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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塊錢。」

辣炒蛤蜊，油爆海螺、蔥拌人造肉，涼拌豬頭肉，每道菜都是青島人的家常菜，卻帶著人間的煙火氣！

「這是你們副廠長？」吧嗒一聲，杜小桔打開自行車的車座下的車鎖，「我看，怎麼不像廠長啊。」

這話就有陷阱了，秦東卻回答得理直氣壯，「鄰居。」

秦東用冰涼的井水擰了條濕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走過來，「啤酒灌裝技術的核心是灌裝閥，有閥才有機，機隨閥而分。灌裝技術的進步主要體現在閥的技術性能上，而不是閥的數量多少。」

……

柳枝把一條三斤多沉的大草魚洗凈去鱗，這是白沙河裡的魚，新鮮著哪！

「世界上有兩種類型的機械閥灌裝機的製造技術，一種是外置式長管機，另一種是內置式短管機，日本小森公司的灌裝機就是這種短管機技術。」

「什麼問題？」武庚西瓜吃得很快，西瓜籽也不吐。

秦東是不大下廚的，以前刷瓶很辛苦，下了班就想睡覺，家裡也沒錢，有時買瓶醬油柳枝都要到鄰居那裡借錢。

紅色的連衣裙到底買回來了，不過，沒有試衣間，只能在身上比劃看一下尺寸。

就是這條魚用了鄰居家半個月的油，當噴香的麻辣魚hetubook.com.com端上桌，紅色的辣椒，白色的魚肉，綠色的香菜，色香味俱全，讓人一看就有食慾。

「廠長到你家吃飯？」

「還不快謝謝姐姐。」武庚很豪爽，沒有要給錢的客氣，更沒有推來讓去的小家子氣，本來這就是人情往來嘛，「為什麼要中午說？現在說。」

「去。」武庚一把打掉他的手，「還跟我握起手來了，小毛孩子！」

「倒像個……」杜小桔思忖著，「我也說不好，反正不像當官的……」

「你要幹什麼？不要搞些沒用的啊！」武庚故作嚴肅道：「我正好要找你呢，老陳還等著你的消息，星期天也不回家還在廠里加班，你看你穿紅掛綠的……」他指指秦東的錦旗背心，「說，你小子是不是又有主意了？」

「那尺寸你肯定計算好了，這我就放心了。」武庚端著杯子喝了一口，他一皺眉，笑了，「老杜，怎麼是白酒。」

「廠長？」

杜原聽不明白，但是他聽得認真。前來幫廚的杜小桔也靜靜聽著，制止了秦南的打鬧。

「好，那就嘗嘗。」武庚爽快道，他眉開眼笑道：「來，秦東，你也喝一杯，就當我們提前給你慶功了！」

「還真是你！」武m.hetubook.com.com庚記性很好，「我記起來了，杜小桔是吧？」那天全廠去摘啤酒花，就是武庚讓杜小桔上了汽車。

「你這是做的什麼菜啊……有客？……」

「中午我請你喝酒。」秦東笑道。

「姑娘家的，洗手去，有客人在，先去打聲招呼。」

「噢，我明白了。」武庚接過杜源遞過來的杯子，「日本的灌裝線就是內置式短管機，日本的酒瓶是規範的，我們的酒瓶不規範，現在我們不能去改酒瓶，只能在機器上動腦筋……」

「喝酒啊，中午不行，我得陪孩子。」武庚憐愛地看看小女孩，「晚上我回廠里，也沒飯吃，你住鍾家窪吧，我到你家混口飯吃。」

「那像什麼？」

「嗯，小月，叫阿姨。」見杜小桔開始逗自己的女兒，武庚把秦東拉到一邊，「哎呀，你小子心夠大的啊，你不在廠里搞技改，還有心來逛百貨大樓來了？」

柳枝愛憐地「批評」著，最近油水多，秦南的小臉蛋更加白裡透紅。

「我是陪女兒。」對於秦東的「較真」，武庚露出會心的微笑，「你在陪誰？」

「行，那說定了。」秦東下意識伸出手來。

「哧哧哧——」

「秦東！」

熱油下鍋，伴隨著菜刀敲擊m.hetubook.com.com砧板的有節奏的聲響，小廚房裡的香氣很快飄散開來。

「這是無錫李總工送給秦東的。」杜源笑道：「這是好酒，好人喝好酒，嘗嘗，我們嘗嘗。」

「對，我國啤酒行業無論在大麥、酒花還是在酒瓶、瓦楞紙包裝箱還是啤酒標籤上都沒有建立統一的標準化體系……所以只能在酒管的尺寸上下工夫……」

……

「杜所長，你不要擔心，我看秦東能行。」武庚笑著接過杜源遞過來的西瓜，「秦東心裡有數，我們陳廠長看人從不走眼。來，秦東，過來跟我們說說你想怎麼搗鼓這台洋機器？」

「你直接說怎麼改吧？」武庚也是一頭霧水，但他就想聽結果。

「水土不服。」秦東道：「由於種種原因，主要是我國的玻璃瓶製造很不規範……」

「有了。」秦東直截了當，「早就有了。」

「這是大東他們廠的副廠長。」領導到自己家吃飯，柳枝心裏也很敞亮。

「武廠長。」杜小桔臉都紅了，她羞澀地輕輕撩起低垂的秀髮，跟武庚打了聲招呼。

「這刀功像那麼回事，嗯，秦東，你還過不過日子，放這麼多花生油？頂我們家用半月了……」

杜源正陪著武庚說話，鄰居們卻在柳枝跟前嘀咕和-圖-書開了。

鄰居們的聲音不由自主都壓低了，他們院里好像還從沒走進這麼大的官兒！

……

「喲，大東做飯哪，別說，你這一手，還真有你爸的架勢。」

「這種機器這種技術在日本完全沒有問題，但到了我們國家，問題就來了。」

「禮拜天嘛。」人與人是要對脾氣的，對脾氣的人就是吵架，心裏都痛快，「副廠長不是也來了嗎？」

「二十二塊錢？」一聽到錢，杜小桔連考慮都不考慮了，這錢都快接近自己半個月工資了，「我不試。」她堅持道，慌亂地擺著手，「不行，秦東，太貴了，太貴了。」

杜小桔還要推讓，聽到聲音也轉過臉來，一個一臉絡腮鬍子的男人正笑著打量著他們，他左手搓著胡茬，右手牽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在啤酒灌裝中最重要的兩點：一是清洗滅菌，二是灌裝機的運行可靠性。其中最重要的是可靠性，而這一點正好是國產裝備的弱點，這也是為什麼國內灌裝生啤的灌裝機大部分採用進口裝備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我直接買下來了。」秦東不由分說，「我們買了。」

「噢，那你好好跟我說說。」武庚立馬眉開眼笑，「這下夠張慶民好好喝一壺的了，活了大半輩子還不如一個小青工，和圖書我看他再在我跟前吆五喝六！」

「柳枝，這是誰啊？」從來沒有見過老秦家有這樣的親戚，再說，窮在鬧市無人問，老秦家這兩年走動的親戚也不多。

「這麼漂亮的鄰居？」武庚的眼睛在鏡片后閃光。

現在好了，想吃點什麼可以不用顧忌。

「哥，怎麼做這麼多好吃的，有客？」秦南放學回家，迫不及待地把車子支下，衝進廚房就夾起一片豬頭肉放進嘴裏。

洋機器是什麼人都能搗鼓的嗎，這要是弄壞了廠里的設備，到手的這幾千塊錢就全賠進去了。

「嗯，是漂亮。」秦東笑道，他走到杜小桔身後，杜小桔笑意盈盈地看看他，輕輕說道：「不用，我這有錢。」她帶著武庚的女兒走開了。

武庚沒有空手，他帶了一包桃酥一包鈣奶餅乾，他一會兒摸摸秦南雞窩似的頭髮，一會兒跟鄰居們開幾句玩笑，倒是一點沒有架子。

「刺啦——」

「武廠長，你說秦東……嘖……」杜源牙疼，兩天沒睡好覺了，秦家的日子剛剛過好了，秦東卻又去搗鼓什麼洋機器。

「中午說吧。」秦東笑道，那邊，杜小桔帶著小姑娘回來了，小姑娘手裡拿著一個嶄新的麵包鉛筆盒，外面包著海綿，海綿上面是塑料，塑料上面畫著一頭長頸鹿，很是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