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稻草與木板
「哦?」陳洛魚眉頭一挑:「老夫,還有機會寫詩作畫?」
「功勞?」
「成大事,自需膽識過人。」
楚擎回頭看了眼林骸,低聲道:「學到了嗎?」
「那為何老夫要信你。」
陳洛魚呼吸有些粗重,介面道:「若是不只鴻臚寺寺卿參与這謀反大案,還有更多位高權重之人,更多左右朝堂的大臣被連根拔起,千騎營既是抓了刺客,也是平了日後的危機,大功一件!」
楚擎沒有再說什麼,微微點頭。
「只知無論承諾了什麼,應允了什麼,你陳家,得不到了,死人,又會得到什麼?」
「你不需信任本官,你只需思考,東海,有多少世家參与此事,朝臣,有多少世家參与此事,你只需思考,楚統領,將去東海,去了東海,四面皆敵,可若是楚統領,得你陳家相助呢,若是你陳家,願幫楚統領在東海緝拿不反呢,你還有利用價值,可讓楚統領利用的價值,楚統領是聰明人,你,也是聰明人,倘若你是楚統領,你會殺了滅了陳家嗎,不,不會,因為還有許多個陳家,想要滅了更多的陳家,就要有在東海策應之人和圖書,驅使之人,放過你一個陳家,卻能滅了更多陳家,何樂而不為,陳寺卿,你以為呢?」
說完后,邱萬山陷入了沉默,耐心地等待著。
三人出了牢房,楚擎抱了抱拳,嬉皮笑臉地說道:「邱哥果然是邱哥,你沒事常來轉轉哈。」
「啊?」楚擎不解地問道:「你不是說等他幫我乾死了其他東海的世家再弄死他嗎?」
「只知什麼?」
林骸點了點頭。
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邱萬山三言兩語之間,讓陳洛魚暴露出原本的真實面目。
邱總的判斷,歷來是正確的,問出情報后,宰了這老狗!
「哦,好。」
「聽愚兄的,這陳洛魚一旦逃出生天,有千百種方法害死你,也莫要想著讓他暫時棄暗投明為你所用,刺殺太子乃是大罪,更是天家逆鱗,就算有利用價值,有極高的利用價值,卻也不值讓天子不喜,記住,庇護你的,不是功勞,而是天子對你的信任,殺了他,以絕後患!」
陳洛魚面露天人交戰之色。
楚擎:「滾。」
邱萬山,又給陳洛魚「玩」了。
陳洛魚深深看了眼邱萬山,哪怕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同一陣營,卻不由對邱總心生幾分好感。
邱萬山氣的夠嗆,狠狠瞪了眼林骸。
「何意?」
「那就要看,有多少人參與到了這刺殺一案之中。」
現在的陳洛魚不像一個囚徒,也不像是個輸光家產的賭棍,坐在那裡,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滿臉好奇地看著邱萬山,似乎是極有興趣。
陳洛魚狂笑幾聲:「姓邱的,你當老夫是如此痴蠢之輩嗎?為何要信你!」
「你不指認,身死族滅,本官誆騙你,你同樣還是要身死族滅。」
邱萬山也打量著陳洛魚:「陳寺卿,敢在如此風口浪尖入京中任職,擔這鴻臚寺寺卿,膽識過人,本官亦是佩服。」
見到陳洛魚開始上道,邱萬山對楚擎說道:「將人換了吧,換個斯文人。」
林骸一挺胸膛:「我也可以很斯文的。」
邱萬山面露幾分笑容,繼續說道:「哪怕是本官賭咒發誓,哪怕是楚統領賭咒發誓,哪怕是天子當著天下人的面,說可饒你陳洛魚一命,饒你陳家一命,你會信嗎,不,你不會信,因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誓言m•hetubook.com•com、承諾,不過是一句屁話罷了,你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用相信任何人,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自己有手段,有法子,可證明你的價值,從而讓楚統領放下幾分戒備,從而……從楚統領手裡逃出生天,命,先留著,明日死,總好過今日亡,陳寺卿,你是聰明人,真正的聰明人,聰明人知曉該如何抉擇,為了活下去,應無所不用其極,聰明人,亦會相信自己,應殊死一搏,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寧願身死族滅也要閉口不言,若是如此,你便不是聰明人,本官,也是看走了眼,心中對你,萬分小瞧。」
林骸脫口問道:「什麼大事?」
「不,不不不。」邱萬山笑意漸濃,搖了搖頭道:「若是當真有位高權重左右朝堂之人,策劃了此事,鴻臚寺寺卿,檢舉揭發,指認了反賊,豈不更妙。」
楚擎連連點頭,和邱總勾肩搭背的離開了,準備等小夥伴回來后,讓南宮平負責這事。
邱萬山走上前,將陳洛魚拇指上的細線輕輕取了下來,微微搖頭:「本官聽聞過你,東海廣懷道的名儒,若是失了拇指,日後如何寫詩作畫。hetubook.com.com」
林骸:「哦。」
陳洛魚終於想通了,深吸一口氣,低吼道:「老夫,自然是聰明人!」
如果陳洛魚還是喊冤,真的死扛到底,說不定,真有一線生機,可惜,他的沉默,等同於默認。
邱萬山望著天空上的日頭,卻沒笑,輕聲道:「問出你想知曉的事情后,將那陳洛魚,殺了吧。」
「笑話,就算老夫投靠了你等,千騎營利用老夫之後,如何保證不會秋後算賬。」
陳洛魚眼眶暴跳,面色陰晴不定。
活這麼大,第一次如此後悔,後悔當年沒有讀讀書認認字什麼的,玩刀的,是不如玩腦子的。
「功勞!」
楚擎也極為無奈:「迪哥,從現在開始,不準說話,行嗎?」
「不錯,宦海浮沉,我戶部右侍郎,要功勞,千騎營統領,同樣要功勞,沒功勞傍身,如何平步青雲,只是抓了個剛剛入職的鴻臚寺寺卿,有何意思,難平天子怒火,可若是……」
「本官,保證不了,需你自己想法子。」
微微看了眼林骸,邱萬山略顯鄙夷:「讓這莽貨做這差事,難怪陳寺卿閉口不言。」
邱萬山也笑了,臉上沒有任何意外之色,他知道,陳
和*圖*書洛魚一定會選擇「活」,任何人,都需要一根救命的稻草,只不過有人的在死亡來臨之際,很理智,知道稻草救不了命,這時候,遞出去的,就不能是稻草了,而是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真正能救命的木板。
邱萬山扔掉手中的細線,慢條斯理地說道:「可至少,你今日不會死,明日不會死,楚統領去東海之前,你不會死,楚統領抓完東海其他世家之前,你不會死,而在這個期間,你活著,活著就要想法子,想法子如何不被楚統領秋後算賬,可你若是還是不肯賭上一次,今日,你就會死,今日不死,明日,也會死,明日不死,楚統領去東海之前,你也會死,陳家親族,同樣會死,今日死,還是數月之後死,今日死,還是數月之後,想到法子活下來,陳寺卿你是聰明人,自然知曉如何選擇。」
「哈哈哈哈。」
邱萬山把玩著手中的細線,退回到了牆壁旁,淡淡地說道:「瀛賊承諾你的好處,本官不知,更給不了你,京中世家承諾你的,本官不知,同樣給不了你,可本官只知……」
可他不知道的是,被邱總搞死的人,大部分在死之前,都對邱總抱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