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穿越時空的對話
將已成熟的十幾枚果實摘下,第二天走出山野到達了北大營二社。朱山閑就在這裏等著呢,為他們補充了物資裝備,好好吃了一頓。在丁齊勸說下,譚涵川留了下來,沒有再跟隨他一起繼續前進。
丁齊:「我也說不準,假如一切順利的話,估計最多還會在這裏待半個月吧。」
丁齊:「既如此,我要找你幫個忙。」
這其實是他自己在呼吸,在這種狀態下,他甚至能通過景文石感應到這世界每一處正在發生的事情,宛如無處不在。丁齊的修為突破了心盤境——他自己總結的心盤境。
接下來丁齊與譚涵川以世界的最南端為起點,仍是東西往返折走,路線逐漸北移。半個月後,他們還真在東部的山野中又發現了駐顏果。這裏的駐顏果樹一共有五株,其中已開花結果的有三株,總共不到二十枚果子,有十余枚已經成熟。
朱山閑帶來了一個消息,這段時間庄先生又組織他們開了個會,決定留下一種知識傳承,就是數學。尚妮、畢學成、葉言行、孟蕙語他們四個最近正在編寫教案呢,盡量以當地人熟悉的方式傳授,程度就到本科二年級的水平,那是他們剛剛學過的。
丁齊:「陶昕天兄所著的《醫書》,你應該從小就讀過了,上面記載的醫術你是否都已掌握?」
丁齊嘆了口氣道:「難為你有心了,但穿在我身上實在浪費,還是自家留著吧。」
陳容:「全然無礙的內視,我尚辦不到,只是隱約有所內感。至於書中所說的內外相通之理,倒是能夠理解。」
譚涵川離開后,丁齊走在各大營佔據的地域中倒沒什麼問題,但是進入山野后,就意味著沒有人與他輪流守夜了,假如遇到什麼意外狀況也都得自己解決。譚涵川之所以會離開,不僅因為確認了丁齊有這個本事,而且這既然是一場試煉,到最後總得加點難度。
陳容詫異道:「眾天兄就要離開了嗎,什麼時候?」
丁齊沒有辦法把此地原有的東西帶出去,而且天兄用過的東西,當地人不得再用,是為了防止他們傳染未知瘟疫。但見陳容堅持如此,假如自己不收她簡直都要哭出來,丁齊也就沒有再多說,將包袱拿了過來,道
和*圖*書
:「那我就多謝了!天快黑了,我們一起回去吧。」丁齊是明眼人,他豈能察覺不出畢學成對尚妮有意思。畢學成看尚妮的眼神與看別人是不一樣的,一有機會就總愛跟這位小師叔套近乎。畢學成在很多方面給丁齊的感覺都像石不全,如今就連眼光都相仿,至少喜歡的姑娘都是一樣的。
丁齊:「不必,我碰過的東西你就不要再碰,以免沾染外鄉之疫氣。神祠中已經準備好了晚飯,畢學成也在等我嗎?」
陶昕的相貌看上去在四旬左右,令丁齊比較意外的是,此人居然是個大光頭。他對陶昕講了自己進入此地的經過,簡單介紹了一番天國中這三千年來的狀況,重點是解釋他為何能進入這裏,又如何在尋找出去的門戶。
唉,正是動情的年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憧憬與煩惱,丁齊也不好說什麼。
丁齊:「倒不是給我診病,屆時你就清楚了,明天早上你來找我一趟。」
陳容答道:「我雖然不姓陶,但我的母親姓陶,我姥爺是陶昕天兄的嫡傳後人。」
陳容:「不敢說都已掌握,但辯證、用藥、治療等手法,也掌握了大概。可是後面的望氣內景篇與望氣外景篇,體會並不深,並未得其精髓。記得小時候姥爺曾說過,《醫書》的後半部分已不僅是醫術,而是聖人之醫道,既要有天賦也要有緣法方能得其傳承。」
丁齊自己留下的那塊景文石,原先是最大的,形狀像一頭卧牛,拿在手中很顯眼,假如從商店櫥窗前走過,保安看見了都會擔心他想砸玻璃。而如今這塊石頭變得只有兩寸長短、一寸多高,握在手心都看不見。石頭的質地似乎也變了,就似蒙上了一層包漿,表面非常光滑盈潤,就像一塊打磨之後又盤玩許久的美玉,月白的底色帶著粉紅的網狀紋路。
來者正是東大營的軍師陳容,她打開手中的包袱道:「天氣已漸涼,丁天兄巡視天國各地,亦需要禦寒衣衫,特來奉上。」包裹里是一套竹鼠皮縫製的衣服,做工十分考究。
丁齊如今多少也能理解,當初劉豐看見他和佳佳搞對象的時候,為何是那種既不促成也不反對的態度了。
陳容:「畢m.hetubook.com.com天兄不在東大營,他這幾日又去了中大營。」
離日落還一個小時,他來到的地方在東營二社與東營主社之間,離兩個村社大約都有四公里遠,附近已看不見人影。沿著大道前行,遠遠的卻發現一個人卻站在道路中央,那人看見他走來便跪下行禮,雙手還托起了一個包袱。
丁齊:「除了送這套衣服,你還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那人吃了一驚:「你是從外面來的?難道我當初拋于琴溪中的搖光軫,是被你得到了?不對呀,你現在沒有憑藉此物喚我,我也感應不到搖光軫的存在。」
他們來到琴高台世界的時間差不多已有五個月,丁齊行走於世界各地已近四個月,如今跋山涉水已能健步如飛,只要小心些,一個人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丁齊是坐在床上的,但意識彷彿離開了身體無處不在,什麼人能看見這樣的他呢?可這個人偏偏看見了!此人是突然出現的,或者說丁齊在這種狀態下才能感應到此人的存在,就站在神祠前廳中,隨著這聲招呼,有很多原本不存在的信息湧入了元神。
丁齊要最終完成凝練心盤的過程,並不是走遍了天國各地,就算凝練出了完整的心盤,假如是那樣,豈不是背著包走一圈就能突破心盤境。這一趟路途很辛苦,但真正的辛苦不在於腳下的山野崎嶇陡峭,而是他要隨時展開元神感應周圍的景物。
丁齊邊走邊問道:「你怎知我今日會來,特意在這裏等候?」
丁齊搖頭道:「我不是嫌它不好,而是太好了,送給我未免可惜。我們很快就會離開此地,這裏的東西都帶不走。」
丁齊見到的人,就是三千年前的陶昕,或者陶昕當初所留下的意識顯化。而丁齊本人還坐在後廳二樓的床上呢,與陶昕正在交談的他,也是某種意識的顯化。這一切都發生在定境中,假如此刻有別人走入神祠前廳,這兩人其實是不存在的。
丁齊:「那麼你一定精通望診嘍?」
這四個半月,譚涵川和丁齊也經常穿過人煙村社,人們看見他們都會躬身行禮,但這種攔路下跪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丁齊走到近前問道:「軍師大人,請起來說話!你是https://m•hetubook.com.com特意在這裏等我嗎?」
丁齊手握這塊景文石,就似掌握了這個世界。以凝練完整的心盤為根基,以景文石為中介,丁齊感應到了這個世界。在這一瞬間,他彷彿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玄妙狀態,意識已經離開了身體,感應到這個世界的呼吸。
陳容:「別無她他事,就是迎候天兄並奉上心意……天兄,這包袱還是我幫您拿著吧。」
丁齊手握景文石定坐在床榻上,已入渾然忘我之境,正以一種奇異的視角在觀察這個世界,非前、非后、非左、非右、非上、非下、非內、非外,也不是單純的視覺或聽覺,就是一種元神感應。
從田野中拐了個彎,繞過東營二社來到大道走向東營主社,這趟艱苦的行遊歷程總算結束了,他已經走遍了琴高台世界,或者說以元神完成了一次「全面掃描」,歷時四個半月。
丁齊:「無非是一門秘法而已!我還沒請教您是怎麼回事呢,為何能在這種情況下與我相見?」
丁齊暗自嘆了口氣,沒有再問什麼。最近這段時間,庄夢周組織四名大學生編寫數學教材,畢學成總往中大營跑倒沒問題。可是自從丁齊離開后,原本讓畢學成駐守東大營,這小子從那時起就總愛往中大營跑,原因只有一個,他是去看尚妮的。
丁齊:「說來話長,我就簡單告訴你經過吧。」
陳容:「這幾個月,他隔三岔五就去中大營,不僅僅是最近。我剛開始怕出意外,總派兩個人跟著,後來聽說畢天兄腳步輕健、身手不凡,別人還不太容易跟得上,所以只要天不下雨,也就由著畢天兄自去自回了。」
前方遠遠地已能看見村社的圍牆和大門,丁齊突然開口道:「陳軍師,聽說你是陶昕聖人的後代?」
陶昕驚嘆道:「真沒想到,世上竟有此等妙法!無控界之神器,亦能出入此方外之界。」
除了畢學成,另一名弟子葉言行的小心思,丁齊也看出來了。葉言行對孟蕙語有意思,他的性格比較內向,所以表現得沒有那麼明顯,可是怎能逃過丁齊的眼睛?但據丁齊觀察,孟蕙語對葉言行並沒有那種意思……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見了一個人。此人拱手對他打了聲招呼道:「和-圖-書小友請了!」
丁齊立刻就知道這人是誰了,下一瞬間,他也出現在神祠前廳,向那人還禮道:「陶先生好,沒想到三千年後,我還能見到您!」
畢學成與尚妮是同齡人,而且都是大三學生,這種事情很正常。可偏偏之前已經有了一個石不全,而丁齊也沒法干涉,不論是贊成還是反對都不好。假如阿全回來了怎麼辦,假如阿全回不來又當如何,這種事情更沒法假設。
天黑前兩人趕回了東大營主社神祠,司馬胡小雨早已命人把晚飯備好。元帥肖博知不在,他和兩名助手都被召到中大營去學數學了。飯後洗了個澡,丁齊回房間休息,當吞沒一切的黑暗降臨、小睡片刻后,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又一次入定行功。
並不指望當地人能立刻都學會,讓各大營元帥帶著助手學,最後整理成當地的典籍,感興趣的人也可以自行研究。這件事僅靠四個大三學生還不太行,需要老譚回去幫忙。
每天夜間宿營時,丁齊仍要定坐修鍊,就像曾經給求助者做心理諮詢的過程中以及談話后,他都要整理心冊。而如今的「心冊」就是他每天走過的世界,可謂日夜都在修鍊。直到今天,他終於走遍了世界,要記住所走過的每一片地方、所見到的各種景物。
大約又過了半個月,丁齊回到他最初來到的東大營。兩天前他在山中又發現了最後一處生長駐顏果的地方,摘取了十幾枚成熟的果實,為了便於攜帶保存,宿營時將之加工成了葯散,以干制的荷葉包成五份,用細麻繩系好裝在背包里。
其實他每天都在這麼做,但僅僅如此還是不夠,他要將對這個世界的印象凝練成整體的心盤,並與這個世界發生感應聯繫。
陳容:「這衣服是做得還不夠好嗎?我已經用了最好的料,而且您放心,不是從營庫里挪用的,是我自家養的竹鼠,自己買來的綢緞,也是我親手縫製。」
需要介紹一個情況。九位天兄降臨之時,穿的是當地人眼中的奇裝異服,後來也引發了天國中服裝設計的新潮流。天國民眾也開始仿製九位天兄的服裝樣式,在這幾個月間很快就流行開了。
心盤終於完整了,可隨意變化,在元神中能收得很小,就像手中握的石頭hetubook•com.com,也可以隨意展開呈現某一個局部。他手中那塊景文石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祭煉,如今也發生了變化。
丁齊追問道:「體會不深,那麼究竟體會到什麼程度了?」
陳容:「神祠中晚飯已經準備好。」
丁齊:「又去了?他是最近經常去中大營,還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都總愛往中大營跑?」
陳容:「不敢說最好,但醫術確系家傳。當年我的兩個舅舅也學了醫術,但都沒有我母親學得好,母親後來也傳給了我。」
據譚涵川分析,這是因為此地的氣候有大年與小年之別。所謂小年就是每年春夏秋冬一個循環,而大年則是指六十年一個大循環。據當地人說,他們來到的時間相當於一個大年的春末夏初。看來這駐顏果很可能是六十年一開花結果,這一次他們恰好趕上了。
竹鼠皮做的夾克,以絲綢為里襯,左胸以及衣擺兩側還有三個兜,在外面的世界穿著也毫無違和感,甚至還顯得時髦華貴。但是竹鼠皮做的褲子……就有點不倫不類了,假如穿在現在都市中好像愛斯基摩人。
那人微微一怔道:「已經三千年了嗎?你見到的不是我,而是我當年留下的一縷意識,包含著我當時的見知,如今天國中終於有人能觸發並解讀。」
這情形有點不對呀,他們在五個月前就發現了成熟的駐顏果,如今的季節應該早就過去了,怎麼山中還有駐顏果?
陶昕:「我留在這裏的御神之念,本是留給天國後人的,卻被你觸發。既能相見便是有緣,我會原原本本都告知……」
陳容:「丁天兄已數次穿過東大營地域,東西折返而行,我根據您的行程規律計算了一下,您當在今日回到東大營主社。」
陳容:「那還有半個月時間,千萬請您收下。我已經準備了兩個月了,哪怕天兄只穿一天也好,這既是我的心意也是我的榮幸!」
丁齊:「我打聽過,很多人說你是天國中最好的醫師,這裏沒有人比你的醫術更高明。」
陳容:「倒是有所心得。」
陳容納悶道:「天兄是要診病嗎?其實您與另外八位天兄的氣色我都看過,神氣完足、身強體健,簡直令人羡慕,並沒有任何問題。」
丁齊:「其實我並非此地的人,而是從外面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