檢查就什麼檢查。」

B超還好，比如CT之類的檢查因為病人一動不動能，於是不得不使用一些鎮靜劑讓小孩睡著才能進行。

「這真是好人沒好報呀……」

陳棋也是無語了，解釋道：「我不是拿針刺他，我是要將針頭送到胸腔積液的地方，將胸水抽出來化驗一下，只有我們知道了裏面是啥性質的積液，這樣才能對症下藥呀。」

陳棋將嬰兒放在病床上，將門反鎖了，這才將彩超機打開，開始在探頭上抹耦合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