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遍訪山河尋妙法
第32章 幸運
女孩伸出手,搭上樓近辰的手,隨之被一股大力托起,她覺得天地都彷彿在托舉著自己,直上天空。
「彼輩藏於山林江湖之中,彼此隱藏身份,有事則一起出動,無事則各自修行,即使是認出其中一兩個,也無法將他們一網打盡,這些人之中,有鬼怪,有左道修士,甚至可能是我認識的人,或是州府之中的正法修士。」
人與劍同修同煉。
他看到季夫子時,非常的驚訝,因為季夫子的眼中有著疲憊和傷感,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季夫在回來的路上,被一夥強人偷襲,死了幾名弟子。
樓近辰倒持手中的劍便追了上去,但那黑暗卻早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這城裡這麼多的巷子,這麼多的屋子,這麼多的人,只要對方一心躲藏,就很難尋到。
在巷子口,有一個女子悄然的走來,她盤著頭髮,梳的像是一個貴婦人一樣,身上的穿著也極為體面,與這滿是臟臭的環境格格不入。
「可以說,世間的修行流派之中,都是從鍊氣法之中衍生出來的法門。」
第二天的時候,她便聽說附近有人死了,而且還是被什麼東西挖了心,她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娘親」吃的那一團血肉。
不過,鄧府僕人還為樓近辰帶來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季夫子回來了。
樓近辰回到豬圈,站在欄門邊上,看著已經從豬圈裡站起來的女孩,說道:「抱歉,當時沒能夠救下你。」
林中愈發的靜了,靜的連土裡的蟲子啃食草根的聲音都能夠聽到。
「那黃離死了活該,我聽說,黃離是想讓袁松殺了道長你,到時如果火靈觀主來問,他們就將袁松推出去,將一切歸罪於袁松以消火靈觀主之怒火。」
樓近辰並沒有再離開,而在這裏開始靜修,而且快到了年末,每天樓近辰都會看從觀主那裡拿來的書,書里有遊記類,也有一些法術的應用技巧方面的講述,樓近辰不知道觀主從哪裡得到的這些東西,但看觀主貼身收藏,顯然得來不易。
「聽說是因為黃離掌握了袁松的什麼秘密,以此來威脅了袁松,要袁松來殺道長你,袁鬆氣不過就殺了黃離,已經帶著族人朝群魚山外而去了。」
「幸運?」婦人似乎不是很理解這樣一個詞,又或許她不明白為什麼樓近辰說幸運。
「南南,你怎麼不回家啊。」婦人一步步的走過來,朝著豬圈這裏和*圖*書走來。
在他的經脈之中,一團太陽的光芒一寸寸的移動,將經脈所過之處皮肉里的精血被煉成真氣。
季夫子看了一眼樓近辰,說道:「你的師父實在是太不認真,什麼也不教你。」
遠方,青山如霧,夜風托送。
「我倒認為,你再遇上我,是你的不幸。」婦人話落,七竅之中有黑色溢出,融入這無邊的夜色之中。
原本身為大家閨秀的她,在家有父母寵愛,奴僕照顧,出門乘轎,吃的是玉晶米,飲的是百兩銀子一兩的紅袍茶,煩了有人講笑話,有人給自己當狗玩。
回到火靈觀中,落於院中之時,觀主微微抬了一下眼皮,便又閉眼修行,而樓近辰則是回自己屋裡睡覺。
原本她還以為只是娘親無法適應身份的變化,從而性格發生了變化,但是她發現自己錯了,自己的娘親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娘親,她有一天晚上,親眼見到娘親在廚房裡偷吃血食。
緊接著一個上步挑刺,黑暗裡掀起無形風浪。
「汪汪汪!」
樓近辰腰間的劍已經出鞘,跨步揮斬,人隨劍走,一道劍光斬破黑暗,在黑暗裡留下一抹亮光。
「當年高祖定下的不與之共治國家的修士,指的是那些以損害他人肉身魂魄來修行的修士,更確切的說,有以他人魂魄、精血煉法修行的人,這一類人多為左道修士,這一次偷襲老夫的人中,煉有一桿鬼幡。」
「黃離是誰?」樓近辰問道。
婦人朝後急走,想要逃跑,樓近辰一劍衝刺,一步跨出二十餘步,寒光在虛空劃出一條線,劍尖直入那婦人的后心。
但是抬頭看時,有繁星滿天。
樓近辰離開季氏學堂,去了鄧定家中,鄧府留飯,樓近辰便在鄧府吃了一頓晚飯,並且打包了兩盒糕點出門,準備帶給觀主與商歸安師弟吃。
樓近辰不由的想,這些山中妖類,一個個學人行事,但是多數卻只學到了人的陰暗一面,其本性偏狹,記仇,有種種狡詐的小聰明,卻無真正的智慧。
來者身量高瘦,頭髮紮起似馬尾,眉角微揚,桃花眼,眼神明亮,唇上有淡淡鬍鬚,額頭有幾縷無法紮上的頭髮垂散著,在風中晃動。
女孩沒有回答,但是她哭了,她在發現自己的娘親成了怪物后沒有哭,在些城中巷子里到處躲藏了三天沒有哭,卻在這個時候哭了。
她為了擺脫那一隻和圖書狗,鞋子已經跑丟了一隻,躲進了一個豬圈之中,這個豬圈關著三隻豬,裏面鋪著稻草,她不敢出去,就縮在豬的身邊,緊緊的靠著一隻豬取暖。
屋裡走出兩個老人,其中老婦人手中掛燈,一手擋著風,來到豬圈邊上,說道:「你們要好好的聽話,再過兩年,贖完了罪自然就會放你們離去,要是不聽話,就把你們賣給城西的張屠夫。」
在一片混亂之中,自己被護衛保護著逃離了家,身邊只有母親,再然後護衛欲對自己的娘親非禮,卻又被一個刀客殺了,然後自己與娘親便成了那個刀客的俘虜,她以為自己與娘親的命運就此跌到了谷底,卻慢慢的發現,自己的娘親竟是已經變了。
樓近辰伸出手,說道:「來,如果你願意的話,跟我回火靈觀吧。」
明確了自己的修行理論道路,正是修行時。
所以倒顯得面前的白仙難能可貴。
有時候是坐在那裡,有時候則是站著,當她被驚醒之時,看到的是娘親在黑暗裡的身影,這讓她非常的害怕,她都不知道自己怕什麼,但是那種恐懼像是濃的化不開的墨,纏繞著她。
「是你。」婦人認出了樓近辰。
耳中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他睜開眼睛,看到一群白仙擁到白岩洞前,其中白三刺更是緊張又激動的說道:「黃離死了。」
下方城中,豬圈裡三隻豬的前腳搭在圍攔上,眼中閃著人性化的光芒,看著天空中遠去的人。
之後又一起拜見觀主,觀主並不在意,依然獨坐修行,大門不出,如黃花大閨女一樣。
就在這時,有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黑暗的寧靜。
「怎麼死的?誰殺了他?」樓近辰驚訝的問道。
這一次出門,本想去黑風寨,但是卻沒有去成,在雙集鎮便受阻了。
整個火靈觀之中,一切都似靜止的,兩個童子的修行倒是有些進步。
「妾身聽那黃離的弟弟哭訴說,是袁松殺了他哥哥。」白三刺說道。
「你可知道世間正法、旁門、以及左道之別?」季夫子問道。
而觀主總是呆在房間里,也不願意多說話,季夫子修行的是天下正法之一的羽化法,定然有自己想要了解的知識。
「是的,能夠彌補自己在過往的某一個時間段里的遺憾,這是何等的幸事。」
這讓樓近辰很高興,越是修行,越是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多,他越是覺得,自己對和圖書這個世界還很陌生,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樓近辰發現「氣行經絡煉身竅」可以將手中劍一起納入「氣行」的範圍中,氣自右手出,從劍柄入劍身,在劍身里流淌而過,行至劍尖處,再入左手經絡,歸於身中入氣海。
正好有人端茶進來,季夫子談興不佳,便讓樓近辰回去,不過,卻在樓近辰出門之時說道:「本月十五,老夫開堂講法,你可以來聽一聽。」
「錚!」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一個人從巷子外面走了進來。
她站在巷子口,朝著裏面看來。
於是他進山打了一隻百餘斤的野豬,帶上半邊野豬肉去見了季夫子。
「因為什麼?」樓近辰再問。
一年前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躲在豬圈裡與豬取暖,但是現在她卻在這樣做,並且有一種安心的感覺,至少這裏沒有那麼的冷,身邊有了三頭豬,似乎也多了一絲的安全感。
「呃,觀主確實少言語。」樓近辰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就在這時,那一種熟悉的恐懼,不知為何突然又蔓延上心頭。
「黃仙的族長!」白小刺在旁邊快速的接話道。
好在被她找到了一個借口躲了出來,然後就是四處的躲藏。
商歸安與鄧定起來了,看到了樓近辰之後,驚喜的喊著「師兄」。
樓近辰便也就與白小刺約定,它可來觀中玩耍,於是乘著星月的光輝,在林海之中踏葉而行,飄飄如仙。
「南南,南南,回家吧,娘親做了好吃的,等你回家去吃哦。」婦人的聲音越來越近,雖然聲調顯得非常的親昵,但是聲音中卻沒有半分的感情。
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變成了黑暗的,彷彿隨時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低頭一看,原本她無論如何都走不出的黑暗,那困頓了她三天的巷子,都已經在腳下,她看到了城中各家各戶的燈火,試圖尋找自己之前住的那一座宅子,只看到一片黑暗。
一路的朝著西城門而去,街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有的只有從街兩邊房子的門窗之中透出來光來,驅散一簇簇黑暗,形成一團團的枯黃的地。
樓近辰盤坐在白岩洞的頂上,他覺得這裏視線開闊一些,若有人襲擊也可以更好的發現。
當天,兩童子纏著他講這些天來的經歷,樓近辰也沒有隱瞞,聽得兩童子心馳神往,恨不得修行有成,以身代之。
劍入身體,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覺得劍下穿過的感覺空落落的。
在廟裡的時候他沒有出手救人,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根本就來不及,因為他感覺到了那個妖魔已經在廟外了。
緊接著,白三刺又將那袁松的身份秘密說了,樓近辰這才知道,這袁松居然有這樣的一面。
婦人的腳步已經出現在了豬圈的外面。
「其中,從正法之中走出來的分支,便稱之為旁門。而那些沒有人修到化神境的修行法派,便是左道。」
「她來了。」女孩的心中生出這個感覺,她已經不再叫這個女人為娘親了。
季夫子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乾國自立國以來,已七百余年,高祖立國之初,便定下了王與士共治天下,這『士』,便是指我們這些修士,但是卻也將一些修士排除在外。」
山中景好,樓近辰卻也不願意久留,既然那黃仙族長已死了,當天晚上它們便將白仙的族老放了回來。
「夫子,您可知道,他們究竟是些什麼人?」樓近辰問道。
然而最近這些日子,她發現自己娘親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可怕,有時候晚上睡覺之時,她發現自己的娘親站在自己的床邊。
樓近辰當然是無所謂,但是觀主不去,而商歸安也沒去,所以樓近辰也沒有去。
當時有衙門裡的人來調查,還有捕快上門過,但是卻並沒有什麼結果,後來她聽說捕快們都去了什麼徐坑村,不過自那以後再也沒有見到過娘親吃血肉了,也沒有聽說附近的鄰居有人死了。
「夫子,究竟是什麼人襲擊你們?」樓近辰問道。
有些人家裡米飯煮多了吃不完,便會拿出來晒成干,當然更多的都是喂牲口。
樓近辰立即明白,原來之前是這個袁松來殺自己了,只是未殺成。
「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話,此人是想將老夫的陰魂攝入其中,使其鬼幡更進一步。」季夫子說到這裏,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是我,想不到還有再見到的一天。」樓近辰說道:「那一天,讓你害了一個人,還讓你進入到了人間,這件事一直讓我耿耿於懷,我雖不認為自己有兼濟天下的能力,但偶爾難免會有這樣的想法,而那一天,你奪人身體,我卻被妖魔盯視著,當我殺了妖魔歸來,你卻已經走了,今天再遇,是我的幸運。」
女孩躲在豬圈之中,瑟瑟發抖,她覺得有一片黑暗朝著自己湧來,要將自己和*圖*書吞噬。
這巷子靜悄悄,唯有婦人的聲音。
「你說的沒錯,但其實所謂正法,都只是因為出現過化神修士才被稱之為正法,而這化神便是來自於鍊氣法之中的煉精化氣、鍊氣化神中的化神。」
而第二次遇上那個刀客,只讓他若有問題來找自己,其中很大的一個原因,是他覺得這個刀客並不是什麼善類,卻忘記了當時還有一個女孩跟著他們。
「這位夫人,你在找什麼?」這聲音像一道亮光,穿透黑暗。
閉眼感攝陽精,手捧著出鞘的長劍,劍身上有一層白熾的光華流轉。
樓近辰當然是第一次聽到這些,當即問道:「哪些修士排除在外?」
只見他手中的劍在頭頂一卷,割斷無數的黑絲,又往頭頂虛空里一刺,刺破了黑暗,露出了外面的星空,與天地連接在了一起,劍上曦化涌動,感攝虛空里的元氣,隨劍而落,劍光如柱,衝破黑暗。
「弟子略有所知,正法有鍊氣、羽化、閻羅、秘食、武道、豢靈、祭神、香火。至於旁門多少左道多少,倒是不了解。」樓近辰說道。
順勢剖划而下,婦人的身體竟是瞬間剖開,一團黑色沖入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個乾枯的人屍倒在地上,瞬間碎散為塵埃。
這兩步之間,他便已經來到了那婦人的面前不遠處,黑暗裡卻有萬千無形的絲線朝著他捲來。
清晨,他先是挑了水回來,洗凈水缸,倒入凈水,然後開始修行,感攝陽精,只是卻不再是如以前那般直接納入氣海之中,而是使之在身體的經脈里行走,觀想太陽落入身中,將血肉之中的精血煉化。
樓近辰現在回想著這事,是兩次遺憾,一次是那個廟裡,一次則是在城門口遇上了那個刀客。
他有所悟,便興盡而歸。
狗叫聲緊緊的跟在身後,她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這三天來,她都是向人討食,然後被街面上的乞丐追打,她搶到東西就跑,在這巷子里東躲XZ,晚上的時候就睡在別人的屋檐下,偷別人家前小院里曬的米飯吃。
但是一夜之間,自己的家破滅了,被一夥不知從哪裡來的強人攻破了。
這一天,鄧定家的管僕人來了,說是鄧夫人希望鄧定能夠回家過年,當然同時也希望能夠請得觀主與樓近辰、商歸安一起。
突然在巷子里傳出一陣狗叫,緊接著,聽到一串腳步聲從裏面跑過,他站在巷子口看到一個女孩快速的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