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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們嶸崖啤酒要是敢自己設銷售點，那百分之五的自銷權也不用返還了，不管是省里、市裡還是區里的煙酒公司，從此以後，不進一瓶嶸崖啤酒！」

「行，我不管什麼計劃還是市場，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辦法，給我狠狠地收拾他，就是市裡煙酒公司的頭頭腦腦來了，也拿啤酒給我把他們灌死！」

秦東看看陳世法，他面上雖然從容冷靜，可是嘴角已經起了瘡，此時，他的壓力肯定最大，中午，武庚也說，市裡有人提議，動一下陳世法，讓周鳳和繼續當這個廠長哩。

「我說你小子打雷啊！」武庚被「收繳」了香煙，氣得一個勁埋怨秦東，他沒好氣道：「你有什麼辦法，有屁就放！」

「你？！」武庚驚訝地指指秦東，又看看一臉無辜的魯旭光，接著就沖小李吼道：「給我倒水啊，小李同志，你好好伺候我，將來就會伺候丈母娘了！」

不過，現在確實是啤酒的生產淡季，鄉村的需求只能解決一部分庫存，而嶸啤也不是高檔啤酒，賓館酒店等高檔場wｗw.hｅｔuｂoｏｋ.coｍ•ｃom所也進不去，煙酒公司不給銷的話，只能產生庫存了，並且，啤酒的保質期，此時只有一個月左右，如果再賣不出去，那損失可就大了。

哦，原來導火索是從這裏點燃的！

「不是他還能是誰，他現在是區里煙酒公司的銷售科長……」魯旭光粗門大嗓道：「手裡有權，管著我們哪！」

原材料庫區、包裝物區、供電區、動力區、制麥區、釀造工藝區、成品灌裝區以及辦公區、生活區非常規範，一座八十年代宏大的啤酒城已是初見規模。

秦東把挎子停在南廠門口，信步走進廠區。

陳世法眼睛一亮，「撇開煙酒公司？」他的聲音一下急促起來，「不破不立，那我們就搞他個天翻地覆慨而慷……」

這根本是兩嘛子事好吧。

「不管他！」秦東聲音一下大了起來，可是聲音一大，成功地把護士就炸了過來，護士一來就更加炸鍋了，滿屋子的煙味，武庚被抓了個現行！

「滾一邊去。」武庚是誰，豈能聽不出秦東的潛和-圖-書台詞？「你小子，剛從濟南回來就來氣我是吧，下面動一刀的那是太監，我是在肚子上，闌尾炎手術好不好？」

一陣冷風吹了進來，秦東一個激靈，「孫葵榮？」

「他怎麼說？」秦東問道。

市場？

哦，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秦東笑了，只要陳世法支持，他的想法沒有問題，可是他的市場觀念可能會給很多人帶來衝擊。

滿屋的人都笑了，武庚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讓那裡響起笑聲。

哈——

「陳廠長的方向是對的，我們就要有自銷權，百分之五十還不夠，我看要百分之百！」

「這其實就是計劃與市場之爭，我的想法是我們自己建立一個全天候的、覆蓋市區和鄉村的銷售網，跟他們正面硬打……」

「要麼簽下城下之盟，我們保留百分之十的自銷權，要麼豁出去干一場，說不定有新局面。」秦東在陳世法面前毫無保留。

「誰這麼有本能讓你上火？」秦東打開那條煙，看著護士出去，武庚又用眼光徵求著同病房的人的意見，這才點上一支httｐs://www.ｈｅｔubｏｏｋ.cｏm•ｃom美美地抽了起來。

「活著干，死了算，你就瞧好吧，出院給你接風。」秦東答應得痛快，他站了起來，「我姐在家閑著哪，中午和晚上的飯，讓我姐送過來吧……」

……

「還不是你的老夥計……大光，打開窗。」武庚指使著從外面回來的魯旭光，他的手裡拿著兩盒人蔘蜂王漿還有幾包餅乾和桃酥。

計劃經濟的模式是，原材料由上邊統一調撥，生產計劃由上邊統一下達，產品由上邊統一包銷。

走進車間，一個老者正背對手，看著白釉瓷磚貼面的牆體和大理石鋪設的地面，秦東心裏更加生起一種豪情，不能讓煙酒公司打斷這個廠騰飛的進程！

夜色漸漸降臨，白天越來越短，而夜晚越來越長了。

「反正，我們不能回頭。」再回頭已不是女兒身，生殺予奪任由他人，「我們不用煙酒公司的銷售網路，我們要自己走向市場。」秦東篤定道。

「你想怎麼干？」他正想著，陳世法突然看向他。

其實，秦東心裏壓根也沒把武庚當作病人看，他笑https://m.hetubook.com.com嘻嘻地在病床上坐下，「武廠長，聽說……您下面動了一刀？」

病房裡又笑了，秦東也笑了，其實他明白，武庚主要是勞累過度，加上上了點火，讓糖業煙酒公司給氣的，不過，能把武庚氣到住院，也是人才了。

他慢慢地在車間里走動著，「這樣，兵分兩路，我繼續到市裡和區里做工作，你建立你的銷售網，我們在打的基礎上談，以打促談，在談的基礎上打，以談蒙蔽他們……」

「南廠一大堆事，我是給累的。」武庚眼睛一眨，似笑非笑，「怎麼，聽你這意思，闌尾炎男同志不能得，非得女同志才能得？」

可是看著周圍的病人中午都是好菜好湯的，武庚這裏只有廠辦陪床的小李打來兩份稀飯買回幾個包子，秦東不由就一陣心酸。

「同等生產規模，誰的投資最少，速度最快，誰的效益就最大……」陳世法說話了，「嗯，去看過武庚了？有什麼想法？」

「那好。」秦東大聲道：「明天我先會會我的老朋友……」

武庚這是第二次從秦東口裡聽到市場二字了，他和*圖*書參加全國廠長經理統考，接觸過這個概念，但真要讓武庚講什麼是市場，他也是茶壺裡煮餃子倒不出來。

黑漆漆的柏油路，草坪、花壇、綠樹，間以色彩明麗的圍牆、拱形門、月亮門分割、連通，整個廠區綠樹四合、宛如優美的「度假村」。

滿屋的人，醫生、護士和病人都看向了秦東和魯旭光，兩人一人手裡提著白酒，一人手裡拿著香煙，臉上的表情都很自然。

青島市場上的啤酒行業也是高度計劃的，嶸啤的產品百分之八十五歸計委調撥，糖業煙酒公司包銷，但是銷路又不暢。

「奶奶的，我在海軍干休所建第二個經營點的時候，孫葵榮來了……」武庚扶了扶黑色的塑料框眼鏡罵了一句：「這個孫葵榮，真不知道自己個吃幾碗乾飯了，把個桌子拍得震天響，我也跟他拍了桌子。」

「你不要顧慮，我就是你的後台，你要人給人，要權給權，要錢給錢，打贏這一仗，你就是嶸崖啤酒廠最大的功臣！」陳世法慷慨激昂。

「你個大老爺們，怎麼會得闌尾炎？」心酸歸心酸，他還是語氣輕鬆地問道。