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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是個坑

作者:菲碩莫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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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 等等我

第八百一十四章 等等我

他相信身後的袍澤一定會跟住自己的。
最悲傷的事,莫過於戰爭中保家衛國的軍人戰死沙場。
李四如釋重負:「還以為你他娘的被宰……」
李四,聲嘶力竭,右側的兄弟王五,沒跟上來。
沒等看向左臂,又來了一個涼賊,李四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發軟,眼睛,似乎看不清了。
「兄弟,我是不是……」
王五終究是趴在了地上,臉上,黏糊糊的,不止是血,還是汗。
「記得床下……床……」
這是一道很殘酷的軍令,哪怕是親爹倒在了身邊,也不準回頭,沒有軍令,聽不到鼓聲,只能前進,只能劈砍。
眼看彎刀即將落在自己的面門上,李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低頭撞了上去,肩膀,挨了一刀,應是不重,沒傷到骨頭。
一個滿身鮮血的軍伍,連滾帶爬的撲倒在了李四的面前,摟著李四身體,淚如雨下。
「老五,老五你他娘的人呢,老五,老五……」
兩雙快要失去生命色彩的眼睛,對望著。
王五想要罵娘,罵晦氣,死前,竟然見到一張涼賊的面孔。
他知道,李四這小子向來是跑得飛快的,得追上他才成。
這個世界上最殘和圖書酷的事,莫過於戰爭。
可真正在戰場上搏命的軍伍,他們,從不悲傷,因為,他們不希望自己守護的子民,會悲傷會痛苦,他們會戰死,正是因為要減少這個世間的悲傷,與痛苦。
將人撞倒,用直刀,狠狠插|進了敵人的胸口上,微微向著右側扭頭,李四面色大變。
王五沒有還嘴,不斷點著頭,摟住了李四的身體,淚如泉湧。
不是某個女主播的榜一大哥,被美顏開的更誇張的同行給撬走。
只是這個涼賊倒下時,身體撞在了他的膝蓋上。
這名涼賊,竟會說漢話,臉上帶著無措,如同走失的孩子,眼角,也有淚光。
王五也倒下了,箭矢穿透了腸子,每走一步,每動一下,都疼得要命,即便戰場上可以讓疼痛這種「小事」,變的那麼微不足道,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屍體,已經沒了左臂,齊根而斷,肩膀早就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李四他,甚至不知自己何時丟了左臂,更不知,他的身後,有很多血,一條線,不規則,殷紅的線,血線。
普通的李四,劈砍著直刀,他很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最悲傷的事,只有這一和_圖_書件。
和李四最好的,是王五,王五就在右側,冬季寒冷的時候,他們甚至擠在一個被窩裡睡覺,罵著對方不洗澡滿身臭味,幻想著存點錢,存不夠的話,實在不行,倆人娶一個婆娘算了。
每個人,都如自己所想,不用管左右,不用管身後,前進就好,左右,有兄弟,身後,也有兄弟。
最好,是老卒,衝過去,一定要衝過去,不能退的,退了,涼賊這群狗日的,會衝進關內的。
「他娘的。」李四露出了不甘的笑容,因為有同袍,超過了他,砍的,比他還快。
上了盾牌組成的奪命坡,高高躍起,直刀劈了下去,砍下了涼賊猙獰的半張臉,繼續前沖。
這是一個涼賊,二人,都受了重傷,都,命不久矣,臉,近乎貼著臉。
豪言壯語,浪費體力。
「老子……怎覺著……」
當這個世間出現這種事的時候,當世人因為這些破事而悲傷的時候,而不是因為軍人戰死而悲傷,那麼因為這些破事悲傷的人,都應該去死!
不悲傷的邊軍們,叫張三,叫李四,叫王五。
他們,殺不動了,也殺不了了,只是努力的扭著頭,望著敵人,望著同https://m.hetubook.com.com樣等死的敵人。
不是被男友甩了后無病呻|吟,天天在朋友圈寫什麼心裏有個墳住著未亡人。
可撞的明明是膝蓋,為何,左臂有些疼痛,也不是疼痛,就是覺得,麻木。
閉上了眼睛,王五,戰死了,死前,露出了笑容。
邊軍,從來不會因活著而高興,因為活著,代表要埋葬死去的同袍,代表著會經歷同袍死在自己懷中這種事,代表著回到營帳里大喊一聲日你娘,卻發現,自己忘記了,應該被罵的兄弟,昨日,戰死了。
「很快就好了。」
每個人,都一往無前,只有一個方向,前進,劈砍著前進。
這是王五第一次與涼賊說話,最後一次。
敵人的面孔,似乎不是那麼的可恨,不是那麼的猙獰了。
沒有豪言壯語,沒有大喊大叫,沉默著,前進著,劈砍著。
又是一具身體倒了下來,幾乎,與王五貼著臉。
他雙眼之中的光芒,漸漸暗淡,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解,隨即,嘴角微微上揚,似是不甘心,似是苦笑,似是,告別。
「疼……」
大喊大叫,會被飛濺的鮮血嗆住喉嚨。
突然見到王五的腹部插著一支短箭,李四又一臉www•hetubook.com.com晦氣地罵道:「蠢的要命,竟被涼賊射中,怪不得跑的那麼慢,你他娘的就是累贅。」
因為鮮血與屍骨,會麻醉自己的身體,會麻痹自己的感官。
所有的事,都不是悲傷,真正的悲傷,僅此一件,戰爭之中,保家衛國的將士,為國捐軀,這,才是應該悲傷的事。
如果二人能站起來,一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李四,沒有回頭,咬著牙,想要站起來,身子一軟,又栽倒在了地上。
可二人,都站不起來了,二人,都在等死,享受著殺聲震天,鮮血四濺的戰場上,生命中最後一刻寧靜。
最後一句話,終究沒有說完,床下,有個荷包,荷包里,什麼都沒有。
想要翻身,他想看清楚,是誰接替了自己的位置,不知道是老卒,還是新卒。
全天下,都應該為軍人悲傷,任何一個軍人戰死,都應該悲傷。
可李四,並沒有扭頭,因為邊軍衝殺時,尤其是衝殺在前排的步卒,不準回頭。
以前,他被砍過,刀劈入骨的感覺,他體驗過,沒這麼「輕鬆」。
李四的屍體,就倒在了那裡。
又是一個涼賊,被李四劈砍在了地上。
李四知道,王五就在自己的右面,護著自和-圖-書己的右側。
只有沉默,前進,劈砍,才是每個軍伍要做的事情。
兄弟,老四,等等我,我也來了,等等我,說好了,一起娶婆娘的,兄弟,等等我,等等我啊。
「有那麼疼嗎,看你哭的熊樣子,就如……」
悲傷,不是自己喜歡的哪個明星偷稅被抓后無法復出,自己哭的死去活來。
李四隻是想臨死之前,逗一逗自己的好兄弟。
所有人的悲傷,所有人的喜怒,所有人的幸福與難過,都建立在屍骨之上,無數先烈的屍骨之上,每個人,都是如此,沒有意外,沒有任何意外。
王五依舊衝殺著,劈砍著。
很普通名字,很普通的軍伍,很普通的,去赴死。
「就如月子……里的娃,一支箭而已……」
「我……」
腹部滿是鮮血的王五,輕輕放下摯友的屍體,抓起橫刀,擦乾淚水,繼續赴死,因為,他是邊軍。
如果這世間,還有比軍人戰死更加悲傷的事,那麼一定是,世人以為明星偷稅被抓、養不起別墅豪車、無病呻|吟這些事,這些破事,這些破事比軍人戰死更悲傷。
李四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
不是踢個破姬霸球被所有人罵,叫冤說自己養不起別墅養不起豪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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