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遍訪山河尋妙法
第10章 舉御自己
山路並不平,樓近辰一路的下坡,心裏琢磨著觀主說的那兩句法訣。
舉自己自然是不好聽的,所以舉霞而飛,騰雲駕霧才是仙家法術該有的名字。
樓近辰一聽,似乎把握到了什麼。
虛空里竟是風雲乍起,他整個人竟像是被拉起來,就像是沉在水中的人,雙手用力扒了一下水,整個人都朝水面上方衝去。
正要走時,鄧定端著剛剛洗凈的衣服跑過來,喊道:「樓近辰,你也去我家一趟幫我帶一把刀來吧,這荒山野嶺的,你和觀主總是不在家,我拿把刀防防身。」
樓近辰當然不會拒絕,商歸安匆匆跑到住的房間折騰了一番動靜之後,出來手裡什麼也沒有拿,說道:「筆墨觀主房裡才有,你幫我帶個口訊去我家吧。」
二十余里的路,才走一半便累了,坐在路邊,尋著一條溪水洗了一把臉,坐在那裡休息,心中想著觀主的躡空步風,大概是以反衝之力使自身能夠騰空的,應該是那句「御大地于無形」而衍生出來的。
不過那門卒也只是例行查問,當樓近辰說自己是火靈觀弟子時候,他們便抱著懷疑的目光,但終是放行了。
從他們所立的不遠處走過之時,兩個獵人的目光緊緊的跟著樓近辰轉入坡后。
「哦,記名弟子啊,他一個旁門中人,豈配做你的師父,你來老夫學堂,老夫收你為真傳。」
樓近辰一愣,卻仍然點了點頭。
樓近辰只覺得觀主實在是太實在了,想學法,就得幫他幹活。
他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不過好在只是要答應了,便先給法。
觀主和以前一樣坐在那裡,身邊一盞燈,燈上火焰跳動著,卻又不脫離燈盞。
觀主抬頭看了他一眼,樓近辰從觀主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似乎在說怎麼突然變傻了。
如果說繩子是吊在高處,人就能夠向上攀爬,再如果這繩子是由人自身的法念編織而成的呢?那要綁在什麼地方才能夠吊起自己?
「本觀看那杜婆婆是一個執拗之人,想來不會善罷干休
m.hetubook.com•com,其出身於青蘿谷,必會請青蘿谷中人來本觀討個說法,到時無論如何,只怕也免不了戰鬥一場,可惜此地,本觀無有朋友可來助拳,只能自己應對了。」觀主的聲音帶著一絲的煩躁感。
「好。」樓近辰同樣爽快的答應了,又問他們家的地址后離觀而去。
他想到采攝日精、月華之時,那日精與月華都是朝自己飛來,那如果一下子感攝一大片的範圍,是否能在驟然之間形成一種拉扯之力,而後法念是不是又可以形成推斥之力。
「不知觀主欲要我去哪裡送信?」樓近辰問道,這是答應了。
「御自己?」樓近辰聽到了這話,不知為何想到了一個笑話,抓著自己的頭髮把自己提起來,腳踩著自己的腳背就可以修成武當縱雲梯的輕功。
觀主卻看著旁邊的跳動的燈焰,心想:「這葯的確有點沖,一晚上都沒能將之煉化,卻擾亂本觀心緒!」
有人說,人生的意義莫過於對於知識的探索,對於美的追求,以及憐憫那些受惡迫害的人。
在感受過那種攝空拉扯之後,他發現很容易就能夠借到力,就像是學會了游泳的人,總不會忘記,在水裡隨便撲騰,隨便擺擺手,就能夠借到水的力量浮起身體來。
在泅水城之中穿行,一路的走一路的看,發現城中街道上的店鋪名字,除了常見的與衣食住行相關的之外,還有一些奇怪的店鋪名。
這必定是需要先感受到一股阻力,這才能夠借力,就像是拉著繩子前進,先要將繩子綁在某一個固定的位置,才能夠形成這拉扯的力量。
「什麼口訊?」樓近辰問道。
當他找到季氏學堂時,敲門后見了門房將自己的來歷說了,門房便去稟報,再一會兒后開門引他進去,把他帶到一個亭子里坐下等待,耳中聽到前面那屋子裡,一個老人念一句,後面有幾個稚子聲音跟著讀一句,多聽得幾句之後,樓近辰只覺得這季氏學堂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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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氣韻,幽靜,安寧,彷彿自成天地,無論外面怎樣,都影響不到這裏。可惜來的時候忘記問觀主儒法是否是鍊氣法。
「法訣有雲,虛空如海,身如游魚,動靜皆似大魚搏風浪。」觀主說道:「法訣又曰:御大地于無形。」
商歸安說到後面都吞咽了一下口水,顯然是饞到了。
但他覺得如果只是做到這樣子,想要將之融合到自己的劍術身法之中去,那就還有長遠的路要走。
「是的。」樓近辰說道。
而樓近辰在有了第一次驗證成功后,便不斷的練習,他知道懂得了任何原理,能夠施展出,並不代表能夠純熟的應用,就像是練劍,同樣的一劍刺出,能夠刺破木板,但是並不代表與人交手的時候也能夠刺出那一劍,更何況是攝空而騰身。
「我……」樓近辰心中的美意如泉水上涌。
樓近辰隱約從這燈盞上的火焰感受到了一股躁動的情緒,他打量了一下觀主,發現他閉眼,看不出有什麼不平靜的。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泅水城中,上一次來的時候,他試圖在這城中立足,但是因為沒有身份憑證,在那碼頭上還被幫派給盯上了。
這個老人一身素白袍,花白的頭髮,頭頂一根紫木發簪,整個人顯得極為精神,雙眼精光內斂,注視著樓近辰時,讓他覺得自己被人一眼就看透了。
敲響門,裏面傳來觀主的聲音:「進來。」
細細的體會著這種感覺,終於來到了泅水城中。
他繼續開始步行,大踏步的走,並不像之前那樣一定要將自己舉起於空中滑翔。
只是樓近辰才騰空離地一人高,便又沉落。
樓近辰有些彆扭的問道:「自己御自己,就能,飛天了?」
清晨起來,他先是挑了水,洗了一把臉,用手打濕了手,捊了捋頭髮,然後開始采攝陽精。
正在他有些出神之時,屋裡的走出一個老人,而屋裡孩童們讀書的聲音卻並沒有斷。
東方泛起魚肚白,雲從灰色魚鱗狀,和-圖-書慢慢的變成了白色,再後來又成了淡金,成金黃,最後成霞,光芒萬丈,天地之間的黑色被驅趕到了山林屋宇之內。
在從觀主手上接過一封信后出門。
人如果是在水中,那就是借水的浮力使自己不沉,而要遊動起來,就要划水,這算是一種借力,又似人腳蹬力,自然的就能夠衝出去。
就這一下,樓近辰心中立即美滋滋起來,他覺得這個世上最有意思的事,莫過於探索而獲得了新的知識。
他很想逛一逛這泅水城,只是現在他首要的任務是去季氏學堂見季夫子,只能作罷。
「我奉觀主之命,前往泅水城之中送封信。」樓近辰隨口說道。
出了觀,迎面便是一陣風吹在臉上,腳下荒草淹沒獵人入山打獵的道路。
「老夫有一孫女,容貌端正,賢淑知禮,將之許配與你如何?」季夫子再一次的說道。
樓近辰卻覺得現在的觀主情緒有些怪,這不是他的本性,躁了點。
其中在一間棺材店鋪邊上,有一間店鋪寫著「鬼怪買賣」,這世界,一座人類居住的城池裡,居然連鬼怪都能夠買賣,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之前他並沒有這樣試過,不禁為自己的思路不夠開通而生出一絲的氣惱。
「行,我一定帶到。」樓近辰說完就要走,商歸安又喊道:「等下,剛剛那話只跟我爹爹說,如果沒有見到我爹爹,就不用說了。」
若是上拉下推,那不就可以飛起來了?
他對於季氏學堂並不了解,可觀主都是因為季氏學堂的季夫子而認識的杜婆婆,而且杜婆婆所在的杜家莊有不少的人會法術,青蘿谷似乎也很不凡,但是她卻將自己疼愛的孫子送到季氏學堂里學儒法,可見這個世界的儒法一定很強。
他感受到了那兩個獵人帶著幾分懼怕,有幾分震驚,還有幾分羡慕的目光。
入城依然有守門卒阻攔檢查,樓近辰現在這個樣子,雖不說身上臟,但一套衣服翻來複去的穿,儘管每一次都洗了,看上去卻也很不好了,尤其是他還經歷和*圖*書幾次劇烈的打鬥,上面都有一些磨損破洞,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落魄的江湖劍客。
在杜家莊的時候,他沒法用嚼柳條刷牙后,他卻發現自己采攝陽精入口后,可以最直接的殺菌,清新口氣。
雙手舉起,似在把住虛空,法念隨之而動,探入虛空里,就像是無數根絲線,又似無數只無形的手,竟是把攝住了一片虛空,往自己身下方一拉。
在樓近辰行禮之後,觀主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樓近辰,問道:「你不在那裡定思所悟,來見本觀做甚?」
「見過夫子,弟子是觀主的記名弟子!」樓近辰說道。
火靈觀在離泅水城二十余里的山腳下,這一片山有一個名字——群魚山,這一片山都不高,但是一座一座的山之間,就像是水面上冒出來的魚背,火靈觀就在其中一條入山的路旁邊。
樓近辰先是來到神像前,上了一炷香,然後來到觀主的房間門口,他知道觀主一定知道自己來了。
不過,在聽到觀主的法訣之後想通也不晚。
這虛空里有阻力嗎?這個世界的人可能一時無法理解,但是他是很容易就能夠想到這一點。
觀主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躡空步風,不過是一種御法,驅物使符御劍都皆等同,這些都是御身外之物,那你可有想過御自己?」
「倒也並非不可,不過,正好,你替本觀送一封信,路上正可練一練躡空步風之法。」觀主說道。
樓近辰自修行之後,睡覺當修行,修行當睡覺,每天只需要休息較短的時間便足以。
季夫子的話大出樓近辰的意料,一時之間張口不知怎麼回答。
「你讓我家裡幫我買些小雞崽送來,十隻就可以了,我養大了,將來也能夠燉老母雞吃。」
樓近辰然後去房間里拿上劍,出門時正看到童子商歸安在那裡煮飯,他看到樓近辰拿著劍出來,立即問道:「你又去哪裡?」
樓近辰一邊想著,卻一邊回答道:「弟子,一定將觀主的信送到。」
這話問的,像極了那個世界的妻子問出門去喝酒的夫m•hetubook.com•com君。
「泅水城中,季氏學堂,你送給季夫子,季先明。」觀主說完之後,竟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本觀前往杜家莊煉藥,是通過季夫子人情,但是結果卻是本觀以攝心法攝住那杜婆婆完成的煉藥,實在是不當。」
一日之計在於晨。
現在樓近辰就是在探索著修行的知識,尋求法術的道理,每一樣法術在自己的念意之下生髮,都讓他欣喜。
樓近辰看他的樣子,從第一次見,到現在確實是瘦了不少。
觀主說到這裏又沉默了一下,樓近辰應了一句,也還等著他繼續說道。
「采煉陰陽的鍊氣法,竟是修的如此純正,你是火靈道人的弟子?」季夫子驚訝的問道。
他覺得自己應該弄點錢換一身衣服了,聞了聞自己的身上,好在沒有什麼酸臭味。
遠處有兩個獵人正要進山,看到一個山路有一個腰插長劍的人,雙手在虛空里一扒拉,虛空里湧起灰白雲霧,從空中朝他涌聚,然後就看到這人在雲霧之中就這麼飄了起來,宛若騰雲駕霧。
不由的想,難道神話之中的那些妖魔出行,周身都湧起霧氣騰上天空,就是因為法念感攝虛空而舉起了自己。
一路朝著泅水城而去,他的身體像是在水中剛學游泳時一樣,笨拙無比;又像是學習飛翔的雛鳥,一次次的滑行,而每一次的滑行都有風雲霧氣涌生。
「觀主,弟子昨日見觀主踏步虛空,不知是何種法門?」樓近辰很直接的問道,他已經隱約把握到了觀主的性格,他不喜歡麻煩,所以跟他說話不要繞,直接說事。
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說觀主的信,對方就要挖觀主的牆角,這讓他的心裏不禁生出幾分美意。
「你要學躡空步風之法?」觀主說道。
法術,即是一個人了解這個天地的見證。
「送信?那你能不能幫我也送封信回家。」商歸安問道。
「虛空如海,身如游魚,動靜皆似大魚搏風浪;御大地于無形。」
「你這一次去,替本觀向季夫子解釋一番事情的前因,並非是本觀不講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