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三批金庸
一九七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認定香港和澳門是中國領土,香港、澳門問題屬於中國主權問題。金庸意識到香港回歸是歷史必然,再次調轉立場。尤其是在改革開放之後,金庸對國內發生的一切大唱讚歌,簡直就像多年的老黨員。
《大公報》的編輯們聽到金庸「八風不動」時,都非常失望。金庸和許望秋不繼續罵,《大公報》的銷量肯定會恢複原狀。
一九四四年中國正面戰場在日本侵華部隊為打通南北交通線的『一號作戰』中遭到巨大挫折,引起社會各界強烈責難。政府把軍事失敗的原因說成是兵員身體素質和文化素質太差,於是發起知識青年從軍運動,並喊出『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的口號。
除此之外,許望秋的文章還從多個角度對金庸進行了批判,指出其人十分虛偽。其中包括金庸宣稱「政府利益和老百姓的利益發生矛盾之時,以老百姓為重」,然而在六七暴動的過程中,金庸一直站在港英政府一邊。在暴動後期,抗議者開始使用炸彈,開始搞暗殺,威脅到整個社會穩定的時候,站在政府一邊,誰都無法可說。可在暴動前期,工人因為受到了殘酷剝削,出來抗議,被港英政府打死打傷,金庸卻站在港英政府一邊搖旗吶喊,所謂以老百姓利益為重不過是放屁。
《大公報》編輯中有很多金庸當初的同事,大家立場不同,而且經常在報紙上對噴,但關係其實還可以。有人就給金庸打電話:「你今天怎麼沒發文啊?我們還等著你發文回擊呢!最近幾天因和*圖*書為你跟許望秋打嘴仗,我們的銷量幾乎翻了一番呢!」
在文章最後,許望秋寫道:「如果哪一天在路上遇到金庸,我一定走上前,畢恭畢敬地叫一聲,君子劍先生。」
圍觀群眾讀完許望秋的文章,都覺得許望秋罵人實在太狠,簡直一點面子都不給金庸留。他們滿心期待地等著金庸回應,等著看他如何回擊許望秋昨天寫的《君子劍金庸》。沒想到當他們拿到最新一期的《明報》,將報紙翻遍,也沒有看到金庸回應的文章。
金庸在香港粉絲不計其數,許望秋遠遠不如金庸,但也是有粉絲的。金庸和許望秋在報紙上掐架,金庸粉絲和許望秋粉絲在私底下也在掐架。金庸粉絲大罵許望秋不尊重前輩,狂妄無知。許望秋的粉絲則罵金庸以大欺小,為老不尊。
金庸在文章最後抨擊許望秋,將查繼佐這樣冒著殺頭風險,也堅持寫明朝歷史的志士污衊為包衣是非常不道德的。不過金庸沒有解釋吳六奇的事,吳六奇是滿清的忠犬,也真的殺了幾萬人,也確實被他寫成了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抗清志士。這事他沒法解釋,總不能說,吳六奇救了查繼佐,是我家祖上恩人,所以我就稍微洗了一下他吧。
不過許望秋接下來的文章並沒有繼續扒金庸的黑料,這篇名為《金庸其人》的文章抨擊了金庸的立場,說他是牆頭草,完全沒有立場可言。最開始金庸就讀的是中央政治學校,是國民黨的預備成員。在被學校開除后,他調轉立場,投身左翼陣營,加入了《大公報》。不過因為出身問題,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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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夢想破滅后,他很快離開了左翼陣營,創辦了《明報》開始騎牆。不過騎牆沒騎多久,他又倒向了右翼,對國內進行各種批判,甚至站到了港英政府一邊。在六七暴動之後,左派在香港失去了民心,像《大公報》這樣的左派媒體不受待見,銷量十分有限。最近兩天許望秋跟金庸打嘴仗,引發了香港市民的極大興趣,都想知道許望秋接下來怎麼罵金庸,因此,《大公報》的銷量直線上升。
這讓很多人都非常意外,在六十年代金庸憑一支禿筆與以《大公報》為首的左派媒體進行過多次論戰,毫無懼色,頗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不過很多人都不相信金庸會慫,都覺得金庸是不是在憋大招,或者有其他事,暫時休兵,肯定會打回來的。
金庸聽到這話差點鬱悶死,哪有你們這樣的,為了銷量竟然希望別人繼續掐架,你們也太市儈了吧,他不可能告訴對方,自己怕許望秋繼續扒自己的黑料,不願意再罵下去,解釋道:「夏夢向我澄清,《冷》並沒有為六七暴動翻案的意思。我比許望秋大幾十歲,要是繼續跟他打嘴仗,別人會說我以大欺小,這事就這麼過去吧!」
金庸和許望秋的嘴仗自然讓香港媒體跟打了興奮劑似的,都在第一時間進行了報道,並高度關注事態的發展。
金庸血管差點沒氣爆,你們就那麼希望我跟許望秋罵下去啊,他深深吸了口氣,頗有宗師氣度地道:「我是信佛的,佛家教導我必須『八風不動』。信佛的人應當修養到遇八風中任何一風時情緒都https://m•hetubook.com.com不為所動,這是很高的修養,我當然做不到,但我願意向此看齊。許望秋願意罵,那他就繼續罵吧。」
金庸這邊偃旗息鼓,許望秋自然也不好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欺負老人家,於是兩廂罷戰,事態自然也就慢慢平靜下來。
《大公報》的編輯們無疑希望許望秋跟金庸繼續罵下去,要是能罵個一年半載,那《大公報》就不用為銷量發愁了。現在才對罵了三天,金庸怎麼就偃旗息鼓了呢?《大公報》的編輯們都有點難以接受。
金庸只覺一道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如同數九寒冬墮入了的冰窟一般。許望秋真的讓他感到恐怖,許望秋連他在中央政治學校的事都能翻出來,完全有可能將其他黑料都翻出來。金庸覺得跟許望秋的嘴仗不能再打下去了,要是再打下去自己的底褲都可能會被扒掉,自己積累了半輩子的名聲恐怕就臭了。
那編輯頗不甘心:「開始許望秋罵你罵得這麼狠,說你是偽君子,是牆頭草,都快把你說成三姓家奴了,你真的能忍嗎?」
金庸是典型的傳統文人,而傳統文人往往是極其重名聲的。他在《鹿鼎記》中寫《明史》案,就是想要澄清查繼佐與這事的關係,證明祖上與這事沒有太多的關係。現在許望秋不但把這件事點了出來,還聲稱金庸祖上是包衣,他哪裡能接受,也顧不上思考中英談判的問題,趕緊寫了一篇文章為辯解。
金庸讀完許望秋這篇文章有些懵,《明史》案和吳六奇的事迹都是歷史,只要熟讀歷史,知道這些並不奇怪。可他做夢都沒想到,許望秋竟然將和*圖*書他拒絕從軍這事翻出來。這事只有他在中央政治學校的同學知道,連倪匡這些好友都不知道。他實在想不通許望秋怎麼會知道這事,又是如何知道的。
金庸就讀的中央政治學校積極相應,要求所有學生,不論哪個年級,也不管什麼科系,都要有『投筆從戎』的壯志和『為國捐軀』的決心,自己先報名,校方后審批。如果拒絕參軍,學校也不勉強,但必須離開學校。金庸拒絕從軍,於是,被迫離開了學校。
許望秋這篇文章把金庸說成了毫無立場的牆頭草,把金庸說成了毫無節操的投機分子。
許望秋這篇名為的文章寫道:「一九四三年金庸考入國民黨專門培養高級公務員的中央政治學校。這個學校的畢業生起步就是科長、縣長,外交系畢業去做隨員秘書,可謂高級公務員培訓學校,校長由蔣介石兼任。這所學校不收學費,而且還向學生髮放伙食費、服裝費、書籍費和零花錢,同時還要上課之餘還要進行軍事訓練,這一切都是抗戰時期其他大學所沒有的待遇。
金庸雖然反駁了許望秋,但有點底氣不足,擔心許望秋抓住吳六奇的事不放。等最新一期的《大公報》出來,他發現許望秋沒有在吳六奇的問題上糾纏,但許望秋寫的內容卻讓他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絕大部分香港群眾都在興緻勃勃地吃瓜,許望秋跟以前那些跟金庸論戰的人不同,許望秋爆出了很多他們以前不知道的黑料,比如為吳六奇洗白,比如拒絕參軍。對於群眾來說,最喜歡看的就是名人出醜,而金庸無疑是大名人,看到金庸的黑料不斷被爆出來,hetubook.com.com群眾就跟吃了冰鎮西瓜一樣舒坦。他們一個個滿心期待,等著許望秋繼續扒金庸的黑料。
金庸在香港名氣很大,尤其最近兩年電視劇《射鵰英雄傳》和《神鵰俠侶》紅透香港,金庸的名聲也達到了頂點。許望秋的三部電影在香港都取得了極佳的成績,而《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更是在西柏林獲得了最高獎,讓無數華人揚眉吐氣了一把。
金庸有不從軍的自由,畢竟上戰場是要掉腦袋的,害怕是正常的。只是當我知道了這段往事,再讀到金庸中那些『為國為民』的大俠就覺得特別尷尬。金庸嘴裏喊著『為國為民』,可當抗戰到了關鍵時刻,需要上戰場殺敵報國的時候,他卻選擇了逃避,未免太虛偽了。更虛偽的是金庸在談到這件事時竟然宣稱,自己是反對學校搞個人崇拜而被開除的。我終於知道金庸為什麼能將岳不群寫得如此活靈活現,岳不群就是金庸本人嘛。」
第二天《明報》刊發了金庸的文章,對查繼佐和《明史》案的關係進行了澄清。莊家寫《明史》一書,為了擴大影響,在印刷時在參校名單了加上了三位本地知名人士的名字,其中有查繼佐。查繼佐等三人知道後去學府澄清,這本書跟他們沒關係。幾個月後,吳之榮發現明史的問題,去官府告發,《明史》相關人員全部入獄。查繼佐等三人也同樣被入獄,後來得到粵中總兵吳六奇相救,加上之前在學府的澄清記錄,查繼佐才得以出獄。在《明史》案爆發之時,查繼佐在寫自己的明代斷代史《明書》,明史案發後改名為《罪惟錄》。
而許望秋則繼續投入到電影的拍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