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飛雪迎春到
第三十九章 蝦和蟹
「你是蟹,你現在都橫著走,蒸熟了紅得發紫……」
「沒問題,找我呀。」秦東也笑著站起來,對這些老工人,他向來尊重。
食堂里又是一片笑聲,碰上個最不像領導的廠領導,全廠上下都很輕鬆。
「你才犟!」梁靜雯立馬回道,她也站了起來。
「我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蟲子。」武庚作勢要打秦東的手,可是筷子只是虛晃了一下,「你自己講啊,你不講我來給你講,技改,你沖在前面,聽說市裡也要表彰你,嗯,這兩天聽說你又很火,現在不止嶸崖區,連秦北區,秦南區,楊村區的人都知道有個秦東,人家不知道陳廠長,都知道秦工段長……」
「大東,我們家樓下有個小賣部,找到我了,我也拉不下這張臉……」
梁靜雯笑了,這笑容把食堂里吃飯的小青工迷得五迷三倒,「行。」她轉身就走,飯也不吃了。
「我哪有什麼英雄事迹,再說,你不是都知道嗎?」秦東也不客氣,一口把醉蝦放進嘴裏,又伸手去拿。
「人家這是憑本事賺來的,你有想法也去搞技改,也能去賣啤酒。」武庚笑著往上推推和-圖-書自己的眼鏡,「都是一個廠里,有事當面說,跟我說也行。」
「這還差不多。」武庚笑著示意秦東坐下,「不過,你小子還真有門道,自己賣啤酒也想得出來,吃蝦。」他自己也吃得入迷,「我就好這一口。」他滿桌子的人讓著,魯旭光也不客氣,他腆著臉把最後一個豆腐丸子夾過來,又夾住兩個蝦。
「就知道你有這句話,痛快,是鍾家窪的爺們!」老工人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這年頭,啤酒有多嬌貴,啤酒廠的職工比誰都清楚。
醉蝦,鮮咸香辣,還帶著點甜味,下飯。
一張張笑臉,秦東也是一一答覆,答覆得很痛快,也很暖心,一時周圍拇指亂豎,他的人氣爆棚!
武庚也笑了,「小夥子腦袋挺靈光嘛,好,有一手,要麼你不要干工段長了,老子調你到宣教科作宣教幹事……」
咳咳咳——
「我可不是蝦……」
「少不了!」秦東底氣十足。
「還不出名?」武庚作出一個誇張的表情,「人家都不知道我武庚,人家都知道買啤酒找秦東!」
「廠里的啤酒他來賣,自己還賺錢!」也有人https://m.hetubook.com.com憤憤不平,更有人眼紅,「駐廠員知道嗎?」
這飯正吃著,幾個工人嘀咕著走過來,來到飯桌前立馬個個眉開眼笑了,「秦東,走個後門?我小舅子不是剛開了家副食品店嗎,什麼不缺,就缺啤酒……」
梁靜雯待人彬彬有禮,可是總讓人感覺她與廠里每一個人人都在保持著距離,大家總感覺只是聽到她的聲音,而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有人已經笑得嗆著了,這兩人比說相聲還要熱鬧!
武庚的注意力仍在秦東身上,「你小子最近掙的錢,可得一分錢不少地交到廠里,廠里的錢一分錢不能少……」
魯旭光一揮手,大叫:「武廠長我去!我會唱二人轉!」
區公安局要了八千斤,這幾個廠,加起來怎麼著也得七、八噸吧……
「沒有就好。」武庚笑道:「輕工業機械廠的老廖你知道,還有國棉一廠,國棉四廠,照相機廠,造紙廠,皮革廠……」
食堂里立時嘩笑一片,武庚趁熱打鐵道:「秦東下午到廠廣播站,行吧,小梁?」
可是,梁靜雯只是吃飯,好長時間沒開口,食堂里,https://www.hetubook.com.com立馬有人開始小聲議論,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站著的秦東,投向了這幾個月炙手可熱的秦東。
砰砰砰——
幾個人立馬小心地應承著,小心地目送武庚離開。
……
兩人針鋒相對,互相不服氣看著對方,食堂里,只有風扇忽忽在轉,一片安靜。
看著梁靜雯一言不發坐在餐桌上,大家都不說話了。
見武庚走遠,才有人用更小的聲音議論道:「人家現在是陳廠長和武廠長的紅人,啤酒不給他賣給誰……」
那邊,紅人在應對著廠里的職工,同為鍾家窪的爺們,魯旭光頭顱不斷地轉動著,直到梁靜雯端著飯盒走到面前,他才如夢方醒般碰碰秦東。
「秦東,我有個戰友,開了家飯店……」
「我不是干那個的料……」秦東訕笑道。
秦東一轉頭,果然是第一副廠長武庚,武庚把自己的飯盆和一瓶醉蝦放到桌上,「怎麼我還支使不動你了?行了,小梁,你也坐,知道的你們是為了工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女俠,敢跟我們洗瓶工打架!」
「秦東,關於你的報道,我想繼續寫下去。」梁靜雯終於說話了,滿hetubook.com.com座的人都靜默了,秦東努力笑道:「梁靜雯,不是說了嗎,此事到此為止,你怎麼這麼犟呢。」
「看看你,你小子長本事了啊!」武庚親自剝了一個醉蝦放到秦東的饅頭上,「跟人家一個小嫚抬杠,你長出息了你啊……講啊,當著小嫚的面不好意思講,那你好好跟我們講講你的英雄事迹,給大傢伙聽聽……」
話裡有話了,秦東笑道:「我哪有那麼出名啊……」
可是,直到前幾日表彰大會秦東一聲喊,又讓大家注意到了她。
「停,打住。」秦東不由急了,「武廠長,你到底有多少朋友?」
「就這麼走了,多沒意思。」魯旭光咂巴了一下嘴,好像仍是意猶未盡。
「行啊,下班到南廠,喝個痛快。」秦東筷子上插的四個饅頭還剩下一個,他鼓著腮幫子大聲道。
看著秦東只吃了兩個醉蝦,武庚又讓道:「再多弄點,你這還有饅頭呢,這是我自己腌的,滿鼻子香,不過,現在什麼也香不過你秦大工段長,手裡有啤酒,你最吃香!」
很快,大家明白了怎麼回事,採訪秦東採訪不到,這讓大家驚了訝,不論是在廠里還是在區里二輕系統,梁www.hetubook.com.com靜雯提點要求,哪個小青工不得不屁顛屁顛快點去辦。
「你一邊待著去!」武庚笑道,食堂里又是一片笑聲,有人開著魯旭光的玩笑,魯旭光也不著惱。
「什麼賣沒了?」刷瓶車間一個青工也在他們旁邊坐下,他看看魯旭光正往嘴裏塞著豆腐丸子,鄙夷道:「哪次吃飯,秦東碗里的肉都讓你給叼走了,對了,秦東,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啤酒!」
「哪有的事?」小二黑是這麼干過的,秦東也正在考慮,是不是提一下價格。
「知道吧,這麼大的事能不知道?」有人小聲回應著。
財聚人散、財散人聚的道理,自打秦世煌離世,他比誰體會得都清楚。
「說完了公事啊,再說點私事,你小子賣啤酒,我那有幾個朋友,都想給職工搞點福利,你按價賣給他們就行,可千萬別漲價啊,我可聽說你小子黑心,賣三毛一斤!」
靜待好戲上演!
靜寂中,有人一把按住了秦東的肩膀,聲音宏亮,但語調很是戲謔,「秦大爺,賞個臉,給我——講講你的英雄事迹,行嗎?」
突然有人用手中的飯盆敲了幾下桌子,這幾個人立馬不言語了。
「行,痛快!」青工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