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妄症
住持平和的語氣讓江城愈發的摸不著頭腦,他張開嘴巴想要繼續說些什麼,但還是停住了,他想看看鐵證如山,住持究竟還有何可辯解。
「沒錯,施主今夜所見全都是我那徒兒的妄症所致,施主還需清明己心,否則一旦墮入其中,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下一秒,讓江城脊背發涼的一幕出現了,「施主,請留步。」
片刻后住持蒼老的聲音傳來,「原來施主是這樣看的。」
江城回過話后就立刻安靜下來,他在豎起耳朵仔細聽,不是聽住持回話,而是在搜索住持的呼吸聲,這裏安靜的很,但他什麼都沒聽到。
江城越聽越糊塗了,但有一點他很明確,這一切都與慧聰和尚有關,他才是這個世界的關鍵。
「施主可知慧清等女施主的來路?」稍後住持徐徐開口。
可沒想到住持不慌不忙,徐徐說道:「施主聰慧,正是如此。」
持戒寺之詭異令人不寒而慄,而他們此刻卻冒失地闖進了住持的地盤,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江城完全不敢想。
漸漸和圖書的江城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師,我就挑明說了,您的弟子慧德慧明二位師傅在功德堂私設酒宴,還強擄女子留于寺中淫樂,美其名曰修功德,最重要的是他們居然還打著您的旗號,說這些都是您默許的。」
怎麼可能?
「真是荒唐!蔽寺百年聲譽,佛門清凈之地豈容這等放肆,我自然不許,而且嚴令本寺僧眾閉緊寺門,不許任何人進來,可待到第二日天明,寺門打開的那一刻——」住持的聲音突然頓了一下。
但無奈他此刻還睜不開眼睛,只好拉著胖子一點點摸索著後退,盡量遠離傳來聲音的方向。
眼睛一時片刻好不了,逃是逃不掉了,江城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回大師話,我們是為了解救慧聰師傅而來,我們從功德堂一路跟到了這裏,但眨眼間慧聰師傅就不見了。」
被他拉住身體的胖子也抖個不停,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位住持的古怪之處。
被住持一語點破心hetubook.com.com中所想,江城只覺得遍體生寒,他沒有立即回答,擔心露出更多的破綻,不過住持顯然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再次詠了聲佛號后徐徐說道:「施主可是為了我那徒兒而來?」
「阿彌陀佛,施主莫要多想,貧僧不點燈是因為貧僧本就是瞎子。」
持戒寺之所以是日夜割裂這鬼樣子肯定也和這位住持脫不開關係!
只要住持此刻順水推舟來上那麼一句大胆劣徒,居然敢趁本住持身體有恙不便監察行此惡事,我必嚴懲不貸,以維護蔽寺百年聲譽等等的場面話,江城就會就坡下驢,然後尋找機會脫身,可劇本完全朝著江城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
「參与的僧眾少說也有大幾十人,唯有慧聰師傅不肯,還要遭受他們的侮辱與虐待,還望住持明察!」
「不知。」
這聲音瞬間讓江城的身體僵在了當場,居然在身後!
「門前掛滿了女屍,她們……都是自縊而亡。」
「阿彌陀佛,不但功德堂內是妄念所化,這個夜裡施主所見和-圖-書所聞所感也是一樣,盡皆鏡花水月。」
「她們都是山下村子里的石女,所謂石女,就是嫁為人婦,卻多年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住持輕嘆口氣,彷彿陷入了某段痛苦的回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孩子,村裡人容不下她們,所以由村長出面,以靜修的名義將這些石女送來我持戒寺,要她們積累功德福報,要修到她們能生出孩子為止,才允許回村拿回她們本該得到的名分。」
聞言江城冷汗都下來了,這是裝都不打算裝了,打算直接攤牌了?
可誰成想,住持的下一句話便讓他愣在了當場,「哎,我這徒兒的妄症愈發的厲害了,連累蔽寺的僧人也就罷了,居然還將施主也牽連進來,罪過,真是……真是罪過。」
住持一番話說的倒是真像那麼回事似的,可江城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心中愈發警惕,「住持的意思是我今夜所見全都是虛幻,是假的,功德堂內根本就沒有發生那樣的荒唐事?」
這次輪到江城不解了,「妄症?」
片刻前住持hetubook•com•com的聲音還在面前,怎麼會突然來到自己身後,他只是眼睛看不到,耳朵又沒問題,他根本就沒聽到有走動的聲音。
而且……而且既然住持住在這裏,那為何不點燈,再聯想到其餘異樣,江城幾乎可以斷定,這位持戒寺的住持也不是人,而是一隻鬼!
聞言住持輕嘆口氣,「阿彌陀佛,這一切雖然都是因我那徒兒所起,但施主朋友的死卻是貧僧的過錯,是我與幾位師兄弟……哎,罪過,罪過!」
「自然是錯,佛門弟子當以精修佛法弘揚善念為己任,受持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今夜功德堂內酒氣橫溢,淫|靡之態非言語所能形容,慧清等女人更是身披僧衣,藏於僧眾之中!」
他此刻心底只有一個念頭,這是一個圈套,他必須逃,逃的越遠越好!
江城話說的義正嚴辭,但還是留了諸多餘地的,這句話一出口就等於是默認了這些都是慧德慧明等惡僧所為,與住持並無關係。
沉默了很久,這一次,住持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悲涼,「和_圖_書施主,先不問其它,我只問你,今夜你在功德堂內所見,是對是錯?」
「好,退一步講,就算大師也是假的,那我們死掉的人怎麼說,在這樣的夜裡死掉的人,在白天可也是死了!」在江城的思路中,這夜裡世界才代表了持戒寺的真實面目,至少是某種程度上的真實,而白天所見的安靜祥和的寺廟,那才是假的。
「怎麼,整夜的見聞都是假的,那大師您怎麼說,難道您也是假的嗎?」江城立刻抓住了對方話的漏洞。
「施主是說功德堂的事啊,這貧僧知道。」
四周朦朦朧朧的黑暗彷彿潮水般朝他擠壓過來,將他心中僅存的安全感徹底吞沒。
江城沉思片刻,以退為進,語氣也變得誠懇起來,「大師,您是否有難言之隱?」
比胖子強不了多少,在聽聞對方身份后江城頭也跟著嗡的一聲,他之前還在想為什麼慧德慧明寧願在外守著,也沒有進來一探究竟,分明只隔著一扇木門罷了,原來……原來這棟建築竟然是住持的居所!
「解救……」住持似乎對這兩個字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