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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屍解仙

作者:擊壤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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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長輩有贈·靜室演武

第03章 長輩有贈·靜室演武

「你這個笨笨。」楚雲舒揉著額頭走進涼亭里,對楚風萍道,「廣澤堂伯一直和族裡有些讎隙,所以才這麼多年一直躲在外面,這回雖然他肯定會因為成了靈應峰內門弟子一事而被族裡授予長老之號,不過要指望他這位長老為族裡出力,那是別想了,老爹方才在源爺爺面前露了兩手上乘外家功夫,顯示出有做宗老的實力,源爺爺是族裡第一一心為公的,所以自然要出血攏住老爹,反正就算我被王昌文打死,廣澤堂伯也不會對族裡回心轉意,而反過來,我把王昌文打死了,廣澤堂伯,堂堂靈應峰內門弟子,難道還能打上門來欺負我這族裡的晚輩么?」
這種小心翼翼之處,自然是在一個武者遍地的世界里應有的態度。
李彥和撓撓頭,左看看右看看,想了一會兒,不得其要,只好拿眼一瞪:「這我哪知道!你看著辦就是了。」
楚徵陽的卧室中,李薇環正坐在梳妝台邊為兒子的事憂心忡忡,見丈夫和兒子走進來,她站起身來,剛想說些什麼,楚徵陽已經沖她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臉:「薇環,別擔心,方才楚源長老已經答應送雲舒一附玉骨行氣散助他明天沖關之用,現在我去靜室內,教雲舒一些功夫,無論如何,他功夫強一些,于將來的事,也多幾分主動。」
「嗯,那不是風萍來了?」楚源一抬頭,正好看見楚風萍急匆匆地從穿廊上下來,於是招手道,「風萍,你過來,和雲舒比劃兩手給老頭子我看看。」
「啊!鐵手單刀楚前輩到了?」楚風萍就是一驚,向前沖了幾步,又縮回來,「糟,方才喝了酒,安伯,你快去為我找件換洗衣裳來。快去,快去!」見楚安抬腳,楚風萍又叫道,「等等,等等!再準備一盆熱水,還有漱口水。」
楚雲舒也不客氣,一個「蛇形式」,身形忽左忽右,竄了出去。
「老爹!」楚雲舒輕輕叫了一聲,他自然知道這一間靜室對楚徵陽和死去的楚懷安意味著什麼:「靜室能有效地降低外界的種種干擾,使武者能在裡頭心無旁騖地推演武學,由此提升武者修行的進度。而這樣一間靜室的造價亦是不菲,其他不說,光腳下的地面所花費的金錢,就相當於整個楚家宅子的售價。這地面是先用一層青石板鋪好作為基礎,再在上面鋪灑篩細的黃土,然後用一種特製的膠摻入土中,反覆夯實而成,成形之後,地面平整而微有彈性,不易損壞,最適合武者操演武藝,不過以老爹當年合兩家的財力,也不過鋪了兩層這樣摻膠的黃土就無以為繼,至於其他花費,如掏空地下,設置樑柱支撐,那就更不用說了。」楚雲舒默默想道,雖然第一次踏足其中,卻對這一處靜室的由來十分了解,原因是他父親留下的手札中曾經談及此事。
「你倒是光棍!」楚徵陽笑道。
「選什麼選?有什麼可選的?」茗煙叫道,「你這些花兒,紅的不艷,白的不素,顏色都烏糟糟的,要不是我家小姐就喜歡看野花野草,你這花兒,我家少爺都不會正眼看!我們李家的園子里,要啥花沒有?光牡丹就有七八種,有……」
「小孩子家家的,不必在意。我這老頭子不是那種非要擺個什麼譜的人。」楚源笑道,「你家老頭子還在的時候,我和他是最好的棋友,我是臭棋簍子,老輸。」
「雲弟,我第一次知道你是這麼老奸巨猾的……」楚風萍用一種看怪獸的目光看著楚雲舒,古怪地說道。
楚徵陽身子不動,猛一吸氣,右肩「喀喇」一響,骨骼錯動向後一塌,以毫釐之差閃開了楚雲舒的右拳。
「徵陽,你今日的心思我也明白了,我一個孤老,無兒無女,也沒有蓄什麼家產,平生只攢下了十二附玉骨行氣散,本來是打算留給未來的徒弟的,你待會兒去我那裡取一附給雲舒明晚行散用。」說到這裏,楚源搖了搖頭,「哎……廣澤那孩子……我回去了。」
他先翻看《鐵布衫行氣圖說》一書,這書是二十年前遼東一位武學名家所作,以圖配文,每個姿勢都詳細用文字說明,是許多初次練學者的最愛。
楚雲舒走到涼亭裡頭,選了個座位坦然坐了。
「喂,喂,你這不講義氣的傢伙,咱們一起去啊……」
「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滿腦子都是肌肉的。」楚雲舒淡淡地回了一句。
楚雲舒心神馳騁,腦子裡所有關於鐵布衫的知識江海潮漲一般一一浮現出來,就在這些記憶的沖刷之下,他的內心卻如大浪淘沙,越來越寧靜下來。
涼亭內楚源亦微微點頭,心中暗想:「怪不得楚徵陽要親自下場,雲舒這孩子這一手『蛇行式』除了功力稍淺,行進時還不夠迅捷,幾乎無可挑剔了。」他心思電閃而過,場中形勢又有了變化。
楚雲舒卻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和楚風萍鬥嘴,他轉身對著楚徵陽說道:「老爹,今天我和風萍在一品香吃飯的時候遇到了出水蒼猿的孫子李彥和……」原原本本的將今天中午的事說了一遍。
「鐵手單刀楚老爺子來了,老爺吩咐了,兩位少爺一回來,就去後院見老爺子。」楚安答道。
楚源聞言也不禁默然,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老夫浸淫鐵砂掌近六十年,可是從十五年前起就卡在鐵砂掌第六層的境界不得寸進,如今我氣血已衰,想來此生已經是進軍內家無望了,賢侄今年不過三十來歲,還大可放手一搏,不必學我著老頭子說些沮喪的話。」
「那我該幹啥?」楚風萍出聲叫道。
楚雲舒想到此處,就走到書櫃前,將幾個沒有埋伏機關弩的木格門挨個打開查看,果然不出他所料,雖然書櫃中藏書不多,但是介紹鐵布衫行氣二十三式的書籍還是有的,楚雲舒一共找到了三本,都放在一起,一本題為《鐵布衫行氣圖說》,一本題為《鐵布衫行氣秘要》,一本題為《鐵布衫行氣箋釋》。
「叫你辦個事,你還這多嘴!」李彥和騎在馬上有些懶洋洋地笑罵道,「依雲喜歡的,別管它是家裡養的還是野地里長的,那就是好的。我這做哥哥的,只管付賬。」
「源叔您謬讚了。」楚徵陽笑著走進涼亭裡頭,道,「內外之間,一步之差,就是天懸地隔,江湖之中,外家絕頂高手並不罕見,但是能勘破這層迷障,進軍內家之境的,百無一二。」
「風少爺,雲少爺。」倆兄弟才進門,楚家的管家楚安迎了上來。
「楚風萍見過長老。」楚風萍到了涼亭外,也恭敬地行禮道。
回答他的是楚風萍的一張鬼臉。
楚徵陽一愣,道:「……你這幾日還是多琢磨鐵布衫第二關沖關的事,貪多嚼不爛,你現在不宜多學旁的功夫,容易分散精力。」
「不錯,那晚我正和你父親討論靈蛇拳第十六手『妖蛇乘風』的招式變化,這一手是靈蛇拳中的『氣打』之法,外家功夫煉不到百節動、臟腑鳴的至高境界,絕不能領會這其中的威力,只是那時候我和你父親哪裡知道這些奧妙,只知道在身形手法上下工夫,我們倆爭論了半夜,我說這招要以身法為準,你父親卻說當以手法為準,倆人爭到半夜,也說服不了對方,就在這時,我們忽然聽到屋子外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那聲音說:『兩個笨小子,氣死老夫了,如此天風涌動、萬籟空明之刻,你倆卻盡說些蹩腳的笑話,這靈蛇拳中第十六手妖蛇乘風上承十五手妖蛇吐霧,都是氣打功夫,除非學得靈蛇吐納法門,不然鑽研到死都是空妄。身形手法?真是可笑之極!』你父親當時福至心靈,就問了一句:『那妖蛇吐霧時,當如何吐納?』那位前輩便道:『凹腹吸胸、空胸緊背、勁發於胯……』說道此處,他忽然止住,然後大喝一聲:『臭小子,你居然敢套老夫的話!』我們心中一驚,頓時知道不妙,行氣之術是各派之秘,向不輕傳,今日聽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老人闊臉方口,頷下一圈花白的絡腮鬍子,身材並不高大,可是他坐在那裡,別人一眼望去,就好像看見了一塊精鋼錠子,使人感到對這位老人絕不可輕慢。
「源爺爺剛才為啥突然提到廣澤堂伯?」楚風萍剛才聽了楚源最後一句話,感覺是雲里霧裡,這時不由出口問道。
「風萍不是雲舒的對手。您老要看雲舒的本事,還是小侄我親自下場吧。」
「這位少爺,讓小的為您選兩朵吧。」擔花的中年人小心地笑道。
楚雲舒摸了摸肚皮,腆著臉伸出一隻手來。
過了一會兒,李薇環就在外邊敲響了門。
只是楚雲舒似乎忘記了,楚徵陽把他留在這裏,只是叫他先熟悉一下靈蛇拳行氣的大概而已,可沒有叫他做鐵布衫行氣的功夫。
想到此處,楚雲舒不禁微笑,他繼續想道,「鐵布衫功夫,共分為九關,每一關又分為九重,總計有八十一重之多。修習者練到第一關九重能防鈍器擊打,練到第二關九重能防刀劍斬劈,練到第三關九重能防銳器攥刺,練到第四關至第六關,鐵布衫由剛勁而化為柔勁,妙用更加無窮。這門功夫雖然層次極多,可是修鍊步驟卻又極為簡單,不過是將二十三式行氣之法,反覆習練,集腋成裘而已。」
「楚雲舒見過長老。」楚雲舒先在遠處整了整衣衫,然後鄭重的上前作揖行禮道。
「得吃個飯。」楚雲舒有種淚流滿面的感覺,「問題是,我才吃過中飯啊,還是吃的鹵牛肉啊,練武的都是些吃貨!吃完后還要飯後休息半個時辰才能習武,這是什麼效率啊……而且老爹沒有把內門的鑰和圖書匙留給我,叫我怎麼出去啊。只好叫娘來送了……」
「哦?」楚源眉頭一挑,「看來這個小傢伙,還真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東西。好吧,我順便也看看你的功夫進境怎樣。」
「源叔……」楚徵陽叫了一聲,心情有些沉重。
「那也是。」楚徵陽也是一笑,「不過那時候我們倆人哪裡知道,只是心中惶惶,這位前輩來時我們不知道他是何時來的,到了他開口說話了,我們也還不能聽出他在屋外哪個方位,功夫之深,只怕是踏入內家秘境的高人,這樣的人,我們如何抵擋得住?只能聽他發落了。那位前輩沉默了一陣,又說道:『也罷,相遇亦是緣分,老夫不是貪著夜風天籟之景,偶動遊興,絕不能和你們在這夜中相逢,若不是你們討論的問題太過可笑,老夫也絕不會漏了口風,冥冥中如此,該當你倆得了這半句行氣口訣,你們好自為之。』說完,屋子外面就再沒了聲響,我們在屋子裡等了半晌,試著叫了幾聲『前輩』,也無人應答,出門再看,屋子外面重重黑影,哪裡還有半點人跡。」
楚雲舒一抬頭,見楚徵陽對著他目光閃動,頓時知道了他話語中的意思:「叫我給楚源看靈蛇拳的修為,豈不是囑咐我其他功夫不要使出來?」楚雲舒心中這樣想道,明白了楚徵陽的心意,「老爹是要我留一手啊!」
待心神安靜到極點,呼吸綿綿,楚雲舒忽然雙目圓睜,口中輕「叱」,吐氣開聲,同時馬步蹲身,重心下移,雙掌自下而上划弧,緩緩往前推去,這正是鐵布衫行氣法中的起手式。
楚雲舒只覺得口鼻一窒幾乎不能呼吸,雙眼也被勁風刺得酸痛;隨後右拳上傳來一股大力,沖得他踉蹌退了一步,架子都穩不住了。
楚雲舒笑道:「自然是福了,不然老爹你今日能憑這兩手功夫鎮住鐵手單刀楚長老?」
說了一大通話,楚徵陽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色彩,又帶著些許倦意:「雲舒,你先仔細研讀此書,我去楚長老那裡一趟,將玉骨行氣散取了,再來和你細細講解其中的奧妙。對了,你要千萬記著。」他指著書櫃說道,「自上往下,第三排左起第二個格子,第五排左起第一個格子,第五個格子的木門後面都藏的是機關弩,不要亂開,其餘的格子里才是書。」
話音未落,楚源已飄然離去。
楚徵陽聽后,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李彥和這孩子的來意恐怕有些不善,雲舒,你認為該如何應對才好?」
「這是鐵砂掌功練到第四重時才有的異象啊,這個楚源外號里有『鐵手』二字,果然名不虛傳。」楚雲舒暗暗想道。
楚雲舒大笑:「風萍,你先換衣服,我走了啊!」
楚徵陽訕訕地笑笑。
「娘,我剛才行氣了,現在餓得慌,爹又沒給我內門的鑰匙,我只能呆在這裏,您給我找點吃的來吧。」楚雲舒笑著在門口對李薇環說道。
楚徵陽停住並不追擊,楚雲舒回過氣來,又擺了個「蛇盤式」,竟然是不認輸,還要再戰。
「從那以後,老爹你就和我父親一道,以這半句口訣推演整個靈蛇拳的行氣要訣?」楚雲舒看著楚徵陽,目瞪口呆地問道。
「何事?」
李彥和一揚馬鞭,指著路邊的一處賣野花的擔子說道:「茗煙,這山牡丹看著不錯,取幾朵拿回去給依雲送去。」
李薇環咬著下嘴唇看著丈夫身後的兒子,卻不由一愣,她見楚雲舒臉上是一副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樣子,看著他的神色,李薇環忽然發覺自己心裏忽然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也許,這孩子真有必勝的把握。這個念頭一生,旋即被她壓下,卻始終有那麼殘留的一絲縈繞在心頭不能散去,一時間,李薇環思緒萬端,竟然再想不出應當和眼前的丈夫和兒子說什麼話。
「是,是。」茗煙應道,「少爺,您看什麼色最好?」
楚徵陽仰天大笑:「好小子,你居然有這般眼力。」笑聲未落,他已捏拳直擊楚雲舒面門!這一拳來得極快,楚徵陽大步邁出,整個身子好似被一陣風托住浮在空中,給人一種飛起來的感覺。
「他喝了一點酒,怕對長老失禮,換衣服去了。」楚雲舒答道。
楚雲舒則緩緩步入靜室,這靜室頗大,楚雲舒心中估計,若以地球上的度量衡計算,大約在五六十平左右,高有三米左右,四角都有柱子撐住天頂,靜室中央也有兩根大柱並排將靜室隔為兩間;靜室唯一的入口設在左邊,右邊裡頭有一張小桌,配了一把椅子,桌椅旁邊是一個嵌在牆壁里的柜子,柜子分成許多小方格,都有木門鎖閉。
然後是死一般的寧靜一點點的彌散開了,楚源不說話,楚徵陽也不說話。
楚雲舒擁有鬼仙的精神境界,能做到常m.hetubook.com.com人做不到的事情,因而才絲毫不懼十五日之後和王昌文的生死比斗。
「進來吧。」楚源這回沒有再玩什麼「壓力測驗」的把戲,直接將楚風萍喚進來,「坐下,來看你爹和你弟弟過招。」
「是。」茗煙應了一聲,隨意取了四五朵,「多少錢?」
賣花人伸出五個指頭,笑得無比燦爛:「爺,五文一支。」顯然是為了這筆生意而高興。
楚雲舒接過此書,好奇地問道:「老爹,您說的前輩異人指點是怎麼一回事?我父親留下的手札中從未談及此事,我娘也沒跟我說過。」
「我方才打聽了一下,這個叫王昌文的小夥子,是那個李富貴的私生子,從小就養在外面。」楚徵陽苦笑著解釋道,「李旭生剛才放了話出來,說是本來只要這個王昌文一出師,就除了李富貴的奴籍,為他複姓的。」
李薇環想了想,道:「這會兒自己做是來不及了,去外面買吧,街口王麻子的五香肉餡烤餅還是不錯的,這一塊兒也就只有他是做一整天買賣的。你要多少?」
「實在太強了,為了半句口訣,就花了八年功夫。」楚雲舒心中想道,「這真是……」他心中湧起說不出的滋味,前世在地球上信息大爆炸,大多數的功法都已整理公開出版發行,一法難求之事離他這個鬼仙實在太遠。
……
楚雲舒暗叫不妙,未及變招,楚徵陽已開口一呼,一道勁風從口中噴出,朝楚雲舒撲面而來;同時他向後塌的右肩隨呼氣往外一彈,一個肩撞撞向了楚雲舒伸出的右拳!
「少爺?」後面的小廝問道。
楚雲舒翻了一會兒,嘆道:「這書上有二十四處解說和我自己的煉法不同,其中二十一處是在我那九十六處錯誤之中,剩餘三處,雖然不同,但我在剛才行功時沒有發現自己有錯,我先試試這二十一處再說。」
「閃不過!」楚雲舒念頭電閃,「拼了!」身子向上一彈,雙手迎上,急以「靈蛇纏腕」式消解楚徵陽的拳力。
李薇環笑笑:「雲舒,你想吃啥?」
「這小子……」楚徵陽「哼」了一聲。
他這番話,若是別人聽了自然驚駭不已,要知道尋常人習武時絕沒有這般敏銳的感受,能知曉全身每一處在行動時的氣血流注變化;在練功時動作走形、呼吸不暢卻還自以為是的人可謂是比比皆是,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上了事倍功半的邪路;有的甚至積年累月下來,功夫沒有成就,反倒留下一身毛病;武術界敬重名師的風氣就根源於此,唯有名師,才能在你一出手時就看出不妥,時時為你矯正姿勢,使你能事半功倍的練武。
「能怎麼應對?無非是以不變應萬變,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已經來了個王昌文,就不怕這席面上再多一個李彥和。」楚雲舒道。
……
「你可以睡個午覺。」楚雲舒回頭說了一句。
「好了,別嘰嘰喳喳了。」李彥和在馬上止住了茗煙的話,「你真是個話癆,比女人還嘴碎,趕快拿幾朵就行了。」
「呵呵,雲舒,來,我給你看靈蛇拳的行氣圖譜。」楚徵陽似乎是為了掩飾什麼,大步向裡頭的右間走去。
發著牢騷,楚雲舒抓起書桌邊牆上的一個活動把手搖了一下,這個把手通過一根套在管道中的細繩連到外面主卧室的側廚房中,在側廚房中的另一頭上系著一個鈴鐺,這邊把手一搖,那邊鈴鐺就響了。
「於是你和我父親就遇到那位前輩?」楚雲舒插了一句。
這時候楚雲舒的右拳去勢已盡,而楚徵陽的右肩撞擊,卻是新力初生,恰合了兵法上「以逸待勞」之勢。
楚徵陽和楚雲舒繞過卧室里的雕花大床,床後有一扇暗門,是虛掩著的。
楚雲舒最先看的是圖譜中最後一手,第二十八手「虹橋飛渡」的行氣秘要,他看了一會兒,沉吟片刻,然後走到靜室中間,擺開「虹橋飛渡」的架勢,先是猛然歇步沉身,左手收攏藏於腰間,含而不發,然後右手捏拳直擊,同時口中「嘶」的一聲,如蛇吐信之音。
「管飽就成。」楚雲舒撓頭笑道。
一趟行氣完畢,楚雲舒已汗透重衣。
被喚作茗煙的青衣小廝翻身下馬,邊走邊嘀咕道:「小姐也真是,家裡花園裡種的什麼沒有,卻偏偏喜歡這些野花野草。」
楚雲舒從圖譜中探出頭來,苦笑了一下:「老爹,你的冷幽默還是冷啊!」口中雖然如此說著,他還是走到一層門處,將門又從裏面鎖上了,再回到桌子邊仔細鑽研圖譜。
楚雲舒在後院的花園裡頭見到了楚家的這位長老,楚源和楚徵陽一起,坐在涼亭內,正說些什麼。
想到此處,楚雲舒更加淡定,楚源不叫他起身,他也就保持著深揖的樣子,只是暗暗將全身都放鬆了。
「嘿嘿!老爹,你這『氣打』功夫雖然可怖,www•hetubook•com•com可你畢竟不是真正的內家高手,這麼玩一下,方才也沒有餘力了吧。你不是不肯追擊,而是無力追擊了啊!」楚雲舒笑著說道。
「這個世界武學昌盛,千百年以來,流傳於尋常百姓家的外門武學不知其幾,然而這些民間的外門武學中,修習者能以之為門徑,直窺內家堂奧的,卻只有寥寥三種,一種是大摔碑手,一種是鐵砂掌,一種即是鐵布衫;其餘高深的外門武學,如靈麓峰抱黃洞的靈蛇拳,靈應峰的伏虎拳等,其精要部分都為各派秘藏,等閑人難得一見,只有招式發勁部分,流傳在外。我記得益陽有一位前輩武學大家龍洲漁子曾如此評鑒鐵布衫等這三門武學:鐵砂掌上手極易,威力不俗,只是最後由外入內一關極其難過,由鐵砂掌進軍內家秘境的,百中無一;鐵布衫這門功夫是先易后難,開始時威力平平,往後越是練到精深處威力越大,一旦衝破第六關踏入內家境界,則成就不可限量;大摔碑手入門極難,尋常人窮十數年之功也不見得能一窺門徑,但是這門功夫一旦入門,不但威力極大,且能直窺內家門徑,只是踏入內家境界后亦如鐵砂掌功夫一般,再無法可練,無從精進。因此,這三門功夫中,以鐵布衫第一,大摔碑手第二,鐵砂掌第三。」
「小雲是個不錯的苗子,有殺氣,也有靜氣。」楚源摸著自己的絡腮鬍子,笑著對楚徵陽緩緩說道,「只是年紀太輕了,功力太淺。這回的事,他處置也沒有什麼不當的,是李旭生太不把我們楚家放在眼裡,只可惜小雲的運道實在太差了一點,那個李什麼居然還有那樣一個兒子,廣澤的弟子啊,我居然從前都沒有聽過。」
「安伯,何事?」楚風萍問道。
楚雲舒胸有成竹,手足並作,將二十三式行氣法門一一展開,屈伸導引。他動作極慢,卻又似乎在一舉一動中都包含著極大的力量,彷彿四肢手足上都系了巨石一般。
茗煙掏出錢袋,數了二十文給他,然後翻身上馬,還不忘說一句:「這花兒有啥好……」
……
「你擋不住!」楚徵陽吐出四個字,一拳轟開楚雲舒的纏式,臨近面門時拳頭微向上抬高一分,讓過了鼻樑,拳頭落在楚雲舒的腦門上。
第一張門合上,樓道中立時暗了下來,倆父子藉著燈光走到第二張門前,這張門的鎖在外面,楚徵陽開了鎖,進去將靜室中的燈點燃了,又退出來,將外邊牆上的燈熄了。
「請源叔不吝指點。」楚徵陽從石凳上起來,又轉身對楚雲舒笑道,「雲舒,我們下去吧。讓楚長老看看你的靈蛇拳修為。」
「老爹,明日我若沖關不成,只怕就得連夜逃亡,那時候,就算您想教,兒子我也沒時間學了。」楚雲舒「嘻嘻」笑道。
楚雲舒回頭望去,見此時楚徵陽臉上竟是淚流滿面。
楚徵陽收回拳頭,朝涼亭內的楚源一拱手:「源叔,請您老評鑒。」
楚雲舒心中哂笑:「居然是這種把戲,人際交往中佔有主動權的一方,突然表現出攻擊性,以測驗另一方的表現,美其名曰『壓力測試』,這一招都被地球上的面試主考官們玩爛了,只能騙唬住初進社會的死大學生,也罷,我就來配合配合你,誰叫你現在最大呢?」
「痛啊!」楚雲舒抱著頭呼呼叫道。
「雲舒!怎麼樣,這靜室是年前才完工的。」楚徵陽從後面摟住了楚雲舒的肩膀,這個罕見的親密動作叫楚雲舒一驚,他聽到楚徵陽說道,「五年前,你父親還在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商議要各自造一間演武用的靜室,可是造一間靜室的花費實在不小,若是同時造兩間,我們決計負擔不起,於是最後決定先造一間,當時我們哥倆划拳,我贏了,就有了這間靜室,可惜你父親中途去世,未能見到這靜室完工啊!老友,今天我帶了你的兒子來,你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吧。」
「我知道了,老爹。」他回答道,然後頗不客氣地坐在楚徵陽日常慣用的椅子上,翻著圖譜閱讀起來了。
楚雲舒這時卻被楚源一雙手吸引住了,這雙手全不似老人的手,上面不但沒有半點老年斑,而且看上去又白又軟,倒好像是手不能提的年輕貴公子的手。
楚徵陽將門打開,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條向下延伸的石砌樓梯,樓梯的盡頭還有一扇門。
想到此處,楚雲舒卻苦笑起來:「老爹把我扔到靜室裡頭讓我參悟功夫,卻也不給我備好食水,一趟行功完畢,我都餓慘了。」他摸摸自己「咕咕」直叫的肚皮,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不由搖頭。
楚雲舒打了個寒戰,心中想道:「操,居然還有機關陷阱……」
楚源半眯著眼睛,只是拿手摸著自己的絡腮鬍子,過了半天,才開口說道:「雲舒的天分不錯,只是囿於年紀,功力還淺。倒https://m.hetubook.com.com是徵陽你啊,想不到功夫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妖蛇吐霧,妖蛇駕風,靈蛇拳中的這兩招,都是內家的打法,你能臨敵時自如運用,雖然威力還有所不足,可也說明你外功修為已經極深,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內家門檻了。異日,我楚家宗老中,必定有你的一個位子。」
「老爹您還真是狠啊!怕不是連壓箱底的功夫都使了吧。」楚風萍在邊上哧著牙叫了一聲。
楚徵陽叫了聲「好」,這時楚雲舒已竄到他面前,右拳當胸直打,拳勢才走了一半,腳下一錯,拳勢毫無徵兆的向左橫移了幾分,改做直搗肩窩。他這一拳變招極快,且勁力不減半分,楚徵陽這時若是應對失措,被他一拳搗實,只怕一條右臂得立刻脫臼!這就是「蛇行式」的厲害之處,雙腳發力,拳勢飄忽不定、虛實相生,令人難以抵擋。
「這……也是。」楚徵陽嘆了口氣,「也罷,你隨我到靜室來吧。」說著站起身來朝卧室走去。
楚徵陽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這事只有我和你父親知道,那是八年前的秋天,你在常德的劉伯伯來信,他和我,和你父親三人是八拜之交,平生最好的朋友,他在信中說是得了一壇好酒,不敢一個人享用,特請我和你父親懷安兩人一同去品鑒。我和你父親得了信,自然欣喜不已,第二日就動身了;我們兩人行到德山附近時,因貪看秋色,無意間錯過了宿頭,只能在野外將息,露宿在一戶獵戶的山間小屋中……」
兩人下到花園之內,相對而立,楚徵陽雙手背負,道:「雲舒,你先出手吧。」
楚雲舒上前在左邊壁上掏弄了一陣,一盞油燈亮了起來,然後他將火石放回燈下的小格子內。楚徵陽跟著下來,然後將門從裏面鎖上。這門也只能從裡頭鎖上。
「老爹,俗話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你早上說了,可是要教我靈蛇拳的行氣之法的。」楚雲舒忽然轉開話題。
楚徵陽面露喜色,對著楚源的背影一個深揖:「多謝源叔!」
一拳打出,楚雲舒收式而立,不由在心中笑道:「果然如此,這拳譜上記錄的行氣之法和我之前用陰陽眼在老爹身上所見的氣血流注變化可以一一吻合,這陰陽眼在這世界用來偷師真是妙哉!我修成鬼仙屍解奪舍,前世一身法力都盡數散去,只剩下三種神通還能使用:第一種就是天生的一對陰陽眼,善能望氣;第二種是鬼仙靈覺,能知人心險惡;這兩種如今用來提升實力都還力有未逮,只有最後一種,靈光內照、精神入微,不但能使我在臨敵時妙招迭出,用來輔助練功,亦能收到奇效,最妙的是,這靈光內照、精神入微之法,乃是鬼仙的本能,如凡人視物聞聲,不需另行耗費體力,若非如此,我怎敢誇口在明日行散之時將鐵布衫神功突破第一關?我已實驗了前兩種神通,都確有成效,如今就來試第三種好了,先從鐵布衫開始吧。」
「怎麼,還不服氣!」楚徵陽笑道。
楚雲舒把這三本書一一攤開放到書桌上,卻並不急著看,而是琢磨起來自己腦海里關於鐵布衫這門功夫的點滴起來:
「風萍呢?」這時候楚徵陽才開口問道。
「源叔……」楚徵陽喚了一聲。
李彥和主僕在街邊買花的時候,楚家兄弟倆已經到家了。
過了好一會兒,楚源才開口道:「好,你進來吧,坐。」語氣中帶著些許笑意。
楚徵陽此時仍然背負雙手,卻先以靈蛇拳中「妖蛇吐霧」的「氣打」功夫,傷了楚雲舒的五官,又以「肩打」的功夫,破了他的架子!兩式合一,一招之內就奠定了勝勢。
「不錯,我們得了這樣的機緣,豈能不好好珍惜!」
「努!」李彥和勒住了馬。
「雲舒,我去了,你記得要關門。」楚徵陽又囑咐了一句,才轉身離開。
「你才腦子裡都是肌肉!」
「是。」
楚雲舒走到靜室里唯一的桌椅旁的時候,楚徵陽已經從書桌旁柜子的一個木格裡頭取出一本小冊子來,「雲舒。」楚徵陽對楚雲舒道,「這就是我和你父親合理推演的靈蛇拳行氣圖譜,八年前,我和你父親偶然得到一位前輩異人的指點,於是我們二人才有了這推演靈蛇拳行氣法門的雄心壯志,自此以後,這圖譜經你父親和我之手三易其稿,才有如今這一點心得,雲舒,我今日將此書交給你,你可不要輕慢忽視了。」
「方才我照著以前的習慣練功行氣之時,精神感應到前後共有九十六次氣血微微滯積,這些都是因為姿勢不對、發勁有誤、呼吸不合造成的,我來看看這些前輩留下的手札,看看他們是否指出了改正的方法。」楚雲舒收了功,坐會椅子上,自言自語道。
「是這樣啊。」楚雲舒回過神來,聽到楚源說道:「不過這些現在都不必說了,我來看看雲舒這孩子的功夫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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