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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呀？」門裡響起了柳如是脆生生的聲音。

哇，這就是我老婆，哪怕生氣的時候，也都這麼好看！

「錯了，是因為他講理！」李百戶把湯往桌子上一丟，倒是拋灑出來一些。

李香臉色一肅，冷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可是如今我見那鹽商程賈，反倒對我恭恭敬敬，多方拉攏。何也？利之而已！」

「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張順聞言，便拉著柳如是小手道，「我只希望能夠和姐妹們在一起，長長久久。」

「生氣有什麼用？有理有什麼用？世上生氣的人多了去了，有理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人人慣著別人的脾氣，事事講理，哪有今日舜王興盛之勢？」

「香香，這不是老泰山喝多了，我陪他一起……」張順覥著臉道。

「又來一個？」李香臉色一變，這個色中餓鬼，真真是氣死我了！

「卑鄙小人！」李香哪裡不明白柳如是送張順一下是什麼意思，不由憤憤不平道。

「可別，別出了事兒往別人身上賴，說的好像你沒享受其中好處似的！」柳如是雖然聽不懂什麼叫「封建禮教」，可她知道什麼叫「不見兔子不撒鷹」。

李香正在屋裡和圖書生悶氣，聽到柳如是的聲音，也連忙迎了出來。

原本她剛跟著李香的時候，稱呼李百戶為老爺。只是後來這般稱呼被張順「霸佔」了，她就給李百戶升了輩分。

張順無話可說，只得拚命給柳如是使眼色。

「估計馬上柳如是就要回來了，為父再最後叮囑你一句話：一定把柳如是給我籠絡好了！此女頗有心機，才色亦不下於你，切記不可與之反目成仇，平白無故多添一對手！」

那李百戶今天喝了不少，有幾分微醺。便在張順扶持下，深一腳淺一腳往李香住處走去。

錐子臉，狐狸眼，一顰一笑一嗔一怒，早勾的張順魂兒都不見了。

「李三娘雖然佔了上風，奈何群虎環伺，未必是件兒好事！」

「山陝邊商不可靠，我就引來兩淮內商；如果兩淮內商再不可靠，我就去引來閩浙、兩廣海商！」

「爹爹！」李香差點氣壞了，跺著腳道，「你這是嫌棄與女兒爭寵之人太少了嗎？還有，你除了會送女人，還會送什麼？」

「據我所知，如今舜王房裡女子差不多都在雙十年華，長久以往，必然年老色衰！」

「不必著急，女子有點和圖書脾氣倒也無妨。更何況舜王又是寬宏大度之輩，也不會和你計較！」李百戶安慰道，「一時笑不算笑，笑到最後才算笑！」

門外沉默了一下，張順和李百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吱聲。

「慎言！」李百戶眼睛一瞪，低聲斥責道，「為父花兩千兩銀子把她買來，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和你爭寵的嗎！」

「我雖是一個下堂妾，好歹也是內閣首輔家的。到你這裏倒好，妾室沒撈著也就罷了，連個通房都混不上。若讓故人見了，豈不是遭人笑話？」

「我看那柳如是雖然也讀了很多書，就比你聰明多了！」

「沒有！舜王當時就沒接這話。」李百戶應道，「也幸好如此，我打算今晚便去尋那鹽商程賈，準備私下裡把她買了下來，回頭放你房中！」

結果她笑容還未綻放，一眼便看到了旁邊的張順。

「呀，是太爺回來了！」柳如是吱呀一聲打開房門，有幾分驚喜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李百戶聞言，頓時也生氣了，「為父給你講這麼多，你是半點都沒聽進去嗎？」

往日怎麼玩兒，老娘都依了你。好傢夥，到關鍵時候，你倒向著那村姑和_圖_書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是，我們父女相見，你去湊什麼熱鬧？李百戶簡直莫名其妙。

好吧，張順只好長吁短嘆而去。柳如是便跟著送了兩步，見左右無人，這才拉著他道：「我的爺，你這讓我怎麼替你說話呀？」

「奈何封建禮教害死人，非要分出個高低貴賤來，我堂堂舜王亦無可奈何！」

「舜王心思縝密，估計心中早思量許久，你以為他選擇李三娘是心血來潮嗎？」

到了地方，張順上前一隻手扶著李百戶，一隻手輕輕敲了敲門。

柳如是這時候哪敢觸李香的霉頭，只好裝作沒看到。

「為父從商多年，愚者千慮，偶有一得。凡做人做事，必先利人，而後利自至矣！」

「開竅了，是吧！」李百戶笑道，「你以為為父沒有想過此事嗎？這一次歷盡千辛萬苦，請來揚州鹽商程賈所為何事？」

原本紅娘子憑藉執掌輜重財貨的權力，參与決策，早把她們壓制的喘不過氣來。如今她自作死，豈不快哉？

「別看紅娘子這會兒風光，只是萬一有人接了手，或者舜王忌諱此事，恐怕她以後就和這項權力無緣了，其中風險你可知之？」

「這……和圖書那女兒該怎麼辦？」經過李百戶一番訓斥，李香不由有幾分恐慌道，「我剛剛可是把他攆出去了！」

「連自家丫頭都籠絡不住，難道還指望你籠絡住其他人嗎？」

這時候李百戶擺了擺手道：「舜王，你先回去吧！我和她說會兒話，替你勸勸她再說！」

「剛巧今日我引薦舜王一個揚州鹽商，卻是備了一件禮物與他。我觀那女子不過豆蔻年華，又才色雙絕，名動江東，他日必為絕色也！」

且不說張順如何離去，且說李百戶進了屋子，李香一邊奉上了醒酒湯，一邊抱怨道：「你這女婿倒是個好人，咱們家把身家性命託付與他，他反倒要把我捏扁搓圓了！」

「還不是他沒理？」李香憤憤不平道，「我是如何對他的，他又是如何對我的？」

好容易打發了程賈，張順便拉著老丈人李百戶道：「老泰山是不是還未過去見過香香？同去，同去！」

他痛心疾首道：「我膝下無子，一直把你當兒子養，又讓你讀書識字。結果書讀多了，反倒把你人讀傻了！」

「好人兒，你就饒了我這一遭吧！有你的終是有你的，心急什麼？」張順便死皮賴臉的抱了上去。

「我的和圖書兒！」李百戶吸溜一口熱湯，笑道，「若論力氣，咱爺倆加起來也比不過舜王一個：若論權勢，咱們家在他眼裡也不過一隻隨手可用捏死的螞蟻罷了，為何他還要三番五次忍讓與你？」

「你覺得紅娘子賭氣，很爽是吧？人家有那本事，自然可以耍一耍更大的脾氣，你若沒有，就老實憋著！」

不是，你敲門不吱聲是什麼意思？李百戶更是一頭霧水，只好應道：「是我，哦，還有姑爺！」

「那爹爹，咱們能不能……」李香聞言心中一寒，隨即心中又一喜。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咱們家原本也是家產萬貫，舜王到咱們家門口，也得恭恭敬敬。可是我要是去見人家富甲一方的兩淮鹽商，即使得其門亦不得入。」

「快走吧，別作妖了！」柳如是生怕被李百戶和李香發現了，連忙推開了張順，有幾分慌張道，「夫人那裡我給想辦法替你說好話，你可別忘了今天的話兒！」

好在一個去看老婆，一個去看女兒，倒也無甚衝突。

「那人已經送到了，你可以走了！」李香不高興道。

「挑選女子入你房中，自然是為你固寵！若是男人來都不想來，你這肚子能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