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遮片技術
許望秋無疑是懂煙火的，對煙火相當了解，知道怎麼拍才能拍出最佳效果。氣爆技術國內在七十年代初就開發出來，但在國內應用不多，拍出來的效果跟火藥差別不大。許望秋用氣爆技術卻怕出了令人震驚的效果，讓無數人驚呼原來戰爭片可以這麼拍。
于澤在拍《鋤奸》的過程中，跟許望秋合作得非常愉快。作為特效師跟導演合作，最怕的就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導演，瞎雞|巴指揮，瞎雞|巴下命令。後世國產電影特效被吐槽的原因很多，除了特效水平確實比不上人家外，導演不懂特效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一九五六年張爾瓚畢業回國的時候，將這些資料帶了回來。在蘇聯學習時，張爾瓚知道了蘇聯的紅外線遮片技術。所謂遮片技術其實就是摳像技術，又被稱為藍背景法；紅外線遮片技術就是利用紅外線進行摳像。這種技術蘇聯對中國保密，也不賣設備給中國。
許望秋跟于澤合作過，彼此非常熟悉。在八一廠找到于澤后，他沒有賣關子，直接道：「老於，這次我們準備搞一把大的，場面非常大，必須要有經驗豐富的煙火師帶隊。別人的人我信不過，你就是我唯一的人選。」
張爾瓚看過《鋤奸》，也知道許望秋的大名，對他十分客氣：「去年《鋤奸》在北影廠放映的時候，我也在場。這部片子拍得太好了，煙火技術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張爾瓚原本是長春電影廠的攝影師，一九五四年國家要發展電影，急需故事片，組織上挑選了一批人到蘇聯學習，以便能拍攝和洗印彩色影片。上影廠的戈永良原本是特技攝影的第一人選，ｍ•hｅｔｕbook.ｃｏm•ｃom但戈永良沒有通過政審，於是，這個任務就落到了張爾瓚的頭上。
許望秋點頭道：「對，我準備請他做特技指導。《獵鷹》特效鏡頭很多，需要特技方面的專家參与。《獵鷹》中的很多鏡頭爆炸和特效要一起做，需要你們配合。你陪我去北影廠走一趟吧。」
許望秋哈哈笑道：「當然放心。那這件事就定了。對了，你認識北影廠的張爾瓚吧？」
于澤聽到這話笑了：「望秋可是電影的行家，只要是電影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獵鷹》有兩場特別重要的戰爭戲，電影開場我軍進攻敵人時遭到敵人重炮襲擊，傷亡慘重；以及電影最後燕雙鷹指引我軍炮火，炮擊敵軍炮兵陣地，萬炮齊鳴。這兩場戲場面極大，炸點不是幾個、幾十個，而是幾百個，甚至上千個。這麼大的場面，這麼多的炸點，如果沒有一個出色的煙火師來把控，那絕對會出問題的。
許望秋輕笑道：「你沒聽錯。我們這部戲投資三百萬，如果有必要，可以增加到五百萬；如果還是不夠，我可以向上面反應，要求增加預算。而且總參和總裝備部批文已經下了，調一個步兵師、一個坦克團和兩個榴彈炮團協助我們拍攝。我說場面大，絕對不是吹牛。你不感興趣嗎？我聽說你們廠有個叫尹星雲的煙火師不錯，要是你不感興趣，那我就去找他了！」
張爾瓚憑藉自己學到的知識，以及從蘇聯帶回來的資料，經過幾年潛心研究，最終研製出中國第一台三十五毫米活動遮片攝影機。從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北影廠出產的影片中，幾乎所有和_圖_書需要摳像合成的特技鏡頭都是靠這台機器完成的。
《獵鷹》戰爭場面很大，如果說《鋤奸》的戰鬥場面是一個班的話，那《獵鷹》就是一個師的水平。就場面而言，肯定比不過動不動調幾萬部隊協助拍攝的蘇聯電影，但吊打好萊塢應該是沒問題的。
許望秋嘿嘿笑了聲：「我們這部戲的煙火和特效費是兩百萬，如果不夠，還可以再加！」
「幫你們做特技肯定沒問題。」張爾瓚見許望秋的話說得如此誠懇，對他的印象大好，答應加入《獵鷹》團隊，同時提醒道，「活動遮片技術是很花錢的。」
張爾瓚聽到這話微微一怔，以前電影做特效，都是導演告訴他，有什麼鏡頭，要什麼效果，然後他去考慮用什麼技術，沒想到許望秋直接告訴他要用遮片技術，不由問道：「不知道你做什麼鏡頭要用遮片技術？」
許望秋找張爾瓚就是衝著北影廠的摳像合成技術來的，因為《獵鷹》有些鏡頭只有摳像合成技術才能做出最理想的效果，用其他方法根本不行。
在蘇聯學習的過程中，張爾瓚發現莫斯科電影製片廠圖書館內，有非常齊全的技術資料，但資料不外借，只能在圖書館閱覽。張爾瓚心生一計，跟管理員說自己不懂俄文，想拿回去請教翻譯。管理員同意后，張爾瓚便跟同伴把所有關於攝影、錄音、洗印等方面的書借回去，一頁一頁用相機拍下來。
在許望秋心中《獵鷹》煙火師的人選只有一個，八一廠于澤。
許望秋跟張爾瓚和于澤聊了一會兒《獵鷹》特效的問題，聊到了航拍的問題。他希望拍兩組低空的航拍鏡頭，鏡頭從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軍頭上飛過去，在攝影機向前推的時候，地面爆炸不斷。這是後世戰爭戲中經常會用到的一種鏡頭，會帶給觀眾極強的代入感。
許望秋又畫了個畫框，畫了個小人，又畫了個圈圈，在上面寫上「飛機」兩個字，開口道：「直升機爆炸之後，落到地面，變成一個燃燒的大火球，向鋤奸隊員滾來。這個鏡頭只能用遮片技術，將演員和爆炸的飛機分開拍，然後合成在一起。要是讓演員和爆炸物在一個場景拍，實在太危險了。」
許望秋沒想到張爾瓚會這麼說，就解釋道：「美國有一部電影叫《星球大戰》，成本一千一百萬美元，差不多就是兩千萬人民幣。聽上去花了很多錢，特別浪費對不對？可是這部電影在全球取得了七點七億美元的票房。我們拍這部電影要拿到國際上去賣，為國家掙外匯，肯定要拍出國際一流水準，不然別人肯定不會買我們的片子！」
「認識，我們一起拍過《南征北戰》，我是煙火師，他是電影的特技攝影。」于澤知道許望秋找張爾瓚做什麼了，「怎麼，你想請他做特技攝影？」
許望秋土豪氣十足地道：「只要他們能搞出來，錢不是問題！」
張爾瓚聽到許望秋為煙火跟特效準備了兩百萬，不夠還可以增加，簡直目瞪口呆，心想江青重拍《南征北戰》花了一百四十多萬，都有很多人都說她鋪張浪費，你這部電影光是煙火和特效就準備花兩百萬，這太誇張了吧，忍不住道：「花這麼多錢拍電影，國家能同意嗎？而且你不覺得太浪費了嗎？」
許望秋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為煙火和特效https://m.hetubook.com.com準備了兩百萬的費用，如果不夠，我們還可以增加，你不需要擔心資金的問題。」
兩人從八一廠出來，直奔北影廠。許望秋他們在辦公室找到的張爾瓚的時候，他正看啃英文資料。前些日子，張爾瓚去了一趟美國。在美國他切實感受到我們和別人在特效上的差距，於是，他搞了一些資料回來，刻苦鑽研，想要趕上美國人。
一九七四年翻拍《南征北戰》的時候，江青提出要航拍鏡頭，這鏡頭最好能貼著地面，跟著坦克走，坦克下坡了，鏡頭要越過坦克繼續往前。這次，軍委特批了一架直升機，但最低只能飛五十米，拍回來，畫面中的坦克就跟棋盤上的棋子似的，沒有拍出想要的效果。」
……
許望秋笑著道：「張前輩客氣了，《鋤奸》只能算是小打小鬧，這次我們準備搞一把大的。在這部電影中除了煙火技術，我們還會使用大量特效，包括遮片技術、以及模型特效的製作。我聽說北影廠的遮片技術特彆強，所以，我就來向你們求援了。」
許望秋沒打故事板，問張爾瓚要了一支筆，一張紙，在紙上畫了一個畫框，在裏面畫了一架直升機：「就拿這場戲來說，我軍在打下敵軍的雷達站后，敵軍一架直升機恰好過來了，向獵鷹小隊發動攻擊，獵鷹小隊用火箭筒把敵人的直升機打下來了。」
張爾瓚覺得許望秋太年輕，完全沒有社會經驗：「人家北航的老師要上課，而且還要從研究工作，哪有時間幫我們專門設計小飛機？再說了，設計小飛機哪有那麼容易，需要購買材料，需要做實驗，這個需要花不少錢的。」
許望秋聽到這話眼前一亮，m.hｅｔu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激動地道：「找美國飛機圖紙做的飛機不行，那我們請北航幫我們專門設計一架飛機，設計一架載重量足夠強，載得動攝影機的小飛機不就行了！」
張爾瓚驚訝地道：「沒想到你還懂遮片技術啊！」
「老於誇張了，我不懂的還是很多的。」許望秋謙虛了一句，看著張爾瓚笑道，「我對遮片技術只是略知皮毛，談不上懂。我一直相信，專業的東西就應該讓專業人士來做。我們這部電影特效很多，需要你這樣的專家加入。」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搞大場面的煙火師不是好煙火師。于澤聽到許望秋要找別人，馬上叫道：「感興趣！感興趣！尹星雲那小屁孩的技術能跟我比嗎？他做煙火師才幾年啊？你這部戲的煙火就交給我了。我的技術你還不放心嗎？」
于澤被許望秋報出的數字嚇到了，一九七四年重拍《南征北戰》，場面那麼大，投資也才一百四十多萬，這部戲煙火和特效就兩百萬，這得多大的場面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兩百萬，如果不夠還可以再加，我沒聽錯吧？你們這部電影投資多少啊？」
張爾瓚聽完許望秋的想法，搖頭道：「我們做不了。當初江青也想這麼拍的。江青看到法國電影《白蹤野馬》，電影里馬跑，攝影機跟著跑；馬橫著跑，攝影機也橫著跑。她希望北影廠能拍出這樣的鏡頭來。看上去像航拍，但航行線路還得低。我就去找北航，北航的設計師按照美國飛機的圖紙做了架小型飛機，但攝影機太沉，一架上去，飛機就吧唧掉地上了。
于澤跟許望秋開起來玩笑：「是嘛，場面有多大？」
張爾瓚恍然大悟：「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