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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天生有種不服輸的勁頭，就像當初自已到墨水路做小買賣，現在他開始主動出擊了。

他沒敢到舞池裡去，卻晃悠著走到一個女人跟前，女人拿著汽水瓶，抬起頭打量著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口裡直接問道：「你多大？」

這找不著對象，魯旭光心裏就著急，他本身長得五大三粗，眼如銅鈴，看對象時眼睛一瞪，女方都能嚇一哆嗦，又聽說家裡是鍾家窪的，又是住在一個大雜院，跟父母一起住，那基本上就沒戲了……

「我在嶸崖啤酒銷售科……」魯旭光卻不敢看這個女人，只用眼睛的餘光不時瞅她一眼，「你呢？」

「噢。」女人臉上笑得很是平靜，「我是市歌舞團的……」

「那先給他們上秦啤，明天我去看看這個翠鳴柳……」經理皺皺眉道：「你跟他們說，今天翠鳴柳啤酒賣完了，明天，明天……」

「走，回家。」魯旭光伸手在杜小樹腦袋上彈了一下，氣呼呼地就想打道回府，可是杜小樹來勁了，「不和圖書走……這兒挺有意思，哎，大光哥，你的情報准嗎？明晚還有嗎？明晚我還來……」

「滾犢子……」魯旭光霸氣地一揮手，看著兩個女人出門下樓，他趕緊跟了上去。

服務員是懂幾句外語的，也聽明白了他們是要這種「翠鳴柳」啤酒，可是餐廳里從沒有供應過這種啤酒，「經理，怎麼辦？」

「你是幹部？」女人端起汽水，姿態很是優雅。

市歌舞團？

樓上的魯旭光在杜小樹的攛掇下，站起來坐下，坐下又站起來，始終邁不出腿去。

他今年十八了，在老家孩子都生了幾個了，就是在青島，十八歲都看了幾個以像了，動作快的都訂親了，像秦東和杜小桔，兩家人雖然不說，但關係早定下來了。

「可是，我們要喝鳴翠柳……」一個外國海員把手中的卡片遞給經理，經理笑著接過來，嗯，上面寫著「Beer, 鳴翠柳Beer！最好喝的Beer。」

這次輪到女人吃驚了，她吃驚地看著魯旭光，指指橫m.hetubook.com.com幅，「這是……」大齡青年四個字到底沒說出口，「你來這裏幹嘛？」

「嗯，我腳扭了……」女人平靜地抬起頭來，哦，藉著燈光，魯旭光立馬瞪圓眼睛，女人的容貌很是秀麗，臉上也很是耐看，一身雪白的連衣裙，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味，很好聞的香味，這讓他結巴起來，「那，那……那我陪你……說說話……你看，那些人一直過來……」

樓上的相親舞會熱熱鬧鬧進行，樓下海員俱樂部的海員餐廳里，幾個外國海員揮舞著手裡的小卡片，也熱熱鬧鬧地吆喝開了。

海員的餐廳經理笑著把秦啤放到桌上，「這是我們最好的啤酒。」他的外語也只是英語角的水平，可是跟外國人進行簡單的交流沒有問題，「來到我們這裏的海員都喝這種啤酒……」

魯旭光心跳得厲害，他摸摸插在兜里的三支鋼筆，有兩支是秦東的。

「你知道翠鳴柳啤酒？」經理轉頭低聲問服務員。

這麼直接？魯旭光吃驚地摸hetubook.com.com摸碩大的腦袋，咬咬牙道：「二十二了。」

「好吧。」女人笑了，看著不時有男人朝這裏打量，她一伸手，「你坐。」

也只能這樣講了，經理把卡片拿在手裡，鄭重地放進短袖衫上面的口袋裡。

旋轉的燈光照在旁邊那個女人的臉上，女人平靜地盯著舞池裡的男男女女，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看不出年齡。

這個問題不禮貌，女人倒沒有在意，「二十八，你多大？」女人又隨口問道，眼睛一直盯著舞池裡翩翩起舞的男女。

這句話一下說到了魯旭光的心坎上，他懊惱地拍拍腦袋，「誰知道啊，這些人都快四十歲了！」他指指舞池。

在魯旭光的印象中，那裡的女人個個都是天仙，個個都是鮮花，他心裏一下變得拔涼拔涼的，他大著膽子又看看女人，「那……怎麼……稱呼你？」

魯旭光后怕地拍拍自已的腦袋，捂著胸口氣餒地回到座位上，不知怎麼著，他有種貨賣出去差點沒收到錢的后怕，啊！這個歲數，比自已大二m.hetubook.com.com十歲，想想都可以當自已的小姨了……

看著他的樣子，女人笑著站起來，一曲舞畢，又一個女人走到她的面前，顯然二人是結伴來的，「對不起，我該走了……」

這個熊孩子已經打算好了，明晚打扮得老成一些，最好穿上那種淡藍色的確良的襯衫，再搞幅塑料眼鏡戴上，人家問自已，就說三十多了……

魯旭光沒好氣地又要扇他的腦袋，杜小樹馬上往旁邊一指，「哎，光哥，那邊有個女人，坐了一晚上了，要不你試試？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比你大十六歲……」女人沒好氣地瞥他一眼，生氣地扭過頭去。

他的胳膊突然被一個外國人拉住了，對方誇張地舉起手中的卡片……

二十八，魯旭倒吸一口涼氣，只叫可惜了……「我……二十……六。」

魯旭光心裏沒來由一動，他一捋衣領子，「有棗沒棗擼一竿子，等著我……」他大踏步走過去，「你好，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那我送你們……」電光火石之間，魯旭光和圖書也不知哪根神經搭對了地方，慌忙道，他跑過去順手抓起挎子的鑰匙，杜小樹就跟了上來，剛才的對話，他當相聲聽呢，春晚姜昆唐傑忠的相聲也沒有這個好聽。

「好像……聽說過，現在都在喝……」服務員也小聲道：「副食品店、飯店裡都有……」

「最好喝的Beer。」一個外國海員操著半生不熟的中文直接跟經理介紹道。

哦，女人這次認真地看看他，「這不是大齡青年啊？」

「鳴翠柳……」

三十八？

幹嘛，當然是找對象！「那你多大？」魯旭光吡著板牙問道。

「我叫肖莉莉。」

「光哥，我怎麼辦？」

「嗯，樓上進行得怎麼樣了？」他走到扶梯口，瞅一眼樓上，樓上的音樂聲仍然很是熱鬧。

走到樓梯中間，正碰上幾個外國人上樓，他卻沒把對方放在眼裡，此刻他的眼裡只有這個歌舞團的肖莉莉。

嗯，經理還沒有考慮明白，又一幫海員走進餐廳，直接拿出卡片要鳴翠柳啤酒……

魯旭光好像突然聞到了茉莉花的香氣，「那你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