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王爺！」

「無辮為難民，有辮為良民，皆是大清子民，不可胡亂殺害。」

賈六很有自知之明，他的文采斷然不可能和李白、杜甫相比，但跟老四鬼子還是能比一比的。

上行下效，邏輯就是這麼簡單。

最後還是保柱叫了兩人搭成人梯供王爺爬了上去。

足足三萬兩現銀。

保柱趕緊看了看地圖，又拿指南針筆劃了一番，問了隨行的兩個嚮導，之後指了一個方向肯定道：「王爺，這個方向！」

當然，賈六曉得任由形式主義蔓延發展下去，其禍害比官僚主義還要嚴重。

賈六算了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便把千里鏡放下從巨石上跳下，結果剛落地好消息就傳來了——鍾祥易幟。

賈六一臉深沉：「我看到的是希望，勝利的希望！」

那麼，這個形式主義好還是不好呢？

彷彿大清的一切都在他的心中，彷彿世界的未來就在他的手中。

沒當上大將軍王之前，賈六對這一現象肯定是破口就罵，但真當上高級領導后，他覺得這個現象有存在的一定道理。

結果差點被噎著，灌了幾口茅台才把這雞蛋順進了肚子。

因為形式主義有一個最重要的根——領導喜好。

這個當然不是賈六設計的橋段，而是真的失手。

但那是他沒有當官前。

丁慶大是稀奇，忍不住在下面弱弱詢問王爺看到了什麼。

賈六彎腰接過石頭下保柱遞來的千里鏡，半蹲于地認真朝鐘祥方向看去。

朝廷絕不秋後算賬。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繼續蹲在那認真遠眺，時不時換個姿勢，和*圖*書一臉凝重模樣。

至於他們懂不懂，明白不明白，並不重要。

這也是一種政治智慧。

在這兩天內，縣裡還會專門安排人員在大街小巷做清道夫，保證市面上一點垃圾也看不見。

誇張之中帶有真誠的那種。

很快，裝在盒子中的賊將丘八首級被呈了過來。

于商戶而言，自是樂意配合的，畢竟誰都想生活營商環境乾淨舒適。

就剛才這首四言詩，高低也是個榜眼水平。

因為形式主義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讓官員把表面文章做好，如果當官的連表面文章都不肯做，那對於百姓而言才是真正的災難。

為了明天會更好，他也只能忍痛對自己要求嚴格一些。

丁慶等人往鍾祥城方向看去，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就在眾降將忐忑不安時，耳畔卻聽到大清睿親王爽朗笑聲，繼而一聲令下，一隻只銀箱便被抬了進來。

「噢？」

魚龍混雜，泥沙俱下用來形容共進會再合適不過。

指著共進會篡奪大清的江山容易，指著共進會將中國發展為列強，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那就真的是高看共進會了。

其實，賈六最是痛恨形式主義。

賈六依舊不同意二表哥的建議，還好內大臣鈕倫保和趕來的湖北安撫鄭大進也堅絕不同意屠城，烏爾希巴蘭見自己的提議得不到支持，也就訕訕不提。

只是，除了眼前的白雪皚皚，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前番投降興漢軍的湖廣總督陳輝祖聽聞睿親王舉措后，不禁失聲對左右隨員道：「不殺睿親王，我等恐無葬身之和_圖_書地。」

賈六不曾打開，只問了紀昀關於丘八之死的詳情，繼而嘆息一聲：「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現在雖然成功收復鍾祥城，但靠的不是實打實的本事，而是靠的策反守軍，于軍心士氣並無顯著提高，因此有必要于鍾祥屠城，起碼能讓那些歸順賊軍的城池不敢閉門拒守。

其實就跟人所站的高度決定人所能看到的風景一樣。

賈六卻沒再說什麼，示意左右隨他進城。

入城之後，賈六來到知州衙門，問王大紀等人丘八是否是在這裏被殺，得到肯定的答覆后，臉色有些陰沉，怔怔看著地上尚未完全拖乾淨的血跡。

但賈六現在還是得依靠現有的公務員體系辦事，依靠共進會來將他腦海中的規劃實現。

結果爬了幾次都不曾上去，反而累的氣喘吁吁，氣得拍了拍有些突出的肚子，警醒自己不能再胡吃海喝、大魚大肉下去，要不然可能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因為三高而駕崩的皇帝。

好比賈六要辦工業，要搞通商，那下面的官員肯定會不遺餘力朝這兩個方向鑽營。

授王大紀為記名總兵，顧四同為記名副將，原興漢軍第三軍成建制轉隸湖北綠營，自總兵以下官兵人等皆賞銀五兩，豬肉三斤。

這就需要形式主義了。

「如果不是知道你們在拍本王的馬屁，本王差點以為自己能賽過李太白了。」

爾後沉吟片刻，吩咐道：「將丘八的首級縫合到屍身上，用上好的黃絹裹身，盛殮起來，在城外找一塊風水較佳之地下葬，另外為丘八立一塊https://www.hetubook.com.com墓碑。」

別最後在深山老林熬不住跑下山偷老鄉的雞叫人抓住，那就丟老大臉了。

烏爾希巴蘭卻想屠城以刺|激八旗綠營將士積極進取，畢竟國初大清能得這漢人江山，靠的就是縱兵屠城，從而使得歸降的明軍不僅士氣高昂，忠心也愈發穩固。

「不可屠城！」

這幫人降的比較乾脆，早就把本來已經留下的長發剃掉，清一色光禿禿腦袋，後面吊著一根辮子。

到得城下就見城門洞開，城上原先飄揚的興漢軍旗清一色換成了大清的龍旗。

「噢？」

賈六在馬上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說什麼。

然而讓眾人想不到的是，王爺竟然手腳並用跟兔子似的一下跳到雞蛋邊，撿起來吹了吹上面的泥灰，絲毫不介意的就一口咬了下去。

賈六自是不會同意二表哥大開殺戒，一來百姓何辜之有要受刀劍加脖之苦；二來鍾祥屠城勢必會讓其它城池負隅頑抗，不利收復。

重要的是上面喜歡。

剛到城門，二表哥烏爾希巴蘭過來說城中不少百姓都割了辮子，按大清律割辮形同造反，因此詢問表弟是否按律處置城中百姓。

賈六要治國，就離不開官僚隊伍。

見左側有一處巨石可登高眺遠，不由興緻上來試圖攀爬上去。

為此，賈六隻能讓自己變成那個他曾經痛罵的存在。

如何才能讓官僚隊伍始終跟著他的腳步前進，根據他的指示辦事呢。

聽了這話，跪著的一眾降將都有些不安，不知睿親王這是何意。

如此大規模政治攻勢面前，各地果有大量興https://m.hetubook.com.com漢軍將士來投，一時多達十數州縣集體易幟，喜迎大清天兵，瞬間動搖了興漢軍于湖北的統治基礎。

賈六沒有食言，完全兌現了他的承諾。

紀昀聞言一驚，因為這樣的話鍾祥城中的百姓恐怕十不存一了。

又讓王大紀等降將動員軍中部屬給相熟的親朋近鄰寫信，要他們主動來歸，即便不歸也當主動散去歸鄉。

問題是，他現在根本沒有一支得力的、真正具有進步性的幹部隊伍來執行他的理念。

「你們要是能看到，還要本王幹什麼？」

不少人看王爺的眼神都變了。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而且就現在這體格，萬一真碰上什麼事，上山打游擊怕都困難。

真等當了官，當了大官，他才曉得國家想要發展就離不開形式主義。

數量不及，質量肯定不落下風。

「看，這就是本王所說的希望！」

再簡單一些，好比府里有官員要到縣裡檢查，那麼縣裡會提前兩天安排人給沿街商戶打招呼，說把你們門口衛生弄一弄。

因為這決定他們是否能更進一步。

當下傳令鹵薄儀仗向鍾祥城進發，並傳令左翼總管大臣、二表哥烏爾希巴蘭率正白旗護軍先行接管鍾祥城。

並要各地廣貼張榜，安撫賊軍控制區內的百姓士紳，言大清兵到秋毫無犯，絕不因有辮無辮治百姓之罪。

所謂共進會，本質上就是貪官污吏的集合體。

「太陽出來爬山坡，爬到山頂想唱歌，歌聲飄給妹妹聽，妹妹聽了笑呵呵……」

講完之後，賈六扭頭問隨軍的《大清日報》報道組副組長和圖書賴秀才記下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覆后這才心滿意足的將雞蛋一口吞下。

站在巨石之上任由寒風吹拂心境，賈六感覺自己整個人和大自然融為一體，眼前景色是那麼的美，天上的白雲也是那麼的白，腳下的大地也是那麼的堅實。

隨手從兜中摸出一個煮熟的雞蛋在石頭上碰下，于手中那麼一轉蛋殼便掉落一地，結果剛要把雞蛋放進嘴裏，手一滑雞蛋卻掉落在地，順著台階滾了好幾尺遠。

在當年李太白洗澡的池邊，賈六情不自禁吟了幾句，驚得隨行文武刮目相看，紛紛稱讚王爺不僅文武雙全，更是智勇兼備，真乃不世出的雄主。

「髒了就擦掉，又不是不能吃，扔掉算怎麼回事？……我們現在吃的喝的都是民脂民膏，都是百姓的血汗，就拿這小小雞蛋來說，你們可知有多少百姓吃不起這雞蛋！所以，絕不能浪費，浪費就是對百姓的犯罪！」

那麼，這個形式主義就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隨行文武大眼看小眼，俱是叫王爺這一舉動弄得有些懵逼。

王大紀、顧四同等興漢軍降將齊齊出城，跪迎大清撫遠大將軍、和碩睿親王駕到。

並頒大將軍王令通諭四方，今後凡主動來降者，官兵皆有封賞；凡戰而不敵而降者，不納。

答案，還真不好說。

形式主義還有一種好處，就是可以短期內有效形成一種套路，便於後來者學習和跟進。

賈六大喜過望，喜的不僅是旗開得勝拿下了鍾祥城，更喜一下收得近萬精兵，從而打開了通往武昌的勝利之路。

許久之後，問下面人：「鍾祥城位於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