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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楊廠長笑得很憨厚，「記者同志，這麼多領導都在這……」

電視上，市裡和區里的二輕局就只能看到一個側影，楊廠長根本就看不到臉了……

楊廠長笑了，嗯，不上電視就不上電視吧，自己的北冰洋啤酒廠，獲得市裡和二輕系統的先進單位沒有問題了，自己嘛……

……

宋廳長、李市長等一眾領導都站在了車間門口，中視的記者看到了秦東，他臉上的笑容就慢慢凝固了，他轉頭問楊廠長，「你們不是說他是大學生嗎？嗯，這種鑽研科技的知識分子……」

咦，楊廠長好像琢磨出點什麼味道來了，哦，他明白，雖然秦東不是北冰洋啤酒廠的職工，只是山東省輕工學院的函授生，但是今年年底，省里的二輕系統先進個人是少不了的，市二輕系統先進個人就更不用提，搞不好甚至可能破格進入濟南市勞模的行列……

「是哪個新聞聯播？」李市長搶先問道。

「是副教授？講師？……」

他還沒有來得及考慮明白www.hetubook.com.com自己，宋廳長又發話了，「小秦同志，啊，是我們二輕系統的一面旗幟，我聽說小夥子在廠里還是團支書，我們也要往團省委推薦這個典型，典型引路的作用大家都知道，如果這樣的同志我們不宣傳，群眾也不會答應的嘛……」

此時，電台不多，也沒有後世那麼多的報紙和電視台，濟南電視台兩年前剛剛開播，上電視還是個新鮮事，當話筒舉起來，攝像機架起來，濟南二輕局局長、區二輕局局長在電視上侃侃而談的場面就傳向了市裡的每個角落。

山東省台的記者卻有些鬱悶，這樣的素材本應是省台報給中視的，現在中視的記者自己下來了。

電視里，楊廠長只能看到一個側影，他就跟在兩位領導後面，一臉憨厚地笑著……

省台的記者互相看看，又偷偷地看看自己的拍攝機器，嗯，人家到底是中視記者，站的高度就是高，他們只能重拍了，也要拍出新時代的陳景潤和華羅庚來…hetubook.com.com…

哦，中視的記者一愣，卻立馬變得興高采烈，他激動地看著濟南部里的同志，「大學生攻克了國家七五重點攻關項目，那他就是新時代的陳景潤，華羅庚……這很有代表意義，快，一定要把他喊過來。」

雖然領導上電視是慣例，可是他還是感覺有點對不住秦東，可是秦東壓根沒往心裏去，上一世，做事高調，做人低調是他的準則，大江南北，他的啤酒如雷貫耳，可是他長什麼樣卻鮮為人知……

楊廠長也看向廠辦主任，廠辦主任在這麼多領導的目光注視下，囁嚅道：「還能有幾個新聞聯播？當然是中央台新聞聯播！」

「廠長，還是你親自接待吧。」辦公室主任面露難色，「對方說是新聞聯播的記者，嗯，還有省里宣傳部的同志陪同……」

「你們好，你們好。」上新聞聯播，楊廠長沒有想過，可是看到那位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年輕人正由省里的工作人員陪同坐在廠辦，他還是一臉憨厚地笑著hetubook.com.com伸出手來。

當話筒舉起來，攝像機架起來，二輕廳宋廳長、市裡李市長在電視上侃侃而談的場面也將傳向市裡的每個角落，當然，宋廳長和李市長都表達了自己對七五攻關項目的長期關心……

楊廠長尷尬了，卻又笑著看著記者，「他什麼也不是，他是大學生。」

「那……老楊你接待一下……」宋廳長反應很快，「一定要配合好宣傳部門的同志，搞好這次宣傳。」

嗯，這種鑽研科技的知識分子，似乎是不應該騎摩托車喝汽水的！

「哦，他是教授？」中視的記者馬上問道。

「對。」楊廠長濃眉彎在一起，「你們是應該採訪他，具體我也說不明白，是小秦搞出來的……他現在在學校，就是我們這裏的輕工學院，我馬上給學校打電話。」

在省里宣傳部門的介紹下，楊廠長明白了，這是輕工業部里向中視提供的信息，「歡迎採訪，正趕巧了，我們領導都在車間呢，省里的宋廳長，市裡的李市長還有我們市裡和區里二輕和圖書局的領導……」

濟南台把剪輯好的素材報到了山東省電視台，山東省電視台卻也親自跑了一趟，都在一個市裡，抬腳的工夫就能到嘛。

蹬蹬蹬——

「不，不是教授。」楊廠長連忙一擺手。

「不，我們不採訪領導了，我們就採訪你。」中視的記者很認真，效率也很高，「來之前，我們已經看過酶法糖化的相關資料，北冰洋啤酒廠這種敢為天下先、勇於改革舊工藝、創新新工藝的精神，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需要的。」

「那你接待一下嘛。」楊廠長聲音渾厚，濃眉一抖，這麼多領導在這兒呢，「或者讓馮書記接待一下，老馮不在家，讓曲主席接待一下……」

噢，華羅庚和陳景潤，八十年代的國人都知道，楊廠長的心裏也怦怦直跳，如果不是發大水，自己是不是就不認識這位未來科學家了，「趕快給秦東打電話，讓他馬上來到廠里。」

「那我們到車間去。」中視的記者站起來，「還有，我看過材料，酶法糖化是由一位姓秦的同志具體發明的ｈtｔps://m•ｈetuｂook.ｃom•com，他在哪裡？我們也要採訪他。」

「新聞聯播？」宋廳長不由喃喃自語。

……

領導上電視是慣例，好在楊廠長這幾天已經習慣，就在他把對不起秦東的心思收起來的時候，採訪過後，宋廳長和李市長卻都不約而同地表達了對秦東的關懷，「這樣的好同志，一心撲在科研上，嚴以律己，淡泊名利，要好好宣傳，更要好好獎勵……」

作為輕工行業七五重點攻關項目，酶法糖化一夕之間取得成功，不僅部里和省二輕廳在宣傳，就是省里和市裡也在宣傳，一時間，北冰洋啤酒廠記者盈門，一撥一撥的記者簡直要把北冰洋的門檻都要踏破了。

嗯，一眾領導紛紛點頭，就在楊廠長繼續琢磨著自己那兩點小心思時，辦公室主任匆匆跑來，「楊廠長，又來了記者了。」

山東省的記者也跟了過來，這可是結識上級同行的絕好機會。

紅色的摩托車一溜煙駛進了廠區，秦東一手扶著車把一手拿著汽水瓶，嗯，在這個並不涼爽的濟南的秋天，喝一瓶汽水還是很愜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