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部州之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斷橋會、海音決(五)
妙善對法海的眸光視而不見,表情更是無嗔無喜,冷然道:「天地逍遙之道的確是超脫一切的無上大道,老尼當年與莊周論道時也曾一睹此道奧妙,大師自問比之莊周如何?」
面對魔佛的無邊殺意,許仙已然嚇的渾身發軟,羅鳳梧也自知難以帶著許仙逃過魔佛追殺,既然避無可避,唯有坦然面對,羅鳳梧菊之殺道展開,護住了他身後驚慌失措的許仙,隨後,細長的眉毛輕輕一挑,眸光望向了魔佛那張飄逸的俊臉。
在羅鳳梧滿是惡意的嘲笑之中,霸氣現身的魔佛瞬間變得面容扭曲,無邊的恨意湧現,狠狠瞥了一眼烏篷小船方向,魔佛方重整面容,恢復一貫亘古不變的陰寒邪惡,不過,眸中的殺意卻更增百倍。
「誰說是天嬰?」
此時,烏篷小船之上。
「若是老衲一定要出手呢?師太自問能夠阻止老衲的天地逍遙之道嗎?」
「咯咯。」
「哼!」
所以,此時法海不出手便罷,一旦出手,就必須在好友羅鳳梧和自家老婆孩子面前做出一個選擇。
法海充滿侵略性的眸光順著妙善白玉一般手掌,掠hetubook.com.com過她僧袍下高聳的雙峰、天鵝一般修長的玉項,最終停留來妙善令人為之目眩的嬌靨之上,不無挑釁的和她星海一般深邃的眸子對視起來。
「汝之變數,吾之情婦……」
「老尼承認小覷了大師,但此局未盡、變數又生,輕言勝負還為時過早,大師你我身為棋手,又豈能在這時出手攪局?」
「聖人之心,豈是螻蟻能夠妄加揣測?吾等魔者,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當年本座因忌憚自在王佛,才封閉六識、轉世法逸隱身大林,那時的法逸就如同你身後的許仙一般無用,不然,又如何會遭爾等宵小算計?」
千里傳音,聲披四野,可惜卻回聲寥寥,唯聞魔佛得意大笑響徹天際。
眼看魔佛步步逼近,又有許仙這個拖油瓶在,一時間,羅鳳梧也是無計可施,唯有扯脖子一聲尖叫:「法海,你這老禿驢再不現身,就等著給我們師徒收屍吧!!」
「傻孩子,為師就你這麼一個徒弟,怎麼能把你丟在這裏不管?更何況,他當年曾被為師羞辱成狗,又怎麼會輕易放過我?為今之計www.hetubook•com•com……」
逐漸逼近的死亡威脅如山一般壓向羅鳳梧和許仙,羅鳳梧還好,許仙卻已然承受不住此等高壓,更不想讓他最敬愛最仰慕的師父受他牽連,為他陪葬。
「就算老衲不出手,有人也絕不會看著羅鳳梧身死橋頭,不過那時聖、魔齊現,師太又要如何抉擇?」
「師父,他的真正目標是我,你不要管我,快走吧!」
「我倒是誰這麼煞風景?原來竟是當年的大林糞僧!」
「魔佛面前,有死無生!」
妙善白膩幾乎能滴出水來的素手微微一揚,淡然道:「老尼只是順勢而為罷了。」
好在,這個選擇對法海來說並不艱難,他也並不擔心羅鳳梧的生死。
「你在指望法海救你?哈哈哈,那個死禿驢自己作死,和他百世之前的妻子反目成仇,如今他已經自顧不暇了!」
「大師在嬌妻美妾身上慣用的手段,不必拿來在老尼身上施展,老尼歷經無量量劫,早已堪透紅塵、心如止水……」
「許仙!」
妙善寥寥數語,就讓法海啞口無言,妙善可以說一語道中天地逍遙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的關鍵所在,天地逍遙之道的強,是強在獨善其身,就算面對聖人亦可立於不敗之地,所以莊周是無敵的,但法海卻分身乏術,因為小幸福才是他所行大道的根基。
魔佛陰冷眸光再次狠狠掃過烏篷小船方向,方居高臨下地望向了羅鳳梧,殺意凜然道:「羅鳳梧,你這個不男不女的閹人有何資格嘲笑本座?今日本座就先送你歸西!」
魔佛身上華麗的黑色僧袍一抖,衣袂飄飄地大步向羅鳳梧行去,他每一步踏出,整個天地都為之一顫,這一步步更是如同踏在羅鳳梧和許仙的心窩,令二人心驚膽跳、如墜深淵,他們已然看出魔佛今日的確是有恃無恐而來。
法海頓時一陣無語,這就是起於毫末的法海面對洪荒聖人的無奈,他的天地逍遙身再強也是傳承自正清,而眼前妙善卻是能和莊周論道的存在,人家連正版天地逍遙之道都不在乎,又如何會在乎你這盜版的?
「此時此刻,除了天嬰,又有誰能夠力抗佛魔?」
一聲戲謔的嬌笑隨之響徹天際……
妙善的語氣平淡如常,卻毋庸法海反對,深邃的眸光https://www.hetubook•com•com越過湖面,落在了許仙身前羅鳳梧身上。
羅鳳梧聞言,滿是不屑道:「這裏距離金山寺不足百里,你這糞僧就算惱羞成怒,想要殺我又談何容易?」
「師太,看來他不僅是來攪局,而且還要拉你我入局啊!」
妙善眸光一閃,平靜的介面道:「他已經算準你我心思,所以,無論許仙與白素貞最終能否結合,在他殺許仙之前,老尼都要助他一臂之力!」
「羅鳳梧,你今天就算叫破喉嚨也難逃一死!本座不妨讓你死的明白,今天不僅本座想要你死,妙善同樣希望你死!」
果然……
羅鳳梧表情充滿了嘲諷,他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即使身陷絕境,也要先撈足嘴上便宜。
「哈!」
法海也隨著妙善的目光望向了羅鳳梧,妙善到了這個地步還不肯入局,就是因為羅鳳梧這個變數的存在。
「天地逍遙之道的本意是超脫一切、不留一絲牽挂,所以,正清聖人當年才會殺妻證道,從此無牽無掛,逍遙天地之間,但是大師能夠做到嗎?所以,欲破大師的天地逍遙之道,根本不需老尼動手,在大師出手相救羅鳳梧時,老尼只需前和-圖-書往金山一行,屆時大師又要先行救誰?」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法海再次朝身側妙善苦笑起來,道:「他一現身就殺了王道靈和金拔法王,唯獨留下了白素貞,就是要給師太你留下翻盤的希望。如今他選擇先殺老衲好友羅鳳梧,而留下未曾覺醒的許仙不動……」
從許仙無視白素貞起,妙善原本大海一般明澈的眸子就變得愈發深邃,看似平靜如常,但法海卻能感覺到其內正有驚世大風暴在醞釀。
隨著魔佛身影由虛空飄落,無邊魔氛橫掃八荒六合,剎那間,冷風颯起,春意盎然的西湖千里之內如墜寒冬,盡成一片枯敗苦寒之景。
「大師不要指望天嬰了,以他善良懦弱的天性,是絕不敢在這時復甦反抗魔佛的。」
法海聞言,眸光微微一凜,「看來師太一定要阻止老衲出手了?」
魔佛大笑著輕輕瞥了烏篷小船方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妙善,本座今天在和天嬰了斷之前,先為你清除羅鳳梧這個變數,至於法海這死禿驢,就交給你了!」
此時,同樣將目光落在羅鳳梧身上的還有魔佛,不過與妙善目光鋒芒內斂不同,魔佛眸中卻是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