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赳赳老秦
第二百九十章 盾車與火炮
眾白巴牙喇和紅巴牙喇精兵聞言頓時紛紛走到盾車後面的水桶前,分別用瓢舀了水往自己綿甲上淋去。
「這一次若真箇誤了大事,不用你參,我自個提頭去見殿下!」
當敵人接近這個距離,義軍火炮應該就要退出戰場,由身後長槍、刀斧手頂上。
怎麼辦?要不要繼續向前?
原本堅固的盾車,脆弱的像陶罐一般,一下子就被實心鐵彈擊個粉碎。
原來自后金兵盾車出擊以來,義軍連續射了七八炮,只有這一炮擊中了對方盾車。
若是因為火炮抵近發射耽誤了輪換,以至於前後配合不好,引發混亂,那可真是罪莫大焉。
百餘步……八十步……六十步……四十步……
這一次義軍的實心彈終於再也無法造成巨大的傷害了,然而其附帶的輕重霰彈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再次橫掃后金衝鋒隊伍。
「好了,好了,將胸前浸濕就行了,不用淋太多!」諸軍草草的淋了水,不由信心大增,便自信滿滿道。
「噫,中了!」眾人一愣,不由連忙歡呼起來。
八旗都統乃為一旗的最高長官,職掌一旗的戶口、生產、教養和訓練等務,地位僅次於旗主,足見其地位如何。
這個人和-圖-書不是別人,乃是這五千后金盾車兵將軍完顏葉臣。
三四十步,不過五六十米距離,那還用義軍瞄準?
十斤重的實心鐵彈,不管后金盾車如何厚重,中了這一炮,依舊毫無倖免。
那些白巴牙喇、紅巴牙喇,一個個武藝高強,以一當十的后金精銳成片成片的倒了下來,竟然沒有發揮出其半分的勇武。
「開炮,開炮!」而就在後金軍準備衝鋒的瞬間,義軍沉寂了許久的火炮聲再度響徹了戰場。
「將軍?」左右聞言大吃一驚道,「這……若是這般,卻是太過危險了!」
我大清國精兵在此,豈懼無膽鼠輩的陰謀詭計?
這個時代火炮準頭有限,要想大量擊毀對方移動的盾車,唯有抵近射擊一途。
這完顏葉臣乃是建州五部的完顏部出身,世居兆佳城,也即是後世黑龍江肇源縣,據聞乃是金世宗子豫王完顏永成後裔。
當然,由於年代久遠,其真實性待考,但是本系金國後裔無異,故而深受老奴和洪太器重。
隨後,他們竟紛紛列成一排,將竹盾橫在前面猛的向義軍密密麻麻的長槍陣撞了過去。
「不好,這賊子竟要仗著甲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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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開我軍陣型!」張如靖眉頭一皺,頓覺棘手起來。「好,我姑且信你一次!」李十安猶豫了一下,最終下定決心道。
沉重的炮彈頓時打的那盾車七零八落,破碎的木片飛的到處都是。
「轟、轟、轟!」后金軍更本不懂什麼叫做交叉火力,頓時又有不少紅巴牙喇、白巴牙喇被射倒在地。
「炸啊,它為什麼不炸!」完顏葉臣一臉焦急地死盯著義軍的炮兵陣地,指望上演一場大反轉。
首當其衝的正是張如靖的「孩兒兵」,雙方剛剛一交手,本來自信滿滿的張如靖頓感吃力起來。
那葉臣眼見義軍停止了炮擊,心中雖然不甚安,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好硬著頭皮向前推進。
「採取『公領孫』裝填法,兩份霰彈,一份實彈,待敵近三十步開炮!」
然而,就在他們心神放鬆的同時,有一個人卻是心都提了起來。
而這一次,再也不是十不中一二,而是十有八九。
原本他隸屬於滿洲鑲黃旗,卻被認命為鑲紅旗都統,用來分鑲紅旗旗主岳託之權。
「張總兵?」李十安扭頭一看,卻見一個的身著明甲的少年近前,不由吃了一驚道。
而和*圖*書躲在盾車後面的后金精兵,也幾乎被炮彈打一個對穿。
「火火火!」張如靖哪裡不知這非自己所能對抗之兵,不由大聲的呼喊起來。
然而,當這些火龍燎過後金精銳綿甲的時候,本來應該轟然而著的綿甲竟然毫無反應。
而就在後金軍淋水期間,盾車不自覺的也放慢了腳步。
三四十步至義軍陣前,好似一條死亡之路,短短的一段距離,不知道收割了多少后金精壯的性命。
如今看到還是少年的張如靖,這點僅有的信任就開始動搖了。
「衝鋒,衝鋒,棄了盾車衝鋒!」驟然遇襲之下,完顏葉臣猶自保持了冷靜,發現這時候的盾車已經成了活靶子,不由連忙下令道。
故而隨著「西洋炮術」的傳入,明金二國紛紛拋棄了這種兇險的戰法,沒想到卻被「窮凶極惡」的「順賊」繼承了。
他這邊一喊,頓時有七八個士卒舉著銅銃從人縫裡擠了出來,向後金軍噴出了一條條火龍。
織物濕了水能夠增強防禦鉛彈這種竅門,不獨義軍知道,常年作戰的后金兵當然也有所了解。
只是遼東寒冷,這種辦法哪裡能用?
剛才他之所以如此膽大,是出於對義軍紀律的信任。
「轟!」隨著和圖書他一聲令下,一枚炮彈落入敵陣中,精準的命中了一輛盾車。
「淋水,沖陣!」完顏葉臣厲聲喝道。
完顏葉臣很幸運,他先前遏制住了自己帶頭沖陣的慾望,「卑微」的躲在了後面,所以躲過了這一劫。
有幾個倒霉蛋,雖然身著重甲,依舊被打成兩截,橫屍當場。
其先後位列十六大臣和議政八臣之一,地位尊崇,戰功赫赫,深受洪太信任。
然而,奇迹不但沒有發生,反而義軍左右兩側的火炮也開始向後金軍發起了進攻。
「絕對沒問題!」沒想到那張如靖斬釘截鐵道,「我用舜王之法,也從流民之中挑選了五百『孩兒兵』,練得個個如臂指使,赴湯蹈火亦面不改色!」
「不成,不成,不能這樣下去了!」李十安搖了搖頭,最終下達了一個艱難地命令道。
「你真有把握?」李十安看著他稚嫩的面龐,一時間只覺得自己昏了頭。
「哈哈哈,小娃兒沒想到吧!爺爺澆了水,根本不怕你這邪法!」后金紅白巴牙喇精銳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公領孫?可惡!」這完顏葉臣如何不知義軍戰法,只是這「公領孫」戰法素來兇險,一個不小心就是火炮炸膛,引發炮手混亂的罪魁禍首和*圖*書。
原來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張獻忠義子張如靖。
原本厚重的綿甲吸了水,頓時又重了幾分,沉沉甸甸的有些壓肩,但是也增添了幾分安全感。
「開炮!」李十安眉頭緊鎖,不由沉聲下令道。
然而,再遙遠的道路終有盡頭,再可怕的火炮終有停歇,也不知道這一次沖陣的后金兵傷亡多少,雙方肉搏兵終於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而就在李十安下令停止射擊以後,隆隆的炮聲戛然而止,頓時人對面緊繃著心神的后金軍也放鬆了下來。
「沒問題,只要李將軍這塊沒有問題,我那塊也沒問題!」李十安聞言正要作答,不意卻有一人卻突然接話道。
少者三五人,多者十餘人,不是被打成兩段,就是缺胳膊少腿,血淋淋的滾在地上哀嚎、殘喘。
然而,當后金白巴牙喇和紅巴牙喇剛離開盾車遮蔽的時候,義軍第二輪射擊又到了。
如今張順麾下將士究竟什麼素質,那李十安自然也心知肚明,故而不得不冒此奇險。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了,戰場上出現了可怕的沉默和寂靜。
三十步,約合後世四十多米遠。
完顏葉臣看了看身邊披著一層重甲,一層綿甲的白巴牙喇和紅巴牙喇精兵,不由露出了放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