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裂土建制
第九十九章 夷丁
那漕運總督兼鳳陽巡撫朱大典站在洧川城上,眼睜睜看著義軍屠戮官兵而無能為了,不由目眥盡裂,指天而誓道:「他日若不能報此仇,雪此恨,我定死不瞑目也!」
「你這廝倒說幾句人話!」賀人龍聞言不由冷笑道,「不過咱倆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由於騎兵的速度優勢,雙方一追一逃,很快就離開了洧川城外的戰場。
「只因彼族掙狠斗勇,尚武輕生,常被邊軍將領募為家丁、親衛。」
「直娘賊,你什麼意思?」任憑白廣恩涵養如何好,也忍不住要罵麻麥皮。
「兵法曰: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如今正是收攏天下士人之心之時,豈可為千余夷丁而置仁義而不顧哉?」
「彼輩既來中原,殺戮建銀,無惡不作,更勝其他邊軍百倍!我聽聞當初李際遇能夠輕取密縣、新鄭,全賴李重鎮麾下夷丁禍害之功。以至於密縣、新鄭上下,無不怨聲載道,遂私下勾連義軍,以驅逐彼和*圖*書輩!」
若是自己果如其言,招納彼輩,恐怕反倒為他人做了嫁衣。
「這麼說來,就是名聲不好了?」張順不由冷笑道。
說到這裏,白廣恩猶豫了一下,諫言道:「此輩皆為壯士,若是舜王能赦其罪過,招降其人,定然為征戰四方!」
古代雖然已經有中國人的概念,但是外國人這個概念還沒有形成。
還是牛金星解圍道:「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彼輩在狗官手中自然是屠戮百姓的屠刀,在舜王手中,則是維護正義的利劍!」
朱大典疾呼半晌,士氣稍振,遂衣甲持銃以待義軍。
她太了解張順,他既然好端端的事情要找茬,肯定就是心中有了成算。
「本王起兵本為百姓,若論我一人之力,豈可與大明三百年江山相提並論哉?」張順笑道。
那牛金星和高桂英聞言愣了一下,正不知道如何回答。
無法被自己掌控力量,不但無益和_圖_書,反倒有害。萬一在關鍵時刻失控,後果不堪設想,張順不取也。
白廣恩臉一黑,只想掏出刀來捅他個透明。
正當兩人就要撕破臉皮之際,不意有士卒突然跑來宣令道:「舜王有令,著二位派人將剩餘官兵圍剿完畢,著二位親自前往舜王跟前議事!」
原來官兵除了逃走的騎兵以外,還有千余失了戰馬的士卒,如今正在城外接陣作困獸猶鬥。
懾于義軍威勢,官兵士氣復沮。朱大典不由又驚又怒,可是讓他拿出真金白銀來,又有幾分不舍。
「『馬鷂子』年紀輕輕,勇武已經不在你之下,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您老就不要圖一時口快,不但傳到舜王耳朵里不好,還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
「直娘賊!」賀人龍憤憤不平的罵道,「咱們辛辛苦苦頂了這麼久,倒讓幾個小輩摘了桃子。」
這些士卒有的是因為貢獻了戰馬沖陣,有的則是戰馬倒斃失了坐騎。
高桂英見狀不由苦和_圖_書笑一聲,且不說自己不過是他的「戰利品」罷了,哪怕就是李三娘、紅娘子恐怕也難以改變他的決定吧?
張順大義凜然,一席話雖然說得眾人無言以對,卻難免被人嗤笑假仁假義,宋襄公之徒。
白廣恩和賀人龍見狀頗為遺憾,只是既然張順下令,也只好命令士卒繼續攻殺。
「意思就是老子不相信你,你別想坑老子!」賀人龍振振有詞道。
只是等了半晌,城上士卒除了眼睜睜看著城下官兵被屠戮,別無他事兒。
「沒想到如今舜王麾下人才濟濟,隨便拉出個『左金王』、『馬鷂子』都不在我等之下。若是我等再不聯手,日後豈有立錐之地?」
張順聞言皺了皺眉頭,追問了一句:「這些夷丁名聲如何?」
說是「攻殺」,其實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好啦,好啦,你說什麼胡話?」白廣恩連忙勸慰道,「那『左金王』等人跟隨舜王已久,年齡雖小點,也稱得上老資格。」
其www.hetubook.com.com實卻是張順才白廣恩和賀人龍舉止之間,看出這二人亦通蒙語。
這些步卒本就不擅長步戰,如今又被義軍圍住,用火銃、火炮擊殺,哪裡有反抗之力?
張順和白廣恩、賀人龍等人只能望洋興嘆,眼睜睜看著雙方一騎絕塵。
彼輩皆是夷丁,嘰里呱啦的亂喊亂叫著。張順聽得不甚明白,奇怪地問道:「這是外國人?」
猶豫了半晌,不由對左右道:「今日我固死矣,萬務將我身邊貴重之物送至金華老家,庶幾無憾矣!」
賀人龍聞言點了點頭道:「你這鳥人說的倒有幾分道理,可惜我並沒有打算原諒你!」
其人地處邊疆,言語習俗和夷丁頗類,與之又有活命之功。
「城在我既在,城陷我既亡!」
果然高桂英所言正對張順的胃口,他不要冷笑道:「既然如此,休怪我冷酷無情。給我細細的殺,萬勿不使一人漏網!」
高桂英便笑道:「何止名聲不好?夷丁作為客軍,言語不與中國相通。https://www•hetubook.com•com」
剛巧賀人龍和白廣恩趕來,聞言便笑道:「舜王殿下,彼輩卻非中國人,乃韃虜、女直、生女直之屬也。」
白廣恩聞言差點被他氣死了,不由罵道:「蠢材,咱倆作為降將,如果勾連在一起,就不怕犯舜王的忌諱嗎?」
「這……」牛金星也無話可說了,只好拚命的給高桂英使眼色。
「當初降將勢大,其他義軍勢弱,為了避免猜忌,我才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大明財貨不可謂不多,士卒不可謂不強,土地不可謂不廣,而我能夠割據河南者,蓋仁義不施,攻守之勢易也。」
遂命士卒從城中奪了一副上好的棺材,抬到城牆之上,高聲疾呼道:「城外官兵何其無辜,而遭賊人屠戮。今降亦死,戰亦死,隨本官與此城共存亡,可乎?」
「這……」白廣恩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舜王!」牛金星聞言大急,連忙勸諫道,「自古聖王以天下為要,不以個人好惡行事。此夷丁皆為精銳,若能納之,義軍實力大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