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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口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火花。

「老鮑，我看這樣，小秦呢，後面還要繼續改良我們啤酒的工藝，需要小秦同志來回跑，他還要上學，工夫也耽誤不起，這樣，你去給小秦買輛輕騎，前天我開會碰到輕騎廠的張廠長，他們從日本進口部件組裝了一批摩托車……」

「我去吧。」秦東忙道：「正好我也在廠里遛遛。」

哦，這就解決了？

「梅姐，別麻煩了，我到食堂簡單吃點就行。」秦東一邊逗著李墨梅的孩子一邊推辭著，「吃完飯我到廠里走走。」

當秦東笑著放下電話，鮑廠長馬上又問道：「小秦，就這樣說定了？那那硅藻土呢？」

專利？

秦東沒有說話，楊廠長也在觀察著這個小年輕，「小秦啊，我聽說你參加過一條龍會議，你在這三家工廠有沒有熟人啊？」

「楊廠長？」秦東過來幾天了，都沒有見到這位楊廠長。

「考上大學了嘍，前程不可限量，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專利費我們可是沒有差過你一分一毫。」于愛國笑道。

「梅姐，夏天太熱，不行的話，你和大哥就住招待所，好歹裏面有風扇，還有兩張床，夏天你們也能睡個好覺。」幾杯啤酒下肚，李墨梅又打了一壺回來，秦東就笑著建議道。

「有什麼不行？」秦東拿起鋁壺，先給李墨梅的愛人倒滿啤酒，「我回學校去睡，也是一樣，沒有老苒打呼嚕，這幾天我還真睡不著……」

「來，小秦，坐。」楊廠長濃眉和圖書毛大鼻子，聲音也很渾厚，「小秦，這些日子一直忙也沒有跟你見面，你做的試驗和提出的建議老鮑都跟我彙報了，說實話，如果能解決啤酒保質期的問題，對我們北冰洋啤酒幫助很大……我們也準備採用先進的過濾機……」

「小秦，吃飯了。」

團結和一家親是扯不上邊的，她這樣一說，倒讓李墨梅愛人和秦東都笑起來。

幾句話李墨梅又笑了，家裡的地方實在太窄，關鍵是跟老人住在一起很不方便，加上孩子太小，每晚都要起夜，連夫妻生活這些日子都省了。

哦。

秦東還真有心客氣，但他的性子也從不在這些小節上計較，推來讓去的沒勁兒，等到了李墨梅家裡，李墨梅家那口子已經擺上四菜一湯，連帶著李墨梅的公公婆婆都在等著自己。

清早微風起，霞光喚遠遊。

「這不行，這是廠里讓你住的地方。」李墨梅心裏一動，可是還是擺手推辭。

「行。」秦東答應得也很痛快，「我坐公交車也行……」

北京水泵廠開發的紙板式硅藻土過濾機，正在進行，而重慶輕機廠的板框式過濾機國產化百分之百，正在試製。

「我這不是考上了大學了嗎？」于愛國是他在南京一條龍會議期間認識的，他與上海飲料機械廠都使用了他的除標機專利。

楊廠長把手中的電話本又放回到桌子上，昨天市裡二輕廳的同志都沒有搞定，這個小秦一個電話，樣機就能送到了？

「這個嘛，好吧hetubook.com.com。」于愛國在電話中只是稍一猶豫，「這件事，我還能做得了主，你開金口，我就給你送去，剛剛開始試生產，沒有幾台樣機……」

……

「小秦，我也敬你一杯。」李墨梅的愛人端起杯子，臉上萬千感慨，「家裡就是這個條件，我什麼也不說了，謝謝了……」

楊廠長與鮑廠長都長出一口氣，他們忙了兩天，驚動了市局，秦東卻一個電話解決了。

突然，電話中傳來一陣大聲，笑聲從話筒中毫不掩飾地就傳地了楊廠長耳朵里。

「好。」楊廠長濃黑的眉毛立馬舒展開來，「打，就在這裏打，重慶輕機廠的電話……」他示意鮑廠長道。

噸酒硅藻土耗量在1.5公斤左右，北冰洋啤酒需要的硅藻土不是太多，陳曉春作為開發公司的幹部，可以幫助北冰洋啤酒廠引進硅藻土。

其實，這些情況老人也看在眼裡，他們總是帶著孩子在外面涼快到很晚才回來，給兩口子留出時間和空間，但是越是這樣，兩人就更像做賊似的緊張，搞得李墨梅的愛人最近都不行了……

哦，熱情，跟重慶的溫度一樣火熱，鮑廠長雖然坐著遠，可是也感覺到對方的熱情好像順著電話線就傳了過來，都要把話筒給點著了。

他一仰頭把滿滿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

「硅藻土？」秦東一時犯了難。

在秦東跟前，副廠長同志倒不隱瞞，前天下午，鮑廠長直接聯繫了秦東所說的三家廠。

解鈴還需系鈴和圖書人，楊廠長摸摸日漸稀少的頭頂，最終還是想到了秦東。

兩人對視一眼，鮑廠長笑道：「小秦，這兩天我也看到了，你還是廠里和學校兩頭跑。」他沒有點明秦東把招待所讓給李墨梅兩口子的事，「你在濟南學習四年呢，這樣吧，廠里給你買輛自行車。」

楊廠長看看鮑廠長，鮑廠長臉上一幅無奈的表情，楊廠長卻回到辦公桌前，開始尋找記著省廳幾個相識處長的電話本，沒有辦法，只能通過省廳的關係了。

他看向楊廠長，楊廠長卻一搖手，沉默不語。

五個人在餐桌邊坐下，吃了一會兒，李墨梅的公婆借口帶孩子出去涼快就出了家門，家裡住房確實緊張，幾個人在裏面連屁股都掉轉不開。

秦東今天沒有回學院，而是直接住進了北冰洋啤酒的招待所，說是招待所，其實就是一幢兩層的筒子樓，填上桌椅床凳，就成了簡易的招待所。

三家廠中，新鄉輕機廠完成了板框硅藻土過濾機，正在開發圓盤式硅藻土過濾機，兩種機器都達到八十年代國際先進水平。

電話打到了重慶輕機廠廠辦，又轉接到總工於愛國的辦公室，當秦東自報家門，電話那邊卻好半天沒有聲音。

「重慶輕機廠的于總工我倒熟悉。」秦東的手敲擊著沙發扶手，「這樣，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吉林省有豐富的硅藻土資源，梅河口助慮劑廠作為一條龍項目之一，項目進展很快，已經在國內各大啤酒廠做了生產試驗，工藝性能與國外硅藻土和*圖*書相當。

春秋還好說，夏天才是筒子樓最「痛苦」的時候，躲在自己屋裡搓澡則是這個時候最尷尬的事。

作為啤酒一條龍項目，這幾家廠都是全國的佼佼者，他們的產品自然可以放心使用，即使是樣機，樣機有樣機的價錢，也能節省一部分費用。

「哎，有了。」秦東突然笑了，「我們宿舍的陳曉春，是輕工業部食品開發公司的，他們單位是梅河口項目的參加單位，讓他幫忙協調一下……」

可是無論鮑廠長說得天花亂墜，三家廠卻沒有一家同意把新機器給北冰洋啤酒廠試用。

「小秦，坐，到了家裡就別客氣了。」李墨梅爽快地把燒水用的鋁壺放到桌上，裏面裝滿了啤酒，「我們一個班長一個團支書，得給全班做個團結一家親的榜樣。」

招待所里沒有獨立的衛生間，一個房間四個床位，客人也並不多，加上有鮑廠長照顧，安排了最東頭一個兩張床位的房間，秦東跟住單間沒什麼兩樣。

「那小秦，這一杯，大姐敬你。」李墨梅端著酒杯站了起來，「你加班我倆還是回家住，你回學院我們再過去，你就騎我的自行車……」

沒辦法，楊廠長親自出面，聯繫了市裡二輕局，濟南二輕局分別跟三個廠所在地的二輕局對接，幾番交涉下來，希望也很渺茫。

「遛什麼，有什麼好遛的，全國啤酒廠不都一個樣兒？」李墨梅看出他的心思，「你就兩張肩膀扛張嘴上門，別跟我客氣。」

楊廠長和鮑廠長都聽在了耳朵里。

「ｗww•hｅｔubook.coｍ.ｃom是這樣，你們出產的硅藻土過濾機，濟南北冰洋啤酒廠想率先試用……」

濟南的早上還是涼爽的，七點半多一點，北冰洋啤酒廠里就站滿了職工，隨著激昂的《運動員進行曲》，職工們就開始原地踏步。

秦東簡單洗把臉，正尋思著到北冰洋的食堂去打點飯菜，李墨梅抱著孩子就在走廊上喊開了。

秦東自覺地站在最邊沿的花壇邊上，活動著身體，「小秦，小秦，讓我好找……」迎面，鮑廠長就穿過人叢急火火地跑過來，「快，快，我們楊廠長找……」

「是嫌我做的飯不好吃？」李墨梅假意嗔怒道：「就是添雙筷子添只碗的事，快走吧，我到前面小賣部買點啤酒。」

「好了，大家讓一讓，讓我們過去。」見秦東不走，鮑廠長上來就用手去拉，他的前胸后襟已經讓汗濕透了，「唉，我們遇到點麻煩……」

他看看老鮑，副廠長就把話頭接了過去，「我們聯繫了三家廠，人家說，就是我們有過濾機，也沒有硅藻土，機器買回來只能當擺設……小秦，解鈴還需系鈴人，如果搞不到機器，沒有硅藻土，我們只能另想辦法了。」

「一二一，立定。」大喇叭里傳來一聲吆喝，緊接著就響起了音樂聲，「第六套廣播體操現在開始，伸展運動現在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小秦，你個瓜娃子，神戳戳地給我打電話，我濟南就根本沒有朋友嘛……你也不到重慶來看老子……」

鮑廠長立馬不說話了，在北冰洋啤酒廠，楊廠長說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