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八章 人才
「誰知道你說的是中國象棋呀!」巴杜瓦憤憤不平,「早知道我就不賭了!一月工資沒了!」
自從大陸推出了漢語拼音方案之後,台灣哪怕是為了慪氣,也堅持著繼續用下去。
「我們新成立的公司主要業務是開發軟體。」范含說,「就因為伏羲和二進位有點淵源,所以特意請出他老人家當形象代言人。」
廁所門被一腳踹開,一卷手紙呼嘯著迎面而來。
以前上班的時候,范含的座位面對窗戶,一到下午就被對面的窗玻璃晃得難受,不拉百葉窗帘還真不行。別看造幕牆玻璃的都吹「反射鍍膜」、「防紫外線」,狗屁,到頭來什麼也擋不住。
「不就是為了『多快好省』么!」范含解釋。自己腦子還沒進水,不至於剛抖起來就張羅著要蓋個什麼「范含大廈」,導致資金周轉不靈而完蛋。欠一屁股債之後先躲幾年賴掉舊賬,再靠「今年過節不收禮」之類把戲東山再起。
「玻璃幕牆太晃眼,咱就是不喜歡那調調兒。」范含繼續解釋。不過,人家說得也沒錯,紐約的樓確實看著舊,比不上西海岸各個城市時髦,畢竟東邊那疙瘩繁榮富強得太早了。
不過……也難說。
這就有點過分了,就算是中國的假洋鬼子,需要用書面形式對別人表達感謝的時候,也會直接夾雜英文「Thankyouverymuch」,絕對不至於鄭重其事地寫上「三塊兒肉二大媽吃」八個漢字還自以為得體。
熙熙攘攘上千人,安排的密度也不大,房間卻還空了多一半。
這個「手紙」,在日語里的意思是「書信」,范含一直以為這是日語中最有意思的詞,比「勉強」、「丈夫」什麼的都搞笑。
「我怎樣?」范含追問,「知道我心懷故國了,又能怎樣?」
「什麼時候辭職的?」范含問,「昨天你還在這兒跟我下棋賭錢呢,還自稱CIA象棋頭把交椅。結果呢?臭棋簍子!」
「幹嘛?」范含看見這傢伙,氣就不打一處來,「怎麼我干點什麼都有你?招個人你也過來,跟蒼蠅似的。」
以前范含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總覺得就這麼一人忙活,也沒什麼成本,效果也挺好。現在手底下好歹也幾百號人了,如果還是自己動手別人閑著,等於成本憑空多了幾百倍。
難道……只能坐等風乾?然後若無其事的出去?再偷偷洗澡換內衣?
「是啊,怎麼了?」范含反問,「難道你不思念以色列的父老鄉親們么?」
只有使用正確的數據通過正確的過程才能得到正確的結論,范含一向這麼認為。想當然的拿主意,就算拿對了,也不過是碰運氣而已。「郢書燕說」這種好事並不是隨時隨地都有的。
我現在呆在一間廁所裏面,這裏明顯的出口是「Out」。
「那是自然。」范含說,「對了,為了能裝下這幫人,咱們該買房子買地了。」
「消化不良又能怎樣?」范含滿不在乎,「不過多放幾個臭屁罷了。」
「足夠。」奧爾森說,「賬面上盈利不少,而且還都是現金。」
「這個我知道。」范含說,「但就是不用。」
並不是說窮人一定怎樣怎樣,只要還是在人類社會中長大,一些基本的道德觀念總是會有的,不過遵守與否就是另外一碼事了。所謂「打瞎子、罵啞巴、踹寡婦門、挖絕戶墳」這四大缺德在民間口耳相傳已經少說上千年了吧?是不是沒人幹了?恐怕不是。這些人並不是不知道這麼幹缺德,而是不在乎。
「什麼?」
一邊,有兩間房打通中間夾牆,這是董事長兼總經理范含的辦公場所。側牆上又開了個門,和旁邊一間相連,那是董事長助理兼總經理助理藍藍的。
「這個我也知道。」巴杜瓦說,「也已經打聽過了。」
樓道的另一邊,同樣是有兩間打通,作為副董事長兼副總經理奧爾森的辦公室。不過從來也沒用過,平時奧爾森都在DEC獃著,過來的時候就直接闖進范含屋裡聊天。
「就是關於您的新公司的名稱。」巴杜瓦說,「可疑之處需要向您請教一下。」
三座六層樓房,雖然不高,但是都很長,首尾相連,呈三角形排列,中間圍了面積不小的一塊地,四周特意也留了一些空白,準備以後蓋點別的。
拋開政治因素,公平地說,拉丁字母確實是世界上實際使用中最優秀的字母體系。雖然在數學上可能存在全局最優解,不過那只是理想狀態,現實中確實沒有哪一套字母的缺點比它更少。為此,後來國際標準化組織特地制定了一套方案,使用拉丁字母為世界上其他所有語言和文字制定轉寫法,漢語的標準正是這個《漢語拼音方案》。
「你要招的人就是我。」巴杜瓦嚴肅地說。
「怎麼了?」范含問,「咱們錢不夠么?」
「不服?也行!」范含笑了,「其實漢語說起來並不難,你只要學會十個音節就夠了。」
為什麼「破罐子破摔」?多半都是因為覺得自己本來就不是什麼高尚的人,所以無所謂。而「覺得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並不高尚」的這種感覺,往往是和社會地位成反比,地位越高的人越好面子,越丟不起這個人。最後,「社會地位」這種東西,在大尺度上,恐怕幾乎可以肯定和經濟地位相關了。
「哦?你說應該怎麼寫?」范含不等巴杜瓦說完,立刻抓根筆,在紙上寫了個「伏」字,然後把筆遞給巴杜瓦,「你來寫『羲』字,能寫出來我請你吃飯。」
「招聘不是已經結束了么?」范含很奇怪。
「有個應聘的求見。」藍藍隊范含說。
「為什麼?這還用問么?」范含故作驚訝,「就是因為它權威呀!」
「咳,算了。只要你真的有把握就行。」奧爾森說,「該我配合的我會盡量配合,剩下的也就能靠你自己了。」
目前其他公司恐怕還沒認識到這一點,仍舊想當然的以為軟體只是個「小case」。如果他們看著眼饞,企圖跟風照貓畫虎,那就來吧。死法有許多,死只有一個,范含想,對於自己心甘情願主動作死的主兒,咱也沒必要攔著他們是不是?
「那你給我出個主意吧。」范含說,「我只是憑良心做出正確的選擇而已。」
「真的是我的?」巴杜瓦不敢相信。
「那……拉丁字母的拼寫也不止一種啊?」巴杜瓦還不死心,「你挑一個不會讓別人誤會的不成么?」
「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一件事來。」奧爾森說,「投資不動產可要花不老少錢。」
自己成了公司一個星期內的笑料
「你解手之前從來不看看有沒有紙么?」藍藍抱怨,「這種小事都讓我操心。」
「怎麼不利索?」巴杜瓦反問,「人家可是在中國帶了好多年。」
但結果就是沒有一個人能成功,不管喝多少水,等多長時間,都一樣。
日本就更極端了,全國上下好像根本見不得字母,只要是洋文,一律用片假名轉寫。就連起了個土名的本土企業如「豐田」、「本田」,都經常寫成「ホンダ」、「トヨタ」。
「不是還有個『淤』么?」旁邊藍藍忽然用漢語插嘴。
「比如用台灣的官方標準?」
換成小孩子就大不相同了,試驗預算幾乎都是用來給孩子們付獎金的。
心理學家們最後得出結論:這就是道德的威力呀!
那時候在公司寫代碼寫到一半,忽然內急,趕緊衝進門外,快速通過樓道,鑽進廁所,寬衣解帶,結趺跏坐,氣沉丹田……哈……在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干點兒恰當的事,真是痛快啊!
「自負盈虧呀!一共就這麼一個辦法。」奧爾森說,「我不擔心Odin,畢竟前期開發的投入這筆爛賬已經抹平了,並且出的成果轉化為產品有足夠利潤,維持下去不成問題。我擔心的是你,FOR所有的收入都來自硬體業務,軟體上能賣錢的除了操作系統之外,還什麼都沒有呢。現在分家之後,你怎麼辦?」
就是因為這些研究有可能被種族主義者利用,所以其結論都不可靠?這應該是典型的「因噎廢食」。可是很遺憾,許多「公益團體」正是這麼乾的。他們看待問題的確不帶有色眼鏡,卻戴上了X光眼鏡;這樣的眼睛裏面的確看不到皮膚的顏色,但同樣也看不到有血有肉的人。
※※※
「不見得吧……」范含表示懷疑,「說不定碰上過,自己偷偷用其他方式解決了,我不知道而已。」
「已經辭職了。」巴杜瓦回答,「目前我正在失業中。」
「Fuhsi……有哪個中國人這麼說話?」范含說,「這套拼音就是給你們這幫人用的,又不是為了我們制定的。」
「手紙啊!」范含大喊,「廁所里沒手紙了!」
畢竟這幫心理學家找的人多半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傢伙,或者是家底殷實的少爺小姐。人家發達國家人民生活水平相當可以,倉廩足而知榮辱,道德水準自然壞不到哪裡去。
「那您就費心了。」范含說。
幾乎肯定會有人跳出來指責類似結論歧視了「有色人種」、「低收入階層」等等「弱勢群體」。同樣幾乎可以肯定的是,這種大放厥詞的傢伙只會批評別人的觀點,自己提不出任何有建設性的意見來。
「當然是真的。」范含和藹地說,「你也是總部僅有的四名員工之一呀。」
「我知道。」藍藍回答,「剛才就是出門去買了。」
「寫法有問題……」
「你別這麼不在意!」奧爾森急了,「你一個外行,恐怕還不知道商界的水有多深。別看你這兩年風光無限,實際上底子還薄得很。加上你從來不去應酬,根本沒什麼人脈而言。萬一周轉不靈,你看除了我還有誰肯幫你!要說其他人,有良心的也不過是不願意落井下石罷了。真正沒良心的,一個IBM就夠你一嗆!」
「丫絕對沒問題。」范含用漢語回答,側著身子,翹起大拇哥指著巴杜瓦,「我敢打賭,這小子一定會說法語。」
「我說的不是這個寫法……」
應當說,人種之間的差異還是明顯的,不然怎麼m.hetubook.com.com解釋奧運會上黑人拿田徑金牌輕而易舉,拿游泳金牌難比登天?
柯林頓本人就是愛爾蘭後裔。這傢伙當政的時候,美國幾乎譴責全世界的恐怖主義者,就是在對待北愛爾蘭的愛爾蘭共和軍問題上三心二意。批評都是不疼不癢,還三天兩頭的壓迫英國政府和新芬黨談判。直到科索沃戰爭之前,英國用支持美國行動為代價,換取美國對北愛爾蘭問題的不聞不問,這才算完。
「對於我們這種鼻屎大小的公司,每一個人都是公司寶貴的財富。」范含的口氣溫暖,令聽者如沐春風,「以前咱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可能對你很不友好。可如今,應當就是同志加兄弟的關係了,你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你是不是有點胃口太大了?」奧爾森提醒范含,「當心全吞下去消化不良。」
「范先生……」巴杜瓦招呼范含。
旁邊的門框上掛著一塊木牌,上面七個漢字:中央情報組本部。
「這項工作是為你量身定做的,這也是總公司唯一的直屬部門。作為這個部門領導的你,甚至有權利對下屬三家公司指手畫腳。」兩人走到門前,范含指著門上的銅牌說,「對我們而言,你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直到1973年,蜂窩電話才被摩托羅拉公司發明出來。1985年,第一台重達三公斤的肩背電話試製成功,外觀就像個軍用電台。1987年第一款「手機」才出品,那也有750克重。遠水不解近渴,看來想隨心所欲呼叫救援至少也得等上十來年。
說起「Bill」這個名字,還真是挺常見,立刻就能想起來的真有不少:後來的總統Bill Clinton、軟體大亨Bill Gates,以及現在正在NBA裏面呼風喚雨的那位整個籃球生涯共十三個賽季就拿了十一個總冠軍使得兩隻手都戴不下所有冠軍戒指的傳奇人物Bill Russel。
「當然。」范含肯定,「去年是打基礎,今年是好好打基礎,明年才是關鍵的一年。你就等著看熱鬧吧!」
另一間辦公室,自然就是巴杜瓦的了。
自己「編程」的特點是「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順序書寫,一個大型模塊上萬行代碼敲起來,那真是體力活,早就煩了。敲壞兩個鍵盤之後,范含終於下定決心,以後盡量只寫程序大綱和演算法,填空的事交給別人干。當然,在BROM裏面的東西全是設計、編碼、調試、優化這些工作都已經完成的版本,如今再交給別人重新干一遍,肯定是浪費時間。但是算起來,幾百人「并行」開發,比起自己「串列」打字的效率還是要高得多。
「嗯,我會努力的。」范含說,「我肯定會儘快出成果,不過,肯定需要你的配合。畢竟軟體離開硬體就什麼也不是,但是一旦硬體普及開來,軟體的市場會大得多。」
「還真拿你沒辦法。」巴杜瓦一聳肩,「不過,你就不能做的隱蔽點么?這麼明目張胆,我跟上邊也不好交代。」
任何一個理智的政治家,有了這些材料參考,都可以提出一些比較正面的建議。比如增加黑人社區學校的預算,或者在貧民窟多修幾個街頭籃球場之類的。
然後就發現沒手紙了。
以前看過一篇報道,說有一幫心理學家做實驗,隨機請來一群成年人,男女都有。實驗內容是,一個人衣裝筆挺的單獨站在一間房子裏面有償撒尿。對,沒錯,就那麼站著,不準寬衣解帶,直接在內衣里放出來。房間空著,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偷窺的,更沒有攝像頭或者麥克風。試驗者之間互不見面,根本不會知道別人的情況什麼樣。並且一旦成功,就有一筆獎金可拿。
「哎?FOR什麼時候招人了?我怎麼不知道?」范含奇怪,分家之後的FOR只剩下三名正式員工:董事長兼總經理范含、副董事長兼副總經理奧爾森、董事長助理兼總經理助理藍藍。
後面兩面就全都是寫字間,幾乎三家公司所有的開發人員都趕在聖誕節前搬過來了。
「我還從來也沒碰上過沒紙的時候。」范含回答。
這個位置的地價不貴,但也不便宜,幸虧在重組的時候范含特意把大部分現金都調到總公司賬下,這才能支付的起。
「謝絕不就成了?」范含說,「來了也沒他的位置。」
「呃……就算他說的利索。」范含改口,「你們這幫傢伙說的利索么?」
「胡扯。」范含反駁,「我這才叫尊重科學。」
「就憑它是老外製定的。」范含口氣強硬。
不過這樣也不錯,至少沒什麼「光污染」。
咳……
旁邊一面牆上掛著巴杜瓦的大幅照片,粗黑框,下面寫著一行字:一代目組長パツワ殿。
旁邊隔板上掛著的衛生紙盒子裏面空空如也。
第二次了,這應該是自己一生中第二次如此尷尬了,上一次還是在天打雷劈之前。
外牆都是土灰色磚頭,能不開窗戶就不開窗戶,典型的中國大陸央行式建築風格。
「那太好了,和-圖-書先拿一卷過來。」范含高興地說,「我的腿都坐麻了。」
往極端了說,要有一人饑寒交迫,估計見棵樹就砍了生火,見條狗就宰掉吃肉。這時候哪兒顧得上「保護環境」、「善待動物」?畢竟「人權」才是最重要的,先想辦法活下去,別的有空再說。所謂「飽暖思淫慾」,人的需求可是一級一級的。
「哦。」巴杜瓦好像確實有點感動。
「別這麼有信心。」奧爾森繼續苦口婆心,「如果沒那麼多事讓他們干,那你只不過養了一堆閑人而已。」
※※※
「嗯,這個交給我吧。」奧爾森說,「最近主動上門的地產推銷員有的是,不怕找不著合適的。」
不過,有誰能擺脫政治因素呢?
不過,也應該體諒一下心理學家們的難處。萬一人家真較真兒,找足了各個階層各個種族的樣本大肆試驗一把,統計結果指出文盲、有色人種道德水準低……這種結論怎麼敢發表?
這就是最新竣工的FOR總部,很快,全世界人民就都尊敬的稱其為「三角大樓」。
「不行。」巴杜瓦說,「要不然我就去IBM應聘。」
「就是這個!」巴杜瓦終於等到了,「我就是要問你為什麼採用這個方案。」
沒反應。
「確實沒招人。」藍藍說,「不過這個人就是明知道沒招人還要來應聘的。」
「哇呀呀呀……」巴杜瓦氣壞了,幾個深呼吸之後,盡量用平穩的語調說,「我的意思是指你在美國註冊的那個英文公司名稱。」
「那傢伙漢語說的利索么?」范含說,「自己都念不準,還想替我們制定發音方案?」
「哎……對不起!對不起!」范含連忙道歉,「親愛的!我錯了!求求你回來吧!回到我的身邊來吧!我不能沒有你!」
腳步聲漸漸遠去。
「你先別管我!」巴杜瓦說,「你……你……」
可如今……還沒有手機呀!
這就是許多社會調查結果決定不公開發表的原因。
「……」
范含是不認為有哪些固定人群道德水準一定不高的,但是絕對相信這樣的一個大規模調查肯定會把目標鎖定在一些固定人群之上。歸根到底,文化程度低的人多半比較窮,有色人種多半也比較窮。關鍵的是「窮」,而不是其他特徵。
「這話還是你自己跟他說吧。」藍藍說,「我去把人帶進來。」
「這些錢都是FEEE賺來的,用你我個人的分紅名義扔進原來的FOR。」奧爾森說,「實際上,FOR在財務上是虧損的,虧得還不少。」
好消息,一大幫應屆畢業生打算來FOR工作,數學系的,電子工程系的,都有。
本世紀初,以臭名昭著的「頭骨測量學」為代表的體征研究盛行一時,確實得到了相當多有價值的數據。只不過結論方面……「捲髮厚嘴唇」到底是更聰明還是更笨?研究者總是根據自己的政治傾向「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唔……確實。」范含明白。以前自己看過新聞,美國在線和時代華納合併之初,還是合作愉快的。隨著後來美國在線不斷虧損,時代華納只能貼錢維護,漸漸的就覺得被拖了後腿,到頭來還是一拍兩散。雖然說FEEE是自己的嫡系,還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不過在經濟問題上,感情起的作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況且如今漸漸羽翼豐|滿,翅膀硬了,真要是離家出走,或者全體骨幹辭職另起爐灶,還真防不住。明白之後就趕緊問,「那你說該咋辦?」
「用X來拼寫那個音的,全世界好像獨一家。」巴杜瓦說。
「我會考慮的。」范含打著官腔,「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范含毫不懷疑,如果真要是正經統計一下道德問題,結論一定如此。
「那是因為家裡每次沒紙的時候都是我來換。」藍藍說,「所以我就不會碰上這種事。」
「我想你應該猜到了。」范含回過頭來說,「我還是希望你繼續你的老本行。」
「藍藍!」范含大喊,「是你么?」
「哦?」范含在紙上寫下了「ㄈㄨㄒㄧ」四個符號,然後對巴杜瓦說,「平心而論,你確實覺得這個更好?」
※※※
「這又關我們什麼事?」巴杜瓦說。
流水線施工,兩個月交差,確實是美國速度,就是對於這種大路貨才有效。
當街的那一面都是門市部,FEEE、Fuxi、Odin三個下屬公司的對外機構都駐紮於此。
「我不收不行么?」
「當時那捲手紙距離我的鼻樑只有零點零一公分。」很久以後,范含回憶,「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想,如果藍藍加入大聯盟當先發投手,肯定是個能讓那些強棒聞風喪膽的三振王。」
「呸!」巴杜瓦說,「狹隘民族主義者!」
「伏羲,中國遠古時期的一位敬愛的領導,怎麼了?」范含說,「傳說中是他發明了八卦。」
「藍藍!」范含大喊。
「對,北京1958年通過的《漢語拼音方案》。」范含痛快的承認,「我用的就是這個。」
「哦嗬?」范含來了精神,「從你這張撲克臉來看,好像是捏住了我老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家的什麼把柄了吧?」
「……」
「真的?」
犯罪率上升,發達國家多半是「統計分析」,其詳細繁瑣到了令人嘆為觀止的地步。善於從看似毫不相干的海量數據中發現規律,是統計專家的絕活。正因為如此,許多規模較大的學校中,統計專業往往單獨開一個系,和數學系並列。在這樣的科學方法之下得到的結論也是令人信服的,可以明確的指出,那些參數和犯罪率關係較大。
「嗯……F、U、X、I……伏羲的發音。」范含說,「怎麼了?」
咳……真想不到在美國人嘴裏,「跟紐約似的」成了貶義詞。
「是我。」藍藍回答,「怎麼了?」
兩個禮拜下來,FOR下屬的三家公司總共招了上千人,其中Fuxi就佔了一半以上。
唯一的遺憾,沒什麼個性,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十九世紀的建築。
「那有什麼問題?」
這雖然是事實,不過,在社會上最有說服力的不是事實,而是對事實的解釋。
「你怎麼知道我們肯定念不準?」巴杜瓦嘴硬。
為了避免招致這些攻擊,許多調查結果不得不束之高閣。
「穿小鞋、故意刁難、玻璃天花板之類事情在咱們公司是絕對不會發生的。」范含感覺自己是塊當牧師的料,「根據員工的特長,準確地安排適合他乾的工作,這才是對公司而言最有利的做法。」
「威妥瑪式。」巴杜瓦說,「這個最流行。」
「最煩你們這些只要積木式板樓的。」建築設計師抱怨,「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後來范含的公司進入日本市場的時候,「Fuxi」總是被媒體寫成「フシ」,連漢字「伏羲」都不寫,公關部門出面糾正了多少回都不行。
巴杜瓦忽然推門進來。
「……好吧。」范含答應,「說實話,你小子肯定是打算拿兩份工資吧?」
人一旦形成了成熟的道德觀念,就會不自覺地受其約束,人前人後一個樣。這個結論應該是比較精確的,因為從試驗數據來看,撒尿成功率的下降和年齡增長成線性關係。試驗者的年齡超過了二十歲以後,撒尿率基本上穩定在零,那條樣本線就是和X-軸重合的。這個「撒尿率」的下降過程,正是一個人道德觀念逐漸形成的過程。
「哦。」巴杜瓦真的感動了。
其實和文字有關的改革,與其說是文化問題,更不如說是政治問題。外蒙古自從1945年起,就在蘇聯的壓力下改用俄語的西里爾字母拼寫,而內蒙古倒是仍然保留原來的傳統文字。蘇聯解體之後,中亞各獨立共和國紛紛改良文字,放棄西里爾字母。在這裏,土耳其和伊朗進行了一場文化拉鋸戰:贈送打字機。土耳其送的是使用拉丁字母的泛突厥文打字機,和他們本國一樣;而伊朗送的則採用阿拉伯字母布局。結果,土耳其……實際上是拉丁字母……大獲全勝。
決定招人的初衷是為了幫自己「打字」。
「呃……你不是在中央情報局上班么?」范含問。
幸虧身上帶著手機,趕緊給同事打電話,過來送紙。
六層樓道盡頭,左右各三間辦公室。
「這個我知道。」巴杜瓦說,「已經打聽過了。」
「既然是外行就乖乖閉嘴吧!」范含很不客氣。
「有件事想請您解釋一下……」巴杜瓦板著臉說。
愛爾蘭是世界第一移民大國,海外的愛爾蘭裔移民共有八千萬之多,大部分在北美。所以,美國包庇愛爾蘭共和軍並不是柯林頓一意孤行,在國內還是有龐大的群眾基礎的。包庇以色列是另一回事,美國猶太人雖然人口比例不大,但個個說話舉足輕重。
「今天上午十點整。」巴杜瓦回答。
「怎麼樣?」范含說,「要沒別的事,就先回去練熟了再來跟我討論漢語注音問題。」
「你在耍我吧!」巴杜瓦急了,「我不是說的這個!」
「這個我信,只不過時間是個大問題。」奧爾森說,「現在你業務最少,招的人最多,待遇還最好。這筆經常開支可不少,如果不早點想辦法,恐怕等不到出成果的時候。」
「這個我也分析出來了。」巴杜瓦說,「難度不算大。」
范含並沒有偷工減料,搞一些小動作。
「そうだ。」范含用蒼老的聲音回答,然後倒背手面向窗外的夕陽隨隨便便的站著,任憑自己身後灑下長長的影子。過了很久,這才轉身悠悠地說,「只不過,你所效忠的主公,不再是華盛頓幕府的尼克鬆關白,而是我老人家。」
「這個是……」巴杜瓦不解。
實際上,本來Bill就是「Williams」的昵稱,後來單獨使用的也挺多,就成了正式的名字了。一般來說,叫「Bill」的人有兩個特徵:一是塊頭通常比較大,至少不小;另一個就是通常具有愛爾蘭血統(當然通常都是天主教徒)。
「恰恰相反。」范含說,「就是由於我主意太多,恐怕人招少了還忙不過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由遠及近傳來了腳步聲。
在美國,「政治挂帥」通過另一種形式表現出
和_圖_書來,幾乎所有涉及人群間差異的文章都像萬金油書評一樣嚴謹,其措辭道貌岸然得有如蘇聯憲法。
「那就是這個?」范含還是不等巴杜瓦說完,啟動BROM里的寫字板,打開輸入法,輸入「伏羲」倆字,把字體換成「漢鼎繁古印」,尺寸放大到七十二磅,然後照樣描了兩個篆字出來,「這個也行,只要你能背著默寫出來,我照樣請你吃飯。」
「干哈?哎?」范含問,「怎麼忽然之間這麼客氣了?」
「哦。」巴杜瓦看似有些感動。
※※※
窸窸窣窣的聲音。
「但願。」奧爾森說,「我們的老朋友IBM聽到這個消息恐怕會不太滿意吧。」
這座建築,卻始終在洛杉磯城鄉結合部屹立不倒。
「那是底下三個分公司的招聘。」藍藍解釋,「這個人是來應聘FOR的職位的。」
「……」
「後來德國有個學者叫萊布尼茨,看到八卦之後而觸發了靈感,發明了二進位。」范含說,「為此,還特意給當時中國的康熙皇帝寫了一封信,報喜。」
「謝謝您的關心。」范含說,「不過,麵包會有的,軟體也會有的。」
可以這麼認為,所有人的道德觀念都差不多,只不過尊重道德規範的比率隨著收入水平的增加而增加。或者換種說法,隨著收入水平的下降,不尊重道德規範的比率逐漸上升,這個比率,姑且稱之為「破罐子破摔率」。
「藍藍?」范含繼續大喊,「在嗎?」
范含抬頭看鍾,十點零五分。
可是政客……那就難說了。通常是指責這些調查「用心叵測」,「將矛頭對準」少數族群,「赤|裸裸地」為種族主義辯護……目的不外乎多撈選票。
「Central Intelligence Group?」巴杜瓦說,「那三個字母的意思我沒猜錯吧。」
「啊?」
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我就是那個強行闖進來應聘的。」巴杜瓦說。
這套注音字母是當初國人參考日本假名創造出來的,形狀古怪。現在看來,人家的好東西學來也就罷了,這樣的歷史遺留問題也改頭換面照搬,不能不說是遺憾。日本當年創造假名的時候,還不知道什麼是字母。可是二十世紀的中國人明明已經大開眼界了,怎麼還會這樣?
「雞欺西,知吃師日資次斯。」
「懂了。」范含說,「你的意思是以前咱倆人算是玩過家家兒,這錢想咋花就咋花;如今重組之後,三個公司彼此獨立核算,再想拆東牆補西牆不那麼容易了。恐怕FEEE的人會不高興。」
英美兩國在一致對外的場合總是能穿一條褲子,真要到了哥兒倆直接面對面的時候,也並非鐵板一塊。
「在你的辦公室對面?」巴杜瓦很意外,原本還做好了窩電梯間的打算。畢竟范含以往的豐功偉績都在那兒擺著呢,對自己的職位實在不能期望過高。
「解釋一下!」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其間到底發生了多少驚心動魄的故事,已經數不清了。
「比如?」
現眼。
UCLA的學生多半是奔著范含來的,大部分都希望進入Fuxi工作,知道這一家有老總親自負責。其他學校來的也不少,只不過更看好奧爾森的名頭,簡歷全都投向了Odin和FEEE,當然,DEC自己也順便招了不少。
相比樓房的規模,建築費用倒是不算太高,畢竟這樣的東西太簡單了,尤其是在范含強烈要求儘可能使用預製件的情況下。
「那就是你的辦公室。」范含帶著巴杜瓦進門上樓,遠遠的指著一間房子給他看。
※※※
「唔。」巴杜瓦說,「你終於承認自己心懷故國了。」
「你還沒回答問題呢。」范含提醒,「什麼時候辭職的?」
重要的不是道德觀念存在與否,而是對其尊重與否。
「何止不高興?」奧爾森說,「估計分家單過的念頭都有,只要找個買主把咱倆的股份一收就得。」
進了門,迎面好大一張辦公桌,相當的氣派。
本來范含想稍微裝修一下,吊個頂啊,填個牆角什麼的,爭取能弄成「橢圓形辦公廳」的樣子。然後向那個大比爾學習,好瞅個冷子在這兒和公司的漂亮女職員呼兒嘿喲。不過……考慮到後果……想象一下藍藍怒滿之後超必殺技的華麗……還是算了吧。
「有理不在聲高!」范含扯著嗓子大吼,然後立刻恢復正常音量,「有話直說,別老是扭扭捏捏……其實,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明白么?咱倆誰跟誰呀,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還是沒反應。
軟體開發投入的成本早晚有一天會超過硬體,軟體帶來的收入也早晚有一天會大大超過硬體。對於范含來說,實現軟體技術上的「突破」,除了人工以外,幾乎就不會付出什麼代價,但賺的利潤可是結結實實一點也不少。
「至少外麵糊層玻璃呀!」建築設計師繼續抱怨,「這像什麼話,破破爛爛,土得掉渣兒,跟紐約似的。」
銅牌上三個大寫字母:CIG。
「憑什麼?」
「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范含也把臉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