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她這話一說出來，原本還在挑東西的危麗和佟同幾人，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往越野車那邊走去。

他們先攻擊側柏，以觀察它們的反應。

趙離濃又問道：「異變鳥類體型會不會變大？」她有些懷疑他是碰上了異變動物。

這棵樹根極深，但挖了不到半米，趙離濃便忍不住退後一步，移開了目光。

她沒發現異常。

葉長明將田齊笑昨夜巡查的視頻發給了她，便立刻啟動車，往駐紮營開去。

葉長明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見趙離濃隱蔽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空無一物的小道路面。

在眾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時，葉長明拔槍，接連開了兩次，打中的正是最初取樣的前後兩棵側柏。

趙離濃幾乎貼在了葉長明身側，藉著這個姿態，她用手肘極小幅度地撞了撞他，見葉長明看過來，她便低頭望向自己的手。

「在後面觀察。」趙離濃沒有瞞著幾人，「穿過村莊那條路上的側柏似乎有問題。」

趙離濃不覺得這些側柏不會攻擊人，她透過車外後視鏡，無端能感受到它們充斥著一股說不清的邪惡。

站在出口處的眾人震驚。

甚至也沒見到反抗。

丘城二月吹來的風，並不帶著寒意。

「什麼？」支明月沒聽清楚。

這棵樹枯萎的速度比想象中還要快。

最後葉長明帶著幾名隊員，在鐵刀木周圍開始挖起來。

嚴靜水站在中間，望著這些連接在一起的根，又看了看獨兩棵斷裂的側柏根，神情驚疑不定，她沒忘記支明月說信號塔那邊也有側柏窺探，但兩地距離實在太遠，怎麼也不可能互相連接在一起。

前幾天在桂山的那棵A級異變桂花樹，便能揮動枝條攻擊人，甚至還能微微挪動龐大的樹根。

「借用一下。」趙離濃直接伸手拿下田齊笑肩膀上的對講機，按下和葉長明的通話頻道。

「但是側柏只是普通的樹，它即便有意識，也對我們做不了什麼。」佟同詫異道，「這些樹不高。」

趙離濃將無人機巡查的視頻放給她看：「是側柏？」

每棵樹連晃動的頻率都一模一樣。

趙離濃抬眼：「好。」

葉長明隨著她腳步停下，明白趙離濃問的是什麼，他微微抬頭，m.ｈetuｂoｏk•ｃoｍ•com看向上空：「高處。」

葉長明莫名挑眉，低頭看向自己小臂上的手。

周圍無論是這些雜草灌木叢，還是兩旁的側柏，甚至連一棵病態植株都沒有。

兩人心知肚明，這種意識不是指異變植物的尋找活物的本能，而是像人一樣思考。

趙離濃聽著風引起的聲音，緩緩皺眉，隱約覺得哪不太對，直到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側柏投落的陰影，一排排長長的影子印在小道上隨著風扭動。

然而這些蜿蜒穿過村莊的兩旁側柏不同，它們形態正常，無一絲異樣，暫時也未主動攻擊人，只是暗中窺探著一切，伺機而動。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心中一直有個疙瘩。

「為什麼一開始……沒有全部枯萎？」嚴靜水不解。

「學妹，你傷哪了？」危麗緊張兮兮跑在最前面喊問。

葉長明不動聲色，隨即抽出小臂，反握住趙離濃手腕，依言帶著她往回走。

大概是察覺到氛圍不對，連危麗口袋裡的小雞都坐不住了，掙扎著要逃出來，被危麗一把按住了腦袋。

趙離濃突然伸出手抓住身側人的小臂。

從趙離濃這段時間所了解的異變植物來看，植物異變的特徵十分明顯，無一不是植株巨大化，生長速度加快，單這麼看來，這一段路簡直再正常不過。

——會是什麼東西逃走了？

片刻后，支明月站在車頂，朝著另一邊的側柏開槍打去，但這一次狀況有所不同。

不，路面上還有一樣東西。

……

「出什麼事了？」何月生往兩邊打量，好奇問道，「你們倆剛才去哪了？」

支明月皺眉回憶：「C級異變藤蔓，董興在高處已經射殺了它。」

除第一槍中彈枯萎的側柏，它的根和兩旁側柏的根斷了外，另一邊側柏的根全部緊密連接在了一起。

她甚至不願意繼續往深處想，沉默靠在椅背上。

葉長明轉身，看向不遠處站在一起交談的幾個種植官，突然出聲：「趙離濃。」

支明月搖頭：「是在信號塔周圍的山坡路上，那種被窺探的感覺消失的很快，我還以為是C級異變藤蔓造成的。」

「有什麼想法？」葉長明站在趙離濃對面問道。

並不www.hetubook.com.com是從頭開始，而是從那幾槍中彈枯萎的側柏附近開挖。

許久之後。

兩人下車后，在村莊小路旁緩步走著。

無人機靠近後邊側柏，也發現了同樣枯萎的痕迹，尤其以下面樹榦為主，上方的柏葉反倒沒有那麼嚴重。

趙離濃對上前方葉長明的眼睛，緩緩道：「側柏隨處可見。」

另一邊佟同和何月生也在樣本中發現了藥液殘留。

沒有當年她和師兄一起放下去的酒。

趙離濃往葉長明又靠近了一點，唯獨手上的力度未松：「我想回駐紮營。」

「那種……感覺來自高處還是低處？」趙離濃問他。

明明陽光正好，她後背驟然生出寒意。

黑夜中，月色皎潔，銀光傾瀉在大地，蜿蜒小道在村莊中穿梭，兩旁高大青黑的側柏屹立不動，枝條隨著風一起擺動。

葉長明一路開回駐紮營，抵達后直接急停在外圍，他瞥向身旁的趙離濃，隨後開門下車，快步繞到另一邊，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空的。

「只是看看它的根有沒有異常。」趙離濃垂下眼道，無論是不是同一個世界，丘城這個村莊已經被她毀了。

田齊笑依言將無人機拉近枯萎側柏的左側，好讓趙離濃看得清楚。

何月生低頭喃喃道：「只怕是個開始。」

道路一旁的側柏影子隨著陽光的照耀，落在了小道路面上，被拉得愈發瘦長，風過影便動，無風又自動。

零隊隊員扛著工兵鏟，開始在挖樹根。

「怎麼會這樣？」危麗探頭，「剛才打中的不是中間的那棵側柏？」

小道兩旁的側柏不過六七米的高度，實在算不上太高。

會動、會攻擊人的異變植物，趙離濃見過。

小道兩旁的側柏還是原來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任何異樣，兩人如常順利經過這條村莊蜿蜒小路。

直到越野車開出村莊小道，那種縈繞在心頭的寒意才逐漸消退。

「你乾的好事。」昆岳嘴裏叼了根棒棒糖，從軍用物資車上跳下來。

如果以前的異變植物只是本能攻擊活物，那麼這種又算什麼？它們是不是有思想？

趙離濃聞聲望來，隨後和何月生幾人一起往他那邊走去。

遠處越野皮卡迅速掉頭wｗｗ•hetuｂｏｏk•ｃoｍ•coｍ返回，後車廂上的葉長明不知何時跳了下來，他拿出培養皿，另一隻手握著匕首，走到枯萎側柏前取了樣本，又分別取了左右兩棵側柏樣本，最後放好塞回腰間。

站在出口處的趙離濃幾人望著無人機投放出來的光屏。

又一陣風吹來，拂過道路兩旁側柏，頓時引起枝條發出簌簌沙沙的聲音。

支明月聳肩：「我只是邏輯推論。」

趙離濃將所有的情緒收斂乾淨：「還需要再觀察，只是猜測。」

……

趙離濃抬手將無人機的紅外模式關閉，只能單純見到下方的畫面。無人機在高空緩慢掠過，它下方還有一個無人機在路中央低飛。

不知道是否提前有了心理預設，眾人再經過這條小道時，突然間覺得陰森不少。

視頻中看起來一切那麼正常，但仔細觀察它們擺動的幅度，只要風一停，便能察覺到這些側柏晃動的頻率保持著高度一致。

「隊長怎麼還親自給小趙開門？」昆岳剛搬完幾項東西，正蹲在軍用運輸車內，往那邊好奇看去。

……

夜風吹過，剛剛動手挖掘而出了一身汗的零隊成員，聽見趙離濃這話，不知為何，身上起了一股寒意。

「這裏面有藥液殘留，雖然不多。」嚴靜水皺眉看著樣本，有點難以置信。

「我想看昨晚無人機巡查視頻。」進來之後，趙離濃偏頭道。

她目光清醒乾淨，只是認真望著他。

葉長明倏地朝她看來：「在今天去過的那條村莊小道？」

趙離濃低頭望著光屏中無人機錄製的巡查視頻。

趙離濃關掉了光屏，一時有些失語。

眾人一夜未眠，在凌晨五點半左右，小路兩旁中槍枯萎的側柏終於全部被挖開，露出底部根的樣貌。

「不是所有異變動物都會體型變大。」葉長明直接否定了她心底的猜測，「我沒見到鳥。」

趙離濃望向前方小路，每一處水泥裂縫中都有野草生長出來，只不過多半還混著枯黃，下方田地乾涸皴裂，從中抽條出綠色雜草，整條小道兩旁的側柏依舊常青。

「這是普通的樹。」嚴靜水望著枯萎的側柏，搖頭道，「衰老速度太快，不像是異變植物。」

雖說有些植物異變突然，但多少還是有和*圖*書徵兆的。

趙離濃太熟悉這種風拂來的感受，她走在小道上，嗅著泥土微腥味，以至於生出恍惚感，自己還是那個在丘城和師兄一起發愁畢業的本科生。

B級異變植物取樣的計劃暫且擱置，但葉長明等人休息過後，準備下午再去一次村莊小道。

「除了異變藤蔓，你身後還有什麼？」

「對，是側柏。」支明月看向視頻，篤定道。

「你回過頭看見了什麼？」趙離濃問她。

趙離濃：「需要挖出來才知道。」

「是根。」趙離濃定定望著遠處小路兩旁的側柏，忽然道。

「有問題？」嚴靜水皺眉回憶，「它們看起來很正常。」

葉長明偏頭聽清對講機傳來的聲音，握拳敲車頂：「昆岳，掉頭。」

……這些樹有問題。

「要不要我……嗯嗯？」危麗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把手槍，在趙離濃面前對著鐵刀木比劃。

支明月尤為詫異：「我打中的只有一棵側柏。」

「樹？」支明月猶疑道，「和村莊小道上一樣品種的樹。」

她立在越野車前，身形削瘦，言語卻極為堅定：「我要枯萎的側柏樣本，以及它兩側的側柏樣本。」

按照他們的計劃，幾位種植官全部在村莊出口處等著，昆岳開著一輛越野皮卡車到村莊拐彎處時，葉長明驟然開槍，射中路旁一棵側柏。

兩人面色正常，只是步履比來時加快了不少。

枯萎的不再是左右兩棵，而是整邊以中彈的側柏為圓心，摧枯拉朽般朝兩旁枯萎。

「也枯萎了……」佟同站在田齊笑另一邊，瞪大眼睛，「這棵側柏是不是也有枯萎現狀？」

「有東西逃走了。」趙離濃幾乎出於直覺道。

另一頭。

「不。」趙離濃轉頭對旁邊的田齊笑道，「往它前面側柏拉近，我要看清前面的側柏。」

同樣如多米諾骨牌效應，蜿蜒小路上這邊的側柏也全部枯萎。

「如果側柏真的有意識……」嚴靜水思路跟得最快，神情嚴肅道，「我們只要步入有側柏的範圍內，就會被窺探？」

滿臉擔憂跑過去的四人神情僵硬，頓住腳步：「……」

兩人安靜快步往越野車走去，葉長明拉開副駕駛車門，讓趙離濃進去，隨即他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內。

趙離濃卻已和*圖*書經換了一個話題，她望向不遠處田埂上的鐵刀木：「我想挖掉那棵樹。」

當那邊四個人走過來時，葉長明已經鬆開副駕駛車門把手，轉身走了幾步，將所有隊員招來。

結果趙離濃毫髮無傷地從副駕駛座上走下來。

「這怎麼回事？」

但他們手上的樣本本體均沒有中過彈。

待到葉長明將樣本取回來時，趙離濃幾人立刻就地接手檢驗。

——影子。

「這是新異變方式？」佟同盯著這些扭曲結合在一起的根問。

「被窺探？」支明月聽見隊長說的話后，頓時想起昨天去信號塔那邊的感受，「隊長，我也有過這種感覺。」

昨晚田齊笑接連在這附近飛了幾架無人機，上下角度皆有，趙離濃選了飛得最高的那架無人機視頻，俯瞰這整片村莊小路。

兩人離得近，葉長明稍稍垂眼，便對上了趙離濃的眼睛。

「既然如此，那就去研究它們。」葉長明看向她，「B級異變植物取樣的計劃，暫且擱置？」

此刻趙離濃透過無人機俯瞰的視角，滋生出一種悚然：這些高大直立的側柏，如同立在道路兩旁不可名狀的詭異巨怪，它們活著無聲俯視窺探下方經過的一切人或物。

趙離濃緩緩道：「這些側柏的根應該連在了一起。」

「樹木軀體沒有變化，但可能存在整體意識。」趙離濃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葉長明對隊員說了周圍被窺探的感受，要他們做好對抗準備。

幾人湊近仔細看，果不其然在旁邊這棵側柏上見到了枯萎的痕迹，只是不像被子彈打中的側柏直接死亡。

趙離濃低頭，聲音不高：「村莊小道上的側柏……可能有意識。」

支明月將自己昨天發生的事情，當著眾人的面仔細講了一遍。

「受傷了？」支明月猜測。

這些側柏只是普通側柏，有什麼在操控它們，在第一槍時，企圖斷根救助，但後面直接放棄這些側柏，所以這些根部還相連的側柏，才會因為一顆子彈，而全部滅亡。

「後邊側柏。」趙離濃要無人機再次轉給方向。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葉長明落在她身後半步，只要伸手就能立刻將趙離濃拉過來。

但很快趙離濃便從恍惚中抽離出來，轉頭看向身側的葉長明，緩緩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