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飛雪迎春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歡迎你們來搞啤酒
眾人好像都在聽著秦東的解釋,大學生,天之驕子,千軍萬馬擠過獨木橋,可是沒想到一起擠過來的還有一個洗瓶工,他們大多數人都在啤酒廠工作,洗瓶工,可是啤酒廠當中最累的也是最沒有前途的工種!
嗯,就像梅院長說的那樣,大家都是單位的業務骨幹,有技術員有科長,都是高中以上學歷,像自己初中還沒有上完就考進大學,恐怕也不多見吧。
秦東笑了,「是啊。」秦東看看舍友,又看看一眾男生,大家都像外星人似地盯著自己,再看看周誼擔心的眼神,他明白,這種情緒已經傳染到女生那邊了。
「小秦,找了一圈可找到你了!」
「那你……是考進來的嗎?」陶阿滿小聲問道,好像生怕落了秦東的面子。
雨還在下,可是不像昨天傍晚和下半夜時那樣肆無忌憚了,大家匆匆起床洗漱,按照今天的日程,系裡今天要召開新生入學大會。
「我是……走後門進來的。」秦東故意道。
「是嗎?這可是我們啤酒界的泰斗!」陶阿滿的聲音不大,但語氣中充滿了欣喜。
早上,隨著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宿舍里八條好漢都睜了眼睛,宿舍里這才重新熱鬧起來。
「我是部里廣州設計院的李簡……」
洗瓶工,大學生?
「秦……?」坐在白襯衣旁的是發酵所的彭志和設計院的李簡,他們都是秦東一個宿舍的舍友,「不會吧,小秦是洗瓶工?」彭志驚訝道。
這真是一場別開生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新生報到!
可是聽他這樣講,台下的人都震驚了,有人忍不住就竊竊私語地議論起來,那個穿著白襯衣的年輕人看看坐在前面的秦東,用手指了指他。
看著台上的梅毓秀正跟系裡的領導交談,秦東就站在一邊,準備上去打個招呼,他已經實現了自己的諾言,讓梅先生在校園裡看到自己!
大家還沒有從驚訝中反應過來,一頭華髮的梅院長就笑著走過來,他的身後是院里的院長還有系裡的主任、書記。
白色的瓷磚鐵質的水龍頭,一切都是這個年代的標配,當清涼的水澆灑在臉上,秦東才感覺到從濟南的濕熱中透過氣來。
「我就是洗瓶工,一個光榮的洗瓶工。」眾人這樣打量他,秦東反而有心要逗逗這些人。
在當前啤酒行業人才緊缺的情況下,部里非常重視,希望借這樣的形式,為全國的啤酒行業快速培養人才,解決人才緊缺的矛盾。
「我們當中啊,有發酵研究所的幹部,有設計院的科長,有啤酒廠的技術員,還有的同志,是從啤酒廠的洗瓶工自學成材……你們都是各自單位的頂樑柱……」梅毓秀說到這裏,掃視著台下,階梯教室里人太多,他一時沒有找到秦東。
「青島有個秦東,他對薩拉丁制麥芽系統的研究在我之上,有許多技術細節我要向他學習……他提供的參數和原理,我們設計院在測繪吸收時少走了許多彎路……和-圖-書」
啊?!
教室外一道閃電,照亮了階梯教室里的眾生相,大家都是搞啤酒的,自然知道,一條龍會議和啤酒專項會議在啤酒業意味著什麼,能參加這樣會議的人,不是各地的領導就是啤酒業的大拿!
「走後門啊。」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來,語氣甚是不屑。
「同學們,今天你們的系主任顧國賢同志讓我來跟大家談一談,我講不出什麼來,那就隨意地說說,首先,歡迎大家來搞啤酒……」
啤酒界的泰斗,隨意說說可是大家不能隨意聽聽,熱烈的掌聲中,有的同學已經拿出本子來。
哦,這真是一個誠實的人!
「那他怎麼考上的大學?」有人接著來了一句。
有人立馬感覺到自己的含金量下降了一大截,這樣的人竟然與他們同列!
這屆發酵工程專業的成人高考學生,總共八十七人,分成兩個班,學生都是從各大啤酒廠或者設計所、研究院中招錄的。
階梯教室里,暫時還沒有分班,可是男生坐到一堆,女生就自動坐到另一堆,界限很清晰,周誼看著男生堆里的人竊竊私語,似乎眼光都看向了秦東。
「我是上海啤酒廠的,阿拉陶阿滿……」
「我們啤酒行業是可以努力做出成績的地方,對搞業務的人員來說,我們的設備要改進;我們的微生物工作要展開,我們的啤酒穩定性要改善……同學們,來吧,為我們啤酒工業進一步騰飛,為大家喝更多更好的啤酒,更好地學習和工作吧m.hetubook.com.com!」
「我們這些人啊,說到底都是搞啤酒的,再說的專業一點,叫做發酵工程專業……」
「李簡,盧工還好吧?南京會議期間,盧工對我教誨頗多。」秦東笑了,他明白,李簡是廣州設計院的,南京一條龍會議上那個賞識自己的盧工,正是這個單位的總工。
秦東笑了,這個專業,可能是全國唯一一個可以在酒桌上,一本正經吹牛逼的學科!
到了晚上七、八點鐘,雨終於小了下來,可是只是相對於下午而言,如簾的雨幕仍把昏黃的燈光鎖于千里之外。
……
「……我要說啤酒行業長盛不衰,理由很簡單,啤酒是食品工業的一部分,民以食為天,人總不會不吃不喝,所以啤酒工業絕不會倒……」
嗯,奪命大烏蘇……一陣困意襲來,秦東不由昏昏睡去,很快,宿舍里就響起一片呼嚕聲,不同地域的呼嚕聲打得是如此和諧,任下半夜窗外雷鳴電閃,八個人也不曾醒來。
「你常提起你。」李簡看看白襯衫,大聲道:「秦東是參加過部里一條龍會議和啤酒專項會議的……」他還是沒有多餘的話,可是只這樣一句話就夠了!
「你們別聽他逗你們了!」人群中,李簡突然說道。
待到大家在宿舍里安頓下來,已是晚上九點鐘,又到了學校規定的熄燈時間,分到311宿舍的幾個人,甚至還認不清各自的長相,就匆匆端起白色的搪瓷臉盆衝進衛生間。
「……我國啤酒行業發展到目前https://m.hetubook.com.com水平,需要很多人才,我相信,到了九十年代,我國就會進入啤酒生產大國的行列,啤酒的發展速度不會低於國民經濟的發展速度……」
李簡眉頭一皺旋又分開,「對,你是山東青島人,你就是那個發明了除標機的……秦東吧?」
這樣的話,李簡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了!
「聽說,今天梅院長親自講話……」李簡這個人話語不多,常常是別人說三句話他才說出一句話來。
「我是部里食品開發公司的,我叫陳曉春……」
昨晚自我介紹時他就暗自猜想,這個秦東是不是就是那個秦東?如果是,他雖然是刷瓶工,可是絕不是刷瓶工那樣簡單!
嘩——
秦東躺在涼席上,聽著天南海北的同學用不同的口音交流著,一個宿舍八個人中,不止有部里下屬的企業和設計單位,還有像輕工業部食品發酵研究所這樣的技術大拿單位,還有各地的啤酒廠,嗯,珠江啤酒廠,武漢啤酒廠,上海啤酒廠還有黃河啤酒廠,哦,還有烏蘇啤酒廠……
白襯衣笑而不語,聽說兩人都在部里單位,他有意與他們交好。
幾個月不見,老人依然精神矍鑠,頭髮似乎已經全白了,高大的身材也更加傴僂,但在這個雨中鬱鬱蔥蔥的校園裡,梅院長身上那種學者的儒雅與校園相得益彰,舉手投足都能令人感受得到。
唔,眾人都轉頭看著李簡,又看看秦東,不明白二人唱什麼雙簧。
台下響起更熱烈的掌聲,下面系裡的主任和書記依次講和圖書話后,這八十七人就分成了兩個班級,秦東被分配到了一班,班主任叫趙雲,據說是最後一屆工農兵大學生,而周誼卻被分配到了二班。
哦,眾人有的呆立在一旁,有的早讓開一條道路,看著一路笑意盈盈伸出手來的梅院長,期待的目光如閃電般照亮了秦東那張年輕的臉。
李簡是廣州設計院的,盧工從南京回以單位,幾乎把秦東就當作了青年人的楷模,大會小會都以他作榜樣,秦東所在的青島,這個城市更容易記住。
……
「……用老人家一句話說,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這個目標是什麼呢,是釀造啤酒,釀造好啤酒……」
學生們慢慢往階梯教室外面走去,熱合曼卻走到秦東面前,「秦東,他們都說你是洗瓶工。」他認真地盯著秦東,「剛才,梅院長說的真的是你嗎?」
眾人的眼光就都變了,八十年代風氣雖然簡樸,可是走後門的現象日漸抬頭,大家沒想到象牙塔這麼神聖的地方也能走後門!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烏蘇啤酒廠的,我叫熱合曼……」
大家冒雨走到系裡的禮堂,想不到,梅院長早已站在了主席台上,他身邊是院里的院長和系裡的主任、書記,台下站著的是兩個班的輔導員。
回到宿舍,他推開窗子,外面的綠色的樹葉觸手可及,大雨不斷地沖刷,校園裡一片碧綠,處處清新。
白襯衫在人群中打量著秦東,沒錯,就是那天吃了兩碗把子肉米飯的洗瓶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