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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屍解仙

作者:擊壤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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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各有算計·一心如燭

第05章 各有算計·一心如燭

「小妹你說的,我何嘗沒有想到。」李彥和嘆了一口氣,「不過,我怎麼可能因此而什麼也不做;何況,玄玉對李瑤佳的嫉妒並非是我撥弄而來,我不過是在火上加了把乾柴而已;再退一步,我亦不過是在玄玉家裡醉后說了幾句酒話,誰能怪我來?小妹,你放心,這事我做得可是首尾乾淨得很。」
李依雲神色凝重,道:「哥哥啊,這楚雲舒並非庸碌之人,你將我家祖傳的伏虎拳譜送與他,小心養虎為患呢。」
楚徵陽一皺眉:「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你今日就先好好休息吧。你的住處,你娘已經為你收拾好了,楚富老哥和你住在一起,你回去了,要好好寬慰他。」
「太妙真人在游龍觀掛單十幾年,一直是由玄玉服侍左右,平時太妙真人飲食起居、迎賓送客等大小事宜,都由玄玉一手操辦,這就與人一種玄玉最了解太妙真人,玄玉的態度能夠在某些時候體現太妙真人的意志諸如此類的錯覺,在李瑤佳退婚這件事上,唯有她施加的影響力是最具有迷惑性的,這說明了玄玉有能力這樣做,然後就可再來看她有動機這樣做么。玄玉有沒有這樣做的動機呢?我想是有的。」
李依雲說到此處雖然聲色淡然,卻毫無半點遲疑猶豫之態,她接著說道:「玄玉的理由和哥哥的理由出奇的一致哦。她為太妙真人鞍前馬後十幾年,雖然外人都以為她深得太妙真人器重,可是我知道,太妙真人不過收她做了個記名弟子,然後再無下文,這次李瑤佳後來居上不說,更令玄玉心灰意冷的是,太妙收了李瑤佳做徒弟之後,居然立即帶李瑤佳回衡山天柱峰下的黃庭觀,而把玄玉一人留在此處,哼哼,哥哥這幾年為了我對這玄玉也是曲意奉承,玄玉她一家子都被哥哥你哄得服服帖帖,自然有的是機會撩撥她呢。」
「少爺既然如此說了,那我就放心了。」老僕楚富聞言笑道。他雖然也習過拳腳,不過因天分不高,終其一生也不過在鐵布衫第一關裡頭打轉,不比楚徵陽是外家絕頂高手,功行深厚,見識廣博,因此楚雲舒說什麼,他也都信了。
楚雲舒心中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我先睡去了。這拳譜就先留給老爹你參詳吧。」
「你怎麼猜到的?」李彥和一怔。
「賢侄看得確實透徹!」李旭生嘆道,「不過千條萬條,只有一條,你在生死斗場上殺了楚雲舒,楚徵陽也好,楚家也好,都奈何不得你。不但奈何不得你,還有人要巴結你、跟隨你,如這些人。」說著,他一指桌上的兵器。
李彥和聽得她語氣蕭索,自然明白是因為楚雲舒的事而感觸自身,不由為她心痛起來,只是這事又如何用言語來排解?想到自己廢了偌大心血,希求太妙能將妹妹收歸門下,最後卻落得一場空,李彥和心思百轉。
見楚富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楚雲舒於是接著說道:「這個王昌文是衡山靈應峰我廣澤堂伯的弟子,他十五日後要報父仇,和我做生死之斗,李旭生以為能憑這人就能吃定我,真是可笑之極,我非叫他大大地吃一驚不可!」
「這書只怕就是他手抄的。」楚雲舒想道,然後鎮定心神,再看拳譜內容。
楚雲舒聽得耳熟,正是老僕楚富在裏面。
「少爺,您好好休息。」楚富道,他得到了少主人的保證,於是依言順從地回屋休息去了。
「聽賢侄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李旭生吁了一口氣,贊道,「以賢侄的天分資質,加之以師門傳承,必然前途遠大!雖然殺父之仇不能不報,但區區一個楚雲舒,殺了便是,如氣還不順,等賢侄修為再高,楚徵陽的麻煩也可去找,總之,還是要以廣大你們王家門楣為念,不可沉溺於仇恨之中不能自拔!」
李彥和將方才楚雲舒拒絕了為其暫借兵刃的事仔細說給李依雲聽了。
「這是李彥和的曾祖父。」李薇環答道。
李彥看看自己一身夜行裝,不由微微苦笑,最後朗聲說道:「依雲,你這麼晚了,為何還不休息,找哥哥有什麼事嗎?」
「嗯,這也是,生死斗時,王昌文必然不會留手,以他的功夫,楚雲舒就算能僥倖逃得性命,也不會再有什麼未來,可惜了這個人呢……」李依雲幽幽嘆道。
他自然不知道他這番想法已經是頗為驚世駭俗,要知道,楚徵陽所藏的《圖說》、《秘要》、《箋釋》三書雖然是大路貨,可是在尋常江湖人士中流傳多年,亦可說是千錘百鍊之作,他以區區十五歲之齡,就能通讀這三本書,並一一辨明書中所述之優劣高下,可以說,即便是楚徵陽這等外家功夫臻於至境的高手也無這等能力。
「孩兒省得。」楚雲舒站起來道。於是接下來自然是四個人各回各屋休息。
「哥哥,m.hetubook.com.com我有話要問你,你進來吧。」
王昌文臉一紅,尷尬說道:「今天白天去楚徵陽家,我可就沒帶。」
四個毛茸茸的腦袋在燈下湊到一處。見這序言中寫道:
在屋子裡望著茗煙支起燈籠,然後那燈籠的光漸漸隱沒在夜中,李彥和心中一片冷厲!
「楚伯,這次我殺了李富貴,想不到他後面還有一個王昌文……」
「哦,是從……」楚雲舒話到這邊,忽然想起這說法是源於前世地球上中醫的聖典《黃帝內經》,自己在這個世界還沒有聽說過有這本書呢!雖然衡山、峨眉這樣的地名不斷作為名門大派的名字在他耳邊被人提起,但是,《黃帝內經》自己確實未曾聽人提到過……
當然,若是有人將上面這些話說與楚雲舒聽,他只怕亦會毫不客氣地反駁:「那又怎樣?終究還是不能將鐵布衫的鍊氣法門推演到圓滿無缺的地步。」
李彥和氣沖沖回到家中,不過才走到院子門口,就看見小廝茗煙遠遠地朝自己擠眉弄眼。
「伯父的意思是要小侄我在意這些將兵器借給我的人?」王昌文目光閃動,沉聲說道。
「以賢侄的眼界,看不上這些也是應當的,我記得令師和你分別時,朝你塞了個長條狀的包袱,這幾日我看賢侄你這包袱時刻不離身,想必就是廣澤兄送給你防身的利刃吧。」李旭生笑著看向王昌文背後。
「小妹,你心太軟了。」李彥和溫和含笑道。
「怎麼,你的手腕還未好?」李旭生皺眉問道,一臉關切。
「楚伯,您也坐吧。咱們之間就別講這些虛禮了。」楚雲舒溫和地笑道。
「不錯,正是如此,不過具體好處在哪裡,我當時問師傅,師傅卻說:等你功力到了就明白了。」王昌文答道。
開頭是一篇序言,大致記敘獲得此門拳法的前因後果,其中有一處說法引起了楚雲舒的注意。
「原來如此,那書里也未算說錯,骨為髓府,也為臟腑之一,也許這裏說的骨是用來指代臟腑全體。」楚雲舒笑道。
「哦?」
想通此點,楚雲舒自覺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又加深了一層。這種明悟,雖然不能增加武道修為,卻對於安身立命大有好處,當然,知而不行,不成真知。
一夜過去,第二日是三月十五。
楚雲舒閉目繼續思慮:「這樣的習武效率真是叫人焦躁,不過一時間也沒有什麼提高效率的法子,主要是我這身份太過卑微,了解的武學信息太少。居然連一個外功三重境界的說法都要從別人祖傳的拳譜中才能得知。提高習武效率這事,如今急切不得,只能等待機會。還有一件事,關於鐵布衫修行的三種書籍,我已經都看完了,就算《箋釋》中所記的三十一種練法都對,我在鐵布衫這門功夫的行氣法門上,也還有三十五處紕漏,如果再加上更優化的行氣法門,可以說我這鐵布衫行氣法不過是堪堪摸到門邊上,可是現在就已經缺乏繼續指導修行的書籍了,要是採取一一試誤之法,以我每天三次的行氣機會,那要試誤到牛年馬月!下一步如無奇遇,我恐怕只能從其他武學行氣法門中巧妙借鑒,觸類旁通了。也幸好李彥和送來了《伏虎拳譜》,如不是這一路峨眉嫡傳拳法只有煉皮肉的入門,我乾脆改練伏虎拳好了,不過,現在離生死斗只剩十五天,如果貿然改變練其他功夫,恐怕到時候要成了畫虎不成反類犬。何況,就算我修完這伏虎拳,要想再精進,還是得回到鐵布衫功夫的老路上來,因此還不如一開始就借這門伏虎拳的奧妙靜心參悟鐵布衫行氣之法,雖然要比先轉修伏虎拳慢一點,卻勝在根基穩固。」
楚徵陽啞然失笑:「你這小子,盡吊人胃口!」
楚雲舒在一旁見到母親的神色,心中想道:「娘素來是個溫婉性子,想不到也對武術一道如此感興趣。是了,這世界武風極盛,千百年來,以武為尊的價值觀已經升入每個人的內心深處,所以不論男女老少、賢與不肖,無不敬重武學!」
大概是聽到有人進來,屋子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少爺嗎?」
王昌文仔細聽著,臉上沒有半分不耐的神色,這樣的態度,令一直在悄悄觀察他的李旭生感到十分欣慰。
王昌文卻搖搖頭:「楚徵陽有些頭痛是真的,頗為頭痛卻還說不上,他畢竟是外家絕頂高手,這幾年雖然在楚家聲名不顯,但是到了這樣要緊的時候,必然會不再韜晦。憑他的身份,再加上我畢竟不是楚家子弟,楚家的老頭子們怎會對我這個外人偏心!」
見楚雲舒眉頭一皺,一直關注的楚風萍不由出聲問道:「雲弟,這拳譜有不妥?」
楚徵陽亦面露笑意,開口道:「峨眉嫡傳伏虎拳法,雖然只有一層,卻和-圖-書也能助我完善靈蛇拳中許多不當的地方了,只是風萍的住處,今晚我不過是草草找了些借口支開了下人,在這裏翻閱拳譜,還是不穩妥,我們去靜室吧。」
「若無意外,楚雲舒的兵器自然不如王昌文的。」李彥和亦是才識高絕之人,這句話說完,一下子明白過來,「所以,楚雲舒才打定用重兵器克制人家兵刃的心思!這小子!嘿!」
「伯父金玉良言!小侄省得。」王昌文肅然應道。
於是四人一起下到靜室中。
「這一次,按照《箋釋》指出的不同行功,居然只有五處是正確的,其餘二十六處只是和我以前的練法錯得不同!我現在掌握的鐵布衫鍊氣法,總共還有六十一處錯誤,不過亦有八處修鍊的效果更加明顯。」楚雲舒臉上露出微微失望的神色,明明知道現在修鍊的功夫中還有許多缺陷,卻沒法彌補,這種滋味若不是楚雲舒兩世修行、鬼仙成就,還真不容易釋懷,「這三本書畢竟只是書坊中可以隨意買到的大路貨,相互重疊的地方太多,就算像我這樣盡數研讀理解,得到的益處也很有限啊!不過為我補正了三十五處錯誤,其中十一處可稱為一級優化,另外優化了八處,嗯,這八處優化,有六處可稱為一級優化,兩處可稱為二級優化,這就是我從這三本書里獲得的全部收穫。要再往下繼續糾正錯誤,甚至優化正確的動作,就難了。我現在可以說是到達了一個瓶頸的地步。果然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只能暫時忍受這錯謬百出的鍊氣法門。」
「哦?請父親明示。」楚雲舒聞言,精神振奮,問道。
「楚伯,夜已深了,我們且休息吧。」見忠心老僕已被自己勸服,楚雲舒亦在心底鬆了口氣,忙笑著結束了短暫的談話。
「你再想想。」楚徵陽眼中閃過激動、熱切的神情。
「不錯!」李旭生拊掌笑道,「賢侄啊,咱們江湖人有句俗話,叫做『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賢侄今後要在江湖上行走,結交朋友是必不可少的,就從這裏開始吧。你看,這一柄魚鱗鋼刀,是劉正南送來的,這一柄青鋼劍,是李明峰送來的……」李旭生指著桌上四柄兵器,一一為王昌文介紹其主人的來歷。
茗煙抬頭小心看了李彥和一眼,被李彥和一瞪,嚇又低下頭。
說著,他將拳譜攤在桌子上,用手指將相應的內容指點給楚徵陽三人看。
「老爹他們這麼激動,不過是一句《黃帝內經》中的話而已,這裏頭肯定有原因……是了,這益陽城裡幾個以醫術聞名的都是武道高手,而且,我記憶中這世上也沒有什麼醫書流傳,論及人體氣血變化、臟腑骨骼情狀的只有一種書,那就是武學秘笈!」
楚徵陽上前將今晚的事一一說了。
楚雲舒也拿他的固執沒辦法,只好岔開,將話題轉到楚富現在最關心的事情,也就是楚雲舒的自身安危問題上來。
王昌文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的甩了甩手腕:「楚徵陽的功夫很深哪。」
李依雲卻未如他意料中的那般出生附和,反而是皺眉沉思。
王昌文已經從暴怒中漸漸冷靜下來,他畢竟是楚廣澤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子,一旦恢復理智,亦自有氣度。
楚雲舒這一日起得略比平常晚,昨夜子時李彥和來訪,太夜深了一些。
「這李德茂是……」楚雲舒指著落款的名字問道。
「何事?」李彥和走過去沉聲問道,他這時心情不好,因此開口時一副怒氣強自壓抑的樣子。
「哥哥啊,楚雲舒這人遠比你想象的要深沉得多呢。」李依雲思慮片刻,抬頭道。
「大概是我今日連著吃了幾頓的緣故,心裏感到有些膩人,所以我想多休息一會兒。」楚雲舒苦笑道,同時他心中想道:「我不能直說練功過度有損臟腑,就如此隱晦的提一句吧。」
雖然不明白妹妹提起王昌文的意思,但李彥和還是回答道:「自然不缺。」
「這都是老一輩的事了,如今廣澤兄踏入內家妙境,身份自然不同,想來楚家也會有些舉措。楚徵陽這時只怕頗為這事頭痛呢。」李旭生「呵呵」笑道。
楚雲舒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從懷中取出拳譜,笑道:「李彥和送與我的,我第一個看。」
「峨眉派伏虎拳法?」李薇環眼珠一轉,面露訝色,語氣中帶了幾分欣喜,顯然也是對這拳法極為動心。
「妹妹你為何如此看?」若是旁人這樣毫不留情的說犯了錯,李彥和必然會勃然大怒,可是對著自己最為寶貝的妹妹,李彥和卻十分寬容大度近於寵溺。
他再一看其他三人,都是一臉驚詫的表情,就知道要糟,不過楚雲舒畢竟是鬼仙轉劫之身,生得玲瓏心竅,於是很自然的接了一句:「就是那個……哎呀,我記不起來了……」
m.hetubook.com.com「賢侄不必如此苛求,這些人不過是劉、李兩家的旁系小支子弟,第一日就上門,也說不上有什麼長遠眼光,多半是投機心使然,不過,既然他們來得早,賢侄還是要向他們略有表示才好。你之前心情還未平復,我就找個借口將他們送走了,伯父我擅自為你做主,將他們約在明日中午來我這裏一聚,賢侄可有意見。」
楚雲舒坐在書桌旁,也不急著鍊氣行功,而是在心裏先規劃好今日一日要做的事情。前世地球上所謂的時間管理學極其流行,但是真能學以致用的百中不過其一。楚雲舒亦是其中之一。
李彥和一愣,旋即點頭道:「小妹,這事我確實有份,不過,若說是我在幕後一手運作,那也言過其實了。」
「少爺!你真有把握?我可是聽說……」楚富遲疑地道。
想到此處,楚雲舒心中發苦:「這叫什麼?老中醫變成了老軍醫?看來不能因為兩個世界相似就麻痹大意,忽視某些儘管細微但是絕對是致命的不同啊!」
到楚徵陽處和家人一起吃過早飯,休息一陣后,楚雲舒就又來到了練功靜室裡頭。
「這事但憑伯父做主好了。」
「根據昨日行氣的經驗,我一日之內能行氣三次,超過三次,臟腑就要受五穀濁氣侵蝕,留下細微的暗傷。這三次行氣,今晚月圓之夜服散行氣要佔了一次,還剩兩次,試驗昨晚在《箋釋》看到的三十一處不同的鐵布衫練法,又要佔去一次,剩下最後一次,可以在服散之前大致試一下我糅合三家之長所得到的鐵布衫練法效果如何。」
「那以楚雲舒現時的身份地位,他能找到的好兵器與王昌文所能找到的兵器相比將如何?」
時間管理學不論各學派如何變化言語,歸結起來卻只有兩條:一是事前有計劃,分得清輕重;二是事後有反思,能直面成敗。做到這兩點,就算入門了。
其餘三人都是點頭:這是正理,學武之人當尊師敬道,對前輩留下的機緣要有一點感恩之心。
李依雲也「撲哧」一笑,忙用袖子掩了嘴,過了一會兒,她才正色說道:「可是這回哥哥做的事,千萬不能讓太妙真人知曉啊!這位太妙真人在益陽一呆就是十幾年,外人都猜測她是在門中犯了什麼過錯,所以被流放至此,可惜這些猜測都是沒影的事兒,最起碼,太妙真人一身修為還在,天柱峰黃庭觀內門弟子的身份還在,哥哥這回可說是算計了她兩個弟子,若是被她知曉,與我家恐怕頗為不利。」
楚雲舒到了院子里,主屋的燈火還亮著,透過窗戶,楚雲舒可以看到裡頭有個熟悉的背影。
楚雲舒在楚徵陽家亦有一處供他居住的獨立院落,規格一如楚風萍。他平時在這裏睡的日子也不少。
「李伯,若是只有這四柄兵器,我可要回去睡覺了。」王昌文將抽出的刀放回原位,笑道。
「娘!」楚風萍急切的叫了一聲,慢慢地也低下了頭。
「李彥和今晚來有何事?」李薇環坐在桌邊,輕挽耳邊絲髮,柔聲道。
「怪不得爺爺將家中大小事都交給哥哥做主,哥哥思慮周詳,小妹杞人憂天了。」李依雲忽然站起,斂身行禮道,「今夜夜深,小妹當回了。」
「賢侄你明白我這點小心思就好。」李旭生笑著指著桌子上幾柄兵器道,「我自然知道這些兵器比不上廣澤兄留給你的防身利器,可是我叫你來看這些兵刃,卻並不在於兵刃本身啊!」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隨師傅在沅江潛修多年,既未聽師傅講起族上的事,也未見楚家有人登門拜訪。」
「那就好!」李旭生點點頭,似是放下心來,他忽然話題一轉,好奇地問道:「賢侄,你方才說這楚徵陽已經踏入百節動、臟腑鳴的外家至高境界,恕伯伯我孤陋寡聞,這個說法以前未曾聽過。敢問這個百節動、臟腑鳴究竟是怎樣一回事,為何被稱為外家至高境界呢?」
兩人走進屋子裡,楚雲舒隨意尋了個椅子坐下,見楚富還在一邊站著,心中不由感嘆這位老僕的死心眼。
「好,我再想想。」楚雲舒應了一聲。
不過楚雲舒不會把自己的事拿出去到處炫耀,因此自然也不會有人對他說這一番話了。
「是我,楚伯。」楚雲舒高聲答道。
李彥和才踏進房門,坐在燈下的李依雲就劈頭問道。
楚富依言坐下,腦袋卻還搖得如同撥浪鼓:「少爺,禮不可廢啊!」
「茗煙,你代我送依雲回去。」李彥和淡淡道。
將未來自身習武的方向一一盤算清楚之後,楚雲舒才睜開眼睛站起來,開始今天第一次行氣練功。
和常人行氣時如在黑夜中摸索前進不同,因為精神入微,觀照自身百骸,楚雲舒對於自己練功時每一點微小的進步都能洞察清楚,而這些點滴進步反饋到心靈中,和*圖*書亦將化作一種前進的動力。普通人會因為看不到前進的方向,發現不了自己的進步而感到迷茫和苦悶,需要以極大的毅力才能克服這種來自於內心的負面念頭,但是這一切心靈的迷霧對於楚雲舒而言都並不存在!
楚雲舒含笑不語,在手上將拳譜展開了,卻先不忙看內容,而是端詳字跡紙張等常人容易忽視之處。這也是他前世修行時養成的好習慣。
「這麼一句話,就有如此神效?老爹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們吧。」楚風萍卻是不太相信父親的話。
「這倒奇了,平時我們修鍊鐵布衫、鐵砂掌一類的外家功夫,每突破一層時,就有相應骨骼無故自然開合,發出『噼啦』脆響的異兆,這異兆短則不過一瞬,長的據說有持續近一盞茶時分的,我們也叫它『一貫鞭』,不知道二者有沒有什麼聯繫?」李旭生笑著問道。
「那還不是因為我在出發前死命拖著你?」李旭生笑笑,「還好你當時手裡沒兵器,要是那時候你亮出兵器來,恐怕楚徵陽當場就會下狠手,那就不是給你吃一顆鐵蓮子了。」
不過,楚雲舒想的卻是別的事情,而且他想到的事情令他大大的吃了一驚:
「楚伯,咱們屋裡說話。」聽到老僕的語氣中夾雜著焦慮和關切,楚雲舒擺擺手止住了楚富下面的話。
楚雲舒看著老僕離去的背影,不禁想到:「降臨的第一天終於過去了,這真是漫長而多事的一日啊!也許,今後的日子將會更精彩……」
房門打開,門口顯出楚富的身影。
……
「唉,這事我確實莽撞了。」聽妹妹提起楚雲舒的事情,李彥和又覺得自己要上火了,「我原以為這人是個有城府知進退的人物,卻想不到他是這樣的淺薄和自大!」
李薇環亦別過臉去。
一趟行功完畢,楚雲舒依舊是汗透重衣,顯然方才每一個動作都極大的消耗了他的體力。
「這個倒是無妨,十五日後王昌文會替我家解除這個隱患的。」李彥和冷冷一笑。
這拳譜顯然是後人抄錄而成,字跡挺拔俊秀,如刀削斧鑿,與人一種險峻傲岸之感,不知為何,楚雲舒驀地想起了李彥和。
「如此說來,這臟腑鳴動,於我輩習武者大有好處了?」李旭生多年曆練,一下子就聽出了王昌文所說的關鍵之處。
楚雲舒吃完,按時刻休息了一陣,又開始了今天的第二次行氣,這一次,他將按照前四次行氣所得的經驗,將三種書中的精華糅合於一處行功。
「骨為髓府?你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我以前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啊!」楚徵陽詫異道。
「哪有這麼快!我估摸著這人是外家絕頂高手,已經踏入百節動、臟腑鳴的地步了,幸好他並不專精於暗器,不然十五日後我只怕就要帶傷上場!不過,現在么,小心修養三五日就可完全恢復了。」
如此想著,楚雲舒伸著懶腰也回裡屋去了。
茗煙嚇了一跳,不知道少爺出去一趟為何大怒,於是小聲遲疑道:「小姐她一直在屋裡等著少爺您……」
楚雲舒端端正正坐在書桌邊,其餘楚徵陽三人將他團團圍住,個個眼中都射出迫不及待的光來。
「他也是運道不好,老天要治他呢。」李依雲輕輕嘆息道,也不知道是在說楚雲舒,還是在說自己。
李旭生苦笑一聲:「賢侄真是心細如髮,廣澤兄當年和族上鬧得極不痛快,楚家的人不敢做這個人情啊!」
「那些人,說什麼,不必在意,十五日後,他們也必將和李旭生一樣,深恨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楚雲舒輕輕笑道,語氣卻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等你像我這樣,將外家功夫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就自然能明白這三句話是何等的提綱挈領。」楚徵陽淡淡笑道,「若八年前我和懷安就得了這句話,不知要少走多少彎路!也許,三年前南疆一戰,懷安就不會去了……」說到最後一句,楚徵陽的語氣轉為低沉,顯然是想起了老友。
「賢侄啊,你看這四柄兵器如何?」此時,在李旭生的家中,王昌文和李旭生也未曾休息,李旭生在燭光下指著桌上擺著的四把好刀笑著問王昌文道。
楚雲舒倆兄弟自然沒有意見。三人轉到楚徵陽的住處,那裡早有李薇環在屋子裡等候。
……
「什麼?」李彥和眉頭一挑,「你說依雲她一直在屋裡等我?」
「少爺……」
「哥哥,李瑤佳家裡要向楚雲舒退婚的事,是你在幕後運作的嗎?」
於是裝模作樣半天後,楚雲舒給了楚徵陽一個標準答案:「我想不起來了。」
「徵陽,我們快去靜室吧。」李薇環催促道。
楚徵陽輕輕嘆息一聲,顯然是十分失望,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我練習鐵布衫十余年,到今日才知道這門功夫前頭六關,居然可以這樣劃分,再想想其他外家和_圖_書功夫,如鐵砂掌、大摔碑手、鐵頭功、鐵臂功等,莫不可照這三層境界之說分別功力高低,看來,這序言中所說的,必然是一些有傳承的大派才知道的知識。嘿!憑此一語,假以時日,我就能在靈蛇拳行氣法門的推演上再做突破!」
「老爹,我們四個人中,唯有你將鐵布衫功夫練到了第六層,不知序言中所謂煉皮、煉筋、煉骨三層境界劃分可確實無誤?此種說法,我以前未曾聽人說過。」楚雲舒問楚徵陽道。
「這些人啊!」王昌文搖頭笑道,「論眼光倒是有了,見機得快,可是要論手段,卻還差火候,若我是他們,必不會小氣巴巴說一個『借』字,直接說『送』就是了。」
王昌文溫言解釋道:「這是我們門派中人對外家功夫境界的劃分,伯父不知道也是正常,我們將外家功夫分為煉皮、煉筋、煉骨三層境地,這個百節動、臟腑鳴即指最後煉骨這一段功夫,我師傅曾言,功夫到了煉骨的地步,呼吸鼓盪、筋膜牽引,故能百節鳴動,俗稱一貫鞭。至於其中具體如何,小侄功力淺薄,並不能盡知,家師說等我煉筋有成之後,那時候自然明白。」
「這些兵器,只能說是尋常兵器中較好的那種。」王昌文隨手從桌上拿起一柄,抽出鞘來,用食指輕輕扣動刀身,同時附耳去聽,最後評鑒道。
「不是。」楚雲舒抬頭展眉笑道,「只是發現其中一處論外家功夫三重境界的說法很有意思,以前未有人提過。」
「賢侄啊。」李旭生笑道,「你看這些人小氣,卻不知道這些人自家看來,卻已是大方之極了,像這個劉正南,平日里不知道將他這柄魚鱗刀看得有多貴重,他這回咬牙借出來,只怕是心頭在滴血呢。」
待李旭生說完,王昌文眉頭微皺問道:「李伯,這四戶人,不是李家的,就是劉家的,卻沒有一戶楚家的,這裏頭是巧合還是有些說法?」
他想通了這些,自然不會告知真相給在場的各位,儘管這些人都是十分親近喜愛他的親人,不過,這樣沉重的秘密,還是留給自己一人吧。
楚雲舒翻過一頁,看了落款,上面有「丁未年秋己丑月癸丑日,益陽李德茂謹題」
「……吾師曾言,外家功夫有三重境地,一曰煉皮之境,一曰煉筋之境,一曰煉骨之境,如世間流傳之鐵布衫,開頭三關皆在煉皮境中,四關、五關在煉筋之境中,第六關則合煉骨境界……」
「這事我亦問過家師,家師說二者本來即是一回事,不過練功突破時只有短短一瞬,而功力踏入煉骨境界后,則只需存念,就能時時鳴動。」
「這些人,畢竟只是些庸碌之輩啊。」王昌文嘆道。
「前輩恩澤,飲水思源,我們今天能見到這拳譜,倒是要多謝他。」楚雲舒對著這個名字默然片刻,方笑著說了一句。
「以王昌文現時的身份地位,可會缺一件好兵器?」李依雲含笑問道。
茗煙還未搭腔,就聽到屋子裡頭傳出清脆的女聲:「茗煙,是哥哥他回來了嗎?」卻是李依雲已經發話問了。
……
鐵布衫行氣法分為二十三式,這一套功夫不含半點克敵制勝的法門,從頭到尾都是修養身性的導引之術,與靈蛇拳、伏虎拳等拳術寓打法與練法之中大不相同,因此每一招每一式都動作特別古怪,有時如蟾伏而反拍己背,有時震足而撫胸,總之,若是從臨陣接敵的角度來看,周身無處不空門大露,全是破綻。
「哥哥的意思是這事的推動者不止你一個?」李依雲聞言並不驚訝,只是低頭思索片刻,而後又道,「是了,我家雖然和李旭生叔叔家裡關係密切,可是在這樣的話題上想要不露痕迹的施加影響力,去也還困難。以哥哥你的心計,亦不會在這事上留下什麼明顯的痕迹。」說到此處,李依雲的雙眼笑得如同一對月牙兒似的,「那麼,是游龍觀的玄玉道姑和哥哥你一起推動這事的吧。」
如此想著的同時,楚雲舒亦像昨日那樣搖動暗鈴,令人送上食物,然後慢條斯理地開餐。
「我練功時,自覺臟腑鳴、百節動,並不僅限於骨骼。」楚徵陽笑道。
李彥和搖搖頭,大步走了進去。
楚徵陽稍稍思慮,道:「煉皮、煉筋確是如此,只是煉骨一層,還概括得不全。」
楚徵陽訝道:「雲舒,你今日不行氣練功了?」
李依雲聞言輕輕點頭道:「哥哥既然事先已有通盤考慮,小妹多慮了。不過,今日向楚雲舒示好一事,卻只怕還有欠妥之處。」
李彥和聽了這一席話,不由嘆了口氣:「小妹你真是聰慧,這事的前後首尾確如你所說,不過,我可沒有撩撥玄玉,只是請她的家人們為她了說幾句公道話而已。」李彥和開頭還一本正經,說到後面卻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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